瑞安得知对方是E班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是E班。假如抽到A班，我们就直接投降吧。”
祢鸠缩在候赛室的角落里，正在翻看比赛规则，小声地念道：“比赛中，在对方肢体任意部位涂抹超过9平方厘米的染料，即算作胜利。……允许受伤，但不得恶意导致他人重伤。……”
克里斯丁是木属性、邓米和瑞安是火属性，都是偏向攻击的类型，缺乏防御类。
祢鸠看着E-3队员们的属性，渐渐皱起眉。E班按照攻防配平的原则进行分组，队伍配制明显强于F班。
祢鸠还来不及细想，广播声就响了起来，打断他的思绪：“比赛即将开始，请F-9和E-3做好准备！”
瑞安等候已久，听见广播后，立即从长凳上站起来：“开始了！我们快点过去吧。”
比赛地点位于足球场，为了保证观众和裁判的安全，校方用力场防护罩将足球场围了起来。观众席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数量远超祢鸠想象。
“竟然有那么多观众……”
瑞安环视四周，应了一声：“嗯，其他学校的人也来了不少。”
E班的对手已经守在足球场上了，一行人朝他们走去。
每一名参赛者都得到了十个装着颜料的小球，将小球精准地砸在对手身上，即可留下一个面积足够大的污痕。
祢鸠将自己的颜料球分给瑞安、邓米和克里斯丁，说：“颜料球数量有限，我的就给你们了。”
邓米有些意外：“可是攻击得分按个人计算，你把颜料球都给我们，攻击分数不就……”
祢鸠挥挥手：“没关系，你拿着吧。我没有属性，会拖你们后腿。”
邓米接过祢鸠的颜料球，欲言又止。
比赛一开始，没有防御属性的弊端就体现出来了。
E-3组有六个人，不仅人数比他们多，属性也更为全面。他们事先做好了规划，比赛刚刚开始，就迅速开始攻击，让F-9队陷入下风。
瑞安把祢鸠拉到一旁：“小鸠，你躲到后面去！”
瑞安话音刚落，一根长满荆棘的树枝就钻出地面，笔直地攻向邓米手臂，将他手臂刺伤。树枝几乎刺穿了邓米的手，邓米疼得脸色发白，额头上也冒出冷汗。
对方巧妙地利用了比赛规则。这并不能判断为重伤，却恰好可以让邓米失去行动力。
克里斯丁面前冒出一片树枝构成的屏障，她将两枚缠着颜料球的藤蔓甩向对面，把E班的木灵力者淘汰了。
祢鸠挤到邓米身边，在火球的呼啸声中朝他大喊：“别动！”
祢鸠将手掌覆盖在邓米伤口上，灵力缓慢地顺着他手臂滑下来，让邓米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了。
邓米目瞪口呆，他张大嘴巴，半天没有合上：“艹……不愧是Level.6，太牛批了吧！”
几步外，一直在和E班硬抗的克里斯丁被火球擦伤了肩膀。
祢鸠立即用灵力将她笼罩在内，冰凉的灵力舒缓了灼痛感，克里斯丁回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祢鸠一眼。
祢鸠说：“别担心其他的，我会帮你们治疗，你们只管攻击就好！”
克里斯丁用树枝挥开一颗掷向自己的颜料球：“好。”
瑞安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厉害啊祢哥！治疗和防御就交给你了！”
E班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的火球明明击中了克里斯丁……为什么她没有倒下呢？”
“难道准星偏了？”
“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击中了。”
E班已经被淘汰一名成员，他们不由得自乱阵脚，防御出现破绽。负责攻击的瑞安三人抓住时机，将他们迅速淘汰。
到目前为止，F-9是唯一全员无伤亡的小队。
他们在志愿者的带领下离开足球场，来到休息室，等待裁判组公布得分。
“放心吧，我们的队伍分数一定不会低。”邓米对比赛规则更为了解，向祢鸠解释道，“队伍分数的判定标准为攻击总次数、防御总次数和队伍合作三个方面，我们队的合作分肯定超级高。”
瑞安补了一句：“而且，祢哥帮我们治疗了那么多次，肯定会加个人辅助分。”
邓米赞同道：“对。”
十分钟后，裁判公布了F-9的全队总分。
今天上午有四分之一的选手进行了比赛，F-9的得分是全场第一，远超其他队伍。
“我靠！牛掰了祢哥！我们组是第一，超过了A班和B班！”瑞安拽着祢鸠拼命晃，“要不是你救了克里斯丁和邓米，我们就玩完了——真有你的！”
四人立即放松下来，瑞安和邓米拉着祢鸠大呼小叫，就连一直神色冷漠的克里斯丁，表情都变得柔和了一点。
经过刚才的比赛，邓米对祢鸠的印象大有改观。
邓米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没有留下任何创伤，甚至连疤痕也无影无踪。即便是帝国最先进的外伤治疗仪，恐怕也达不到这个效果。
