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时,吃惊出声:“这兰花怎么枯死了?”
下了楼,挂念的那道身影坐在门口,看着门外的熙熙攘攘 ,他道:“小狐狸,你坐这里干嘛?”
小狐狸抬了抬爪子,跳到桌上给他看上面的纸条。
季如风不解,但也随了它的意,拿起白纸看了看。
“仙长,我有事回老家了,出发前,见您屋没动静,便不想打扰,但有一件事想求求仙长您,您在离开时,可否替我锁好大门?我忙完便会归来,掌厨的小兄弟我也给他休假了。”
——掌柜。
“呃……”看完信,他瞟到桌上的大锁。
“掌柜的回老家了?”
嗯嗯!小狐狸眨巴眼睛,笃定地朝他点点头。
“好吧。”季如风放下纸张,嘴里嘟囔起来:“真是古里古怪。”
既然房屋主人都不在了,那他这个租客也不好继续呆在这里,“我们走吧小狐狸。”
小狐狸歪头,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在这多住几日。
“主人家都不在,我们呆在这也无名无份的,虽然是给了钱,但老板不在,没人能作证。”季如风同它解释一番,拿着大锁就走到门口。
“别舍不得,大不了再找一家更好的。”
小狐狸这才走出来,季如风觉得好笑 ,不由地调侃它:“看不出来,还是只挑剔的狐狸。”
“那个……仙友?”耳边突然传来人声,季如风往旁边一看,是个看着二十出头的青年。清秀相貌,标准的宗门弟子打扮,腰配宝剑,一身雪白,衣摆纹有淡蓝色的花条。
“敢问阁下可是在与我说话?”他道。
“是。”青年点点头,再开口时没有原先的局促,“你是从这家客栈出来的吗?”
季如风把锁一挂,“我是昨晚在这租的房,但是早上起来,掌柜的人不见了,留信说是有事回老家了。”
他无奈地拍拍手上的碎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来如此,那便好。”青年脸上有些不自在,“在下只是想告诉仙友,这家客栈生意之所以很清冷,是因为来这的人很多都……”
说话声戛然而止,青年眼神一晃,像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一般,径直同他擦肩而过。
什么?季如风简直三脸问号,他正等着下文,这人突然说话说到一半就走了,成心吊人胃口呢?
所以为什么生意惨淡,是因为来这的人都讨厌兰花吗?
青年离开,小狐狸眼中红光散去,催促他快找落脚地。季如风察觉狐狸意图,不在纠结于此,虽然心中觉得不大对劲,但掌柜人都不在了,也无从查起。
走了一段路,他想到要顾忌的地方,便道:“要不我们租一间独立的小院子?”
小狐狸日后肯定是要练剑和修炼仙术的,还是要和人群分开要好。练习心法时也要保持安静,免得走火入魔。
小狐狸当然没什么意见,但季如风就难了。在繁盛的城镇里,找客栈都难,更别提小分院了,再小都有人要,而且他没有灵石,靠法宝垫钱亦不是长久之计。
“卖新鲜的灵果勒!一百个灵石一斤。”周围传来吆喝声,是商铺外的小摊老板在喊客。
季如风随意瞥了一眼,发现小摊贩卖得贵的灵果其实只是低质果子,有些标价更高点的还不如他在枫坨山摘的那些个果子。
“老板,请问您这收灵果吗?”
“啊?收啊。”老板喊得正得劲,突然被打断,还以为是来生意的客人,等反应过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嘴打瓢了,赶紧拒绝。
“不好意思公子!您看我这么个小摊子,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过来砸自己的摊呢!”
季如风知道他是说错了,倒不急,而是拿出储物戒里的灵果给他看,“您看我这些果子,应该值不少灵石吧?”
他摘的都是上等灵果,说是一斤能买老板摊上一半的货也不为过。
老板是靠买灵果为生的,对于自己的本命活计,自然是识货的,而前来找自己搭话的男子,竟然一次性拿出这么多!
季如风一眼便能看出,这位摊主是没有灵根修不了仙的凡人,凡人一般是不会冒很大的险去妖界摘取灵果的。
但人界的灵果,又被宗门和家族包揽了,因而摊主做的也是低级入门修仙者的生意。
现在自己来了,有个让他发财的机会,摊主只要有肥心,断然不会拒绝。
“我也不收你很高的价,就这些。”季如风掂了掂手里好几斤的灵果,“收你两千灵石,外送一个储物袋。”
上品储物袋比不上极品储物戒,也没戒指方便,但能装不少东西了。
摊主眼馋那灵果和储物袋,心里痒得慌。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有仙缘的后代,资源却是哪哪都缺……可这次,若是小儿发展得好,日后将家族壮大,子子孙孙生生不息,岂不妙哉?
