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星网上消停后，江知深已经重返校园，呼吸着校园又清新又舒服的空气，整个人都松下来了。
　　他再一次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生活，专心致志投入学习。
　　毕竟已经两个月了，帝国大学期中考项目开始一项项落实。
　　想到入学测试那变态题，古文化系众新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将自己埋入各类题海。
　　日子过了又过，周四的又一节公开课到来。
　　上课的系主任张海摇摇头，看着下方精神不振的众人语重心长道：“别刷题了，看书就好。”
　　前排一学生眼睛一亮，举手道：“主任，这次考试看书就能过吗！”
　　张海‘啊’了声，想了想，认真道：“差不多吧，把咱学校的虚拟图书馆有关古文化的知识过一遍就行。”
　　……？？？
　　这尼玛人说话？？？
　　提问的学生顶着周遭崩溃的视线闭了嘴。
　　江知深揉了揉太阳穴，趁课还没开始之前，看了眼星网上帝国大学虚拟图书馆介绍——
　　“内藏数十亿本知识文集，包括古文化、机甲操作、占命师学习、机器学……其中古文化分区常用文集有近五千万册……”
　　他面不改色的关闭星网。
　　学尼玛，不学了。
　　周遭人暗戳戳望向他，顿时目露羡慕——
　　瞧瞧！不愧是第一名！根本不带怕的！
　　宿洛撑着头，差不多收敛了对自己未来表嫂的震惊后，扯了扯唇角，无奈道：“张海导师故意的吧。”
　　丁风疯狂点头。
　　张海逗了发学生后心情很好，乐呵呵地拍拍手，道：“行了，今天上点轻松的，你们想听什么古人的八卦，我给你们说一说。”
　　没人理他。
　　张海摸摸下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江知深，又想了想前几天搁自己和司方面前嘚瑟的卡莱安，眼珠子一转。
　　他笑道：“我们这节还是战争史，那就讲点跟战争有关的人物吧，前几天霸屏的卡莱少将的一些八卦，有人想听吗？”
　　众学生猛地坐起，眼睛亮晶晶：“想！”
　　江知深缓缓抬头，眯起眼，低声道：“系主任是不是认识卡莱少将。”
　　丁风疑惑地望他，撑着头的宿洛：“……”
　　他知道自家表嫂问的是谁，无力道：“是——他们之前是战友。”
　　江知深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还笑了下，笑容十分明媚。
　　宿洛默默坐直身子，给张海点根蜡。
　　讲台上正经脸的张海忽地背后一凉。
　　下面的学生十分配合的盯着他看，有人举手提问：“导师！卡莱少将有喜欢的Omega吗！”
　　选择古文化系的Omega数量不少，成天看古文化那些传闻，谁还没有个将军梦的。教室里的学生都盯着张海，十分激动。
　　卧槽，这么劲爆的吗。
　　张海忽然后悔。
　　他清清嗓子，秉着为人师不能说谎的节操，果断点头。
　　众Omega：！！！
　　满脸激动瞬间变成沸腾。
　　“谁啊！主任你知道吗！”
　　“不是吧——英年早婚啊……”
　　“我累了，心好累，要少将的信息素安慰才能起来。”
　　说话的Omega就坐在江知深三人前面，一整句，清清楚楚传到后面。
　　宿洛捂脸，不敢去看身边人的表情。
　　江知深倒没什么反应，换了只手撑住下巴，静静望着讲台，黑眸静若古谭，毫无波澜。
　　张海望天，加大点音量：“不行，不能说名字，这个问题跳过哈，下一个。”
　　“那少将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他喜欢什么信息素啊！”
　　张海：“……”
　　您要不要去闻一闻咱系新生排名第一那位的信息素？
　　宿洛动了动鼻子，忽然想到那天在江知深宿舍闻到的香味——
　　“玫瑰的？”
　　他纠结着下意识嘀咕出声。
　　江知深转头看他一眼。
　　宿洛：“！”
　　讲台上，张海苦哈哈地拍拍桌子，喊道：“行了啊，你们是不是跑偏了问题！说好的关注卡莱少将呢！”
　　第一排某位柔柔弱弱的Omega瘪嘴道：“您自己说的少将八卦啊。”
　　看着柔柔弱弱，这声音一点都不弱，听得大家疯狂点头。
