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抑郁症患者进入恐怖游戏[玄幻科幻]——BY:青莲门下
青莲门下  发于:2020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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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半晌,郑清才问:“你和他就是在乱葬岗上认识的?”
  画皮鬼笑了:“对呀,当时沈相公背着药篓踩在骨头堆里,一脸纯良无害。”
  郑清盯着她的眼睛:“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那个冤家为了你来找我帮忙,我能不帮吗?”
  “他许了你什么?”
  画皮鬼嗔怪地看了郑清一眼,道:“什么叫‘他许了我什么’?”
  “不是吗?”
  “妾身是见小相公长得漂亮可人,心向往之,便顺水推舟做了这个人情,毕竟小相公也着实有趣……”
  郑清看着她,道:“我小时候就知道什么叫等价交换。”
  “咦?”
  “你要得到某些东西,就必须要付出另一些东西。他许了你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就跟你说不清楚呢!就他那一穷二白的家伙能许我什么!”
  郑清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道符。
  画皮鬼直了眼睛。
  郑清“呵”了一声。
  “你以为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怎么被他师傅赶下山的,还不是因为偷了这张符?”
  画皮鬼奇异地盯着他,有几分狂热:“你是借尸还魂?”
  郑清把符收回袖子里,露出一个笑来:“你猜?”
  画皮鬼跺了跺脚,怒道:“你和沈怜那家伙一样讨厌,笑起来连鬼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郑清没接她的话茬:“这张符能轻易灭了你吧?”
  画皮鬼眼波流转:“你猜。”
  郑清又道:“若是这张符让你炼了,增加个千年阴功没问题吧?”
  画皮鬼盯着郑清的袖子,点点头。
  郑清又把符拿出来,塞进画皮鬼手里,道:“不管他许了你什么,我拿这张符换。”
  画皮鬼掩着唇笑:“相公说笑了,沈郎真的没许过妾什么。”
  郑清无语地看着她。
  画皮鬼只好点点头:“好,换了。”
  再走了一段路,郑清停了下来。
  “怎么了?”画皮鬼纳罕道。
  “我还有点事,你自己一个人上京吧。”
  “我是为你们办事诶,你让我自己去?”
  “抱歉,突然想着要去一个地方。”
  “何地?”
  “去找涴水。”
  “唉,看在沈郎的份上,妾好心给相公指条明路,”画皮鬼顿了顿,道,“就是乱葬岗再往西的西山,那里有一条涴水。”
  “我知道。”郑清笑而不语。
  画皮鬼又翻了个白眼儿:“喂,我说,你要是走了,我一个弱女子搞得定吗?”
  “能同时打赢土地夫人和稻草人的家伙,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弱,”郑清笑,“您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彼此彼此。”
  郑清转身要走。
  画皮鬼又道:“喂,你不怕我不守信用坑了你吗?”
  郑清头也不回:“人比鬼可怕。”
  “你姓蒲?”
  “只姓郑。”郑清越走越远。
  画皮鬼笑着:“有趣,有趣。”


第31章 蒲松龄与干宝(十四)
  郑清一路向西,用身上多了几道伤口的代价爬上了西山。
  一条河从这里发源,向北流去。
  郑清站在河边,挽起了裤腿。
  “撒网了。”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渔网扔下去,感觉自己像一只哆啦A梦。
  他环视四周。
  这个地方也算是佳木葱茏,河水清澈。
  清澈到可以看到河里即将落网的鱼。
  多么美好的世界。
  “只是太假了。”他提着网,看着自己网上来的“鱼”。
  这条“鱼”很有个性,不仅长着蛇的脑袋,还长着像马耳朵一样的眼睛,噫,还有六只脚。
  “真是美好的世界,”郑清看着手里已经断气了的四不像,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找的就是你。”
  他割断并丢弃了了它的头和脚,仅仅提着鲜血淋漓看起来正常的鱼身子下了山。
  沈怜提着药箱走到家门口时,就看到屋子里面隐隐约约透出的光。
  他把怀里的匕首拿出来,走到门边,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轻轻把门拉出一条缝。
  他顺着缝隙看进去。
  是谁?