邓米在祢鸠身边坐下：“那什么……祢哥，之前对不起了。”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班上有人说你是靠关系进帝华的，我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出问题，信了他们的话。今天我才发现你那么牛批，真对不住……”
祢鸠看邓米大汗淋漓，顺手扯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别放在心上。”
在等待个人分数榜单时，F-9队的气氛明显地放松下来。几分钟后，瑞安兴冲冲地跑进休息室：“分数出来了！”
参赛选手们都挤到室外，看向那个巨大的标牌，寻找各自的姓名。祢鸠也走进人群中，他在排行榜前排逐次看到了克里斯丁、瑞安和邓米，却一直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瑞安戳了戳祢鸠：“祢哥，我怎么没看到你？”
邓米挤到三人身边，他把排行榜扫视一遍，神色突然变得有点不自然。邓米挠挠头，小声说：“瑞安，你往后面看看，最后那一排……”
祢鸠也看向排行榜末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F-9祢鸠，位列倒数第七。


第17章
“祢哥最低？等等，这分数和其他低分队伍差不多了吧，凭什么啊？！”瑞安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
邓米也皱起眉：“辅助只有一分？裁判脑袋出了什么毛病……”
在他们身后，克里斯丁一声不吭地推开了身边的人，朝人群外围走去。
瑞安叫住她：“克里斯丁，你去干什么？”
克里斯丁头也没回：“找裁判。”
瑞安如梦初醒，想跟上她：“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们别激动——”祢鸠一把拉住瑞安，又朝克里斯丁喊道，“等一下，克里斯丁！我无所谓的！”
祢鸠当然拦不住克里斯丁，她直接无视了祢鸠的呼喊，举步生风地走了，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中。
瑞安也推开祢鸠的手：“我也要去，裁判太不公平了！”
“瑞安！”祢鸠没能拦下他，只好转向邓米，“邓米，我们给瑞安打个电话，把他们劝回来。冲撞裁判会被取消资格，他们好不容易才取得那么高的分数，如果——”
谁知，邓米根本没听进祢鸠的话，反手摁住他：“祢哥，你留在这，我们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朝外面跑去：“瑞安，等等我！”
祢鸠：“……”
他担心这三个人惹事，只能跟上他们，跑向裁判席。
裁判席就在观众席附近，瑞安风风火火地一把推开门：“你好，裁判都在这里吗？”
裁判团由校长、几位副校长和年级主任们担任，当瑞安推开门时，他们正在凉爽的裁判室里端着红茶谈笑风生，根本没有关注在足球场上举行的比赛。
一个秃顶微胖的男人听见瑞安的声音，回过头来。
他打量着祢鸠四人，放下茶杯：“我是校长，也是本次比赛的总裁判。你们有什么事吗？”
“校长，我们是F-9队。我想问一下，为什么祢鸠的分数会那么低？”瑞安把祢鸠拉到自己身边，“我们队伍总分第一，但是他的个人分数是倒数。”
校长颐指气使地看了年级主任一眼，他立即查找登分记录，将记录递给校长。
校长翻阅着祢鸠的分数记录，说：“祢同学一次都没有攻击，所以攻击得分是0……除此之外，就只有团队协作加分了。”
“辅助分呢？没有攻击或防御的辅助分吗？”
校长摇头：“他没有协助任何一次攻击，所以辅助分也是0。”
瑞安质疑：“可是祢鸠用灵力救了我们！如果不是祢鸠的灵力，我们根本不能获胜。”
“请不要激动，情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校长不慌不忙，说，“我们的比赛以实战为基准，根据军事学家的推断，治愈可以用治疗仪取代，所以，治愈不计分——”
“如果你们看了比赛，就一定知道，治疗仪根本不能和祢鸠的治愈能力相提并论。”克里斯丁打断他的话，扫了眼桌上的红酒瓶，“——除非，你们根本没有仔细观看比赛。”
“治疗仪和祢同学的能力谁更胜一筹，这不好判断。”校长避重就轻，“顺便，我也有一句忠告，想说给祢同学。”
校长露出公事公办的笑容：“祢同学，治愈在实战中，一点用都没有。希望你能专注于提高自己的攻击和防御能力，不要标新立异。”
祢鸠听见这句话，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哽在了自己喉咙里。他想，校长说的是实话。
“什么叫一点用都没有？”瑞安想反驳，“就算你在比赛期间心不在焉，难道不能看一下录像吗——”
祢鸠担心瑞安被连累，暗中拉了他一把。
