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些beta住在这里的时候,别说是这么漂亮的房间了,他们可是连床都没有的。”拉里伯爵一边走一边和苏格介绍道,“你瞧这些家具,可都是我才买回来的,绝对是你喜欢的。”
拉里伯爵对自己设计的放假很是满意,一个劲地介绍道。
苏格没什么心思听他讲话,思绪不由自主地就飘回到了生日的那天,沈听澜带着他去看新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兴高采烈地和他介绍家里的每一件家具。
当时他刚刚被沈听澜的表白冲昏了头,现在回想起来,整个别墅一点一滴聚集的才是沈听澜对他的感情。
有了这样的对比,拉里伯爵所做的一切更加让苏格感到不适。
拉里伯爵却不理会苏格的没兴趣,他的手拂过实验台,拿出了一支针管朝着苏格晃了晃。
“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的吗?”他笑着问道。
苏格的目光还停留在房间里,这里之前不知道住过多少批beta,里面混杂着各式各样廉价信息素的味道,以及最重的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虽然距离上一次住人已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对于苏格来说,这股味道还是清晰得有些可怕。
拉里伯爵并不催促他,见苏格还想参观自己的小屋子,放下了手上的针管走到苏格的身后低语道:“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拿一套新的工具来,这些被beta污染过的东西根本配不上你。”
苏格没有回应他,甚至都没有转身,但是拉里伯爵的声音仍然让苏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这样和他说话的人是沈听澜的话,苏格可能会脸红心跳,但是这样做的人是拉里伯爵,除了恶心苏格没有更多的感受,甚至想去立马洗个澡弄掉身上这股拉里伯爵散发的味道。
等到拉里伯爵关门离开,苏格才缓缓地走到了实验台的旁边。
刚才拉里伯爵拿着的那个针管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苏格大概也能猜到它的作用——提取信息素。
虽然苏格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但是有些人为了治病不得不从腺体中直接提取高浓度的信息素,他们的反馈都是一个字,疼。
因为麻药会对信息素的浓度和纯度造成影响,所以提取信息素的时候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只能硬生生地熬过去。
苏格很难说自己不害怕,他怕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尤其是身边还有一个就连他蹭破一点皮都会大惊小怪的沈听澜,苏格这段时间来简直是被保护得像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想到沈听澜,苏格不禁开始担心他身后的伤口,不知道亲卫队有没有成功地闯进来把沈听澜和林叔叔他们都带走。
身体仿佛还能想起不久之前沈听澜的血从上面留过的触感,带着让苏格揪心的温度。
一想到那渗人的伤口,苏格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一般。
他从来没有见过沈听澜那么虚弱的一面,如果不是真的痛极,沈听澜根本不会到了站都站不起来的地步。
苏格抿了抿唇,强行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沈听澜,可是思绪始终忍不住往他的身上飘。
明明才分开几分钟的时间,他却已经开始想念沈听澜的怀抱了。
在认识沈听澜之前,苏格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对别人有这么大的依赖心理,对于自己的变化也感觉到很是新奇。
自从进了孤儿院,苏格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既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喜欢与否,也不会表达自己的心情,但是在沈听澜的身边,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他会和沈听澜说自己喜欢牛奶糖,会为了一碗甜品找沈听澜撒个娇,哪怕沈听澜经常表现得和唐羽一样担心苏格有一天会因为吃糖长龋齿,但苏格一点都没觉得沈听澜的念叨很多余。
这样想着,苏格从口袋里找到了刚才沈听澜满身是血的时候递给他的牛奶糖,虽然因为刚才的动作牛奶糖已经被压得有些变形,但看见它的那一瞬间,苏格的眼神都忍不住温柔了起来。
你可要快点来啊,我不想继续在这里了。
苏格心想。
屋外传来的脚步声把苏格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赶忙收起了牛奶糖,站在原地等着门外的人进来。
苏格祈祷过进来的人不是拉里伯爵,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如果它一旦发生,很可能就以为着亲卫队的人已经到了。
然而苏格最后还是失望了。
门外的人的确是拉里伯爵,不过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小推车的实验器械,里面的各种东西都是全新未拆封的。