第7章 护崽
“那我都要了!”故而他豪气一应,包揽了。
“谢谢老板。”季如风将灵果递了过去。
摊主给他一个品质差的储物袋,“里面有两千块灵石,您可以数一数,袋子不用给我了。”
说完,他将装灵果的袋子小心翼翼收好,开口准备继续吆喝。
季如风看得很是不解,便问:“您既得了上品灵果,为何不拿出来卖,反而将其收着呢?”
“唉。”说到这,摊主就丧气,他说:“我小儿是家里几百年唯一查出有灵根的孩子,还是上品灵根,但我和孩他娘都是普通人……其他的我这个做爹的给不了,但好的灵果,我想留给他。”
提到孩子,男人眼光变得炯炯有神,季如风打量了一下他全身。
所以这位父亲,是为了孩子才到修仙者遍地的城里,亦是为了孩子冒险摘灵果,和“上等人”做交易?
他心里有些触动,沉沉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等着自己的小狐狸。
就像他,一个唯物主义者,为了书中的小狐狸,穿越时空,来到妖魔鬼怪遍地走的异世界。
这说明什么?是爱!
小狐狸站得好好的,被他这莫名的眼神瞟了一眼,自脚底到耳朵尖猛打了个寒颤。
好在季如风回眸快,没有看见它的反应,问:“您明天还会在此地摆摊吗?”
“会的。”摊主回。
“那便好,我明日再来找您。”他收好灵石,对臭着脸的小狐狸说:“别不高兴了!有钱了,我们先去吃早饭。”
去的是一家中等的酒楼,早上他不想吃得太油腻,就给自己叫了面和糕点。
“不好意思啊,早饭只能给你带回家吃了。”季如风歉意地朝冷冷的小狐狸道,又跟店小二叮嘱:“帮我打包一份烤鸡和绿豆糕!”
怕小狐狸真的生气,他又变出一颗颜色显眼的灵果,笑嘻嘻地说:“给,知道你爱吃,我便特意为你留了些。”
小狐狸紧了紧爪子,这才没有发火,捧着灵果吃了起来。
季如风看它乖乖吃果子的样子,用手轻拍了狐狸脑袋,然后跟小二结账去了。
而小狐狸在他走后才反应过来,它这是被焘坞给摸了?
想立马清洗脑袋!周围又没有水……
小狐狸烦闷地搓了几把发顶,突然眼角光影一晃,有道人影径直朝它撞了过来。
“哎呀!”撞到它的那人腿像是碰到了铁板上,瞬间胀红着脸捧着左腿“嗷嗷”叫了起来。
嗷完抽空朝楼里吼了一句:“李大衡!不想死就赶紧给爷出来!”
李大衡是酒楼的老板,闻声心口一凉,匆匆赶了过来,拱手作揖,尽显卑微之态:“不知方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先赔完礼,他再抬眸看向面前身着白衣弟子服的男子,“敢问您找小的何事?”
平常这位爷来这也就刁蛮无礼了些,像今日进门便问他死不死的还是第一次。
李大衡心里摸不准,只想赶紧安抚完人,双方和气生财。
“哼!”听了奉承的话,方宏卓这才好受些,但被撞得生疼的小腿骨提醒着他,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他指向一旁。
“本大爷真不知道你这脑袋安在身上是做甚的!好好的在路上摆什么铁板?会做生意吗?要是撞坏我的腿,你一个小酒楼的老板赔得起吗!”
他可是泸水宗五峰主的得意关门弟子,全身上下多金贵不由而知!
过道摆铁板?李大衡被他吼得头皮发麻,往其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看不得了。
“哎哟!哪里是什么铁板咯,分明是只不知从哪跑进来的野狐狸冲撞了您!”
“野……野狐狸?”方宏卓鼓着的气有些泄洪,看向角落里蹲着的小狐狸,“原来是这么个小玩意伤了爷?”