校长又端起茶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如果对分数存在异议，可以申请重新打分。不过，裁判可能发现其他扣分点，不保证你们还能获得那么高的分数。”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祢鸠一把捂住邓米的嘴，把他们三人推出裁判室，对校长说：“抱歉，我们会考虑的，打扰你们了。”
-
下午没有F班的比赛，是自由活动时间。祢鸠借用了射击馆的一间单人练习室，对着移动靶练习投掷。
直到傍晚，他才离开射击馆。
祢鸠走进自己的宿舍，“嘭”一声倒在床上。经过一下午的投掷练习，他两只手臂酸得要命：“肩膀好痛……”
祢鸠在床上翻了个身，戴上光脑，进入《召唤师》游戏。
现在还没到直播时间，祢鸠敲了敲小狼崽和雾影之蛇的[灵兽匣]，两只灵兽应声跳出来。
小泽轻车熟路地爬上祢鸠肩膀：“下午好，你真准时。”冥府白狼坐在祢鸠身边，他舔舔鼻子，表情有些不耐烦。
祢鸠摸了摸小泽冰冷的鳞片：“我今天参加了学校的运动会。”
小泽问：“运动会？那是什么，好玩吗？”
祢鸠回答：“一场模拟战争的比赛，挺有意思的……不过我可能很快就要被淘汰了。”
小泽一愣：“为什么？”
小狼崽依旧没有看向祢鸠，不过根据那双竖起的耳朵，祢鸠知道他在偷听自己和小泽的谈话。
祢鸠看着迷雾沼泽灰蒙蒙的天色，没有回答小泽的问题。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祢鸠笑着揉了揉小泽和狼崽的脑袋：“你们不明白的，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八点，祢鸠准时打开直播间。粉丝们收到了开播提醒，纷纷加入直播，屏幕上立即飘出几行弹幕：
[小泽又趴在up的脖子上了，好可爱！]
[一直在看up上传的录屏，今天终于赶上直播啦。]
……
捕获雾影之蛇后，祢鸠和其他人一样，也卡在了迷雾沼泽。玩家们几乎把迷雾沼泽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能找到开启下一个地图的任务。
他们已经地毯式排查了红树林和喀斯特岩洞，却仍旧一无所获。祢鸠现在无事可做，每天都带着狼崽和小泽在沼泽里挑战各种灵兽，提升等级。
祢鸠看了眼空空如也的任务列表，自言自语：“看来今天也没办法开启下一个地图，我继续练级好了。”
他带着小泽和狼崽朝红树林走去。
红树林生长在一大片沼泽之上，祢鸠只能踩着树根前进。树根上长了不少苔藓，非常湿滑，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狼崽看出祢鸠脚步不稳，他紧紧跟在祢鸠身后，防止祢鸠失足摔进沼泽里。
“瑞安说大家已经把树林的枝叶全部搜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能触发任务的NPC……”
祢鸠想起其他玩家的讨论，看向头顶。上方是一大片密不透风的树冠，枝繁叶茂，树枝相互穿插，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阳光。
冥府白狼见祢鸠在走神，轻轻拍了他一下：“嗷——”
有事情离开这里再说，认真看路。
祢鸠回过神来：“怎么了，呆汪？”
说这句话的时候，祢鸠还在看头顶的树枝。他往旁边迈出一步，一脚踩中了湿滑的苔藓。
脚下一空，身体突然失重。
祢鸠没有辜负冥府白狼的关注，不偏不倚地滑了一跤，直挺挺地摔进沼泽里。
狼崽眼疾手快，一口咬住祢鸠的衣领，把他拽住了。
祢鸠双手抱着树干，从湿泥里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他吐出溅进嘴里的淤泥，表情痛苦：“这片沼泽应该位于海岸附近，泥是咸的。——我要把这玩意洗了，好咸啊！”
祢鸠撇开浮在泥水上的落叶，双手掬起一捧积水，洗掉自己脸上的淤泥。
小泽正盘在祢鸠头顶，他盯着祢鸠看了半天，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问：“你……没有下陷吗？”
祢鸠一愣，在黏稠的泥水中跺跺脚：“没有啊，我踩到了坚硬的陆地，不会下陷的。”
祢鸠说完这句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根据官方说明，红树林的淤泥厚达两米有余，足以把祢鸠一整个埋进去。
祢鸠艰难地弯下腰，他将手插进淤泥层中，摸到那片“坚硬的地面”。
正如祢鸠所料，那东西并非土地，而是一个可以移动的硬物。祢鸠一寸寸摸过去，发现那个硬物有棱有角，是一个方形的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