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楼看完阖上调查报告，说：“看来对方跟玩偶店脱不了关系。”
　　尼克勒斯微微颔首，问：“你有怀疑对象吗？”
　　“有。”燕楼说，“玩偶店名下有三个异常的A级副本，其中有一个叫碧翠丝的副本核心失踪了。目前我们无法确定碧翠丝逃跑的时间，但她谋划的时间一定不短，而且她的能力恰好和怨气的能力类似。”
　　尼克勒斯微微蹙眉，“知道副本里的情况吗？”
　　燕楼摇头，“碧翠丝逃跑的时间至少超过半年，因为那段时间玩偶店管理混乱，疏于管辖，我们基本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副本的掌控。”
　　尼克勒斯微微闭眼，那段时间的乱子大多跟艾琳娜脱不了干系，但也有他御下不严的原因。
　　“脱控的A级副本太危险，你不要一个人涉险。”尼克勒斯说，“等过段时间去阴阳界的时候，我跟卓禹笙见一面，然后跟你一起去解决这个问题。”
　　“陛下……”
　　尼克勒斯摆摆手，止住他的话，“这件事有我的责任，你不用多说。”
　　况且，无论出于哪方面的原因，他都不可能放燕楼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燕楼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陛下。”
　　他说的是之前跟037的交易，这对暗黑世界来说的确是个大好消息。
　　有了037的帮助，暗黑世界的科技能很快发展起来，居民的生活会更方便，同时，魔法世界对他们造成的影响也会被削减。
　　虽然尼克勒斯早就知道了整件事的经过，但他很乐意听燕楼再说一遍。
　　听完后，尼克勒斯照例鼓励他一番，然后轻笑道：“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燕楼微愣，好奇道：“陛下请说。”
　　“之前你谋划的科赛林卧底光明神教的事有进展了。”尼克勒斯将一份报告拿给他看，“科赛林交给我们一份名单，还给出了几个光明神教聚集的地点，昨天格桑已经派兵拔除了一个据点，还活捉了大批教众。”
　　“之后一段时间，这些据点会一一拔除，虽然不能彻底摧毁光明神教，但能打击他们的士气，短期内他们应该会蛰伏起来。”
　　“恭喜陛下！”
　　尼克勒斯笑着说：“是你的功劳。”
　　燕楼说：“属下只是提了一个建议，陛下知人善用，格桑城主用兵如神……”
　　他将尼克勒斯和格桑等人都夸了一遍，这次尼克勒斯没被他夸得脸红，而是支着头好笑的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燕楼这副一本正经夸人的样子，特别可爱。
　　谈完正事，燕楼就要告辞回去，尼克勒斯却开口叫住了他。
　　燕楼微怔，问：“陛下还有其他吩咐吗？”
　　尼克勒斯沉默，他能有什么事？就是想留着人多待一会罢了。
　　他用自己处理过无数大事的脑子飞快思考，终于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你这次过来，有见过软糖和糖豆吗？”
　　每次燕楼过来，两个小家伙必定要缠着他玩一会才罢休的，尼克勒斯现在觉得，留下软糖和糖豆绝对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燕楼迟疑片刻，果然同意了。
　　他对两只小猫也非常喜欢，空间里总是存着给他们的玩具和零食，要是这次来了王宫不去看它们，下次见了怕是要闹了。
　　尼克勒斯亲自带着他去了猫房，里面多了很多东西，譬如中间那个大型猫爬架。
　　“你之前不是说要给它们弄一些玩具，让它们适当活动吗？”尼克勒斯说，“我就让人做了这些，前两天才完工，软糖对这些玩具很感兴趣，最近都没怎么出门了。”
　　软糖不出门，糖豆就更懒得动弹，于是这次它们没有去堵燕楼的路。
　　不过没去堵他不代表不想，至少软糖见到燕楼后就猫眼放光，立马抛弃各种玩具直奔他的怀抱。
　　“喵！”两脚兽，你可来了！


第87章 五月二十
　　猫房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 燕楼席地而坐，怀里揉着软糖的小肚皮，腿上趴着糖豆牌活体暖脚炉, 惬意得不得了。
　　尼克勒斯在他身侧坐下, 抬手挠了挠软糖的耳朵，不动声色的拉近两人的距离，“你看看，软糖是不是也胖了一点？”
　　无辜软糖：？？？
　　燕楼听了还真有些担心，糖豆和糖葫芦的相继发胖让他先入为主, 完全忽略了玩偶只有棉花没有肉，没东西可以胖, 除非是它的棉花膨胀了。
