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记得师父说过，孟不三是个男人来着……”
　　“不，不对，他虽然是男的，但是也可以……”
　　吴语简直没有办法说下去了。
　　孟不三站起身，从车上走下来。
　　吴语赶紧跟着跳下车。
　　鹿小萌扒着车窗，探头去看，她小声问道：“唐哥，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唐瓷按着方向盘发呆，闻声道：“能有什么问题，既然他没有选择演戏继续隐瞒下去，那就说明他已经觉察到吴语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了。”
　　鹿小萌：“那他这又是做什么？卧槽！”
　　唐瓷立刻扭头看去，急忙问道：“怎么了？”
　　鹿小萌半个身子都快探出去了。
　　唐瓷也立刻拉开窗户，望了过去。
　　只见孟不三突然贴近吴语，似乎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而后，他抓起了吴语的手……
　　因为孟不三身体的遮挡，两人看不清孟不三究竟做了什么。
　　很快，吴语就像是承受了什么打击，整张脸的色号都白了几分。
　　而后，他摇摇欲坠，慢慢倒了下来。
　　他双膝跪地，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
　　孟不三蹲了下来，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吴语整个人一震，像是被攻击的虾子一般，身子一弹，“嗖”的一下跳出好几步远。
　　孟不三朝吴语挥了挥手，转身上了车。
　　吴语迫不及待地喊出：“回……回……回船啊！快点啊！”
　　唐瓷、鹿小萌：“……”
　　……
　　孟不三一进车门，就迎接了两道目光的洗礼。
　　孟不三撩了撩耳边的头发，“怎么都看着我？是不是哥太美了？”
　　鹿小萌忍不住吐槽：“你那是太骚了，话说，你到底怎么对人家吴语了，我怎么感觉他的恐女症又严重了？”
　　孟不三一摊手，满脸无辜道：“我本想以毒攻毒的，告诉他我是个男人，让他直接攻克这道心理障碍，这不是叫脱敏疗法嘛，谁曾想，一下子刺激大发了，他现在居然连男人也受不了了。”
　　鹿小萌：“……”
　　唐瓷无奈道：“完了，完了，你惹他做什么啊？”
　　孟不三歪头一笑，“我是真的想要帮他来着，谁知道他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弱，可惜了。”
　　唐瓷无语了。
　　孟不三仰头撩了撩刘海儿，笑嘻嘻道：“下次一定可以的，下次我再慢慢来。”
　　鹿小萌：“还有下次？你可饶了人家吧？你一个精神病治什么病啊！”
　　孟不三：“这不是久病成良医嘛！”
　　“哦，因为得了精神病，所以特别能治精神病？这特么的是那门子道理啊！”鹿小萌崩溃了。
　　唐瓷扶额：“总觉得他之后会做点什么……”
　　孟不三低笑一声，“正所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下次来的可就不仅仅是他了。”
　　鹿小萌：“你也知道啊……等等！”
　　鹿小萌睁大眼睛，“我靠，你难道是故意的？你在故意勾他师父来？”
　　孟不三咧嘴一笑，“啊，谁知道呢？精神病人的想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鹿小萌：“……”
　　这人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嘲讽。
　　孟不三慢悠悠道：“不过，我当然是想要他师父亲自来了，既然是他师父想要找孟不三，为何不亲自来见见孟不三呢？”
　　孟不三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我也很想知道孟不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找过来了。”
　　他整个身子都缩在两排座位上。
　　孟不三闭着眼睛道：“真是奇怪了……”
　　鹿小萌：“还不都是你招惹出来的，话说，你还有没有招惹过其他人？”
　　孟不三顿了顿。
　　鹿小萌拔高了声音，“居然还真有！”
　　孟不三扬起嘴角，“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鹿小萌还想要问些什么，却被唐瓷拍了拍肩膀。
　　她看了唐瓷一眼，闭上了嘴。
　　唐瓷低声哄孟不三，“不要在这里睡觉，你身上都是湿的，恐怕会着凉，咱们回去吧。”
　　孟不三像个孩子似的，迷迷糊糊轻哼了一声。
　　唐瓷拍了拍他的脸颊，却一惊，“你体温为什么这么高？你发烧了？”
　　孟不三轻笑一声，哑着声音道：“我大概是吃药吃多了，抵抗力一点都不好，每年换季的时候都会生病，麻烦唐哥多担待了。”
