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舟窘迫的是另一个程度上的事情,“起码不会跟别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
白枳说:“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小时候我有跟父母睡过,但是稍微长大后,只跟你同床共枕过。”
“我感到荣幸,大少爷。”李轻舟把毛巾挂上去。
白枳问他,“缓过来了?”
李轻舟叹气,“起码不觉得那么丢脸了。”
“本来就没有事。”白枳一脸认真。
李轻舟觉得,他还真是一个好人。
白枳:“噗。”憋不住了。
李轻舟冲过去,把白枳推倒在床上,然后拿枕头压他的脸。闷死这个人算了,杀人灭口。
李子勋过来送早餐的时候,看到昨晚跟白枳在一起的少年双手抱胸,气呼呼地背对着白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白枳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不解地瞪着那一位少年。
“咳咳。”他来这里工作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有趣的场景,“早餐我放桌面上了。”他提醒屋子里面的人。
白枳转头,点头,“谢了,子勋。”
李子勋很有眼力见,他送完早餐,立刻离开,绝对不让白枳有一丝的不快。
在他走后,白枳推着轮椅,将早餐拿到电视前面的桌子上,“吃早餐吧,别闹别扭了。”
“谁闹别扭了!”李轻舟抬起头。
“谁声音大就是谁。”白枳无语。
李轻舟抿嘴。
白枳低下头笑,“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所以不要发脾气了,过来吧。”
李轻舟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他斜眼看白枳,“那你答应我,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永远都不能再提。”
白枳正在拆袋子的手一顿,哭笑不得地看着李轻舟。
李轻舟对上他的视线,立刻转过头。
“李轻舟,我从来就没有想要讨论这个话题,是你一直在说。”他不得不跟他理清楚事情的经过。
李轻舟眯起眼睛细想。
“想出来了吗?”白枳循循善诱。
李轻舟神游天外,“不记得了。”
“过来。”白枳把筷子给他。
李轻舟放下手,脚踩在地板上,终于朝白枳靠近,然后想要接过他的筷子。
白枳就像是放下了陷阱的猎人,当猎物一靠近,他立刻投入笼子。
这一瞬间,白枳移开筷子,然后一把抓住李轻舟的手。
李轻舟眼睛瞪大,被惊吓到,慌张地看着白枳。
白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他笑,然后再慢悠悠地把筷子塞到他的手里,“给你。“
不说话,胜说千万句话。
李轻舟低头吃早餐。
白枳问他,“还想要去哪里玩吗?”
李轻舟表示自己昨天走了一天,快要瘫痪。
“那在家里玩游戏吧。”白枳提议。
李轻舟惊讶,“你有游戏机?”白枳平常根本就不玩游戏,只有他玩的时候,会跟着一起打几盘。
“我妈妈的,她休假的时候就整天打游戏,碟子都在电视柜里面。”白枳说,“吃完早餐,你去看看吧。”
李轻舟吃完早餐,把垃圾收好,然后在白枳的指挥下打开柜子。里面的游戏多得让他瞠目结舌,“哇!”有一些还是绝版游戏,“你的妈妈有那么喜欢游戏吗?她不是很喜欢读书吗?”
“你从哪里知道她喜欢读书?”白枳问。
“电视。”自从余秋舫知道白枳是白芙的儿子以后,他看到白芙的报道都会看多几眼,其中某个频道有说白芙喜欢读书来着。
白枳嘲笑,“我的妈妈一点都不喜欢读书,成绩也不好。不是那本杂志胡说,就是她在胡说。”
李轻舟笑了,“呵呵。”算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白枳在沙发上坐好,李轻舟打开游戏,连接电视,然后回到白枳的身边。“对了,余秋舫看到杂志,知道你是白芙的儿子了。”
“哦。”白枳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
“他现在很想要见你。”李轻舟传达好友的渴望。
“为什么?”白枳歪头看李轻舟。
“他很喜欢左月,想要求你去拿签名照。”李轻舟淡然地说,“不过你不用理他。”
白枳的下巴放在李轻舟的肩膀上,眨巴眼睛看李轻舟。
李轻舟在选角色的间隙中,瞄了他一眼。
“那你有喜欢的明星,想要让我去拿签名照吗?”白枳问。
李轻舟想了一想,“永生鹿吧。”他最喜欢的一个游戏监督。
白枳摇头,“没有听说过。”
“是嘛。”李轻舟并不在意。
白枳盯着他的耳环。
李轻舟要开始游戏了,他红着脸转头,“不要一直看着我。”
“嗬。”白枳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两个月没有见,李轻舟跟白枳的相处模式没有多大改变。
李轻舟在这里待多了两天,然后就要启程回苏南了。
他穿上自己来时的衣服,戴上鸭舌帽,站在门口,“你不用送我了。”
白枳停在门口,闻言,把高铁票递给他,“到了以后给我信息。”
李轻舟低下头,盯着白枳。
白枳看着他复杂的眼神,忍不住笑了,“怎么了?”
