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舟尽职尽力地催白枳去做作业。
“你还需要读四年是吗?”李轻舟在做饭。
白枳拿着笔,想了一想,“不知道,我在考虑。”
“这个还能按照你的心意?”李轻舟不敢置信地回头。
白枳点头,“我在考虑。”他重复自己的话。
李轻舟不管了,“如果你回来的话,记得通知我。”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上大学。”白枳笑,“我要去哪里通知你。”
李轻舟咳嗽一声。
白枳打击他,“不许冲着菜咳嗽。”
“我又不是真的咳嗽。”他望天,然后尽量用一种风轻云淡的装逼语气说道,“我考上了国内的帝都大学,选的是数学专业。”
最牛的学校之一,最难进的专业之一。
白枳一愣,手中的笔差点不小心戳穿作业本。
李轻舟淡定地继续炒菜。
白枳安心了,“看来我的下半生有着落了。”
李轻舟笑着回头。
白枳问他,“真的不搞围裙play吗?”
李轻舟变脸,一下子就生气了,“所谓的围裙play是专门买的play的围裙,不是真的用这种做饭洗碗的时候穿的围裙。虽然我有定时洗围裙,但是不适合吧!”
“裤子一脱有什么不适合的。”白枳提建议。
李轻舟咂嘴,“晚点我就脱掉你的裤子,光给你穿围裙,看你觉得适合不适合。”
白枳回想一下那种情况,勇于接受,“我是完全OK。”
李轻舟淡然说道,“你记得自己说的话就好。”
白枳拿起笔记本,发送邮件给自己的导师,“说来,你想不想当一下我的模特?”
“什么模特?画画的?”李轻舟一边炒菜,一边跟白枳聊天。
白枳转过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嗯。”
李轻舟打了一个寒颤,“你以前不是跟秋舫说过,如果你画下了人,人的灵魂被取走吗?”详细的话他忘记了,但是白枳那时候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认真,仿佛是真的。
白枳笑了,“是的。”我画下的人,灵魂为我所有。
李轻舟的手在抖,白枳说这种话给人的感觉特别可怕,“那我不要。再说了,我记得你还说过,你不会画真人的。”
“你可以当自己是塑料小人,不要动。”白枳提建议,“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那就更好了。”
李轻舟不快地说,“我不要。”他拒绝了。
“行吧。”白枳说。
李轻舟很欣慰,“你终于学会听人讲话,并且会尊重人的意见了。”
白枳不说话,只是拿着笔点了点自己的下巴。
第二天,李轻舟一大早就被人扒光了衣服,然后推进画室里面。
李轻舟感觉得到随着自己的走动,从上到下都凉凉的,“我不是说我不要了吗?”
白枳停住脚步。
因为他停住了,被他推着走的李轻舟自然也停住了。“放弃了吗?放弃了的话,我要回去穿衣服,去打游戏了。”
白枳一下子从他的背后抱住他。
李轻舟看着一双白皙的手交叉在自己的腰前,背后的人蹭来蹭去,声音软绵绵,一股撒娇劲,“怎么样~都不可以吗?”
李轻舟犹豫了一下。
白枳将脑袋从他的手臂那里穿进去,从下方看着李轻舟,嘟起嘴巴,眨眼睛,表情怎么造作怎么摆,“嗯?”
李轻舟的念头动了一下,没有立即反对他。
白枳看诱劝失败,直接开口威胁,“再不点头的话,我就强/奸你!”
“草!”李轻舟后悔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选择乖乖待在家里,出去打工。”
“人生没有如果。”白枳缩回脑袋,继续推着他坐,“快去坐下,我还是第一次画人。”
“第一次?”虽然李轻舟对于美术一窍不通,但是他知道画人是美术课常有的吧。
“老师让我画,我都拒绝了。”白枳很自豪。
李轻舟看向一边,小声嘀咕,“你这样真的不会挂科吗?”
“哼。”
白枳将沙发搬进了画室,让李轻舟坐在那里。
“随便坐吧。”白枳说,“但是不要勃/起。”
李轻舟拿起沙发上放着的一个枕头扔白枳。
“我是说真的。”白枳态度诚恳,“勃/起以后,周围的画面都要改掉,很麻烦的。或者你也可以勃/起,但是要一直勃/起,不要动来动去。”
李轻舟骂他,“你把我当成什么变态了?”
