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女生说‘男朋友’……”郁肆压着嗓子，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男朋友”三个字直接闷在嗓子眼儿里了。
　　沈非抬头望天，脑子里把郁肆的话前后串连了一下。
　　所以说，郁肆理解男朋友是什么意思，并且在他所处的那个世界里，男的是可以跟男的结合的。
　　是这样吧？
　　“合着除了你还有其他人也是你这样的？？？”沈非问了一个语无伦次但重点明确的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郁肆小声说。
　　“啊？啊……”沈非偏过了脑袋，思考该怎么回答。
　　“嗯？”郁肆看着他。
　　沈非啧了一声，含糊地说：“可以在一起，不过法律不允许，至于你说的那什么结合……”说到这沈非的表情就别扭了起来，皱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知道郁肆说的这个结合是指床上那种事，还是登记结婚的意思。
　　他也没那个老脸开口问。
　　“……算可以吧，我不太了解。”沈非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反正结婚在国外可以，上.床……哪都可以。
　　Oh，no.
　　“好了，别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沈非打了个响指，阴恻恻地看着郁肆。
　　一个白得跟张A4一样的美少年，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问出这种问题。
　　之前的纯情纯良纯洁各种纯都去哪儿了？
　　“听你刚才那话，你还是一个族群里的人？”沈非凑到了郁肆面前，目光犀利地盯着他的绿眼睛。
　　表情是挺严肃的，问出来的问题却是不着四六，差点把郁肆逗乐了。
　　“猫耳族？狼耳族？猫人族？猫狼族？”沈非问了一连串的族。
　　郁肆低着头淡淡一笑，抬头道：“不是什么族，我们就是我们。”
　　沈非盯着他勾起的嘴角出神。
　　我们就是我们。
　　“未知的存在吗？”沈非问。
　　“……嗯。”郁肆看着沈非，“你，会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沈非瞥了郁肆一眼，“长得跟个明星一样。”
　　沈非啧啧两声，盯着郁肆的衣服扫了两眼，“就这件吧，挺合身的，等会再拿两件别的。”
　　郁肆换了身衣服后就跟送去娱乐公司包装了一番一样，帅得都快没人形了，本来就生得漂亮，穿上新衣服后走在人堆里都闪着光。
　　二次元美少年的光。
　　沈非啧了一声，挺想离他远点的。
　　一路走过来，都不知道被行了多少次注目礼。
　　“你这头发……”沈非转头看着郁肆一头蓬松的银发，“是不是该带你去染个色儿啊？”
　　“嗯？染色？”
　　“啊。”沈非点点头，“建议你染成黑色，为了路人的脖子着想。”
　　“为什么？”郁肆拧着眉，看样子不太乐意，“能不能不染啊？”
　　沈非说这话是在开玩笑，郁肆当真的模样让他有点想笑，勾着嘴角笑得蔫儿坏，“那当然不行，你看你走路上，十个人有九个半都要伸长脖子看你一眼，太扎眼了，必须得染。”
　　郁肆低着头不吭声。
　　手机响了一下，沈非拿出来看了一眼。
　　周夕发了个微信过来。
　　-周夕：对不起，小非哥，刚才我脑子抽了才问那种傻逼问题的
　　-周夕：我知道你不是弯的，我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哈
　　-周夕：可怜巴巴.gif
　　沈非冷哼了一声，慢悠悠地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沈非：没事，反正你问的也是事实
　　果不其然，这条消息一发出去，连着好几条消息就发了过来。
　　手机响个不停，沈非低头淡淡一瞥，满屏的问号。
　　-？？？？？？
　　-？？？？？？？？？
　　-！！！！？！！
　　-真假？？？？？？？
　　他点开周夕的头像设置了一下消息免打扰，就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一抬头，看到郁肆正站在橱窗口，盯着里面看。
　　“看什么呢你？”沈非走了过去。
　　郁肆转过了脑袋，“我不想染发，可不可以戴个帽子？”他指了指商店里货架上的帽子。
　　“你还挺臭美。”沈非走进了商店。
　　郁肆跟了上去，“我的头发，不能随便染。”
　　“这个挺好看。”沈非没理会他，直接挑了一顶帽子往他脑袋上一戴，“好像有点小啊，没之前那顶大。”
　　“我觉得还好。”郁肆转了转帽檐，“正好。”
　　沈非摸了摸下巴，突然凑到郁肆耳边，小声问：“你的耳朵，能自己冒出来吗？”
　　“什么……意思？”
