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崔昀在皇宫里逛了一圈，便见识到真正的‘钢铁之城’是怎样的了。
皇宫的工作人员做事十分机械。崔昀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们只会回以一个标准的笑，没有丝毫感情。
第二天，崔昀就发现有人在偷偷看自己了，等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又见那些人在机械地工作着。
又过两天，那些偷看的表情越来越明显。
崔昀一转头，就看到一个青年站在自己的身后，那青年穿着制服，是属于皇宫守卫队的成员。崔昀看过去的时候，青年的目光没有躲开。
“你好。”崔昀笑着打招呼。
“你……好。”那青年有些惊讶，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红着脸走开了。
青年走开后，他的队友在路上等他。
“他就是住进朗月殿的那位先生？他究竟是什么人？朗月殿陛下甚至不让其他人进入。”
“不知道，但是他笑起来很温柔，就感觉很暖，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笑容了。”
崔昀在这皇宫渐渐熟悉起来。
这里的员工不是二十四小时工作制，他们有固定的休息时间，但并不是统一的。
有些时候，崔昀在一个地方待着，就会有几个休息的工作人员凑过来，和他聊聊天。
艾尔到的时候，就看到青年靠坐在柱子上，脸微微养着，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泛着纯白的光，他脸上带着笑，轻声哼着歌，而那几个工作人员听得入神。
他的声音确实好听，有磁性，又带着一股清朗。
艾尔想到小时候父亲经常唱着歌哄他入睡……
后来，伴随着《帝网计划》的颁布，众人为了自保，整天处在战战兢兢中，让自己变得像机械一样，用冰冷来包裹自己。
久而久之，每个人都变得像冰冷的机械人。
崔昀是最先注意到艾尔的，他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第一天见到的那位走路姿势怪异的内务总管。
其他人见到艾尔，也是脸色一白。
在皇宫中是有规矩的，艾尔作为内务总管，就是规矩的严格执行者。而且，他这人有些变态，喜欢挑刺，没错都能挑出错来。
总管大人不会直接把他们扔进雷恩监狱吧？
“先生，陛下找你。”艾尔道。
离去的时候，又对那几个工作人员道：“你们的休息时间还剩二十分钟，准时到岗！”
“是！”
艾尔离去后，那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艾尔大人特别温柔？”
……
在原着小说里，艾德里安这位大反派喜怒无常，折磨人的手段通常有三个：扔进雷恩监狱，轰成量子，困在时间长河里。
这三个手段和古代十大酷刑比起来，一点不血腥，可能还有些美感。
但是这其实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把一个人扔在一个小黑屋里，什么都没有，这时间跨度是几百万年，乃至无穷无尽，想想都毛骨悚然。
如果真是这三个手段，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艾德里安就应该执行了。
所以现在艾德里安是想出比困在漫漫时间长河里还狠毒的办法……
「我刚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把你的脑电波连到人工智能上，保持痛觉，活了又死，死了又活，各种死法来一遍？」
崔昀：「我怎么觉得你很兴奋？」
系统义正言辞道：「没有。」
崔昀跟着艾尔进了餐厅，艾德里安正坐在那里。皇族的颜色是黑色，艾德里安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色宫廷装，他本就生得贵气，俊美的五官，透着丝丝冷意，像吸血鬼一般。
那圆形的餐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很多都是崔昀没见过的，一看就特别美味。
「你说艾德里安是想馋死我，还是撑死我？」
艾德里安朝着艾尔使了一个眼色，艾尔立即将一个位置拉开：“先生，请坐。”
崔昀坐了下来。
“玩得开心吗？”艾德里安突然道。
“还行。”
“看来是挺开心的，完全不记得你的义务了。”
“……”
「我怎么觉得艾德里安有些阴阳怪气？」
「是啊，就像抱怨伴侣不理会自己的怨妇。」
「……」
艾德里安说完这句话，又不说话了。
崔昀摸不准他的想法。
还是小时候的艾德里安好，虽然有些傲娇，但是喜欢和讨厌都放在脸上，哪像现在阴阳怪气、喜怒无常。