白枳咬住笔,铺上纸,“我只是告诉你基本事项而已。”
李轻舟在沙发上坐好,用手挡住自己的下半/身,“这样不就好了。”
“你这样,我画什么?”白枳用手拿下笔,笑了。
李轻舟想要调整姿势,但是他发现怎么样都不对。随便坐着别扭,躺着的话也奇奇怪怪的,最糟糕的是自己现在全/裸,不论是什么样,都叫人害羞。当他意识到这是一件让人觉得脸红的事情以后,身体就开始发热。
“你有看过泰坦尼克号吗?”白枳在削铅笔,显得很淡定。
“看过。”
“你可以摆那个姿势。”白枳推荐。
“杰克世界之王那一幕吗?”说起泰坦尼克号,李轻舟脑海里的第一画面是杰克抱着露西在船边上的那一幕。鉴于现在只有他一个模特,白枳不可能是让他摆那个姿势。
白枳瞄了他一眼,千言万语都在鄙视的神情中,“画画的那一幕。”
“咳。”李轻舟撑着脑袋,面对着白枳躺下,“好像差不多是这样。”
“对。”白枳欣慰地笑了。
李轻舟躺好,尽量保持不动,“你要快点。”
“我会的。”白枳让他放心。
白枳画画的时候专心致志,他真的把李轻舟当成了寻常的模特,着手画画。
李轻舟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接受了自己裸/体的事实。白枳很认真,没有故意用语言调戏他,也没有理会他。在他那一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眸之中,李轻舟现在就是跟曾经的一片风景、跟他描绘过的街道以及一朵花没有什么区别。看进眼底,分析,然后画下来,化为自己手中的东西。
他的眼眸如此。
李轻舟一开始躺着没有事情做,只能望着前面的墙壁,墙壁上挂着画。将画看完以后,他又看面前的人,他的眼睛扫向白枳的头发,然后顺着头发打量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往下扫了一番,又继续往上看。
那双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嘴巴,嘴角上扬了一瞬。
因为李轻舟一直盯着,所以才发现。
李轻舟立刻就愣住了。
白枳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继续画画。
但是李轻舟能确定,他刚才就是笑了。笑什么?是因为发现自己在看他,所以才笑的吗?
李轻舟吞了一口口水。
无聊的时候,容易想入非非。
李轻舟想起自己亲吻过这片嘴唇,用手摸过这个的躯体,他的身体真的很好摸,因为肤色白,很容易留下痕迹。白枳比起他要不在意这些事情,他一定不知道,他穿着短裤的时候,如果不小心将裤子往上提一点,那里有吻痕。
痕迹都是他留下来的。
用嘴,撕咬,吸吮。
“我不是说了吗?”白枳突然开口说话,他拿起一旁的橡皮擦,“我让你不要勃/起。”
李轻舟吓了一跳,立刻低下头。
年轻人容易在脑补中冲动。
“不要动。”白枳阻止他再继续动下去。
“那我要怎么办?”李轻舟尴尬地看着白枳。
白枳瞄了他一眼,“再坚持一下。”
李轻舟望天,想要借用虚无的世界,来冷静自己。
白枳没有再说话,继续画画。
李轻舟坚持不看白枳,但是越是看不到,就越能感觉得到白枳的视线,冷漠的、明亮的、持之以恒的。
白枳笑着搁下了画板,“对着我一跳一跳的,好恶心啊。”
李轻舟:“……”他也不想的,但这是生理反应。
白枳放下画笔,走到李轻舟的旁边。
“你画完了吗?”李轻舟如释重负。
白枳在沙发边上坐下,沙发立刻陷进去一片,李轻舟差点顺着凹陷下去的地方滑下去。白枳低下头,凑到李轻舟的面前。
李轻舟一直以为白枳想要亲自己,所以紧张地等着。
大画家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不是说了,如果勃/起的话,我画不了吗?”
