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天岚哭得如同一个泪人,当她看着对方一套动作将几名妖修处理妥当后,终于确定,眼前的人正是来自内庭的白哲。
她心中怨极,恨极,苦极,一时不知道多少种情绪一起涌上了心头。
顾不上自己此刻衣衫已褪的狼狈模样,她只想一头扑进对方的怀中。
事实上她也的确这样做了,只可惜对面的白哲轻轻一闪,便让她扑了个空,整个人栽到了地上。
天岚支起上半身,委屈地看着白哲,心中更恨他不懂得怜香惜玉。
白哲却连看都不看她,只是抬手将地上的一件衣物腾空而起,砸向了天岚的脸上。
“穿上。”
天岚眼中含泪,瘫坐在地上,难过地拿起对方丢过来的衣物盖在自己身上。
心里却是越想越委屈。
“……你为什么不早些来?!你可知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自从被带到妖界,莲华却对她全无兴趣,只是把她丢进了销魂窟。
仙界内庭的公主,单这一个名号,就不知道勾得多少妖修对她趋之若鹜。
她就像一件货物一般被当众展示、羞/辱,直到被送进了那些妖修的房间……
只要一想起那些夜晚,她就觉得难以呼吸。
她是女娲宫的宝贝公主,身份尊贵,更是暗月宫之主卯月的未婚妻。
可如今,她那冰清玉洁的身体就这样被那些妖修糟蹋了!
想到这里,天岚便觉眼前一黑,“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回来!都是内庭牵连了我!今后我要如何嫁人……呜呜呜呜呜……”
白哲目光冷冷,只是任她哭闹,完全不去理会。
直到后来他发现天岚根本就是得寸进尺,甚至又一次想扑到他怀里寻求安慰,白哲就干脆动手把她打晕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将天岚带出销魂窟,白哲便直接往之前安置温染的仓库赶去。
然而,此时的温染早已落入莲华手中了。
白哲看着空荡荡的仓库,又看看被他随手丢在地上的天岚,难得心里冒出个奇怪念头来——
真是亏大了。
救回一个天岚,却失去了温染。
这样想着,白哲真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再赐给天岚了。
恰好这时候天岚转醒。
看了看身边突然变化的环境,天岚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再次看到了身边的白哲,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被救了出来。
天岚的眼泪顿时又不住地往下流。
“白哲……”
“你冒这么大风险来救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不枉当初她第一眼看见白哲就把他记在了心里。
许是因为妖界销魂窟这样的地方流落许久,天岚早已不复往日的矜持。
渐渐竟也沾染了妖修那些大胆放/荡的习性。
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朝着白哲贴了过去。
事到如今,她的未婚夫卯月叛逃,过得恐怕连她都不如,她倒是清醒了一回:即便此次被救回内庭,她也不可能再和焰绯这样的仙君结亲了。
倒不如早些自降身份,若能和白哲这样初显锋芒又背靠月老阁的仙君结亲,倒也算不得太过难看。
想必天帝考虑到女娲宫的地位,是会认真考虑此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大家好像还挺喜欢中秋番外的,以前我特别不喜欢搞番外,总是就地完结,现在突然觉得挺有意思了哈哈
第77章 妖界追踪06
温染清醒过来时,屋子里已经黑了。
原本的那缕缕檀香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好闻的花香。
他恍然惊觉,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合上眼睛前最后的记忆,是他向莲华问起了卯月,后来莲华用手掌盖住了他的双眼,很快,他的眼皮就变得十分沉重,最后倒在了床上。
温染赶紧下了床,床边的小凳上不知被谁摆放了一沓干净的衣物,他便抓起衣物迅速穿好。
穿到一半的时候,他刚好瞥到了屋子里一角的铜镜。
他想到了什么,便凑到了镜子前。
转身一看,此时他的后背已经被莲华刺上了一大片纹身——
那是红莲的图案。
温染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想起莲华之前说过的话。
这图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支配与被支配。
还有仓库里那些奇怪的尸体,温染只觉莲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看似最温润无害,可每每动手便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如今卯月的情况一定非常不妙,白哲那边又不知道是否顺利和安全,温染穿好衣服就开始在房间里打转。
他必须要想办法出去,不知外面有多少人把守?