艾德里安动筷吃饭。
崔昀观测了一下，自己面前摆着一副碗筷，再说，撑死总比馋死好，他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崔昀夹了几筷子没见过的，有一种长得像海蜇的食物，但是吃进嘴糯糯的，带着一丝甜味，十分美味。还有长得像田螺的，结果入口滑腻，一点也不硬。
其中有一盘长得像贝壳一样的食物，崔昀垂涎了很久，因为在一众菜里，它的味道特别的香。
所以在那个菜转到崔昀面前的时候，他立即夹了两个到自己的碗里。
夹到碗里后，麻烦来了，这并不是贝壳，是一个全封闭的硬壳，崔昀用筷子戳了几下，完全没反应，偏偏还特别香，他忍不住呲溜了两下口水。
艾尔垂着脑袋站在一边，见到这个情况，刚要往前一步，最贵的陛下突然伸出手，将崔昀的碗拿了过去。
他一只手戴着手套，另一只手拿着细长的钢针，直接划开了硬壳，里面肥嫩的肉就落了出来。处理过之后，那碗摆在了崔昀的面前。
实在太香了，崔昀不想那么多，直接入口。
吃掉一个，又有一个放在他的碗里。艾德里安慢条斯理地剥壳，再看崔昀，就像一只贪吃的猫儿，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吃得特别开心，眼睛微微眯起。
艾尔站在一旁，头垂得更加低了。
陛下居然给人剥壳……陛下这样温柔还有耐心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崔昀饱食了一顿，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感谢陛下的午餐，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崔昀状似随意道，想要偷偷溜走。
艾德里安慢条斯理地切开面前的一块牛排，头也没抬：“有事。”
崔昀刚刚抬起一点的屁股，只得坐了回去。
有事。
什么事？
吃饱了再送他上路吗？
艾德里安用完餐，用毛巾擦了擦嘴和手，递给内务总管，内务总管连忙弯着腰接过。
“跟我来。”
崔昀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餐厅，进入一个房间。
艾德里安的手在墙上按了一下，崔昀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一片茫茫宇宙，巨大的星体悬挂在其中，恒星的光芒将黑暗驱散，一片耀眼的光芒。
“这是帝星最大的卫星木塔星，当木塔星挡在帝星和恒星之间，形成一条直线，恒星的光芒就会被遮挡，被称为‘蚀’，这种现象三百年一次，很难得。”
崔昀满头问号。
“三天后，将会出现‘蚀’。”
“什么？”
“三天后。”艾德里安着重重复了这三个字。
“三天后是四月十六号。”崔昀道。
艾德里安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
“这个日期有什么问题吗？”
艾德里安的表情蓦地冷了下去。
第14章
「你说艾德里安是不是有毛病？吃饭就吃饭，又看什么星空，提到‘蚀’，然后突然就生气了。」崔昀被赶出了大殿，忍不住吐槽道。
艾德里安还是幼崽时期的时候，想法就很难猜，现在长大了，就更难猜了，简直莫名其妙！
「四月十六号真没什么特殊含义吗？」系统问道。
「有啊，帝国建国日后一个月，劳动节前十四天。」
他就想不通了，为什么艾德里安揪着这一个日子。
……
嘈杂的酒吧里，音乐声震耳，酒味混杂着各种气味扑面而来。
崔昀艰难地穿过人群，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坐在一群少男少女重格外显眼，他浅灰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阴郁，有种独特的气质，那精致的五官和深邃的眉眼，就像上帝的完美造物，再加上本就有些单薄瘦削的少年身型，简直是鹤立鸡群。
“艾德里安！”崔昀有些生气地叫道。
瞬间，那所有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落在了崔昀的脸上，带着好奇和玩味。
“艾德里安，这是谁啊？”
艾德里安手里拿着一杯酒，那漂亮的眸子就盯着崔昀，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我是艾德里安的老……”
‘师’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崔昀突然被一拽，就拽到了艾德里安的身边坐下。
艾德里安的手臂就勾着崔昀的肩膀上，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些少男少女的表情里都有些诧异，刚刚起哄的表情也都收敛了一些。