“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你看,连针管都要细一点呢。”拉里伯爵温柔地看着苏格:“我可舍不得这么漂亮的omega受伤。”
苏格没说话,稍微站得离拉里伯爵远了一点,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是眼中的厌恶确是没有任何掩饰。
“宝贝,你躲也是没有用的。”拉里伯爵柔声哄道,一边朝着苏格走去,一边拆开了针管的包装,“乖乖过来消毒,不会很疼的。”
苏格看着那支粗|长的针管,判断了一下自己身后的距离,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的方法就是把拉里伯爵打倒他才有可能抓到机会逃出去。
“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就算你能走出这个门,你也走不出这间地下室,而且你当守在外面的人都是摆设吗?”拉里伯爵看出了苏格的想法,嘲讽地笑了一声。
“好好听话,你能少很多苦头。”
苏格弯了弯嘴角,直接在房间里的大床上坐下了,“没想走,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他现在只能赌一把,亲卫队现在已经闯进了别墅救走了沈听澜和研究员们,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今天这道劫数他注定是躲不过了。
见苏格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拉里伯爵满意地笑了笑。
虽然他一直没有亲自经手过beta改造的实验,但是不代表他没有来实验室里参观过,那些beta因为不老实地躺在床上到处乱跑最后被生生打断腿的不计其数。
更何况有些人就是好这一口,腿上有疾的omega更能激起他们的购买欲,所以后来拉里伯爵就直接把有逃跑念头的beta全部打断腿,这样既能够防止他们有进一步的动作,也能给其他还没有行动的beta一点震慑作用。
拉里伯爵本来以为苏格肯定会抵死反抗,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制服苏格的方法,毕竟苏格短时间只需要能够提供信息素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东西,实在不行废掉就好了。
苏格看着拉里伯爵的目光像是X射线一样地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上滑过,忍着恶心仍有他打量,毕竟他要做的事情是拖延时间,反抗拉里伯爵让他更快地进行实验对苏格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
拉里伯爵的目光从苏格的双手双脚上绕了一圈,虽然这些东西都没有太大的用,但既然现在苏格还算乖巧,他不介意让它们躲在这个omega的身上留一阵子。
“真乖。”拉里伯爵说道。
苏格没接话,眼睁睁地看着拉里伯爵拿着消毒药水一步步地朝他走来,剧烈的心跳声震动着他的耳膜,呼吸变得短而急促。
“别怕,不疼的。”
拉里伯爵带上了手套,沾满了消毒药水的棉花一点点地打湿了苏格的后颈。
苏格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都仿佛坠入了冰窖一般,身上带着刺骨的寒冷。
“我会轻轻的,一闭眼就过去了。”拉里伯爵一边帮他擦拭着,一边轻声细语地哄着苏格让他放松身体。
苏格努力忽视腺体产生的不适感觉,和陌生alpha靠的太近已经让被标记的腺体产生排斥的感觉,更何况一会儿还要把针刺进脆弱的腺体中。
周围的温度在逐渐下降,苏格能隐约地看见门口守着三四个身强力壮的alpha,房间的墙壁也和实验室中的是一样,隐藏着无数的机关,如果他一旦露出了反抗的意图,拉里伯爵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打开这些机关给他留下深刻的教训。
苏格不用证实就能猜到拉里伯爵的意图,房间里散不去的血腥味已经坐实了这个猜测。
苏格能听见拉里伯爵在组装针管的声音,脖子上的汗毛已经根根分明地立了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仿佛这样就能缓解被抽取信息素的痛苦。
“大人!”一道慌乱的声音从拉里伯爵的终端里响了起来,“实验室出事了,有人闯进来了……”
对面的人话还没说话就只剩下了一声惨叫,终端那边还能听见枪声和哀嚎。
拉里伯爵拿着针管的手一滞,他知道现在肯定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之前他已经交代过了手下的人没有急事别去烦他,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既然手下联系了他,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他们没办法处理的事情。
拉里伯爵啐了一声,收起手上的东西,语气阴狠地威胁道:“我不管这是不是你们搞的鬼,但是你绝对别想着能逃出去。”
苏格没有回答,看着拉里伯爵快步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关门的时候,苏格听见拉里伯爵对着门口的alpha吩咐一定要好好地看好苏格。
房间被又一次落锁,苏格捂着逃过一劫地后颈疲惫地倒在床上。
看来是亲卫队已经成功地闯进来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这里,如果不行的话……