  医生笑盈盈地坐在桌边。
  他把门打开,但还是没进去,问:“医生?”
  医生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后退了两步,问:“你怎么来了?”
  “画皮鬼自己去京城了。”
  沈怜盯着他:“你叫什么?”
  “郑清。”
  “你是什么时候的人?”
  “二十一世纪。”
  “我们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在医院。”
  “敢对暗号吗?”
  “为何不敢?”
  “西医治标。”
  “中医治本。”
  “中西合璧?”
  郑清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治成标本。”
  沈怜松了一口气,但袖子里握着匕首的手还是紧紧的。
  他走进去,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很不正常。
  郑清跑去灶台,把一只大碗端到了桌上。
  碗里是卖相极佳的鱼汤。
  “我和画皮鬼在路上捞了好几条鱼。”
  沈怜狐疑地看着他。
  郑清继续道:“看你那个连杨老爷家的土豆都能惦记好几天的穷酸样,我和画皮鬼商量了一下,趁着还没走远,就给你送来了。”
  沈怜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清单手托腮,笑道:“别愣着啊,快吃啊。”
  那鱼汤还冒着热气。
  热气里混合着奇异的香味儿。
  沈怜又盯着郑清,吐出几个字:“你先吃。”
  郑清愣了一下,转身拿了一双筷子。
  当筷子正要伸进碗里时,他却被沈怜抓住了手腕。
  沈怜也露出一个笑,从自己今天带出去的饭盒里拿出自己用的、确保别人没有碰到过的筷子,一字一顿道:“用这双。”
  郑清盯着沈怜的眼睛,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接过沈怜的那一双,吃了一块鱼肉。
  他吃东西的时候,也斯文优雅得不像话。
  他把那双筷子递给了沈怜。
  沈怜接过筷子,也夹了一块鱼肉。
  唔,味道还不错。
  隔壁的唐秀才刚打完牙祭,五脏庙有了贡品,便坐在灯下继续完成他的大作。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连续几天晚上都没睡着,反而精神得很。
  而且还文思泉涌。
  他洋洋得意,超过风家的那个家伙指日可待!
  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写文章从不停笔的感觉!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他还是不停地写、不停地写,仿佛这样下去笔头就能开出美丽的花来。
  他的精神已经亢奋。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一个不是抄出来的点子!
  嗯,今天写了这么长时间了,停下来美美地睡一觉,然后明天就开始写这个新点子!
  他准备放下笔。
  “啊!怎么会……停不下来了……怎么会……”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
  那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那只手依然握着笔,以一种快到诡异的速度写着字,写着自己的新点子。
  “在另一个世界,有一个一无是处的青年,他叫唐斯文……”
  唐秀才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抄着别人的书……”
  “某一天,他生病了,去了医院……”
  “却有一个神秘的存在把他拉进了一个‘恐怖游戏’中……”
  “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唐秀才疯狂地摇着头,面容扭曲,涕泗横流。
  他的手握着笔,还在写这个故事。
  “万幸,他简直像是上天的宠儿,躲在医院的卫生间里,没有碰到任何诡异的事情……”
  “在校园里,他的成绩太差,够不上变态杀人狂数学老师随机数表上的学号……而且奇异地随机轮空,没有收到任何任务……”
  “幼儿园的任务是‘杀死任何你想杀死的人’,他知道那些学生遭受了什么,但是他装病请假……真酷啊……若有善心和同情心,就必须有杀死所有坏人的能力……若是像唐斯文一样冷血,结果会躺赢……毕竟,他可不认为那些小孩子的死活跟他有关……”
  “然后他进入了古代……但他的意志力并不坚定,慢慢忘掉了自己的身份,近乎忘掉了一切……”
  “然而他的执念强大到,忘掉前尘往事,也能继续干起抄书的行当……”
  “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他误食了被黑心老板端上餐桌的怪鸟……”
  “悲剧来了……”
  “他将没有睡眠,永不止歇地工作……”
  “他是如此地热爱他写书的工作啊……”
  “他就像穿上红鞋子之后不停跳舞直到死去的姑娘一样,拿着笔不停地写,直到死亡……”
  “恶人自有天收,虽然在一个恐怖游戏里谁都没资格说这句话……”
  “噫,只能吃茴香豆的看客们没死,吃得起鸡的豪客却马上就要死了,真是伟大的剧情……”
  “〔有鸟焉,其状如鸡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其名曰(尚鸟)(付鸟),食之无卧……〕”
  “三只头的鸡有六只眼睛,姓刘的猎人吓破了胆……”
  “蛇脑袋六只脚的鱼没头没脚……”
  唐秀才拿着笔,不停地写下这些疯狂的恐怖的句子。
  “救命!”他喊。
  他却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郑清和沈怜坐在桌案边,相顾无言。
  郑清看气氛沉默,开口道:“怎么不喝汤?”
