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舞从来不去想这些。她觉得她会在这座军营死掉,根本撑不到十六岁可以上战场。就算她上了战场也会死。
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可能回一趟汐维塔。”
“汐维塔?”叶卡想了想,“距离这儿很远,在别的星球。”
“我知道。”凌舞含糊道,舌头堵住流血的牙齿,嘴里有铁锈味,她的一颗牙齿摇摇欲坠,“我想看看我妈的钱花完没。”
她想了想,继续道:“她应该没花完。我看见袋子里的面额特别大。”她眼睛瞥向叶卡,“我还想吃肉。”
对,吃肉。
军营里面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加餐,但凌舞总是吃不到。她的份额从不属于她。
“过来。”叶卡朝她招手。
凌舞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朝她挪过了过去。
叶卡一把抱住了她。凌舞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军营里的人散发的味道都是差不多的,两个人的气息好像在这个时候融合在了一起。叶卡可以听见凌舞的心跳,快快的。
凌舞希望叶卡可以抱她抱的更久一些。
没有人抱过她。
她有点想哭,但没有力气哭。泪水自然地流下来,打湿了叶卡的肩头,凌舞挣扎了一下,怕她不高兴。
“没事。”叶卡按住她。
她太瘦了。叶卡觉得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将她单手抱起来。凌舞居然是个Alpha,她分明这么瘦小,像个不成比例的大头娃娃,摇晃着走着。
但身体很柔软。
叶卡顺着空档的衬衫将手摸到被割去的地方,凌舞情不自禁战栗了一下,但没有再挣扎。
叶卡开始亲吻她。
将她推到自己的床上。
凌舞被动地承受了这一切。她像是受惊的雏鸟,眼珠子惊慌地看着她,身体在她身下颤抖。
“我不会让你难受的。”叶卡咬住了她嘴唇。
软软的。
然后,叶卡尝到了血的味道。
叶卡很温柔。
确实如她所说的,很温柔。
她甚至只是在单方面地在取悦凌舞,动用她的手指、嘴巴。
凌舞靠坐在墙上。
天气还有些热,潮湿的墙有一股阴湿的味道,两个人汗水交缠滴落,她发出细细的声音,湿漉漉的头发像刚破壳的雏鸟。
叶卡紧紧抱住她,亲吻她,帮助她平息。
凌舞呆呆地盯着墙壁,好半天才回过神,慢慢道:“我也可以帮你。”
叶卡按住她,有点疲倦道:“你睡这儿吧。”
凌舞靠在她的胸口,可以听见她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心底。
这种身体的接触让凌舞觉得安心。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躯体也可以带给人这么温暖柔软舒适的感觉。
……
第二天早饭,叶卡陪她一起打饭。
人人都知道军营婊.子有了一个新朋友。
但他们不敢招惹叶卡。
她看起来不好惹。
叶卡分了一半的早饭给凌舞。
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着,然后小鸟一样躲在自己的身后,躲避着人群探寻的目光。
“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狠狠揍他。”叶卡对凌舞道。
有胆大的人跑过来试探:“你上了她?不怕得病么?”
凌舞第一次见叶卡动手。
叶卡进来的一个月,一直都相安无事,她很低调,从不惹事生非,也不参加帮派,她之前待的那个分区也没有传出过她的事迹。
叶卡飞出去的时候像一只豹子,还没等凌舞反应过来,就一拳将人打趴在了地上。
“像这样。”叶卡站起身子,甩了甩手,将餐盘里的食物往凌舞面前推了推,笑得露出牙齿,金色的头发晃了晃。
晚上的时候,她俩挤在一张床睡觉。
很热,并不舒服。
但凌舞很喜欢,而且她吃的很饱,饱的快要打嗝。
两个人腻在一起都快要发臭了,但她就是好喜欢。
有叶卡在,没有谁会再欺负她。
还有肉!
她终于吃到了加餐,叶卡把自己盘子里的肉都拨给了她,眯着眼看着她吃。
叶卡应该是只狮子,爆发力十足,教官说要挑一个人提前参加任务,大家都知道他们属意叶卡。
“他们说如果我能成功杀掉目标就可以给我一个大房子住。”叶卡抱住她,耐心地挑逗她。
凌舞也学着她的样子为她服务。
叶卡舒服的眯着眼睛:“等我出去,就想办法把你弄出来,好不好?”