　　“你不是能控制自己的形态吗，那耳朵呢，能控制吗？”
　　“……以前可以，现在我不太清楚，我没试过。”
　　“那你试试。”
　　“为什么？”
　　“我想看不行吗？”沈非一脸不耐烦，“速度点。”
　　郁肆看了一眼四周，犹豫地说：“有人啊……”
　　沈非把他拉到了角落，挡在他面前，把他围在了墙角，“行了，我帮你挡着了。”
　　郁肆低头看着地面，沈非屏住呼吸等了几秒，看到郁肆脑袋上的帽子不太明显地往顶了一下。
　　“好了？”沈非问他。
　　“嗯。”郁肆点点头，眉毛忽然皱了起来。
　　耳朵被帽子卡住了，有点疼。
　　“耳朵，疼。”郁肆耷拉着耳朵，很想收回去。
　　“啧，我就说这帽子小了，到时候你耳朵控制不住冒出来，戴着不难受死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
　　郁肆藏在帽子底下的耳朵抖了两下，绿色的眸子闪着光。
　　沈非顺手拿了一顶老年人渔夫帽，开玩笑道：“要不你就戴这个吧，又大又舒服，还能遮阳。”
　　“可以收回去了吗？”郁肆问，“耳朵。”
　　沈非点了点头。
　　郁肆摘下帽子，把那顶老年渔夫帽戴在了头上。
　　“诶我跟你开玩笑呢。”沈非笑着拿掉了他头上的帽子，“戴这玩意儿干嘛？大妈旅游团组织春游吗？”


第27章
　　沈非没有带郁肆去染发,也没有给他买帽子。
　　就这样。
　　这样挺好，怎么舒服怎么来。
　　“不买帽子了吗？”郁肆跟在他后面问，“还有头发……”
　　“老戴着帽子你不会难受吗？”沈非转头看他,凑到他面前小声地说：“耳朵冒出来了就说是假的，别人老看你的头发你就给他们看,长那么帅怕什么？”
　　郁肆看着沈非沉默了几秒，忽然说：“非非，你胆子真大。”
　　“靠。”沈非偏过了脸，不爽道：“都说了别这么叫我。”
　　“那叫你什么？”郁肆的声音很轻,“主人吗？”
　　沈非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老大，郁肆回望着他，目光清澈又坦率。
　　这么叫其实也没什么毛病。
　　但为什么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微妙之感。
　　他指的不是“主人”这个叫法，而是眼前这个人。
　　忽纯不纯。
　　不是一张合格的A4,疑似假冒伪劣。
　　“你叫我主人,那我是不是得叫你秃秃？”沈非扬了扬眉毛，游刃有余地回应了这一微妙之感。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颈部以上瘫痪的抖s。
　　竟然会在这种对话上争强好胜，只是为了看郁肆不情不愿的小表情。
　　就是想看。
　　可惜，没看着。
　　“我说过了，你叫我什么都可以。”郁肆一脸平静。
　　沈非刚想说什么,手机又响了起来,这已经是它第四次响了。
　　之前周夕打过来两次，周兴打过来一次,他都没接。
　　想都不用想,肯定都是来关心他是直是弯的。
　　沈非烦躁地掏出手机,想关掉的时候，发现打过来的不是周兴,也不是周夕。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有点眼熟。
　　沈非疑惑地接通了电话：“喂？”
　　“喂？哎哟，祖宗，你可算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也很耳熟。
　　“你，哪位？”
　　“我，老金。”
　　老金是FREE网咖的老板。
　　“老金？”沈非有些诧异，“你打电话给我干嘛？有事？”
　　“当然有事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老金的声音挺着急，“上回你带来的那个银头发的男孩是什么明星吗？”
　　“……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了？”沈非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都一天了，网吧门口围满了人，隔半个小时就有人来跟我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银头发的帅哥，我寻思着应该就是昨天来找你那男的吧？”老金说，“他是什么我不认识的明星吗？”
　　“不是吧……有这么夸张吗？”沈非转头看了一眼郁肆，小声嘀咕：“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你自己过来看看，门口一堆小姑娘，还有几个拿相机的，我估摸着可能是记者吧。”网吧老板烦恼地说，“我这生意还怎么做，一堆人堵门口，沈非你赶紧过来，过来给我把这事处理了！”
　　“我？”沈非瞪了瞪眼，“我怎么处理？”
　　“你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反正赶紧过来把这些人打发走。”老金语气强硬，“人是过来找你的，给我招了事儿，你别想给我跑啊！”
