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多谢!李师兄深受洪长老宠爱,洪长老定会允的!”
“行了,你先走吧。今晚我担着,明天听信儿吧!”李利掂了掂乾坤袋,塞进衣袖里,扬长而去。
沈颜在后面微笑着望着他背影。
那蜡丸遇到空气就会开始融化,算算时辰,全部融掉露出里面药液的时候,好像正是入夜以后呢。
洪百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第二日,御剑门爆出一个大消息。
丹霞峰长老洪百川,中风了。
据说瘫在床上眼歪嘴斜、口角流涎、四肢僵硬,意识也不大清醒。
凌掌门找了不少高明医修和炼丹师,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一一洪长老纵欲过度,得了马上风。
虽说他是元婴大能,可也顶不住一夜连召七个弟子来服侍不是。他的元婴还好端端地呆在紫府中,只是兴奋过渡,一方面识海受损,一方面脑内出血压迫了经脉。
眼下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等他自己恢复。
凌掌门已经尽力遏制消息扩散了。然而事情这样劲爆,严苛的禁令也阻止不了大家热情传播。不到半日,洪长老喜好猛男、夜御七子的消息就传遍了御剑门上下,甚至还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凌宏志把其他三位元婴长老请到丹霞峰洪百川寝殿的外室,让大家商议改怎么办。
澴涵一想起昨天洪百川的嘴脸,以及在内室床上瘫痪的他是因何搞成那副德行的,就一刻也不愿意多呆。不过洪百川瘫痪确实是门内大事,他也只能强忍恶心继续听大家说话。
凌宏志忧心忡忡地说:“前段日子御兽门的柏掌门突然被仇家杀害,如今洪长老又忽然中风。两位都是元婴大能,如此频繁地出事,怕不是修真界要有什么动荡?”
师如意是位女修,闻言不客气地说:“掌门多虑了吧?洪长老明明是因为那事才中风的,与柏掌门之死有何干系?”
语气中对洪百川的行径很是嫌恶。
詹玉泉不偏不倚地说:“掌门所虑也不算空穴来风。洪长老即便是纵欲了些,也不至于如此不加节制。我有些怀疑他是用了什么助情的药物。”
“不过昨晚那些弟子我都查过,并没有异常。室内也没有可疑的药物痕迹。洪长老现在又神志不清、口不能言,此事只能暂时悬疑了。”
听到助情药物,澴涵脸色更加冷寒。
凌宏志问:“澴长老意下如何?”
澴涵淡淡道:“我没有想法。”
凌宏志尴尬地呵呵一笑,也不去追究。
澴长老性子冷淡,门内上下都知道。不过平日有什么任务委派给他都是尽职尽责的。至于面子上的功夫......不要那玩意儿也罢。
况且五位元婴长老冷不丁就折了一位,以后要仰仗澴长老的时候更多了。
凌宏志自恃能屈能伸,一切为了门派发展壮大。当即略过澴涵,又道:“是不是要向两位化神老祖禀告此事?”
“这是小事。我以为,现在应该讨论如何安置他的那些弟子。”师如意仿佛专门跟凌宏志做对,专挑棘手的事说。
这下大家更加踟躇了。
原因无他,谁知道洪百川的那些弟子们,哪些是他用过的,哪些是清白的?
本来各位长老把这些弟子分一分就能解决,因为这茬,大家都不想分走的弟子曾与那位一夜七次的长老有过瓜葛。
毕竟想一想就有点闹心。
澴涵率先将身子转到一旁,表示翠竹峰绝对不收。
凌宏志知道在收徒这点上澴长老颇为执拗,绝对不愿多花一分心思去教导新的弟子,也不去搅扰他,直接去求詹玉泉和师如意。
最后他和这两位长老把洪百川的弟子们分了,当然李利那七人是掌门自己接下的。随后又说了些善后的事,众人便散了,各自回家。
澴涵上翠竹峰路过山腰竹林时,见沈颜正在练剑,站在一旁默默看了会,扬声道:“小六,你过来。”
沈颜猛地听到师尊呼唤,直愣愣地止住身形,收了剑势以后用衣袖擦了擦汗,又平息了一下心跳,才大步来到师尊跟前。
“昨日.你去了丹霞峰?”澴涵盯着沈颜的眼睛,冷声道。
沈颜一顿,原本笑着的脸平静下来:“是的,师尊。”
“去那里做什么?”
“徒儿是想请洪长老的弟子李利帮忙求个情。”
“为师已经说了不会送你过去,你为何还要去找人求情?”
“徒儿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沈颜渐渐低下声音。
“那个凌苍是什么人?”澴涵话题一转,“你与他在一起都做过什么?”