“老……老婆。”少年朝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少年的五官极其精致，骨子里透出一股矜贵的气质，那一靠近，再加上那称呼，崔昀的脸突然有些红。
不对，他就像教导主任去网吧抓上网的孩子，现在抓了个正着，应该狠狠教训才是，而不是在这里被调/戏！
“帮我一下。”少年突然压低声音道。
崔昀愣了一下，看着其他一群少男少女，像是有些明白了。
艾德里安这是被欺负了？
崔昀的目光落在对面坐着的少年身上，那少年个头特别大，浑身肌肉，一看就是厉害角色，典型的坏学生。
这种坏学生，最好不要惹上，不然免不了麻烦。
“这度数我吹了两瓶了，实在喝不下了。”艾德里安道。
其他人的表情都是疑惑。
艾德里安看了那大块头少年一眼，那少年立即反应过来，连忙道：“不是说好一人三瓶吗？艾德里安，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对象都来了，给我一点面子不行吗？”艾德里安的脸发红，靠在崔昀的肩膀上，醉眼朦胧。
大块头凶巴巴道：“不行！”
艾德里安的脑袋搁在崔昀的肩膀上：“喝不了了。”
崔昀虽然严格，但是最护崽：“我来帮他喝。”
很快，那瓶酒就被递到崔昀的面前。
崔昀并没有注意到艾德里安玩味的表情，和一众少男少女看戏的姿态。
他只想着艾德里安是他的学生，两人虽然不对付，他也必须护着他。
那酒的度数真不低，崔昀的酒量本来就不太好，但他还是拿了起来……
突然，他的手被抓住，艾德里安将酒瓶从他手里强硬地拿了出来，另一只手也抓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崔昀转头见那大块头少年没有追上来，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走，那大块头少年收起了凶巴巴的表情：“刚那人是老大的老师，老大不喜欢他，那意思明显要整他，我就配合着老大的意思。不知道老大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艾德里安拉着崔昀冲出了酒吧。
艾德里安是真的喝多了。平时浑身都是刺，就要和你对着干。但是喝醉后又特别黏人，一直抓着崔昀的手。
两人并没有回家，而是爬上了附近的高台，那是一处废弃的天文台，很好仰望星空。
崔昀担心他，一直拽着他，防止他乱走，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艾德里安歪着脑袋看着星空，渐渐地，就靠在了崔昀的肩膀上。
艾德里安嫩白的肌肤泛着红光，漂亮地像瓷娃娃似的，伸出手指着天上的星星。
从上次那个女孩的事后，两人就一直不对付，除了上课外，没有好好说两句话。但是看着这样的艾德里安，崔昀突然心软了。
“艾德里安，别生气了好吗？”
艾德里安突然转过脑袋，那浅灰色的眼眸盯着崔昀，带着莫名的含义。
崔昀被他的目光盯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看着我干嘛？做老师总的得大度点，跟你这个孩子生什么气？”
艾德里安突然笑了：“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
“……你什么意思？”
“也没有人会替我喝酒。”少年的声音突然软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
崔昀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环，上面显示着日期。
星际历339年4月16日。
……
崔昀突然睁开了眼睛。
刚刚那一幕，不知道是梦，还是深处的记忆。
但是，都让他想起了4月16日是什么日子了。
这个日子是艾德里安的生日，无论在原着小说里，还是《帝国往事》里，都没有记录。这位强大而可怕的帝王，似乎不需要生日这种绵软的存在。
那个时候，两人在高台上看了一晚上的星星，崔昀本来答应了第二年替他好好庆祝生日的，但是因为一些事没有完成承诺。
无论后来发生什么，没替艾德里安过生日，始终是一个遗憾。
……
第二天一大早，崔昀就离开了皇宫，来到个帝城最繁华的大街——格里特大街。
格里特大街是帝城唯一个有赌场、拳击场等这种娱乐活动的地方。
这条大街为什么能存在于军事化管理的帝星呢？因为这条商业街有个强大的后台——格里特亲王。
「格里特亲王是艾德里安的弟弟，两人的感情很淡漠。格里特从商，有着富可敌国的资产。格里特和艾德里安的性格截然相反，艾德里安冷酷无情，格里特则处处留情，是个很多情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