凌舞盯着她,有点不敢相信。
叶卡要走了。
她们俩才好上没几个月呢!
“我保证,我会定时回来看你的。”叶卡对她保证道。
凌舞心口涩涩的。
或许叶卡在骗她,她是厌倦自己了。
……
叶卡离开后,其他人试探了一段时间,都觉得凌舞是被叶卡抛弃了。
他们又开始欺负她。
日子回到了原点。
凌舞反而习惯了,只是心里头空落落的,用双手护住脑袋,闷声挨打。
“咔。”
很干脆利落的一声。
周围突然安静了。
凌舞坐在地上抬起头,看见了那头漂亮的金发,有点认不出。
为首的孩子脖子以一种奇异角度折了过去,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看着前方。
她看见了她的叶卡。
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几个人身边,轻而易举单手扭断了他们的脖子。然后随意地喊人处理掉尸体。
叶卡走到凌舞面前,将手里的袋子打开,放在她面前,蹲下揉她毛糙的头发:“我给你买了吃的。”
牛肉干、薯片、饼干……还有巧克力!
她只在电视广告上看过。
叶卡找到她们的宿舍,把其他室友都赶走了。
她穿着笔挺的军装,上面有军衔!阳光折射在她的金发发尾,熠熠闪着光,美得炫目。
“我刚刚跟长官申请将你带出来了。”叶卡将她搂在怀里,嗓子微微有些发哑,亲昵道,“有没有想我?”
“嗯。”凌舞小声回答道。
“有没有想着我自.慰?”叶卡咬着她的耳朵问道。
“嗯。”凌舞的脸有点烧,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
淡金色。
真漂亮。
她怎么可能不想叶卡呢?她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叶卡的吻,轻轻的,柔柔的,落在她的身体上,手掌会很温柔地抚摸过每一寸角落。
“我买了一张很大很大的床,足够我俩在上面打滚。”叶卡小声道,“冰箱里面塞满了吃的,你想吃牛排、披萨、汉堡、还是薯条?我可以全都给你吃。”她说着说着笑起来,这样的她看起来有点孩子气,“还有空调,我们挤在一起不会热。浴室里面有一个大浴缸,可以自动产泡泡,我们可以每天都一起洗澡。”
薯条!
她知道的,以前在餐馆偷东西的时候偷到过。土豆放在油里炸着,捞出来蘸着调料,松松软软,咬开会冒出热气,融化在舌尖,很好吃。
“你是不是一只手就能把他们脖子扭断?”凌舞摸了摸叶卡环住她的手臂,上面肌肉紧绷。
“嗯。”叶卡在她身后道,凌舞在她怀里,小小一只,脆弱可怜,叶卡觉得自己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她。
很好。
凌舞抱着这只手臂,觉得这样很安心。
随后,她就在她美妙的构想中幸福地睡了过去。
她梦到了一只狮子,背着她向前跑,一直跑到天空尽头。
等到第二天,叶卡又要去执行任务。
凌舞坐在床上,两条细细的腿在床边晃荡着,瞅着叶卡,眸子亮着,嘴里含着巧克力,含了好久舍不得咽下去。
叶卡低头看着她,犹豫了一会,从口袋里取出一串手链,戴在凌舞手腕上。
凌舞看着上面的血红色宝石,泛着妖冶的光,
“如果有人还想欺负你,就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叶卡小声道,“这是我妈妈给我的,可以保命,你可要保存好了。”
凌舞赶紧将手链藏进袖子里,转眼又看时,它又变成了一块不发光的石头子,真神奇。
叶卡很快就会带她走了。
凌舞幸福地想。
“出去后想干什么?”叶卡捏她软软的脸,轻轻啄了一下。
凌舞仰起头,整个人都快化进她的眸子里,暖洋洋的。
她笑嘻嘻道:“要和你做一天的爱。”
叶卡也笑了起来,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她拍拍凌舞的肩膀:“做一天的爱。”
真好。
凌舞看着叶卡挥手朝她离开,咽下口里的巧克力。
苦的。
……
凌舞再一次见到叶卡的时候,只看到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
她就这样跪在这些肉块旁边,在旁边捡到一根漂亮的金发。
多么璀璨的金色,刺的她双目欲裂。
他们说叶卡是帝国派来的卧底。
他们将凌舞带到现场,要她交代通敌的内容。
凌舞不知道要交代什么。她想不明白,叶卡怎么会是帝国的人呢?