　　举着突然风评被害的软糖看了好一会, 燕楼蹙眉：“好像…真有点。”
　　已经靠得很近的尼克勒斯：……
　　他突然不知道该不该为软糖解释一下。
　　燕楼又抱起懒洋洋的糖豆, 掂了掂后惊喜的说：“糖豆好像没胖！”
　　尼克勒斯笑着说：“最近侍女都主动带他减肥, 活动得多，体内积攒的能量消耗了一些, 再加上饮食控制了一下，所以体重没再增长。”
　　但是……它也没瘦下来。
　　不长胖，不代表它瘦了，只是勉勉强强维持住了原本的体重而已。
　　软糖在燕楼身上爬来爬去, 他忽然看见糖豆垂下来的粗粗的尾巴，最近追多了逗猫棒的他条件反射往尾巴上扑, 吓得糖豆一个激灵窜起来，撞得燕楼身体往后仰，后背就靠在尼克勒斯身上。
　　尼克勒斯抬手揽住他, 另一只手接住糖豆, 两人的姿势就成了燕楼被他环抱在怀里。
　　不得不说, 两只崽崽总是这么机灵，一察觉气氛不对就安静如鸡。连闹腾的软糖都乖乖坐着，橘色的尾巴绕着戴白手套的脚丫，整只猫都乖巧安分得不可思议。
　　燕楼对上尼克勒斯温柔的眼，眸底的星光比那天在高塔上所见的还要美，似乎含着脉脉温情。他呆愣的看了一会，才颇为不自在的向尼克勒斯道谢，然后规规矩矩的挪开。
　　尼克勒斯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底略有些遗憾。
　　他跟糖豆翡翠色的大眼睛对上，试图用目光传递讯息：乖崽，再来一次，我让人给你加餐！
　　糖豆扭头不理他，毛脸上写着不屑。
　　蠢奴才，朕缺那点吃的吗？
　　察觉到燕楼飘忽的目光，担心把人吓跑了，尼克勒斯很快找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下个月和阴阳界的通道就会打开，到时候我们先去一趟阴间处理事情，然后去阳间逛逛。”尼克勒斯说，“我对阴阳界好奇已久，你能给我讲讲吗？比如说上次狂欢庆典时说的黄皮耗子。”
　　燕楼：“……陛下还记着这个呢。”
　　他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该担忧，追剧、听故事、看动漫、打游戏这些世俗人的爱好跟陛下一点都不搭，希望陛下不要被阴阳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感觉挺有意思的。”尼克勒斯靠在软枕上，“听了一半难免惦记，你继续说说？”
　　燕楼有些为难的说：“我知道的也不多。”
　　尼克勒斯道：“上次小胖不是说，这个故事在阴阳界很受欢迎吗？你不喜欢？”
　　“还好。”燕楼想了想说，“不讨厌，也没多大兴趣。”
　　小的时候对这些担心是向往过的，长大了兴趣就淡了，百忙之中偶然看到也没了热情。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尼克勒斯问。
　　燕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养母对我管教很严，钢琴、书法这些在她看来有意义的我都要会，学这些东西很费精力，我没时间去想其他没用处的东西。”
　　不久前在机械之城飙车的时候，尼克勒斯以为他是喜欢的，现在看来只是在压抑中寻求一丝喘息，算不上什么喜好。
　　对燕楼的过去他所了解的只有只言片语，但仅仅这些也足够让他心疼了。
　　尼克勒斯微微叹息，说：“那现在呢？你现在有什么喜欢的吗？”
　　燕楼被他问得沉默一会，对上他温柔包容的目光，他差点就想说“喜欢你”了，但理智让到了嘴边的话及时刹车。
　　他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说：“现在么，经营好玩偶店，努力得到陛下的赏识，升职加薪就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
　　尼克勒斯微微挑眉，说：“就你这地位，要加薪我还能想想办法，升职可就有点难度了……真可惜，我本来还想着问问你喜欢什么，等你生日的时候送个回礼，你怕是要收不到了。”
　　“我的生日？”燕楼不禁一愣。
　　“对啊。”尼克勒斯抱起挠他鞋的软糖，“你今年送了我一份礼物，忘记了？”
　　这倒是没忘，不过尼克勒斯居然会想到送他礼物，着实让燕楼有些受宠若惊。
　　尼克勒斯说：“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过了吗？”
　　“应该是过了。”燕楼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天，只是推测应该是在五月，以前没人想过给我过生日，就没在意日子。”