　　张海磨牙。
　　就在这时，被古文化系奉为男神的第一名忽然缓缓起身。
　　余光瞥见那抹修长的身影，全班静了静。
　　江知深直直望向讲台，平静问道：“主任，我想问一下，卡莱少将是因为什么原因退出的军部，是星网上传的重伤不愈吗？”
　　班上新生有些愣，这还是第一次在课堂上看到男神自己站起来，而且，没有笑容……
　　江知深可是全校的推崇的温柔男神，见谁都面带微笑，绝对不会让你感到冷漠。
　　今天这是怎么了？
　　“果然，卡莱少将魅力无限大，连江知深都沦陷了。”
　　“他好像没有恋人吧。”
　　“哎，上一次的全息投影看到少将受伤的时候，他不就很激动地站起来了吗，果然是喜欢的。”
　　“呜呜呜，江知深挡在前面，咱们更没机会啊。”
　　相比于其余Omega的撕心裂肺，站在讲台上的张海导师沉默了。
　　上一次只是放了那一段视频，江知深就已经被刺激到面色苍白，那现在直接提起，他不会受到更大的刺激吗？
　　张海抬头望向江知深，深吸一口气，在全班或期待或无奈地视线下，缓声道：“卡莱少将退出军部的原因是——疯症。”
　　……
　　这堂课，前半节有多么活跃激动，后半节就有多么低沉悲伤。
　　张海寥寥几语概括了所有始末，简洁但骇人心魄。
　　身受重伤凯旋归来后，接到爱人失踪生死未卜的消息，拖着伤重的身体找遍整个帝国，遍寻无果。
　　多方压力刺激下，激犯了已经自愈很久的疯症，最终被迫退出军部。
　　气氛低沉了很久很久，提问的江知深沉默不语。
　　久违的悸动从心脏处迸发，又痛又涨。卡莱安疯狂寻找的那一幕，仿佛在他脑海中一次次重现，最终‘砰’地一声，如烟花绽开，眼前一阵迷蒙。
　　原来失去的记忆里，有这么多难捱的事情，也难怪一触即就会发痛，太痛了。
　　江知深沉默了一整节课。
　　张海知道这些事情对这对夫夫的打击，果断换了个话题，但这一整节课，提问的那位Omega都低着头，再未抬起。
　　课后，张海一如既往留下整理讲义，接到司方发来的邀约讯息才匆匆出了教室门。
　　下课时间过了不短，门口处还倚靠着一位学生，像是专门等在门口。
　　张海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叹道：“有事吗？”
　　江知深平视前方，眼中是湛蓝的一片天。
　　他沉默数秒，轻声道：“主任，我想知道具体的经过。”
　　张海眉头蹙起，果断道：“不行，你今天受到的刺激够多了。”
　　江知深垂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哎……”张海叹道：“等周末回去，你自己问他吧，刺激过度他还能照顾你。”
　　江知深抿唇，久久才点了头，道谢离开。
　　一周的时间并不长，最起码星网上有关占命师协会的议论热度依旧还在，答案之书下一年的预订位也在朝满额发展。
　　周五晚上，卡莱安照旧接回自家宝贝未婚O，两人吃饱喝足后，卡莱安敏感地察觉到江知深今天情绪不太对。
　　他斟酌数秒，开口道：“你们课上的事情，张海跟我说了。”
　　江知深掀起眼皮望向他，直盯盯地，眸子很亮。
　　卡莱安举双手投降，妥协地起身，翻开江知深随手丢到一边的小背包。
　　黑皮大书暴露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经不住晃了晃。
　　江知深一愣，看看黑皮大书又看看卡莱安。
　　卡莱安笑道：“让它替我回答吧。”
　　他说着，敲了敲黑皮大书的硬壳封面，慵懒道：“麻烦了。”
　　黑皮大书躺在他手心里用力晃了晃，以表自己的不乐意。
　　江知深眉头微拧，疑惑道：“你知道这本书？”
　　“见过。”卡莱安笑了笑，强制性翻开书封，望着一片白的书页，道：“江爷爷也有这本书。”
　　江知深双眸猛缩：“一模一样吗？”
　　“不啊……”卡莱安随意翻了几页，笑道：“他那本可没有这么灵性，就是一本空白的书，不过江家祖籍里有提到过，说是血脉传承至纯至净者，可与之对话。”
　　他说着，‘啧’了声，不满道：“动归动，你倒是回答下我的问题啊。”
　　黑皮大书十分傲娇地飞到半空，内页疯狂开合，充满了鄙视的气息。
　　卡莱安撑着下巴给它一个大白眼。
　　江知深摇摇头，一眼瞪向黑书，“行了。”
