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德尔缓过劲,不小心瞥见了他的手机屏幕。
只见加红加粗的两个大字——肾虚。
他抿了抿唇,想起小东西之前说患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病。
这个病……的确比较难以启齿。
林南星看完了篇博文,抬眼对上了霍德尔复杂的神色。
他连忙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说:“你找卢克吗?”
“他去帮粱昭昭了。”
以为他是在转移话题,霍德尔便顺着话说下去:“帮什么?”
林南星:“帮他发矿泉水。”
霍德尔扫了眼,卢克和粱昭昭说说笑笑地朝他们走来,手上还都拿着冰棒,显然是去了趟小卖部。
走近后,粱昭昭抱歉地笑了下:“南星,我把卢克还给你啦。”
林南星皱了皱眉,意识到粱昭昭好像误会了自己和卢克的关系。
不等他说话,卢克立马开口:“学委,我是霍爷的人。”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可别再把他和林小少爷扯在一起了!
卢克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字字铿锵,有种闺阁女子非某人不嫁的既视感。
林南星忍不住看向霍德尔,要不是感受到他们俩潜在的上下级关系,他肯定会想歪。
霍德尔对这话反应不大,似乎已经习惯了卢克的表忠心。
粱昭昭愣愣地看着卢克,半晌,才反应过来:“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攥着冰棒,咬了咬唇:“南星,这是我和卢克特地给你挑的。”
阳光下,冰棒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凉气。
霍德尔的体温都比它凉。
林南星顿了顿,普通的肾虚应该不至于这样。
霍德尔脑子里第一时间跳出的词也是肾虚,他冷眼看着粱昭昭:“他不吃。”
小麻烦精都肾虚了,还吃什么冰棒。
粱昭昭尴尬地举着手,把冰棒塞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以前要是出现了这种情况,卢克肯定帮她解围,粱昭昭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他和林南星扯在一起,尤其是刚刚还当着霍德尔的面说了那些话。
卢克觉得有必要和粱昭昭划清界限。
霍德尔和林南星本身就引人注目,多了两个人后,几人的表情都明显变化了,不远处的围观群众开始小声议论:
“那个Omega是谁啊?”
“一班的学委,就宋狗屎喜欢的那个。”
“奥奥,霍爷上次就为了她打篮球啊。”
“哪是为了她啊,明明是为了林小少爷。”
…………
众人讨论事实的声音在粱昭昭听来异常刺耳,一股怨气涌上心头。
居然都为了林南星这个Beta羞辱她!
她咬了咬唇,带上了哭腔:“对不起啊南星,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你不能吃冰棒。”
林南星淡淡地哦了一声:“下次注意。”
粱昭昭眼眶一红,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和她交好的几个同学望见了,连忙过来安慰。
林南星默默地在心里感慨,这秒哭的速度不去当演员浪费了。
霍德尔懒得看她演戏,皱眉道:“走了。”
和温玚约了晚饭,林南星直接走向小食堂。
吃饭期间,温玚神神秘秘地说有个小礼物要送他,猜了一顿饭时间,林南星都没猜到是什么礼物。
回到教室,温玚才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个小铁盒:“这是我周末特地去潭拓寺找大师求的。”
潭拓寺迄今有千年历史,香火旺盛,是国内知名的佛教圣地。
林南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没有宗教信仰,更不信有鬼怪神佛什么的存在。对潭拓寺的印象就是个旅游景区。
他疑惑道:“求了个铁盒子?”
“什么铁盒子,”温玚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里面是护身符,我给你藏着呢。”
“你今年在家的时候住了几个月的院,来学校又是受伤又是被小人惦记,太非了。”
他把铁盒子推到林南星桌上:“我排了一年的队,才见到的无怀大师。”
“你必须得给我好好带上,随身携带。”
林南星虽然不信这些,但也不会拒绝发小的一番好意,道谢后伸手去开盒子,被温玚拍了下手背。
他茫然:“不能打开吗?我得随身带着个小铁盒?”