他眼中闪过鄙夷,转身瘸着腿逼向那畜牲,想抓起来仔细看看,小狐狸却朝他呲牙。
“嘿!长得白白净净的,竟是个泼皮货!”方宏卓来了兴致,伸手逗弄了起来。
李大衡狠狠松了口气,只要转移掉方宏卓注意力,这事基本就闹不大。
“那方公子,您玩着哈,小的还有账没算完,就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方宏卓难得被勾起性质,哪还有心思放在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身上。
“也不知是公是母。”他看着小狐狸眼角的两条红痕,嘴里嘟囔着,脑子开始想象它化成人形的样子 。
“看模样也不会太差,抓回去多拿灵草催熟,两年就能练成人身。”
想到另一层,方宏卓眼神变得下流不已,旎旎地对小狐狸说:“小家伙,只要你肯跟我回宗门,你撞我的事就算了,不仅如此……我还每天喂你吃好吃的灵草,让你快快长大,尝尝做人的滋味!”
最后他说得格外猥琐,几乎要伸手摸向那片雪白,指尖倏得燃起一股被针扎的锐利痛感,快速顺着血管攀爬……
方宏卓脑袋嗡嗡,被痛感带得思维呆滞了一秒。
“住手!”
一道夹杂着怒气的制止声让他猛然清醒过来,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那是位相貌异常清俊,浑身散发着飘渺之气的男子,儒雅长相,淡藏青衣,头上的结绳更为其添一份曼妙。
奇异的是,在男子出现的那刻,指尖钻心的痛感消失不见。一切恍然如梦,宛若错觉。
方宏卓也像是溺水的人被打开了呼吸的开光,在急剧的反转下,“次哄次哄”地喘起了粗气。
季如风耳力是出奇的好,自然听到了他对小狐狸的污言秽语。气到不行,拿出涿骨剑就比划在了对方脆弱的脖颈,眸中寒意凛然。
“想死你便去碰。”
小狐狸见过他很多次冰冷无情的表情,可这一次有些不太一样,焘坞的无情给的是别人。
但小狐狸没有开心,它觉得很是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同焘坞冷眼对它一样令人烦闷。
季如风一看小狐狸一脸“低落”的表情,胸膛像是被扔了颗炸.弹燃起熊熊怒火,质问道:“你是不是碰它了?”
“咕噜。”寒气近在咫尺,方宏卓咽了咽口水,摇头,“没有没有!”
这场动静闹得很大,在青衣男子出现时,酒楼的食客们纷纷转头,看向动静中心,看那道单手执剑便能吓得小魔王面色惨白的身影。
“这人是谁?好像从未见过。”有人现场讨论了起来。
“不认识,看是哪个门派新来的?可看着又不像为人弟子。”
“要我说,方宏卓就不该怕了这半路出来连名号都没有的谁谁谁!
他师父可是五峰那位最是护犊子的奇晏真人,知道徒弟被人拿着剑比着脖子,不得气得出山上门算账?”
谈论声声音不大,却不偏不倚地传到了方宏卓本人耳里,他细想一番,对啊!他师父可是奇晏真人!谁惹他不就是赶着来送死吗?
于是,方宏卓脖子一梗,脸上表情傲慢欠揍,挑衅道:“摸了!我就摸它怎么了?哪怕这野狐狸是你的小宠,大爷我也要摸!”
他转了转音调,“怎么了?我便是动手抢,你还敢不服我师父奇晏真人?”
季如风方才在讶于他态度转变之快,一听,原来是背后有靠山,还是个有名号的真人。
“怕了?”方宏卓见他只是将剑横在自己脖子上,以为对方被自家师父给唬着了,伸手就把剑甩开。
“还当是个有胆的,原来是个没骨气的。”他悻悻然,伸个懒腰后,背到没人的一面,呲牙咧嘴地揉起小腿的淤青。
这狐狸身子骨是真的硬,看样子回去要找师父要些软骨散来,免得到了床上施展不来,白白浪费好机会。
季如风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神色严肃地问小狐狸,“他哪只手摸的你?”
小狐狸看他一脸认真,想了想,随意抬了一只爪子。
“左手是吧?”季如风问。
嗯嗯。小狐狸点点头。
下一秒,凌厉的刀光闪过,有一不明物体掉落在地,就着灰尘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现场一片哗然,嘴碎的那几人筷子滑脱手心,呆愣半天,才埋过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方宏卓跪倒在地,五官痉挛,右手死死握住喷血的手腕,剧痛让他满头大汗,张口发出凄历的呼痛声。
“快点哭着回去找你师父吧,搞快点……”季如拿起打包好的食盒。
“说不定还能接你那只咸猪手。”
“嘶~”旁桌离得近的,将他这话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