  沈怜回道:“汤早就凉了。”
  “我去热。”郑清起身。
  待汤热好,郑清把它放在桌上。
  “你和画皮鬼捞的鱼,回来也没吃几口,你先吃吧,”沈怜顿了顿,“喝完就走吧,你还得去京城,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郑清喝了一口鱼汤。
  沈怜确认他喝了下去,才端了起碗。
  他的视线被大碗挡住,没看见那一瞬间郑清脸上斯文败类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山海经》


第32章 蒲松龄与干宝(十五)
  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子里透进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郑清推开了那扇用纸糊住的、遮不得风也挡不住雨的窗户。
  天气渐渐转凉,冬日的肃杀马上就要携着千军万马扫平一切生命。
  摧枯拉朽。
  窗边的小西红柿还红红绿绿,叶子却全部枯黄了。
  那蔓佛手本来枯死在夏天,沈怜懒得管它,郑清来之后浇了几瓢水,竟然在某一天奇迹般地再次抽芽,至今仍依着矮墙往上攀爬。
  入目一片青翠。
  郑清呼出一口白气,露出了一个笑。
  “我走啦。”
  沈怜摆弄着药箱,闻言抬起头来,道:“不送。”
  郑清便关了窗,出了门,又往京城走了。
  沈怜整理好药箱,踱到窗边,开了窗。
  窗外的阳光好刺眼。
  他盯着医生看过的佛手。
  危墙若塌,蔓蔓青萝岂不是要匍匐在地?
  终究是无骨之物罢了。
  他提着药箱出了门。
  虽然是个无执照赤脚医生,大病治不了,治个小病倒是可以的。
  郑清走在另一条路上,莫名想到了在这个虚假的恐怖世界里,照在他身上的阳光却是温暖的。
  京城。
  王要效仿圣明君主,便坐了轿子微服私访。
  官员们早就知道王要微服私访,于是这一天小摊小贩们不许出摊,泼皮混混们临时住在牢房,乞丐们提前被赶出京城。
  大街洒扫得非常干净,街边的枯树上挂满了彩绸。
  官员们恶狠狠地威胁那些穿着破布衣裳的百姓,咆哮说“要是你们搞出幺蛾子来,你们连抹布都穿不了,直接滚去投胎吧”云云。
  王或许知道官员们知道他要微服私访,或许不知道。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掀开轿帘,看着他的太平盛世。
  可惜王的忠臣们严防死守,却还是被刁民闹出了幺蛾子。
  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倒在了王的轿子前。
  褴褛到什么程度呢?就像是连穿破布的老百姓都不屑穿的脏抹布。
  王看着这个趴在地上的与他太平盛世格格不入的东西,准备拉上轿帘。
  毕竟很快就会血溅当场。
  这种场面,他看腻了。
  然后地上的“东西”抬起了头。
  王愣住了。
  他写不了诗,但此时他的心情就像看到了洛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曹子健一样。
  或许更像一个爱脸红的毛头小子。
  直到更深露重,沈怜躺在床上,奇异地有了个美梦。
  郑清躺在破道馆的柴房里,翻了个身却还是没睡着。
  不知道沈怜那家伙睡得怎么样?
  〔涴水出焉,而北流注于陵羊之泽。是多冉遗之鱼,鱼身蛇首六足,其目如观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御凶。〕
  那条鱼吃了,不做噩梦呀。
  作者有话要说:
  〔〕:──《山海经》


第33章 蒲松龄与干宝(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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