“不是,”温玚笑了笑,“你明天早上七点到九点之间再开,记住怀着虔诚的态度,沐浴净身,还有…………”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注意事项,林南星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忽然听见连着的两个喷嚏,他抬头一看,卢克来了。
温玚摸摸鼻子,起身道:“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占了你的位置,还你还你。”
“冤枉啊,”卢克笑了笑,连忙说,“你坐你坐。”
“我就是听你说着潭拓寺,想起了些事情。”
林南星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什么事情?”
卢克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去潭拓寺研修佛法了几个月。”
高中生的思想境界这么高吗?
如果再早两年不就还是初中生?
林南星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卢克点头。
林南星追问道:“霍德尔不和你一起吗?”
“那时我还不认识爷呢,”卢克笑道,“说起来还是因为潭拓寺,我才和爷结识的。”
林南星看了眼后桌,霍德尔还没来。
见温玚冷得搓了搓手臂,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卢克。
仔细看看,卢克和霍德尔有些类似的地方。
对手机一窍不通,不怎么吃东西…………
是认识霍德尔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吗?
林南星委婉地打听道:“我记得你说过,是霍德尔救了你。”
“是在潭拓寺被救的吗?”
卢克没有多想,缓缓说:“嗯,我差点在潭拓寺后的宝珠峰坠崖。”
“是爷路过,救了我。”
温玚惊呼一声,插嘴道:“去玩的时候发生意外了吗?”
卢克顿了顿,应道:“是意外。”
林南星沉思,难道和寺庙有关?
和尚?主持?
詹明志敲了敲后门,喊道:“卢克,班长,霍爷让你们俩去校门口。”
卢克和简至轩对视一眼,迅速起身离开。
两人走过后排,刮起一阵冷风。
温玚又打了个喷嚏,他嘀咕道:“星崽,你们班的空调开得有点低啊。”
不是空调的原因。
林南星垂下眼,要不是玚玚,他都没发现卢克的体温也偏低,还有简至轩。
但他们又和霍德尔不同,他们只是微凉,并不明显,和很多普通人一样。
霍德尔身上的凉意带了种死寂,很特别。
就算是肾虚,也不能肾虚虚一窝吧?
温玚戳了戳他的手臂:“想什么呢?怎么入神。”
林南星轻声道:“玚玚,你有没有觉得霍德尔和卢克他们有些奇怪?”
“有啊,”温玚眉飞色舞地说,“你听见没?卢克一直喊霍德尔‘爷’。”
“关键是他喊起来还有种不一样的味道,像是……”
他想了会儿,猛地拍了下大腿:“像是古代那种小太监小侍卫什么的。”
被温玚这么一说,林南星也觉得像了。
可类似皇帝的这些身份他都猜过,没一个对的。
晚自习快到了,温玚校外的补习班也要开始了,他叮嘱了几句护身符的事情便匆匆离开。
林南星想了两节晚自习,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卢克和简至轩是先被救了,才认识的霍德尔。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心甘情愿地辅佐霍德尔,帮他做事?
然后渐渐被霍德尔同化?习性都差不多?
…………
想着想着,林南星品出了不对劲。
分析下来,霍德尔怎么怪像邪|教头子的?
邪|教头子慢悠悠地走进教室,身后还跟着两个拎包的小弟。
他微抬下颌,示意小弟们把东西放下。
小弟们尽心尽责,摆放整齐外卖盒,还打开了盖子,摆好碗筷。
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林南星怔住了。
一方面是因为菜的量,以他们四个人的食量吃一半都困难,另一方面是因为菜的种类,韭菜、鸽子汤、羊肉、牡蛎等等,都是些他之前看到的补肾食物。
这是霍德尔特地订的补肾套餐。
他轻点桌面,随口道:“礼尚往来,请你吃个夜宵。”
林南星看了看时间,才九点。
这夜宵也太早了,他晚饭都没消化完。
而且过于滋补了……
霍爷是不是自己没吃饭,想让他陪着吃?