　　唐瓷垂下眼，低声道：“没事，是我……多受你照顾了。”
　　他扶起无力的孟不三。
　　鹿小萌也立刻凑上来。
　　她摸了摸孟不三的额头，忍不住道：“你也真是……以后不要再这么骚操作了啊。”
　　孟不三：“我也不想啊……”
　　他闭着眼睛，眼睫安安静静垂着，却露出吊儿郎当的笑容。
　　“只是我有些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疯劲儿，因为……”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中；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我都会看到无数个金字海世界，无数个……”
　　孟不三突然睁开眼了眼睛，“谁！”
　　唐瓷和鹿小萌也同时扭头往后看去。
　　“呃……”一个少年从车座底下爬了出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东西掉了，想要捡一下，结果……”
　　沈方圆下巴搭在椅背上，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孟不三。
　　“你是孟不三吗？”
　　孟不三：“不是。”
　　沈方圆：“……骗、骗人！”
　　他瞪着孟不三，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对付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
　　孟不三低笑一声，“原来卖身给别人也这么上赶着。”
　　他声音沙哑，低声道：“别着急啊，如果下次还能遇见的话，我们再履行约定。”
　　沈方圆小声问他：“如果……如果……我真能按你说的做，为那个需要我道歉的人做出更多事情来，是不是那个人就可以原谅我了。”
　　孟不三看着他，眼睛里漾满了笑意，“你先做到再说吧。”
　　唐瓷和鹿小萌分别扶住孟不三。
　　三人同时开口：“回船！”
　　沈方圆呆呆地望着三人消失的地方，一阵怅然若失。
　　……
　　三人同时掉到船上，鹿小萌和唐瓷稳住身形的第一瞬间就是伸手去扶孟不三。
　　孟不三出来的瞬间就脱力昏迷过去了。
　　鹿小萌手忙角落地去摸他的额头，“不是说从试炼场里出来，在试炼场里的负面状态就会消除吗？”
　　唐瓷扶稳孟不三，带着他往沙发的方向走。
　　“这恐怕不是在是试炼场中的负面状态。”
　　鹿小萌：“啊？难道……”
　　唐瓷将孟不三小心翼翼放到沙发上，又兑换了一条毛毯给他盖上。
　　他蹲在孟不三身前，指了指孟不三眼下淡淡的青色，“他恐怕许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鹿小萌一脸震惊，“明明我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而且……我还看到他在沙发上打盹。”
　　唐瓷垂下眼，“他骗过了我们两个，我想……他就是因为无法好好睡觉，才会表现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可我们居然谁都没有注意到！”
　　他攥紧拳头。
　　鹿小萌看了看孟不三，又望了望一脸内疚的唐瓷。
　　她安慰道：“三三不说也是不想你担心，毕竟，你最近要考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可能不想给你增加负担。”
　　唐瓷微怔，他慢慢抬起头，“什么？”
　　鹿小萌欲言又止：“你最近似乎被过去和未来困扰着，看上去背负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我想，三三是不想你这样下去的。”
　　唐瓷讶然。
　　鹿小萌笑了一下，“让你困扰的也是三三的过去和外来吧？”
　　她摊手道：“你看看你们两个都是为了对方好，却又把自己搞成这副凄惨的模样。”
　　唐瓷垂下眼，认真地看向孟不三。
　　他轻轻笑了一下，“不是，他从来不是我的包袱和困扰，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他掏出自己的手术刀，对鹿小萌道：“请你对他再好一些吧，因为你这样做之后就会发现，他是一个寂寞又疯狂的人。”
　　“……但他又可以为了自己信任的人付出一切。”
　　手术刀刀身上倒映着唐瓷温和的眸子。
　　他道：“这个世界不该忘却孟不三这个名字。”
　　鹿小萌也在孟不三身前蹲了下来。
　　她捧着脸微笑，“啊，我当然也知道啊。”
　　她伸出手指，偷偷戳了一下孟不三的脸颊。
　　昏睡过去的孟不三下意识动了动嘴角，却显得绵软无力。
　　或许是觉得自己终于欺负到他了，鹿小萌露出高兴的笑容，“我也不是什么贼船都会上的好嘛！”