她看起来那么野性又那么随和,只比自己大两岁!她怎么可能会骗人呢?
凌舞又想到了梦里的那只金色的狮子,背着自己的驰骋在原野,慢慢地意识到她的叶卡死了……
她还没接她出去呢。
她确实是个骗子。
凌舞碰到手腕的宝石。
哦,这是叶卡留给她的。
凌舞将指腹压在上面,把血滴了上去。
然后、
她被带到了未知之地。
她看到了神。
……
原来、
原来、
她真的爱她。
原来真的会有人爱她爱到宁可自己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允许描写的话,她俩的故事我可以写一万字
第130章
“大人。”
传令官走向叶无问:“舰船的速度已经开到最大了,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命令他们准备好战斗。”
她顿了顿:“兽人那边……自称祭司使者的那个兽人,给了您一枚戒指……”传令官欲言又止道,“他们说是祭司特意准备给您的。”
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叶无问的脸色。
她追随的这位大人再回归后, 身上的气质越来越诡异。浑身散发的寒气好似会将周围的一切都要冻结似的, 连原本的黑发都隐隐有转白的迹象。
但她不敢问叶无问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是尽忠职守地将倪克斯的戒指递给叶无问。
“我们给它做了一个大致的检查,应该没什么问题。”传令官认真道。
叶无问挥手示意传令官下去, 倪克斯自从和虞箫打了一架之后, 她就再也没能联系上倪克斯。叶无问大致能猜出两人对抗状况的激烈, 但没有料到倪克斯居然连保持精神联络都不能。
“准备向赤夜星发起进攻。”
叶无问取出那枚戒指, 若有所思, 随即将它戴在手上,然后坐在指挥舱发布指示。
那颗星球, 越来越近。
萦绕她童年的苦涩, 记忆永远蒙上的阴影, 因此而死的人……总该有一个了断了。
……
“这是……”虞音站起身,将脑袋凑到屏幕前, “叶无问在攻打赤夜星?”
虞箫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她看上去有点虚弱, 窝在沙发上,舰船飞的平稳, 她们刚刚和前来接应的舰队汇合,一切发展都很平稳。
“叶无问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强了?”虞音皱眉, 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姐姐的怀里, “我听智慧说是倪克斯帮了她。”
虞音还是不太习惯将智慧当成自己的妈,习惯地直呼其名道:“凌舞为什么不直接在外太空阻止她?”
虞箫眸子沉了沉,疲惫地摸了摸妹妹的发梢, 淡淡道:“她大概不想吧。”
凌舞是一个被绝望深渊吞噬的人,但她又很快成为深渊的一部分。就像屠龙人终成恶龙,似乎是逃不过的因果轮回。
虞音喜欢这样的亲昵,热乎乎地靠近姐姐,虞箫刚刚隔着发亲吻她,她眼睛就舒服得眯起来,嘴角扬着:“你还有力气么?”
虞箫看着她笑,摇头道:“没有。”
她受了伤,又中了倪克斯的圈套,一时间难以恢复也是正常的。
虞音遗憾地趴在她身上:“那好吧。”
虞箫侧身拉开床边的抽屉,摸着虞音的头:“自己将手铐上。”
虞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还要我自己动手?”
虞箫忍不住笑,看着妹妹这副样子,神色愈发平和:“不然呢?”
虞音嘴里一边抱怨着,一边却按照姐姐的吩咐照做:“哪有你这样的……以后除了我谁还敢和你睡觉?”
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虞箫不轻不重拍她:“仗着我现在打不了你么?”
虞音咬着唇,眼睛含着水光,跃跃欲试挑衅道:“你现在吃饭都要我来喂呢!”
虞箫知道她故意的,缠绕着纱布的那只手放在一边,另一只好手毫不客气地将绳索环上虞音脖子,单手打了一个活结,然后用力一拉,将虞音彻底拉了过来。
虞箫轻轻附在妹妹耳边,温热的气息卷起毛绒绒的碎发:“乖,自己上来,”
虞音瞪了姐姐一眼,看上去凶凶的样子,动作却乖巧极了。
“你就知道欺负我!”虞音控诉道,眉头皱了起来,她有点不适应这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