　　黑书猛地停止鄙视动作，飞到江知深面前，白色书页上黑色字符缓缓浮现——
　　‘你不爱我了！你有别的狗A了！’
　　江知深唇角一抽。
　　卡莱安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笑得有些危险，回身在一旁工具栏里找了把小刀，把玩地‘咯噔’作响。
　　黑皮大书：……
　　CNM！
　　敢不敢换个威胁法子！
　　黑皮大书委屈求全地躺到江知深长又直的大腿上，翻页——
　　‘诊断书’
　　‘病人：卡莱安。’
　　‘年龄：16岁。’
　　‘病因：臆想症，狂躁症，无同理心，反社会型人格。’
　　‘注：极度危险性人格’
　　“……”
　　这是一份12年前的诊断书。


第47章
　　这是黑皮大书第一页。
　　江知深心脏一紧，视线落到翻过的第二页上。
　　‘诊断书’
　　‘病人：卡莱安。’
　　‘年龄：20岁。’
　　‘病因：臆想症，狂躁症，无同理心，反社会型人格。’
　　‘注：极度危险性人格’
　　‘第二次检查结果：已自愈。’
　　‘自愈原因不明，但符合军队心理检测要求。’
　　这是第二页。
　　卡莱安一直望着江知深，眸中带笑，温润如春风轻拂。
　　江知深对上那道视线，心中疑惑渐生。
　　什么叫做——自愈原因不明？
　　黑书缓缓翻到第三页——
　　‘诊断书’
　　‘病人：卡莱安。’
　　‘年龄：24岁。’
　　‘病因：臆想症，狂躁症，无同理心，反社会型人格。’
　　‘注：极度危险型心理疾病’
　　‘原检查结果：已自愈。’
　　‘复查结果：复犯。情况严重，不可接触机甲，以防对社会造成毁灭性伤害。’
　　‘建议暂退军队，独居治疗，未愈不可外出。’
　　江知深猛地起身，直愣愣盯着第三页的一字一句。
　　卡莱安缓缓地走到他身边，环住Omega的肩膀，用了点力气，将人锢在怀中。
　　“别担心，我已经好了。”他埋在带着玫瑰清香的后颈处，呢喃道。
　　江知深身体还僵硬着，被熟悉的温暖气息包围住，缓缓放松下来。
　　黑皮大书继续翻页——
　　‘治疗建议：1.请给予病人理解与关怀。2.杜绝家庭冷暴力。3.同龄人或者能互通心意者的理解陪伴。’
　　看到这里，卡莱安低低笑了声，轻声道：“当初我哥追问哪方神圣治好了我，我只说了两个字，猜猜是哪两个字。”
　　江知深抿唇。
　　“江、安。”卡莱安在他耳畔笑道：“你救了我一命，从黑色的地狱里将我拽了起来。”
　　“所以——军方医疗部还等着我去补交治疗报告，你要不要再帮我治疗一下，嗯？”
　　他浅浅笑着，声线又沉又酥。
　　温热的气息落在脖颈耳侧，江知深只觉得身体麻了一半，冷不丁颤了颤。
　　满身心的感伤疼痛，被他这样一闹，半点不剩。
　　江知深板着脸抬手，推走赖在身上的树袋熊，冷酷道：“你想冲冷水澡吗。”
　　卡莱安：“……”
　　我太难了。
　　他摸摸鼻子，一脸正经道：“快冬天了，冷水澡容易感冒。”
　　江知深给他一个大白眼，抓起抱枕砸向他。
　　卡莱安搭着软软的抱枕，腻在江知深身边，笑得轻松：“明天关店后，我带你去见个前辈。”
　　“？”江知深眉梢微挑，响起之前卡莱安也说过这件事，“哪位？你之前说的那位吗？”
　　“嗯。”卡莱安环住他的肩膀，笑道：“老人家催得急，咱们抽空去一趟。”
　　江知深随意地应下。
　　“哦，对了，那位前辈让我说一声。”卡莱安懒懒起身，指着那本撒泼地黑书道：“这书见不得人，收好。”
　　江知深眨眨眼，还没说什么，不停翻页制造噪音的黑皮书‘哗’地飞起，冲进书房，只留下空中一道气呼呼的话——
　　‘你才见不得人！’
　　卡莱安疑惑道：“这本书怎么这么幼稚？”
　　江知深：“……”
　　江知深睨他一眼，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卡莱安无辜脸。
　　他抬手揉乱江知深柔顺的头发，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你拿着这本书的时候，有被其余人拍下影像吗？”
　　江知深想了想，摇摇头：“我店里拒绝摄像，而且你之前删掉客人的视频的事情，他们基本都清楚，不会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