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三人能强忍着没逃离这里,也是想弄清楚这些事的真相。毕竟现在走了,未必就比留在这里更加安全。
“她是谢恒的妈妈。”夏煜道。
不过没等夏煜多说什么,谢竟便已恢复过来迅速柱着拐杖走了出来,他表情很惊诧兼不可思议:“季雪琳?你还没死?”
“是啊。”季雪琳猛地讥讽般大笑起来:“我还没死,你们都很失望是吧?”她目光看着谢竟,看着谢肆覃,又看着那些恐惧慌乱的谢氏族人。
谢竟道:“我失望做什么,不过是有人说你死了。所以突然看到你,我很惊讶。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很早就回来了。”
“既然离开了,你还回来干嘛?”
季雪琳状似疯癫地嗤笑道:“你们看到我,灵魂会受到拷问是吧?你们越不想见我,我就越要出现。我要你们受到惩罚,要你们恐惧,要你们绝望,要你们日日不安,夜夜难眠。”
谢竟身后,一族人突然指着季雪琳愤怒道:“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季雪琳无畏无惧地坦然承认道:“是,是我假装的鬼。你们要没做亏心事,又怎么会害怕鬼。”
“那些族人也是你杀的?”
季雪琳狠戾道:“是!他们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那你呢?你就不该死吗?”谢竟突然森然道:“这些人里面,最该死的是你才对吧?”
原本表情愤怒狠戾疯魔的季雪琳听到这话,骤然久久地沉默了下来。
她低着头,神色痛苦悲戚,那是被经年累月的痛苦深深折磨过的绝望,甚至连寻求救赎的希望都一并丢弃了。
“是,我最该死。”半晌,季雪琳沉吟着附和了谢竟的话。
她说完,便像被抽去灵魂的木偶,呐呐地再受不到外界的半点影响。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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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既然叙完旧,就都敞开天窗说亮话吧,别再兜圈子了。”姚兆霆突然出言打破季雪琳跟谢竟几人的对峙局面,而后朝谢竟道:“你们绑架夏煜,强迫他跟死人结婚,知道是什么罪吗。当然,今天重点不在这里。谢族长,事关我们所有人的生死,你就明说吧。这段时间,你们惧怕的到底是什么?绑架夏煜与其冥婚的谢恒又是谁?还有这些命案,你信是她杀的,我可不信。你应该猜到了,我们过来不是单纯旅游的。现在选择权在你,说,我们或许能救你们条命,不说,我们未必会死,你们却是逃不掉的。这点,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吧。”
顾尤辰找来手电,漆黑昏暗的室内顷刻明亮起来。
夏煜拉拽着身穿的喜服,仍没找到能替换的衣物,只能暂时勉强将就,内心却是一百个不情愿的。
徐梵紧挨着夏煜,刚跟夏煜缔结了婚契,他仍沉浸在幸福美满里,对其他的事物甚至没怎么注意。
谢尧进屋之后,便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高海洋三人,见他们警惕戒备打量着各处,惶恐又不安,恍然像是看到了之前的自己。不禁暗自窃喜,觉得他当初也没那么丢脸嘛。那不都是很正常的反应吗,是姚兆霆他们心理素质太变态,而不是他胆小。
姚兆霆说完话,谢竟便长叹口气。
他像是认真斟酌着言辞,好一会颓然沉声道:“这件事,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一切,都要从谢恒说起。十年前,有位记者到了潼岭,就住到谢恒家里。谢恒当时给这记者……”
夏煜说道:“贺玉麟?”
谢竟诧异看夏煜,点头认同道:“嗯,正是贺玉麟。他曾经写了篇跟潼岭相关的报道,那报道让潼岭广为人知,我们都很感激贺玉麟,将他当贵客看待。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贺玉麟竟然跟谢恒做出那样背勃人伦的事。贺玉麟到之前,我们谢家村平静祥和,从没出过这么荒唐淫乱的事。是贺玉麟将这种可怕病毒带到谢家村的……”
谢竟还没说完,顾尤辰就猛地发出声可笑至极的嗤笑。
“拜托,现在还是封建时代吗,你们还是食古不化的老迂腐吗,国家都早把同性恋是罪移除了法律,你们却还觉得这是罪?是恐怖的病毒?你们才是荒唐,才是可笑。”
谢竟脸色难看:“在我们谢氏一族里,这就是耻辱。男人跟男人算怎么回事,能生孩子吗,能传宗接代吗!”
“哦,是吗。”顾尤辰微微挑眉,语气满含讥讽道:“既然是这样,你们又给谢恒找个男人冥婚干嘛,还不是知道他喜欢男人。你们真觉得族规重要吗,比你们的性命还要重要?”