　　沈非拿着手机欲哭无泪。
　　不就是在微博上发了张照片吗？真成明星了？关键那照片也不是他传上去的啊。
　　背上的锅有点重。
　　沈非还是小瞧了网络的影响力，周夕不删那条微博还好，一删反倒造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效果，无形中给郁肆包裹上了一层神秘感。
　　神秘感总是吸引人的。
　　而网友又喜欢探究未知的东西。
　　“扒”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避而远之总不能解决问题，他们也确实给网吧老板添麻烦了。
　　沈非挂了电话，低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郁肆问他，“出什么事了？”
　　“烦死了。”沈非不耐地骂了一声，抬头看了郁肆一眼，说：“要不你出道算了，当个明星也挺好。”
　　他心烦嘴快这么一说，郁肆心一紧，又当回事了。
　　“又是…因为我吗？”郁肆沉着脸。
　　沈非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脸蛋，说：“脸能别皱得跟张被揉过的A4纸一样吗？”
　　“嗯？”郁肆面露疑惑，被沈非拍过的脸颊微微发烫。
　　沈非的手明明挺凉的。
　　“不关你的事。”沈非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口罩递给了郁肆，“戴上。”
　　郁肆疑惑地接过了口罩，“要做什么？”
　　“去出道啊。”沈非悠悠地回了一句。
　　沈非领着郁肆去了网吧，网吧附近已经没多少人了，有几个女生坐在隔壁的奶茶店门口，低头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网吧门口，应该是在蹲人。
　　还有几个扛着相机的，手里还拿了话筒，围在网吧门口。
　　“我说你们能不能走人了？”网吧老板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银头发的男生，你们有完没完啊？”
　　“能问一下那个银头发的人一般什么时候会来你这里吗？”
　　“我不知道！”网吧老板把一堆人推了出去。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来跟他打听郁肆的人了，那些小姑娘顶多就是在门口坐着，随缘蹲人，这群娱乐记者却跟苍蝇一样蜂拥而至，赶走一批又来一批，看架势，问不到人是不会走的，说不定明天还得来。
　　沈非坐在不远处的咖啡店，撑着脑袋看网吧老板一脸不耐烦地往外赶人。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麻烦一点。
　　他已经在这坐了半个小时了，扛着相机走进网吧的人就没断过。
　　郁肆戴着口罩，安静地坐在他对面。
　　沈非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转头看了郁肆一眼，说：“一会带你出个道，你别说话，站我身后就行。”
　　郁肆一愣，眼底弥漫着不解。
　　沈非跟郁肆走出了咖啡店，两个人大摇大摆地朝网吧走去，沈非一脸镇定自若，装出一副不经意经过网吧的样子。
　　郁肆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一头银色的头发很快就吸引住了记者们的目光。
　　这也是沈非没让他戴帽子的原因。
　　一直守在网吧门口的人发现目标，纷纷围了过来，虽然人不多，但气势也很足，扛着机子七嘴八舌地问问题，也不管这个戴口罩的人到底是不是微博照片上的那个人。
　　一个扛着相机的人挤到了最前面，“请问你是之前微博上那个穿草莓睡衣的男生吗？”
　　郁肆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无措地站在沈非身后，心里有些烦躁。
　　郁野的日常就是这样的吗？
　　真麻烦。
　　奶茶店门口的几个女生远远地看见一堆人围在一起，也赶忙跑了过来，挤在人堆里凑热闹。
　　“肯定是！肯定是！眼睛是绿色的！”
　　“妈呀好帅啊！终于让我蹲到真人了！”
　　“你好，我是探林视频的记者，请问能采访你几个问题吗？”一个记者举着话筒问郁肆。
　　还有人递出了名片：“请问你有没有意向进军娱乐圈呢？我是星艺娱乐有限公司的，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这个意向，可以考虑一下。”
　　沈非把郁肆挡在身后，冷脸看着。
　　问问题的有娱乐记者，也有星探，说是星探也不太准确，这年头要进娱乐圈，有流量会营销就行，有没有真本事，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