　　“都怪那天阳光太灿烂，他又笑得太过让人心安了，唉，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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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如同宇宙的深处，这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同伴。
　　孟不三一个人独自往前走着。
　　慢慢地, 他看到划过黑夜的流星, 那些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 一闪即没，却装点了这片孤寂的宇宙。
　　他继续往前走着。
　　前方一闪一闪, 是一片星河。
　　慢慢地，这片星河朝他的方向流淌过来，围绕着他旋转，形成一道星系。
　　这道星系拉平扭转, 形成了一道首尾相连的莫比乌斯环。
　　他走在这道莫比乌斯环上, 看似天翻地覆, 天地倒转, 却不过是从起点回到起点；看似一直前进，实则一直原地循环，周而复始。
　　突然, 他脚下的莫比乌斯环不断放大，不断改变, 形成了一道三维立体的“金字塔”造型。
　　他无聊地蹲下身子, 单手杵着下巴, 另一只手一层层数着这座金字塔。
　　这座金字塔最下面一层是阴暗汹涌的海洋，海面弥漫着雾气。
　　“迷雾海。”
　　孟不三眨眨眼睛，明明没有记忆, 他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叫出这一层海洋的名字。
　　他的手随之攀升，指着悬挂在在迷雾海上方的空间轻声道：“倒悬海。”
　　倒悬海实际上是在迷雾海的天空中，而迷雾海的海洋又是倒悬海的天空。
　　天空即是海洋, 海洋即是天空。
　　孟不三轻笑一声，“什么啊，这不就是我现在所处的金字海嘛……”
　　不对。
　　唐瓷曾经说过，原来的金字海是十分大的，现在的金字海只是原来金字海的一部分。
　　原来他现在所待的“金字海”，只是久远以前“金字海”中的倒悬海吗？
　　孟不三仰头看向这个完整“金字海”的上方，那上面还有两层，分别为“错乱海”和“黄金海”。
　　他皱起眉。
　　“奇怪了，我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这究竟是真的，还是我的脑袋坏的更厉害了，幻想的也更厉害了？”
　　他抱着膝盖，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
　　孟不三下巴抵在膝盖上，一个人絮絮叨叨着，没有人听他的话，他只能说给自己听。
　　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话，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
　　突然，“金字海”爆发出一阵白光，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金字海”中坠去。
　　等这阵白光消失，孟不三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他头顶是海洋，脚下踩着坚实的地面，这似乎是在海底？
　　孟不三弯下腰，手肘抵在膝盖处，双手捧着脸，仔细端详着头顶的海洋。
　　好像有一个透明的泡泡笼罩在这座岛上，岛上的东西也奇奇怪怪的，像是长长的海带，还有瑰丽的海葵和珊瑚……
　　不对，这里就是海底，他身旁好像还有海水。
　　他居然还可以在海水中呼吸？
　　孟不三自言自语道：“这里是哪里啊？”
　　他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懒散的声音——
　　“傻了吧？这里是海之森啊。”
　　孟不三愣愣的，“海之森？”
　　“嗯，建在海洋中的森林，而且，你头顶上的也不是泡泡，而是水母好嘛，这座岛是悬浮在一个巨大的水母体内的，而这只水母正悬停在海洋中。”
　　光透过水母果冻似的身体散成缤纷的色彩，悠闲又自在地落到这座海中的岛屿上。
　　孟不三低声喃喃：“海之森……森之海……”
　　他记得牧其野临走前给他的指环，说是可以前往森之海。
　　他摩挲了一下指环。
　　两者又什么关系吗？
　　他后背突然一热，紧接着是股差点把他压弯了的大力。
　　孟不三：“……”
　　孟不三微笑道：“这位亲爱的友人，请不要对陌生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哟！”
　　背后那人低笑一声，懒洋洋道：“啊，哥跟你还算是陌生人吗？”
　　孟不三：“要不咱们还能是什么亲密人吗？唉，你要上赶着喜欢我，我也不会介意的，但你总要付出点什么吧？”
　　那人笑出声了，“好好好，付出，好，我已经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