沈颜不知道师尊为何会起疑心,但此时正是紧守秘密的当口,遂打起一万分精神应对。
眉眼耷拉下来,唇瓣微微嘟起,可怜兮兮地说:“师尊为何这样凶?是不是徒儿做错什么,又惹师尊生气了?”
“不要装可怜,老实回话!”澴涵不自在地扭过身,往一侧走了几步。
手臂却被跟上来的人捉住,摇了摇,耳边传来他低弱瑄软的声音:“徒儿只是跟凌苍一起四处游逛来着,师尊,这样不可以吗?若是师尊不高兴,徒儿这就请凌苍道友离开!”
心头一软,澴涵有些动摇。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小六虽然调皮,但本性良善,况且他修为又不高,怎么可能暗害到元婴修士?
但昨日才与洪百川起龃龉,今日他就中风偏瘫,再加上沈颜又去过丹霞峰,怎么想都有些过于巧合。
第54章 来了个争宠的
思绪辗转,到底舍不得无端猜忌自家小徒弟,便落下长眉,缓声道:“这倒是不必。为师只是看那凌苍言谈举止不像无门无派的散修,多问一句罢了。”
沈颜松了一口气,暗搓搓地不舍得松开师尊手臂,又握着轻晃几下,撒娇道:“刚才师尊吓死徒儿了。以后徒儿不会再擅做主张、去别人那里求情了。”
澴涵头皮发麻,僵硬地抬起另一只手臂,拍了拍沈颜那只攥着自己胳膊的手掌:“好了,你继续练剑吧。”
“师尊要不要看徒儿练会儿剑,看看徒儿有没有长进?”沈颜不仅不放手,还趁机邀请师尊留下看剑。
澴涵心想你再不放开,为师这手臂就要烧起来了!赶紧应下来,抽出往胳膊旁边一站,摆出看剑的姿态。
沈颜舞起玲珑剑,孔雀开屏般全方位各角度展示矫健身姿。
作为师尊,看徒弟练剑本该是天经地义的。但因为某些令人羞涩的原因,澴涵此时竟不敢直接将目光投注到对面那人身上,而是看天看地看竹子,偶尔才瞄过去一眼。
沈颜自觉这套剑练得不错,喜滋滋地收剑去看师尊,却发现那个方向早已没了人影,不禁奇怪:“师尊呢?难道急着如厕走了?不应该啊,师尊辟谷这么久。难道是我练得太差劲,师尊不忍直视?”
师尊为何看他练剑看到一半就走了?
此事估计要成为一妆悬案了。
不过沈颜对今天的事情进展表示满意。不仅躲过了师尊的疑心追问,还握了师尊的手臂良久,怎么想都是赚到了!
遂开幵心心收剑上山。
这段日子顾清一直呆在自己房间修炼,为冲击金丹做准备。
这天他自觉准备得差不多了,便请澴涵去中厅商议结丹的事。
沈颜也跟着凑热闹,在一旁听。
“虽说雷劫有九道,不过也是因人而异。一般来说,人修结丹只会打下三五道天雷,你不必担心。”澴涵坐在主位上,语气柔和地关照顾清。
“弟子心中有些忐忑,若是不能顺利渡劫,岂不是给翠竹峰抹黑?”顾清一脸紧张,浑然不见平时处理事务的游刃有余。
“你修行一向稳扎稳打,每一个小境界都走得极为扎实。为师认为这次结丹没问题。到时候你只管摒除杂念,像平常一样运转灵力即可。”
顾清得了师尊保证,这才缓了缓心情。
“你三师兄在后山闭关,你去将他唤醒叫过来,免得雷劫声音吓到他。”澴涵忽然提了这么一句。
顾清领命出去,厅里只剩下澴涵和沈颜。
沈颜忙问:“师尊,三师兄闭关有十五六年了吧?”
“正是。你到翠竹峰没多久他便结了丹去闭关了。”
“师尊,三师兄为何一直在闭关?”
“正要与你说,你三师兄生性有些自闭,不敢见外人,大部分修炼时间都是闭关的。他出来后,你莫要去招惹他,别吓到他。”
沈颜听师尊说起三师兄时语气温柔,还想得这么周到,心里顿时就泛起了酸水,低低应了一声“哦”。
等了片刻,顾清就先回来了。
进来后拱手说了句:“三师兄来了。”
结果又过了盏茶时间,才堪堪见到一个身材纤长的男子迟缓且警觉地往这边挪了过来。
此人正是澴涵的三弟子苏浅。
因常年闭关,他的肤色苍白得像覆了一层新雪,长眉淡扫犹如远黛,眼睛很大,瞳仁漆黑,樱桃般的嘴唇是淡淡的粉色,腰肢细瘦,不盈一握。
整个人雌雄莫辨,我见犹怜。翠峰七美果然名副其实。
沈颜暗暗啧舌。
苏浅一进厅门,眼神闪烁着左右扫了一圈,最后聚焦到主位上的澴涵身上,迟缓的步伐陡然加快,几步走过去,拉起澴涵一只手紧紧握住,垂下头小声唤了句:“师尊。”
澴涵点点头,没有抽出手来,而是任他握着,笑道:“阿浅。”
嗯?什么情况!