这样想着,温染凑到门前,伸手正要探个虚实。
不料,门居然就这样随手被拉开了。
温染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莲华这边居然没有上锁?
不过想来也是,也许莲华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么个小仙君放在眼里呢?
根本不需要设防。
既然对方都不上锁了,温染就顺势开门出去看看。
其实他是想偷溜出去找卯月的下落。
走廊里十分安静。
可惜没走几步,温染就碰上了一个熟人——巫蛇。
巫蛇颇有兴趣地盯着他猛瞧,直把温染都看毛了。
“你干嘛这么盯着我?”温染扶着门框的位置,心里有点怕他。
巫蛇之前曾经假扮为一个叫“巫凡”的学生,在文翰书院浪得飞起,不论何时温染看见他,似乎都能从他的眼中读出几分玩味。
“主上在你后背盖了个戳儿?”巫蛇忽然问道。
温染心里一惊,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晓的,没答话。
巫蛇了然道:“最好别让染衣知道。除非你想让她活剥了你的皮。”
“……”温染对这个染衣有印象。
先前他被困在仙镣庭,对他用私/刑的面具女应该就是她。
温染想起染衣那日的疯狂,不由问道:“为什么?”
巫蛇笑了笑,答道:“你真不知道啊?”
说着,巫蛇的目光停滞在了温染的脸上。
温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联想起那日在仙镣庭染衣对他说过的话,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总之躲着她为好。”巫蛇不欲多说,干脆地了结了话题。
“那你知道卯月在哪里吗?”温染隐约觉得这个巫蛇看起来安全系数比染衣和莲华高一点点。
巫蛇看似随意地指了个方向给他:“顺着走廊尽头的楼梯下去,直奔地牢。你想去看就去看吧。”
温染还奇怪,为什么对方如此痛快。
“不过你真进去了,或许会……幻灭?依我看,倒不如不进,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听了巫蛇的话,温染却觉得自己反而更有了必须进去的理由。
他和白哲此行的目标之一便是带回卯月,又怎么能就在此处停下脚步。
巫蛇没有任何想要阻拦他的举动,温染最后看了他一眼,才独自往方才巫蛇所指的方向走去。
……
地牢。
妖界的地牢比温染想象中还要更加阴冷。
许是因为带着几分对未知的恐惧。
温染一个人走下通往地牢深处的楼梯,一路上没有任何守卫在把守。
他一度怀疑,巫蛇是不是骗了他。
直到他闻到一股颇为熟悉的血腥味道,才终于确定,这里应该是仙界的仙镣庭类似的地方。
越往深处走,温染便越仓皇。
脚步甚至也越走越慢。
原本寂静的地牢小路上,只有幽暗的烛火与他发出的浅浅脚步声。
他忽然开始怕了。
也许巫蛇说的是对的……倒不如不进。
但很快温染就甩了甩头,他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是错误的。无论如何,他都应该亲眼见上卯月一面。
心里的声音愈发坚定起来。
有这样一种声音不断在心里响起——
温染,你应该去看看卯月。
你一定要找到他。
把他带回家。
走着走着,温染的眼眶忽然一片温热,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带他回家吗……?
可卯月哪里还有家啊。
他所骄傲的暗月宫,早已化作一片残骸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直到一抹银白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他都无法确认,那是否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亦或是,不敢去确认呢?
