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饲养日记[玄幻科幻]——BY:捣药的
捣药的  发于:2020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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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茨如实地写出自己的感受,‘不痛,就是有点痒。这样的伤势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很快的。”安纳提斯安抚他,“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不想推迟婚礼。但你身为陆地人,体质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没有双腿,对这种情况不是很熟悉,说不准你何时才能彻底痊愈。”
  婚礼这个词让夏茨哆嗦了一下。
  ‘要不还是推迟吧。我估计我没有个三年五年是好不了了。’
  安纳提斯的目光从石板移到他脸上,轻笑,“我听说陆地人会有婚前恐惧症,原来是真的。”
  夏茨写道,‘这不关恐惧的事。为什么你觉得我愿意跟你结婚?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安纳提斯愣了愣,仿佛征求意见这件事从未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半晌,安纳提斯开口询问他,带了点小心翼翼。
  “那么,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不。’
  大写加粗的一个字。
  安纳提斯的眼神暗了下来,气压随之降低。夏茨切身感到空气变冷了。他颤抖了一下,但却没有退缩。他永远不可能同意跟一条人鱼结婚。
  所幸,安纳提斯没有负面的意图,只是倾身上前,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那种皮肤的湿冷感激得夏茨浑身痉挛了一下。在这个距离内,他可以闻到清淡的盐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舍得陆地上的世界。”安纳提斯轻声道,“我见识过,所以我明白那里的诱惑。但是,红珍珠,你也要明白那里没有你想得那么好。等你适应了海里的生活,就会发现,什么地方都一样,不一样的只是人。陆地人有的东西,我们用别的东西来替代,都不会比他们差。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陆地上获取你所需的东西,然后再回这里来。”
  这家伙是铁了心要留他下来。夏茨不愿多费口舌。若叫安纳提斯放了他,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还不如省点力气,想办法套套话。
  夏茨又写道,‘婕琳在哪里?’
  但这时,安纳提斯已经不在看他的石板了。
  这个人鱼已经进入贝壳里,覆在夏茨的身上,细细亲吻起他来。夏茨的衣服被温柔地解开,吻落在锁骨上。然后是圆润的肩膀。一点一滴,全不放过。那条粗重的尾巴紧贴着他受伤的腿,痛得他急促喘息,却被误会了似的,引来更深层次的爱抚。
  住手……停下来……
  夏茨完全不能动弹了。人鱼压着他的手臂,制着他的全身,不让他有丝毫逃离的余地。
  如果他还能动,事情将大不一样。最起码他背包里的东西能派上用场。
  现在他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即将迎接最恶心的命运。
  夏茨闭上眼睛,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他不为自己的软弱感到耻辱,因为真正耻辱的是,他对此无能为力,他无法反抗,无法保护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泪水默默流淌着,越来越多,顺着脸颊而下湿润了海绵。
  安纳提斯察觉地抬头,对上了无声哭泣着的陆地人。
  刹那间,安纳提斯体会到毕生前所未有的情感。
  他被撕裂开来。他变成了两半。一半是肉身,尚且完整,另一半是灵魂,痛苦欲死。
  当两者重新合二为一,安纳提斯只觉得劫后余生,永远也不想再尝受这样的经历了。