一屋的谢族人,此时此刻全都脸色铁青。
第51章
姚兆霆瞥顾尤辰一眼, 说的话虽是责问,语气却没有半点斥责的意思, 反倒充斥着对谢氏族人食古不化的绝望与无奈:“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他们迂腐了几十年,能被你一两句话说动?过来,别没事给我添乱。”
见顾尤辰愤愤不平地过来了,又朝谢竟微点头敷衍地道:“谢族长, 你接着说吧。小孩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计较。”
谢竟哪能听不懂姚兆霆的随意敷衍,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说。
他挑了把椅子坐下来, 接着缓慢道:“谢恒跟贺玉麟私下交好, 却到底还是被发现了。我们难以接受这样的事,表现得是有些激动,但也没想过要他们的命。按照族规, 我们让贺玉麟立即离开谢家村,永远别再踏入。但贺玉麟却拒绝离开,说要跟谢恒在一起。谢恒是谢家村的人, 贺玉麟能随意离开,他却不能。不过我们万万没想到, 谢恒竟然会跟贺玉麟一起殉情而死……”
“殉情?”季雪琳猛地霍然起身,歇斯底里愤怒地指着谢竟等人道:“是你们, 你们逼死他的!”
“我们没想过要他死。只要贺玉麟离开谢家村,一切就都能恢复平静。”谢竟不甘示弱地盯着季雪琳:“你们当初也很反感排斥吧,论起来, 逼死谢恒的不是我,而是你跟谢光!你们是谢恒的爸妈,却反过来逼迫他,谢恒在意的是我,还是你们?谢光不但没求情没帮谢恒说好话,反而还跟我强调要严惩。你们当初哪怕做一点努力,事情都不至于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所以,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季雪琳睁大双眼,因愤怒愧疚备受煎熬,喘着粗气再不愿多说半个字。
姚兆霆敲了敲桌子:“你是说,贺玉麟跟谢恒都是殉情死的?因怨恨你们当初的逼迫,想报复杀死你们?甚至连外来人都不放过?”
“我说过是我!”季雪琳疯狂指着自己:“那些全都是我做的。我儿子都死了,你们就放过他吧。别让他到死都不能瞑目!”
“你对他们说的没意见?”姚兆霆指着谢竟。
季雪琳沉默着没吭声,只一直喃喃道:“让我儿子瞑目吧……”
姚兆霆视线转向谢竟,指着季雪琳问道:“谢族长,你该不会也觉得这事都是她做的吧?”
谢竟看看季雪琳,表情深邃难辨真伪:“我没亲眼见过谢恒杀人。馥仙姑因吴钗诅咒而死,那些族人也可能是被诅咒了。至于其他的事,季雪琳对装神弄鬼的事一向很擅长。现在想想,那些闹鬼的事的确存在着很多破绽跟漏洞。”
姚兆霆再问,谢竟跟季雪琳仍是这套说辞,态度表现的很一致。
都说那些人是因吴钗诅咒而死,至于其他的撞鬼事件,则是季雪琳装神弄鬼的杰作。
谢竟道:“吴钗诅咒的目的是帮儿子报仇,馥仙姑死后,谢家村就一直很平静。所以我想,吴钗寻到了杀害儿子的仇人,诅咒就彻底失效了。”
他说着看看高海洋,又看看夏煜:“今晚的事是我们的错,一时糊涂险些谅成大错,还请你多谅解,对不起。”
他说完柱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朝夏煜深深鞠了一躬。
夏煜表情漠然。
这件事情,并不是谢竟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过去的。
谢竟也没指望夏煜接受道歉,他只是需要摆出这样的态度:“还有,你们放心,滑坡的路段我们定会全力抢通,帮你们尽快地离开这里。”
不管夏煜几人怎么想,高海洋三人听完谢竟的话至少是松了口气的。他们本就是突然被困到谢家村的,对谢家村这些复杂隐秘的事并不感兴趣。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尽早离开的事。
只要能够离开谢家村这鬼地方,真相是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当晚,几人问完便各自回到住宿的地方。
分道扬镳前,夏煜提议让高海洋三人还是聚到一起以免出事,却遭到徐瑾的婉拒。
“没事,谢竟不是说了吗,主要原因是那馥仙姑,报完仇,也就没什么事了。我们只想尽早地离开这里,其他的,都不关我们的事。”
换句话说,也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徐瑾清楚夏煜几人的目的是调查真相,那可能让他们陷入危险,跟夏煜几人距离近了,他们更容易受波及陷进危险里。
夏煜理解高海洋三人的心情,便没再怎么强求,只嘱咐高海洋三人注意安全。要是有事就及时地通知他们。
返程途中,姚兆霆道:“看来,高海洋他们不但提防谢家村的人,也提防我们了。”
“没准他们还怀疑,之前的事是我们做的。”顾尤辰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毕竟谢家村没见到鬼,反倒是我们这里见到了。”
“会给你造成麻烦吗?”夏煜突然侧头看徐梵。
徐梵摇头:“他们大概察觉到我了。那些谢家村的人知不知道并不影响。”他说着顿了顿,略带遗憾地道:“只可惜,我该杀了他们的。”
姚兆霆瞥徐梵一眼,置若罔闻地朝夏煜几人道:“你们信谢竟说的吗?”
