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知道少年是鬼,根本不会掉下来,但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刹,白遇淮还是本能地抬起手,扶住了少年的腿。
白遇淮:“可能将我当做是关岩一样的饲养者了。”
荆酒酒这才想起来,是哦,第一次见那只小鬼的时候,它就骑在关岩的脖子上。
如果这都不能代表我比较厉害的话……
荆酒酒又说了一遍:“你别动。”
“嗯。”白遇淮立在那里,稳稳当当如一杆标枪。
荆酒酒弯腰拔了一根白遇淮的头发。
白遇淮:“……”
从来没有鬼能在天师的头上拔毛。
荆酒酒:“咝。”荆酒酒:“你头发怎么烫手呀?”
荆酒酒小声嘟哝着:“算了算了。”然后舔了舔微尖的小虎牙,整只鬼从他肩头滑下去,从后面牢牢抱住了白遇淮的腰,一口咬在了白遇淮的脖颈上,带着一口下去咬断七八根血管的架势,牙齿合拢时却是轻轻的。
看吧。
我吃他的时候,他一动也不敢动。
我够厉害吧?
荆酒酒露出凶恶的表情。
白遇淮垂下眼眸,死死地掐住了手指。
他的脖颈是冰凉的。
心却是滚烫的。
一帮小鬼更卖力地仰起头,努力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喔喔喔!”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小鬼:这个大鬼真是太厉害了!膜拜(???)
第32章
周大师在恍恍惚惚回去的路上, 接到了关岩的电话。
“喂。”
“大师……我……”关岩喉中艰难挤出的声音,充斥着慌乱的味道。
“喂喂,信号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关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 那头就挂断了。
周大师原地站着想了想, 还是先自个儿走远了。
他现在过去, 还不够邪神塞牙缝的。
没走出几步, 周大师的手机就又响了, 他接起来:“喂。”
那头传出荆廷华的声音:“打扰周大师, 实在不好意思。”荆廷华顿了下, 淡淡道:“我的人说,在海市看见了荆酒酒的身影。周大师现在也应该在海市吧?”
周大师一下就反应过来, 荆廷华这是在怀疑他根本没把鬼卖掉,而是自己据为己有了呢。
周大师:“是吗?它的买主可能也在这边吧。”
周大师顿了下:“正巧我也有件事要和荆先生说,我找到神像了。”
那头的荆廷华一下坐直了, 另一只手立刻按在了另一部电话的听筒上, 随时准备吩咐下去。
“在海市?你确定?”
周大师:“嗯, 是一尊邪神, 对吗?”
荆廷华:“……是。”
荆廷华的呼吸滞了滞:“我马上派人……”
周大师:“不用了, 邪神正在杀人,你就算派一百个人来, 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荆廷华一下冷静了:“周大师说的是,此事, 我就全权交给周大师了,我会再让人打一千万过来。请周大师务必将神像带回来, 代价不计。大师在海市期间的任何开销,都由荆氏报销……”
最后双方都很愉快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不就是邪神像吗?
反正都是神像,也都挺邪。
给你不就完了吗?
周大师挂断电话往前走去。
路两旁的草丛被风吹动, 发出了窸窣的声音。路灯也因为接触不良,发出了轻轻的啪嚓声。
周大师本来缩了下脖子,但很快他就又挺直了腰杆,大摇大摆向前行去……
他怕什么?
怕鬼?
会玄学的白先生立在他的身后,牛逼哄哄的大鬼荆少爷立在他的身后!
别说横着走了,他四仰八叉地走都可以啊!
……
关岩是在第二天早上被助理发现的。
他的八个助理看见老板倒在地上,急吼吼地就往里冲,结果一块儿卡在门口了,就剩下嘶吼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楼道:“关哥!!!”
“关哥你怎么了关哥?”
经纪人也匆匆赶来,众人这才有序进到里面,还为了谁一块儿抬关哥出去,发生了点些微的意见不合的争执。
毕竟这时候谁跑得快,就代表谁更忠心,谁的年终奖也就更多!