苏格知道他肯定会被拉里伯爵记恨,拉里伯爵被沈听澜刺激的情绪会在他这里发泄,一想到暗无天日的未来,苏格有些不知所措。
他枕在枕头上,右手动了动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牛奶糖。
因为平时沈听澜的身上总是放着很多糖,再加上要控制住苏格的摄糖量,免得他长龋齿,所以苏格的身上基本上是不会带糖的,唯一的一颗还在刚才的时候拿给了研究员哥哥,现在就只剩下了沈听澜最后塞给他的这一颗。
苏格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后他居然还会有一天舍不得吃一颗牛奶糖,甚至连把它拆封的力气都没有。
一想到如果他现在吃掉了这颗糖,之后的日子就没有任何的东西了,苏格就更加舍不得动它。
再忍一忍吧。
苏格对自己说道。
至少在他还没有把糖吃掉之前,就能想象这颗糖还是沈听澜在陪着他。
苏格弯了弯眼睛,把牛奶糖在嘴边轻轻地碰了一下。
“学长,你可一定要早一点来。”
他小声说道。
苏格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比起现在对未来没有方向的猜测,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用最好的精力对抗之后拉里伯爵的新一轮折磨。
他没有觉得自己能够幸运到每一次都能躲过拉里伯爵的动作,只能寄希望于沈听澜能够早一点找到他,把他从这里带走。
另一边,和苏格难得放松下来的心情不同,拉里伯爵只觉得心里仿佛在滴血一般。
他赶回到实验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只剩下了倒在地上毫无知觉的alpha,沈听澜和研究人员全都已经消失不见,就连几个留在里面的实验品beta也跟着消失不见。
beta丢了不是大问题,再找几个就行了,但是这群研究员是他花了十多年控制下来的,无论是累计的经验还是听话的程度都是整个星际再难找到的了,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是那位大人送来的,如果他知道自己把这些人弄丢了……
拉里伯爵不禁抖了一下肥胖的身躯,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连忙从门口跑了出去。
油画暗道已经被他派人做了手脚,从最粗暴的方法把门彻底封死,外面的人不可能有机会能够从那边进来,唯一的可能性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就是从他在书房的暗门进来的。
拉里伯爵的脸色很难看,书房的暗门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就连涂一兔也是瞒着的,按理说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冲回一片黑暗的别墅里,家政机器人已经彻底没了作用,傻乎乎地停在路中间,卧室里,本来应该在这里睡觉的omega已经消失不见。
拉里伯爵伸手摸了一下床上的温度,放开嗓门大声骂出了一句脏话。
涂一兔已经离开很久了,拉里伯爵黑着脸下了这个判断,而且很可能就是他泄露了书房暗门的位置。
的确如拉里伯爵所料,亲卫队的人是涂一兔放进来的。
而此刻,别墅不远处的山里藏着一艘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飞船,如果不是走进了的话根本没有人能看见这里还隐藏着一个大家伙。
涂一兔坐在亲卫队安排的飞船上,身上披着亲卫队长递来的毯子,手里抱着一杯温水,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刚才发生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二三十年来的认知,一想到那个困了他这么多年的别墅,涂一兔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往下掉落。
“今天的事情多谢您了。”亲卫队长朝着涂一兔道谢。
涂一兔脸色苍白,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亲卫队长说的话一样,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游离的状态中。
亲卫队长知道他受到的刺激很大,没有急着催他缓过神来,留下一个人在旁边照看着,自己起身进到了沈听澜的房间。
已经包扎好伤口的沈听澜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并不比涂一兔看起来好许多。
亲卫队长见沈听澜醒来,二话不说就在他的面前跪下了:“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沈听澜低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
刚刚他醒来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崩溃,他不知道苏格一个人留在拉里伯爵身边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更不能想象如果苏格真的被拉里伯爵送去研究了,他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