　　尼克勒斯微微蹙眉，半晌道：“那你现在想想，不管你说是哪天，我到时候都送你一份大礼。”
　　燕楼听了笑起来，“好啊……我来的时候恰好也是暗黑世界的五月份，那就到这里的那天吧。一个全新的开始，寓意也不错！”
　　尼克勒斯算了算日子，“五月二十号？行，我记下了。”
　　不一会，侍女前来通报，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尼克勒斯起身，朝燕楼伸出手，“走吧。”
　　燕楼怔了一瞬，握着尼克勒斯的手被他拉起来。
　　两只猫现在不享有走到哪抱到哪的特权了，只能自己走去餐厅，为了配合糖豆不急不慌的步调，两人走得也很慢。
　　长廊外的花园不论何时都是花团锦簇，从莱茵城运来的鲜花常年不败，浓郁的花香也时刻缠绕在宫殿内外。
　　燕楼看了一眼，说：“又换了新品种？”
　　“莱茵城风气奢靡，花与美人之城这个名号他们贯彻得很彻底。”尼克勒斯略无奈的说，“他们平日里闲的没事就研究花草、衣饰，新品种层出不穷。为了哄西里尔开心，布莱恩隔一段时间就要把西里尔研究出来的花草搬进王宫……倒也不全是为了哄人，西里尔没能觉醒天赋，虽然有两个家族在背后支持，但反对他的人也不少，他需要一个虚名来稳固地位。”
　　而尼克勒斯也不希望莱茵城魁首换人，所以放任了布莱恩以这种无伤大雅的方式帮助西里尔。
　　燕楼说：“等计划开展了，以西里尔现在的人气，事情应该会很顺利。”
　　尼克勒斯也点头，西里尔别的本事没有，凭脸风靡世界却毫无问题。
　　“说起来，我见过的这些莱茵城来的花，似乎都是深色的。”这件事燕楼注意到很久了，他想找一些素雅一些的花装点屋子，可在暗黑世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
　　尼克勒斯向他解释道：“因为暗黑世界里黑夜的力量强盛，这里的植物也染上了夜晚的深色，纯白的色彩在暗黑世界几乎不存在。”
　　“原来是这样……”燕楼惋惜的说。
　　尼克勒斯问：“你不喜欢深色的花？”
　　“也不是。”燕楼说，“就是觉得素净淡雅的花看着干净舒服些。”
　　或许是出于童年肮脏难堪的记忆，燕楼有些厌恶脏污，也不喜欢浓烈的气息。他自己以前的房子就是四面纯白的，比医院还白得彻底，偶尔点缀的花也几乎闻不到香味。
　　然而身处纯白中，他自己却总是一身黑衣，像是干净世界里唯一的污迹。
　　“素净的花也不是没有。”尼克勒斯笑道，“劳伦斯开的花就是接近白色的。”
　　劳伦斯，劳伦斯城魁首，原形是暗黑世界的圣树。这座城以他命名，他的地位和实力仅次于尼克勒斯，但常年沉眠树中不见人影，所以也是暗黑世界最神秘的人。
　　根据暗黑世界的传闻，得到劳伦斯祝福的情侣都能幸福一生，所以常年有情侣去圣树下祈求祝福。
　　譬如说劳伦斯城的城主班泽，那个蓄着长须的粗犷男人，他的父母就曾受到劳伦斯的祝福。受到父母的影响，班泽对劳伦斯非常崇拜，是劳伦斯头号迷弟，之后还凭着自身努力当上劳伦斯城城主，堪称暗黑世界追星族楷模。
　　燕楼笑道：“我听说过劳伦斯大人，但还没机会亲眼去看看。”
　　尼克勒斯说：“每年快到年末的时候都会有很多人去向劳伦斯祈福，也算是暗黑世界的一桩盛事，到时候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燕楼一愣，不确定的问：“我？”
　　“对啊。”尼克勒斯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不管忙不忙，每年我都要去见劳伦斯一面的，赶着年末一起去祈个福也不错，顺便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听他这样说，燕楼便没有拒绝，点头应下了。
　　因为在玩偶店住了几天，尼克勒斯偷偷摸清了燕楼的一些喜好，所以这次王宫大厨准备的都是燕楼喜欢的。
　　燕楼并不清楚前因后果，只觉得这一顿吃得格外顺心，离开前还特意夸了大厨几句。
　　尼克勒斯听了他的夸奖只是笑笑，说：“既然觉得不错，平时可以多过来，我让人给你准备你喜欢的。”
　　燕楼笑了：“那就先谢谢陛下体恤了！”
　　尼克勒斯勾唇，“应该的。”


第88章 兔子村
　　关于人偶碧翠丝和副本“祸水”, 店长手册上的记录并不详尽，燕楼回到玩偶店后查阅了相关资料，但收获寥寥。
　　“祸水”副本是玩偶店名下为数不多的A级副本, 属于不可损失的基柱。如果燕楼全力以赴的话, 要杀死碧翠丝其实并不难，难的是非但不能杀死她，也不能破坏副本，还要让这个女人今后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