  伸臂紧紧环住他预言中的新娘,唯一的红珍珠,安纳提斯开口请求原谅,低声下气。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的。你还没准备好。是我不对……”
  可是红珍珠仍然在流泪,绮丽的面庞被反复冲刷打湿。
  安纳提斯忍不住舔掉了泪水,又吻他以作安慰。
  “好了好了。眼泪要适可而止,你这样会失去水分的。”安纳提斯柔声道,“我答应你,现在绝对不碰你,把我们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到时候你可就不准再哭了。”
  夏茨勉强止住泪,却是换成了无声的抽噎,从肩膀到腹部都不可抑制地小幅度颤抖。
  安纳提斯一直抱着他,用轻拍的动作为他顺气,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语,虽然有些生硬,毕竟他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过别人。
  身为酋长,他只需要发号施令,确保别人服从。即使是那之前,他身为战士也没见过自己的战友流露过类似这般脆弱的一面,更别提需要他的安慰了。
  好不容易让夏茨停止了抽噎,安纳提斯不再多逗留,只说让他好好休息,待会有女官过来查看他的情况,有什么需要可以通知一声。
  夏茨扭过脑袋,不管安纳提斯说什么,都没有给出反应。而在安纳提斯离开后,夏茨取出枕头后的石板,望着痕迹半褪的涂鸦,鼻子又开始发酸了。他赶紧把石板扔掉,告诫自己别去想这些事。深呼吸。
  只要不去想,就不会难过了。
  *
  约莫又过了一天,夏茨迎来了可喜的讯息。他的腿差不多好了。那种痒痒的感觉消失后,女官就给他拆了石膏,然后他就能活动自如了。只是筋骨仍然有点疼。女官称这是正常现象,刚修复完成的骨头还有些脆弱,他需要静养几天,才能彻底好起来。
  对夏茨而言,这意味着他的无聊时光被延长了。伙食倒是有很大的进步。
  或许是察觉到陆地人的饮食习惯有很大的不同,她们现在给他送来的都是熟食,各种各样蒸熟的植物和动物。调味很淡,但总比生吃好多了。
  体力一经恢复,夏茨就坐不住了。
  他肯定是不想留在这里的。但是指望别人来救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没有反抗人鱼的力量,他只能表面顺从,暗地里寻找出路。
  先前他发现一条隐秘的通道,应该有文章可做。夏茨趁着四下无人,一瘸一拐地进去了。尽头处的植物园仍然美不胜收,只是没了阳光,剩下星星点点的光芒,漂浮在四周犹如萤火虫一般。大片的绿草中,偶尔冒出几朵素净的花,静悄悄地开放着,无意引起别人的注目。
  夏茨刚进园子里,就听到一阵幽幽的抽泣,像是女孩的声音。
  暗暗感到奇怪,夏茨小心走过去,却发现安娜丽丝的身影。
  她坐在植物园角落的池塘边,尾巴泡在水里,颤抖不已。
  “呜呜呜……呜呜呜……”
  在她的手里,一袭珍珠斗篷被攥得死紧。夏茨眼尖地发现,那件斗篷已经损坏了,大部分珍珠都掉了,连接件也都破碎不堪,完全没有当初那么美丽。
  “拉缇薇薇,你来了。”安娜丽丝没有回过头,小声呜咽着说。
  “哥哥又骂我了,而且……呜呜……他把我最喜欢的斗篷撕烂了……”
  “呜呜……他说,既然我伤害他最喜欢的东西,就别怪他以牙还牙……”
  “呜呜……他还说,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犯则以酋长身份对我处刑……”
  听她的语气,是真心觉得自己很委屈。
  夏茨沉默了片刻,不知该作何感想。如果他现在挪动一步,可能要被安娜丽丝发现,自己不是她那个叫拉缇薇薇的朋友。于是他僵在原地,像块木头一样。
  安娜丽丝继续抹眼泪,“可是我哪里做错了?他又不是不知道,陆地人都是灾难。”
  “我联合战士们一起好心劝说他,他还不听,非要跟那个陆地人举办婚礼,说什么只要时间足够,他就能把那个陆地人转化。他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天真!瞧瞧我都落得什么下场了!”
  夏茨一直站在安娜丽丝的背后,看她破罐子破摔似的,把珍珠斗篷扔进了池塘里。
  “算了,不过就是一件衣服。我想要可以再做,反正我还有十几罐珍珠。”
  似乎察觉到氛围异常沉默,安娜丽丝开始转过头,想要打量身后人。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有清脆的声响,吸引了安娜丽丝的注意。
  有人从前面过来了。夏茨连忙往后退,赶在安娜丽丝反应过来之前,逃进那条通道里。
  在夏茨奔跑的时候,他还能听到安娜丽丝吃惊的叫喊,“拉缇薇薇?!”