顺着地上那片已经凝为一片紫红的血迹,温染颤抖着身体抬起了眼眸。
记忆里的那抹银白,曾经那么清冷,那么高傲,如今却已经染上了片片污黑。
夹杂着斑驳的血迹。
温染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卯月,曾经酝酿了许久的话全都卡在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剩下胸腔里被强按下的汹涌。
过了半晌。
一道略微变得沙哑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
“……你来了。”
极简单的三个字,却彻底击穿了温染心里的防线。
他的内心开始叫嚎: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淡然?你——
没有等到温染的回话,卯月也不恼,只是忽然又开口道:“失望么?”
温染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努力昂起头和他对话:“失望什么?”
“……我看不见了。”卯月的声音如同死水般平静。
温染选择走向了他。
“是莲华做的吗……?”温染想要去轻抚对方的眼角,可是看着那两处狰狞的伤口,他却连去碰触的勇气都没了。
卯月的眼眸被什么利器刺穿了,如今双眼紧闭,满是血痕,看起来有些可怖。
“是谁做的不重要了。”卯月依旧平静。
“温染,我是不希望你来的。”
“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丑陋吧。”说到这里,卯月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难堪与狼狈。
世人说“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若有一日从云端摔下,便摔得越惨。
从此以往,再没有与神火殿焰绯分庭抗礼的暗月宫之主。
也再没有如同夜空中高悬的弦月般清冷漂亮的那双眼眸。
“你走吧。离我远些。”卯月道。
温染却是“无动于衷”地仍立在原处。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卯月,不愿走也不反驳。
只因他的脑海中忽然间浮现出了很多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看到了高大宏伟的暗月宫主殿。
看到了皎洁月光下傲然立于玉芙蓉丛中的银白身影。
看到了那道银白身影手上拉着的……一个小小的自己。
……
地牢里一阵阴风袭过。
吹灭了附近仅存的两支蜡烛。
视线里的光景迅速变成一片昏暗。
温染却忽然跪了下来。
身体因为力量匮乏而无法轻易动弹的卯月感到自己的胸前轻撞上个人来。
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就抵在他的胸膛上。
卯月整个人也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去乱动。
彼此的时间都仿佛停下了脚步。
直到抱住他的温染的声音终于响起——
“纵然你变了模样。”
“可是不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美的月亮。”
原本艰难地撑在地面上的手掌立时蜷缩了起来,几乎是瞬间握为了拳头,卯月感觉到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身体在那一刻的震颤。
……
许多年前的暗月宫。
一日午后,卯月正在房中写字。
十分枯燥而单调的练习。
可若是要成为统领三山一海五处的仙界之主,这却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不过原本有些无趣的午后却因为一个小人儿的到来,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暗月宫也因此而变得有些吵闹。
“卯月哥哥!”
小孩子清亮的嗓音格外引人注目,连静心写字的卯月也被引得抬起了头。
守在门口的鹤鸣立马出手按住了小人儿的额头。
“你又来做什么?在月老阁好好呆着不好吗?”鹤鸣颇不待见地质问道。
好不容易离开暗月宫了,还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你先出去吧。”房中的卯月听到了鹤鸣的声音,便开口对他道。
鹤鸣闻言,即便心中十分憋闷,却也不可能违背主上的命令,只得狠狠瞪了小温染一眼,然后闪身离开。
小温染没了阻碍,开开心心地朝屋子里跑去。
一只手还背在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卯月哥哥,你又在练字啊?”小温染个头还不高,眼巴巴地瞅着桌案上一卷又一卷的字。
卯月的字细瘦清冷,一如他的为人。
抬头看了他一眼,卯月继续低下头写字。
“你又来做什么?”他问道。
“我……”小温染美滋滋地从身后掏出了个东西来,“我是来给你送月神花的!”
卯月的眼眸微微流露出一丝惊讶来。
月神花在云端高处,不易采摘。
卯月看了看对方那矮矮的个子。
更何况,喜欢花的是芙蓉,又不是他,何必要来送花给他。
“为何要送我月神?”
小温染笑得十分灿烂,执着地把手里的花递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