关岩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脸都是青的。
医生护士给他做了会儿心肺复苏,关岩吐了口气,猛地爬起来抓住了医生的手腕:“电话,我电话呢……”
这头关岩还惦记着给周大师打电话。
而这头经纪人抬头一望,望见了神龛里的神像。只一眼,经纪人就打了个哆嗦。再转过身,环顾四周——需要三个人才能搬得动的衣柜,被推倒在地;玻璃桌被掀翻,碎片满地;所有的挂画歪歪扭扭地垂下;浴室的水龙头保持着打开状态,地上已经被水蔓延了浅浅一层,踩上去就感觉到鞋底濡湿、不适;还有那些怪异的摆了满地的禽类,尤其那鸡脑袋软趴趴地往下耷拉着,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经纪人这下是彻彻底底打了个寒颤。
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弄出这样的乱象?
经纪人不敢再看,匆忙扭身跑了出去。
他的身后,神像被漆得红彤彤的眼珠子,又泛起了光。
昨夜,它嗅到了无数小鬼的气息。
那本应该是进贡给它的食物。
可是这个该死的人类,却将它困在这里。
它加倍地感觉到被戏耍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
哈,等着吧!我会让你们尝一尝邪神带来的恐惧。
荆酒酒已经和白遇淮坐在剧组里了。
昨夜的那些小鬼,此刻要么挤在白遇淮的保姆车里,要么趴在车顶上,要么蹲在荆酒酒的椅子边。
它们很好奇,为什么荆酒酒能轻易被人看见。
而它们却要花大力气,才能显形吓到别人。
两三个小鬼围着荆酒酒转了个圈儿。
现在,大鬼彻底不许它们显形了。
小鬼们茫然地想,是因为我们长得太丑了吗?远远不如大鬼长得好看吗?
这时候副导演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关岩搞什么鬼?才进组几天?他到底想不想干了?”
这时候有人匆匆跑过来:“抱歉抱歉,我是关哥的助理。关哥早上突发昏倒,现在进医院了……”
副导演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心底的不满仍旧是在的。
剧组不想烧钱烧在这样的地方。
虽然没了关岩,但其他人都配合很好,当天的拍摄很快就结束了。
陶影后一边提着裙摆,一边笑着和几个工作人员聊天:“今天天气蛮凉快的哦,我戴着头套都没怎么出汗,妆也没花。”
“是啊,副导演还说脑袋有点冷呢。”
副导演是个光头。
“要是以后天天都这样就好了。”陶影后感叹,“不冷不热的天气,最适合拍戏了。冬天太冷,夏天太热,演员、工作人员都遭罪。”
荆酒酒扫了一眼浑身冒冷气的小鬼。
……倒也不必如此吧。
大家拍完戏才知道,关岩的房间被水淹了,里面还砸了不少东西。酒店正向剧组索赔呢。
副导演听完也是好一阵无语。
娱乐圈里压力大,爱玩些离谱玩意儿的人多的是,但你不至于玩成这样吧?第二天要拍戏自己心里没逼数吗?
那头关岩的经纪人尴尬地笑着走过来,挨个道歉。
他本来是想报警的,但是关岩说什么也不让,经纪人也就只好放弃了。
“这边的费用呢,我们自己出,晚上关哥就能继续拍夜戏了。”经纪人说。说完,他还有点纳闷。
关岩非让他去看看人白影帝身边那个少年,背后是不是有个巴掌印。
经纪人心底骂关岩,但腿还是自觉走到了荆酒酒身边。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就哈哈一笑:“对了,关哥让我问问你……”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关岩人还在医院呢,这就开始撬白遇淮的墙脚了?
“就,问问你,你这件衣服挺好看的,在哪儿买的?”
“……”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变得更加怪异了。
经纪人没有察觉,他满心惦记着关岩交代的任务,一边说着就上手拎了下荆酒酒的袖子,尝试着想要将荆酒酒整个人翻个面。
但眼前的少年看着纤瘦柔弱,经纪人却愣是没拎动。
他哪儿知道荆酒酒背上爬了仨小鬼!
荆酒酒都快深刻认识到,自己骑着白遇淮的时候,白遇淮有多难受了。甚至差点要生出,以后不骑白遇淮,保护保护他的脊柱的念头了……
灵魂的重量,可以很轻。
也可以重如山。
荆酒酒觉得自己这样的大鬼,多半是重如山的。
经纪人反复拎、推几次:“……”
这时候经纪人背后的门打开,白遇淮刚卸完妆从里面走出来。
白遇淮:“这是在做什么?”