  幸运的是,没人追上来,夏茨顺利回到房间里。
  虽然有惊无险地回来了,但是这份经历让夏茨很在意。他忍不住从头梳理起整件事,为什么安娜丽丝对他怀有这样的敌意?只因为他是陆地人吗?总觉得说不通。
  为了解开疑惑,夏茨找上了一位女官,打听起安娜丽丝的事。
  那位女官犹豫了一会,见他态度诚恳,就还是告诉了他。
  原来今年早些时候,安娜丽丝曾经造访过海滨,结识了岛上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体贴又幽默,经常去海滩那边,陪安娜丽丝谈天说地,还送她一些海里没有的礼物。
  安娜丽丝从小听着浪漫的童话长大,深信自己爱上了那个男人,并将这件事告诉了其他的人鱼。
  理所当然,大家都大惊失色,告诉她不能跟陆地人扯上关系,特别是岛上那些。
  酋长安纳提斯更是将她禁了足,派战士们二十四小时看守她。
  但再怎么严密的防卫,都阻止不了安娜丽丝思念那个男人。她听不进劝告,满心都是粉红色泡泡。她跟那个男人约好了,要在某天相见,不能违约。于是到了那天,她挑准了时机,用魔法迷晕了身边的守卫,游到海滩边上了岸。
  那个男人迎接了她。而她在对方惊异的眼神中,变出修长的双腿,化身为美貌的陆地人。
  当她看到男人逐渐扬起笑容,她以为自己终于圆满了爱情。
  但她不知道,那是恶魔的笑容。
  男人带她去自己的豪宅里,用精致繁复的衣裙打扮她,说要让所有的朋友都来认识她。而她幸福地挽着男人的手臂,参加了有生以来最奢侈的宴会。
  在那个宴会上,所有人都光鲜亮丽,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午夜一过,他们就全变了模样。
  他们把门窗都关紧,终止了友善的交流,狞笑着走向她。宴会被设了圈套,她喝了加料的酒,整个人昏昏沉沉,四肢乏力。在他们轮番对她施暴的时候,她无从反抗逃脱,只能哭着求他们放过自己。可是,这反倒加深了他们的兴奋,用更残忍的手段对待她。
  许多刑具被派上用场,既是为了施加最大的痛苦,也是为了让她保持清醒。她无数次希望自己死掉,这样就不必再睁眼面对这帮禽兽。但她没死。这场虐待整整持续了三天。
  人鱼们也找了她整整三天。由于他们不了解男人的背景,搜寻一度陷入僵局。
  要不是安纳提斯的预知忽然触发,人鱼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得知她的下落。
  安纳提斯率领精锐部队前去营救了安娜丽丝。那个囚禁她的翼人贵族,被他亲手割了头皮,整座豪宅遭到人鱼们血洗,男女不分身份,全都格杀勿论。
  结束后,安娜丽丝被带回海里治疗,安纳提斯却没有回去。
  “我预知得太晚了。”酋长痛苦低吼,“这该死的能力不受我的控制。我总是只能跟在它后面行动!”他粗暴地一挥手,对着战士们说,“你们先走,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听梅里达的安排。”
  “那您有什么打算?”一名战士问道。
  “我会留在岛上。”他说,“不必担心,这只是暂时的。我全都预见到了……我该怎么做,我该出现在哪里,谁会帮助我……这一切,都只是更大的计划的一部分。”
  酋长的天赋非别人所能领略。这个独特的能力给他的子民带来诸多恩惠,也让子民更加信任他。
  所以战士们回去了,酋长安纳提斯留在了岛上,过了段时间才回来。没人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当酋长回来,他立刻就宣布这个部落进入了战争状态,所有的部队加紧操练,养精蓄锐,做好随时大举进攻岛屿的准备。
  像她们这些宫殿官员,只晓得酋长跟岛上的势力达成了某种合作,对细节却不是很清楚。
  “反正酋长说了,有朝一日,必会让那座岛屿沉没。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人鱼经历同样的惨剧。”女官看向夏茨,“你应该感到幸运,酋长对你另眼相看,认为你有转化的潜质,才会将你留下来,不跟那些陆地人一起毁灭。等你当上我们的酋长夫人,并接受转化仪式,你就会变成我们的一员了。”
  在解释完毕后,女官就飘走了。夏茨坐在贝壳里,开始消化刚才那些信息。
  他记得自己在礼乐坊大院里的时候,问过安纳提斯是怎么会出现在岛上的。
  安纳提斯说是为了救妹妹,但却不敌翼人的武器,被生擒沦落为拍卖品,所幸得他相救。
  尽管安纳提斯的语气很自然,可他当时就半信半疑,如今跟女官的解释一对照,顿时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堂堂一族酋长,力量强大,骁勇善战,怎么可能不在作战前探听情报,做好万全准备?即使不小心落入敌手,也会拼个鱼死网破,才不辱战士尊严。
  安纳提斯早已预料到未来的走向,一路顺流直上,甚至逢场做戏只为达到目的。而他就像棋子,无论怎么行动都在玩家的计算中。预知者,真是可怕到极点。如果他计划逃跑,是否也会被预知?目前看来,唯一的缺点就是,安纳提斯似乎不能主动触发这种能力。
  不对。任何能力应该都有局限。
  夏茨深吸一口气,如此安慰了自己。
  否则的话,那跟‘神’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夏茨能明白安娜丽丝的态度了。她因为过去的折磨,憎恨他这样陆地上的男人,巴不得他们全都死光。而安纳提斯的目标似乎更远大,对光明岛有整体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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