林南星越想越觉得这符合霍爷的心理,他拿起勺子,慢吞吞地喝了口鸽子汤。
鸽子汤鲜而不腻,口感上佳。
林南星喝了半碗,发现霍德尔没有还没有动筷。
他顿了顿,试探性地说:“一起吃吧。”
霍德尔抿了抿唇:“麻烦精。”
吃饭都要人陪着。
他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口白饭。
林南星喝着汤,心道,果然是个傲娇怪。
卢克看出这桌子都是补肾的,凑到简至轩耳边小声问:“小少爷的肾也不太好吗?”
“不清楚。”
简至轩摇摇头,林家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他只能查到林南星身体不好,具体怎么个不好法,便无从得知了。
他看着桌上小少爷吃一口,霍爷再吃一口的情形,纳闷道:“霍爷怎么突然定了补肾的?”
霍德尔不仅定了这餐晚饭,还订了一学期的补肾水果,每天鲜果送。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为林南星订的。
“你说,霍爷对林小少爷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补肾、想法……
这两个问题连在一起,很容易让人想歪。
卢克神色怪异起来:“你别瞎说。”
霍爷的年纪都能当林小少爷的祖宗了,怎么会惦记人家的身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霍德尔:他才是我祖宗
* *
啊啊啊前两天太忙了,今天傍晚忙完就完事了
晚上(可能要凌晨)还有一更
第18章
林南星喝完一碗鸽子汤就有些饱了,见霍德尔还慢悠悠地动着筷子,犹豫片刻,又多吃了些。
这一顿下来,吃的比他正餐的量还多。
可能是因为夜宵太滋补了,林南星难得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舒服的飘飘然,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半夜,他梦见了霍德尔。
梦见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空气中混着淡淡的血腥味与死一般的幽凉。
霍德尔眉眼冷戾,唇边还沾着丝血迹。
嗅着他冰冰凉凉的味道,林南星反而越来越热,仿佛能清晰地感受到血管内血液的流动。
岩浆似的血液流遍全身,烧得他脑子有点懵,只能呆呆地望着霍德尔。
昏黄的灯光投下,照亮了霍德尔的眼睛,是血一般的红色。
像……像电影里的吸……
正要抓住那个想法,宿舍楼的起床铃声响起。。
林南星猛地惊醒,紧接着便听见周围寝室骂骂咧咧的谈话声。
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心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每天脑子里装的都是霍德尔,晚上梦见也不奇怪。
林南星揉揉眼睛,身上黏腻得难受,嗓子也干涩得发疼。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洗了个澡。
寝室的洗手间只有一扇很小的通气窗户,平常洗完澡虽然会有些闷,但不至于热。
今天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林南星险些又热出一身汗。
林南星摸了摸额头,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盥洗台上的手机疯狂震动,他点开看了眼,全是温玚的消息,提醒他护身符的佩戴时间,记得提前沐浴更衣等等。
【玚玚:快七点了!!】
【玚玚:你别忘了符!】
…………
回了消息,林南星一一照做,将护身符放在掌心,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他低下头,开始系护身符。
霍德尔一出卧室,看见的便是他纤细脆弱的脖颈,淡青色的静脉,微甜的药香……
他喉头微动,忍不住舔了舔牙。
林南星抬眼,对上他的眸子。
不是梦中的猩红色,是平常的样子,深黑,泛着点蓝意。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瞳色。
林南星顿了顿,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戴什么美瞳啊,很好看,我也想买。”
霍德尔只听见了“好看”两个字。
他木着脸,故作淡定地说:“没戴。”
林南星愣了下,所以眼睛本来就是这个颜色吗?
他的表情过于明显,哪怕没有说话旁人都能看出他想的是什么。
霍德尔应了一声:“天生的。”
林南星点点头,等霍德尔离开寝室,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这个症状。
出乎意料地是,还真的有这种病——虹膜异色症。
眼睛虹膜的颜色是由虹膜组织的色素沉淀及分布决定的。因此在形成过程中任何因素影响以上的色素分布就会造成眼睛颜色的不同。
一般表现为两只眼睛的虹膜有不同的颜色,或者同一片虹膜出现多种颜色。
动物和人身上都会出现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