夏煜想了想,摇头道:“我感觉没这么简单。但季雪琳又怎么不拆穿谢竟?谢恒是她儿子,她就不想查到真凶?”
“她必然有她的想法。”姚兆霆道:“谢竟不是也没拆穿季雪琳吗,还主动替她圆了谎。”
“可他们又为什么要那样做?”
顾尤辰困倦地揉揉眼,哈欠打的更频繁了:“别想了,好困啊,既然是谎言,那就迟早都要浮出水面,我们就慢慢看吧,感觉等不了多久了。”
“你是猪变的吗?”姚兆霆瞥顾尤辰:“整天就想着睡觉。”
顾尤辰看眼手表,小声委屈道:“都凌晨两点了。”
“行了行了。”姚兆霆放话道:“是挺晚了,都回去睡吧睡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抵达房屋,进卧室前,夏煜特意看了眼谢尧。
这一路上,谢尧都显得极其沉默,基本没插过半句话,情绪消极低落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煜让徐梵先进卧室,喊住了准备进屋的谢尧,拍拍谢尧肩膀道:“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
谢尧心情沉重,叹了叹气,就势在台阶上坐下了:“夏煜,你说我还有没有希望找到董幼?”
夏煜站了会,跟着谢尧坐下来:“你难道要放弃?”他想了想,没直接答复谢尧说希望渺茫,而是这么反问了句。
谢尧当即情绪激动道:“当然不是。我绝不会放弃。我只是越来越害怕,都到谢家村这么久了,却连董幼的一点消息都没有。谢竟也说压根没见过董幼或是其他外人。”
他说着有些痛苦地捂着脑袋,彷徨茫然地说道:“我一直在想,董幼要是真出事了该怎么办。我很后悔之前没对她好点。吵架之前,我们都准备谈结婚的事了。我是真喜欢她,之前待一起还没觉得,现在却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还有董幼的爸妈跟哥哥,我答应过他们,会好好照顾董幼的。找不到董幼,不能将她安全带回来,我怎么跟他们交代,又有什么脸面再见他们。” 谢尧之前明显是压抑着情绪,到这时候,当着夏煜的面,便再也无法控制地全然爆发了出来。
夏煜心知董幼凶多吉少,却不能这么明说,只能安慰谢尧道:“说不定,董幼她没在潼岭?你问过她家人没有,要是董幼已经回家了呢?”
“不知道。”谢尧摇头:“我没董幼家人的电话,之前该存起来的。”
“那就是了。董幼没准真回到家,就等着你回去了。”
“真的吗?”
“嗯。”夏煜笑着道:“等回家见到董幼,你想做什么?”
谢尧托着下颌,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眼底透着憧憬及向往:“等见到董幼,我要加倍地对她好。我要跟她结婚,她一直想要场华丽盛大的婚礼,那就按她的意思做,只要她高兴开心就好。她从没嫌弃过我,我更不能让她失望。还有我爸妈,他们一直希望我能早点成家立业。”
说着说着,谢尧继续跟夏煜提起将来的规划。工作的事,婚姻的事,家庭的事。他越说越觉得生活美好,对未来更充满干劲,整个人都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夏煜见谢尧心情转好,也实在是困了,打着哈欠道:“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没事的。很晚了,快去睡吧,明天见。”
谢尧点头,笑道:“好,明天见。”
夏煜进去卧室,当即便嫌恶地要脱掉身上的喜服,却被徐梵悄无声息地拥住,头枕着夏煜肩窝,低低地含着浓浓笑意道:“先别脱,我觉得你穿这身衣服还挺好看的。”
徐梵边说着,手还顺势沿着夏煜腰侧下移,捏了捏夏煜被喜服裹着的柔软臀部。
夏煜皱眉:“这是女人的喜服。”
“但你穿起来真的很好看。”徐梵嗓音低沉:“而且,今晚还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想脱的话,我帮你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