经纪人:“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他身上穿的是什么牌子的衣服?”
“定制的,没有品牌。”
“你怎么知道?”经纪人顺嘴说完,觉得不太对,回头一看,就见白遇淮站在那里,吓得他脸色一变:“白、白哥?”
“我怎么知道。”白遇淮淡淡重复了他这句话,“我买的。”
剧组所有人:!
哦草!
大瓜!
经纪人抹了抹额上的汗,却不敢将这样爆出大量信息的话听在耳朵里。
生怕明天消息传出去了,白遇淮第一个拿他开刀。
关岩真是坑人!
“好,那好,我知道了,没事了……谢谢白哥。”经纪人的笑容越发尴尬,然后转头先走了。
有人见状,忍不住暗暗嗤笑一声。
就关岩还想做人白影帝的对手呢?
那起码得先换一个,在白影帝跟前不哆嗦的经纪人才行啊。
“走吧。”白遇淮对荆酒酒说着,然后抬起手,仿佛不经意地弹了下荆酒酒的肩头。
三个小鬼就骨碌碌滚下去了。
其他人见状,只当是白遇淮嫌关岩经纪人的那双手脏。
这醋劲儿啊……
大家对视一眼,都默契地低下了头,权当没看见。免得绯闻闹出去,白遇淮一准儿是找他们算账!
白遇淮带着荆酒酒走出去。
而关岩的经纪人面子上挂不住,却也没有立即离开。免得这边闹完笑话,那边回去还要被关岩教训拖后腿。
经纪人亲眼看着荆酒酒走远,这才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让你自己傻/逼吧,就等人家自己走出来不行吗?非得凑上看……草。”经纪人说到这里,又懵了下。
他这才想起来,少年身上穿的衬衣,衬衣领口处挂了两颗毛球球。每一处细枝末节,都精致得要命。穿在别人身上是娘气,唯独只有穿在少年身上时,才是贵气。
这衣服要到了关岩的身上……经纪人打了个哆嗦。
难怪当时他们的目光那么奇怪!
草!
这事儿可不能让关哥知道了。
关岩在医院没待多久就出来了。
剧组定的那家酒店已经住满,他本来住的那层楼也被霍霍了,他只好换到别的酒店去住。
这酒店有点老旧,别说经纪人了,关岩坐在里面已经先翻了几十个大白眼了。
“你回来了?怎么样?看见了吗?”关岩急切地问。
那位周大师说,他昨晚的遭遇,是因为许下了过分的愿望,导致邪神发了怒。
关岩仔细一捋。
没觉得自己哪里过分啊?
想来想去,不也就只针对了白遇淮和那个少年吗?
经纪人摇头道:“我仔细看了,那个少年,还有白遇淮背上,都没有你说的巴掌印。这是什么东西啊?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关岩抿唇不语。
不对啊,这说明邪神没有对他们下手啊。
那是我的什么要求过分了?
是因为我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我想称霸娱乐圈吗?
关岩将唇抿得更紧了,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那尊神像的羞辱。
我想称霸娱乐圈,很难吗?很难吗!
关岩郁卒之下,却也还是强撑着,让经纪人去将神像连同神龛请到这边来。
经纪人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办了。
等走出去了,他才忍不住小声说:“你前老板在家里供了三十年关公,这不去年还是破产带着小姨子跑了吗?”
荆酒酒和白遇淮回到酒店房间,先接了下周大师的电话。
周大师大致说了,自己怎么忽悠了关岩和荆廷华。
白遇淮简单应了几声,也就挂断了。
白遇淮将门关上:“脱衣服。”
荆酒酒:?
荆酒酒也就呆了三四秒钟吧,就乖乖抬起手来,解扣子,脱上衣。
等白遇淮转过身来的时候,荆酒酒都弯下腰准备脱裤子了。
白遇淮一眼扫过去,就瞥见一截流畅又白皙的腰线。他眼皮一跳,喉头仿佛装了一个心脏起搏器,咚咚咚、咚咚咚,连带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眩晕症状,仿佛被厉鬼套了一个超强的恐吓debuff。
“……荆、荆酒酒。”白遇淮的声音都变得不流畅了。
冷冰冰的声音好像蒙上了一层雾,变得有些微的柔和。
“不用脱裤子。”白遇淮说。
少年的躯体,正停留在一个相当漂亮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