李轻舟叹气,“如果你能继续留在苏南就好了。”
“嗯哼。”白枳觉得他撒娇的方式太不直接了,“李轻舟。”他觉得自己需要教导他一个简单的人生道理,“朋友总需要分别。”
李轻舟皱眉,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要被白枳上课。
“但是这个世界就那么大,说不定下一次外面会在一个转角处遇到。”他笑了,“不过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你知道我住在哪里,我也知道你住在哪里,我们见面的几率比很多朋友都要高。”
李轻舟比他更懂得这些道理,他经历过许多的分别,其中还有永远的再见。
白枳笑了,他指了指手腕,“你再不走的话,就要错过列车了。”
李轻舟抿嘴,然后朝他笑了,“我把下个学期的第一名也送给你吧。”
白枳点头,“我等着你。”
再不离开的话,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李轻舟跑着走了。白枳目送他进电梯,然后拨打电话,“子勋,帮我送李轻舟去高铁站。”他吩咐完以后,伸出手,将门关上。
冷冰冰的门,隔绝外界的一切。
白枳决定再去城北第一高中就读,他需要之后去法国,但是在去法国之前,还需要处理一些东西,为此要再逗留一段时间。虽然他对城北高中有过阴影,但是说实话,确实再没有一个高中更适合他的了。
“朋友终有一天会分离吗?”白枳推着轮椅来到窗边,拉开了窗户。
李子勋经常开的车驶出了大门,他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李轻舟。
“那么什么关系才能保证两个人永远都不分开呢?”
他明知道答案,却要装作一个笨蛋一样,傻傻问出来。
过年的时候,白枳趁快递还没有停,寄了一份礼物给李轻舟。
李轻舟拆开快递以后,立刻把余秋舫叫来了。
“白枳让我转交给你的。”李轻舟把一张照片递给余秋舫。
余秋舫看了一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白枳,我的神!”他捧着自己偶像的签名照,心满意足。
李轻舟鄙视他。
余秋舫真心忏悔,“请帮我转告白枳,我为之前得罪过他的所有事情道歉……不对,我要亲自道歉,你可以把白枳的联系方式给我吗?”他卑微地问道。
李轻舟摇头,“白枳叫我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随便给别人。”
余秋舫哭了,他现在的眼泪跟刚才的眼泪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是随便的人吗?
余秋舫想起一件事情,“南昀等会过来,我们一起去郊外走走吧。”
“好啊。”他们三个人很久没有出去玩了。
余秋舫看了李轻舟一眼,他有一个问题难以启齿,“轻舟,你对于南昀……是怎么想的?”他们的成绩出来了,李轻舟的成绩很好,余秋舫的成绩也在这一年爬了上去,估计可以抓个城北高中的末尾,但是纪南昀的成绩不上不下,跟他们有差。这样下去,他们高中不可能还在一起,在分别之际,余秋舫觉得纪南昀会找机会跟李轻舟表明心意。
“什么怎么想?”李轻舟装傻,“我们三个人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啊。”
余秋舫叹气。
李轻舟也叹气,其实他已经很久不敢跟纪南昀待在一起了,因为他察觉到了纪南昀对自己的心意已经不是小时候的过家家,而是真的。
余秋舫想要故意活跃气氛,“不是三个。”
“嗯?”