李轻舟不干了,“生理反应,没有办法,我不做模特了。”
白枳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顺着他的脐环往下摸,“嗯?你很硬气嘛。”
李轻舟开始享受地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白枳终于不玩弄他了,他笑了一声,终于亲了上去。
“窗帘……”李轻舟提醒他。
“一大早就没有拉上,你现在才提醒我?”白枳不以为意。
完事以后,李轻舟双手搭在沙发背上,用一种很糟糕的姿势躺着。白枳拍下几张照片,作为参考。
“照片不能传出去。”李轻舟提醒他。
“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我会说是参考图。”白枳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谁的画画参考图,画的主角腿上有精/液啊!”李轻舟吐槽。
白枳看着图片,沉默了。
李轻舟穿上衣服,叉着腰生气。
白枳趁他还没有穿裤子,赶紧上去摸了一把大腿。
李轻舟觉得自己被搪塞了。
一周过去,李轻舟要回国准备上大学了。
白枳开车送他去机场。
李轻舟刚开始坐上车的时候,害怕到颤抖,甚至戴好安全带,拉住拉环。但是白枳的车技出乎预料得好,干脆利落地把他送到了机场。
“因为停车的地方很麻烦,我就送你到这里了。”白枳停下车。
李轻舟来的时候行李只有一背包的衣服,现在拉了一个行李箱回去,里面装的都是朋友跟亲戚让他带的东西。
白枳依依不舍地抱着李轻舟的腰。
李轻舟现在因为行李过于慌张,只能任由他抱着。
白枳用脉脉含情的目光注视他,“我会很快回去的,所以呢,不要出轨哦。”
李轻舟默了一瞬,“这句话是我想要对你说的吧。”
“我一点都不受欢迎,跟李轻舟不一样。”白枳抱怨。
李轻舟看不过眼,“我来的时候,还抓到你……”
白枳为了堵住他的话,干脆堵住了他的嘴。
李轻舟:“……”
白枳亲完,继续说话,“见到漂亮的女孩子,见到好看的帅哥,都不能动心。”
李轻舟笑,“你这是自说自话,根本就不想要听我反驳你的意思。”
白枳咬他的耳朵,“谁让你收下了我的戒指,并且允许我占有你。”
时间不多了,白枳放开手。
李轻舟拉着行李箱,背着背包走了。他快要进门了,突然回过头。
白枳朝他挥手。
李轻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笨蛋小柑橘,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拥有了你。”他笑嘻嘻,“毕竟是我先喜欢上你。”
白枳伸出手,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关于谁先喜欢上谁这件事情,辩不明白呢。
李轻舟拉着行李箱,消失在白枳的面前。
交作业的那一天,白枳把李轻舟的素描给交上去了。
老师拿到白枳的画,勾着他的肩膀,调侃了他一天。老师在意的有两方面的事情,一是白枳终于愿意画人物像,二是因为老师可以看出,从那张人物像中,可以感觉得到白枳喷薄出的欲望与占有欲。
白枳觉得,这个老师挺啰嗦的,他真希望自己的法语学得不怎么样。
老师还在说话。
白枳适时地装自己听不懂。
老师立刻按着他的脑袋,使劲蹂/躏。
这一个老师就是白枳崇拜的那一位画家的老师。
白枳经常跟他聊关于丘北下的事情。
那是一个值得铭记的画家。
丘北下生下就有生理性的抑郁症,听说他小时候就不喜欢搭理人,七八岁了说话还不利索。在医生的帮助下,他渐渐成长,但是依旧不喜欢说话。
人的五官各有其能,其中一样被封闭了以后,就会转为其他的能量。
他的眼睛非常美丽,可以看尽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将景物化为自己笔下的画。
白枳的眼睛生来就容易将这个世界的颜色颠倒。
在一个画馆中,五岁的他看到了丘北下的画。
他站在比自己身躯还要大的画布前面,思维与情感被那绮丽的色彩卷入,落下了眼泪。
这就是白枳开始画画的原因。
丘北下带着他的画本,从中国走到了欧洲,再去到了非洲。
他默默无闻地画画。
漂泊多年,最后,他选择了再异国他乡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画够璀璨。
但是他的命运无法摆脱生来的黑灰色。
白枳求着他的妈妈买下了那幅画。
美丽多彩的世界,却不属于那个路过的生灵。
“知道吗?小宝贝,有时候我能从你的身上看到他的影子。”他的老师担忧道,“你们看到了这个世界,却没有看到自己。”
白枳夹着画,站在风中。
叶子脱离了它的树,它就没有了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