苏师兄竟然大咧咧地去拉师尊的手!?
沈颜的眼一下子就直了!盯着苏浅和师尊交握着的手,后槽牙磨得咔咔作响!
苏浅天生不敢看人眼睛,仍旧低着头问:“师尊,唤阿浅来有何事?”
“你五师弟要结丹了,届时会有劫雷降至后山,怕将你惊到,便让你先出来。”
“多谢师尊。恭喜顾师弟。”苏浅盯着地面对顾清道贺。
顾清忙说:“打扰苏师兄修习了,还请师兄见谅。”
“无妨,等顾师弟结丹成功,我再回去便是。”苏浅声音很小,若是不仔细听,都有可能错过什么。
“阿浅,你闭关多年了,不如趁这个机会出来走动走动,锻炼下心境。明年金丹弟子大比,你也去参加。”
“师尊!”苏浅整个人抖了一下,惊慌地说,“阿浅不要!”
“别怕,到时候随你顾师弟一起去,有他照应没事的。”
澴涵说着,还捏了捏苏浅的手,安慰他。
腾得一下,沈颜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到澴涵身边,一把抓起澴涵另一只手,绷着脸站在那里。
“小六,你干什么?”
沈颜冷不丁来这么一出,把大家都惊住了。
“师尊,我也是师尊的弟子,我也要拉师尊的手。”沈颜瞥了苏浅一眼。
澴涵哭笑不得:“你苏师兄天生害羞,你也天生害羞?”
“我不管。”沈颜仰起下巴,作出耍赖的模样。
“放手。”澴涵手下用力,硬是没抽出来。
“不放。”沈颜一边说,还_边将澴涵的手抓到自己胸口,捂了起来。
苏浅不安地晃了晃身子,头垂得更低了。
顾清则看得目瞪口呆一一阿颜小性子上来了!以前他一直是翠竹峰最有存在感的那个,现在师尊注意力转移到苏师兄身上,这小子不乐意了!
澴涵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个孽徒!天生就是来克制他的!
被普通弟子握住手,与被你握住手能一样吗?
手掌被沈颜温热有力的大手牢牢掌握,热量从沈颜手心一路窜到澴涵脖颈、脸颊、耳尖,以至于他的眼睫毛都微微颤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脸一定肉眼可见地红了,不知会不会被他们看出端倪。
真是要命......“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如此撒娇弄痴,成何体统?”嗓子发紧,强打精神训斥。
“徒儿在师尊面前撒娇,天经地义。况且,苏师兄都一百多岁了,师尊还不是疼得跟什么似的。”
沈颜打定主意,今天这脸他不要了!
没办法,澴涵只好先抽出被苏浅握着的手:“阿浅,你先放手,这里都是自家师兄弟,不用害怕。”
苏浅倒是没有执着,只是颤巍巍往澴涵身边靠了靠。
澴涵仰起头去看沈颜:“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
沈颜看自家师尊脸色绯红、长眉紧蹙,拿不准是不是被他给气的,迟疑地松了松手。
澴涵立刻抽回手掌,藏到宽袖下面,手指下意识地蜷曲几下。
默默地换了口气,见沈颜没有下去的打算,脑门又开始疼起来。
难道以后出门都要像现在这样,身边挂两个拖油瓶?
又抬头看了看一直安静坐在下面的顾清,心想还好有乖巧的五徒弟,不然真的要反省自己为人师尊是不是太失败了?
厅里的气氛焦灼了一会儿,最后澴涵叹口气,道:“顾清,你先回去准备吧。阿浅,我送你去你的院子。”
站起身,感觉到左边苏浅贴在身侧,右边沈颜也凑了过来。
面无表情地抬脚走路,两个拖油瓶十分自觉地紧紧辍着。
顾清站起来欠身送澴涵:“师尊慢走。”
随后便瞅着沈颜,抿着嘴默默笑个不停。
沈颜见顾清笑话他,一昂下巴,傲娇地走了过去。
澴涵拖着两个小的走了一段路,也被眼下滑稽的情形逗得想笑,且莫名觉得发小脾气的那只猴儿可爱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