“还有白枳啊,我们是四个好朋友才对。”余秋舫笑嘻嘻。
李轻舟说实话,“白枳只跟我要好。”
余秋舫被击沉,“其实……”他说实话,“我一直都很想跟他处好关系的,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就是想要跟他交朋友。”
李轻舟听着。
“但是白枳防御度太高了!”他不是勇者,没有办法突围。
李轻舟笑了,“他是真的很麻烦。”他深有同感。
余秋舫:“啧啧啧!”
“你为什么阴阳怪气的?”李轻舟斜视他。
“你是不是喜欢他?”余秋舫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没有。”
“你回答得没有上次坚定。”余秋舫很敏锐的。
“够了!”李轻舟上手打人。
正如白枳之后回忆的一样,初中这三年对于李轻舟而言,意义非凡。
在某一个雨天,白枳在画室待了一天一夜,视线都要模糊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白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他放下画笔,找到被埋在一堆画纸下的手机。来电人是李轻舟,稍微有点罕见,李轻舟不是那种喜欢给人打电话的人。
“喂。”白枳趴在地板上,接听了电话。
“小柑橘。”李轻舟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任何异样。
“嗯。”白枳随手打开放在地板上的电脑,整理邮件。
“今天下雨了。”李轻舟说。
白枳抬起头,然后起身走到窗口,一下子拉开窗帘。
狂风暴雨,大自然袭击人类。
“这边的雨很大哦。”白枳盘腿坐在窗前,看着雨滴敲击在自己的面前。
“暴风雨什么时候停止呢?”李轻舟叹气。
白枳笑了,“说吧,遇到什么事情了?”李轻舟拐弯抹角的方式真的是非常粗糙。
李轻舟在手机的那头扭扭捏捏。
白枳皱眉,然后突然问,“纪南昀跟你告白了?”
李轻舟喷了,“你怎么知道?”
白枳翻白眼,“你需要烦恼的事情不多,如果是成绩的事情、老师的事情跟你妈妈的事情,你会直接说。犹犹豫豫的,只有感情的事情,而其他人嘛,你又不是没有拒绝过其他人的告白,会让你那么纠结的,就是纪南昀了。”李轻舟,很受欢迎。
李轻舟压力山大,“你这个小鬼,是会读心吗?”
“我不会读心,但是我能推理。”白枳更想说,他会读你而已,“所以呢,我现在是要祝福你谈恋爱,还是要听听你的忏悔?”
“忏悔。”李轻舟说。
“哼。”白枳也猜到了,“她早该说的。”
“早说吗?”
“早点被你拒绝,早点死心,好过拖那么久。”白枳有点冷酷无情。
李轻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高兴,“不要说这种话。”
“那我就不说咯。”
李轻舟叹气,“你不愿意听就算了。”
白枳一愣,随后放轻声音,“我没有不愿意。”
“是吗?”但是你听起来很不愉快。
“那你说吧,我住口。”白枳捂住自己的嘴巴,坚决不再打断他的话。
李轻舟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将自己所想都告诉他,包括他其实很珍惜纪南昀,但是真的只是把她当好朋友,一点恋爱的心思都没有。他顺便告诉了白枳,纪南昀跟他告白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拒绝她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他决定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看着纪南昀哭着跑开,他觉得内疚,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
“没有办法。”白枳叹气,仰头看着暴雨落在玻璃窗前,猛烈的攻势被隔绝在玻璃窗前,“人的心就是容易伤害自己。”
“也容易伤害别人吗?”李轻舟问。
白枳温柔地告诉他,“是哦。”
李轻舟说:“我想要见你,就现在。”
白枳想要告诉他一个现实,不可能,因为他现在在城北,而你在苏南。即使理智清楚,白枳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也是。”
两人有一段没有说话的时间,彼此之间只有下雨的声音哗哗啦啦。
后来,进入初三第二学期。
李轻舟因为学习,跟白枳的联络减少。等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总是联系不上白枳。
晴天霹雳,天上下雨。
李轻舟在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封白枳的信,信里面说自己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不太方便联系他,让他好好学习,不必挂念。
自此,联系断断续续,并且总是不到点上。
又过一段日子,李轻舟因为一些事情要跑去城北,他想要联系白枳,却怎么都打不通他的电话。他跑到他家附近,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人。
夏日的阳光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