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两分钟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约书亚偷偷睁开一条缝,发现雄主的雌君正在以难以言喻地表情看着自己。然而下一刻,那位雌君便迈着大长腿一步拉近两人距离。
少校甚至能看到斯蒂尔长长的眼睫,闻到他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苦涩香气。
“听着,我这次是奉命过来找你的。”斯蒂尔嗓音低沉顺滑,他抬手掐住约书亚的喉咙迫使抬头看向自己。无论从哪个位置看都是一副雌君教训雌侍放狠话的样子。
“鹤白大人想知道他们压给你的罪名是否属实,你究竟有没有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斯蒂尔眯起一双狭长眸子,深红眼眸中透出某种复杂情绪“这些关乎到我们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救你出去。”
光脑在进地牢的时候就交给了安保雌虫。斯蒂尔掌心一翻,鲜红色印记逐渐从他白皙皮肤上面显现出来,在视线中印记有些触目惊心。。如同玫瑰般流畅条纹,颜色饱满甚至让人觉得触碰就会沾染血渍。
与鹤白相处多日的约书□□不自禁地凑了上去。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少校已经下意识地低头蹭着手背上的印记。
斯蒂尔就这么默默保持着姿势,看着原本冷硬的少校瞬间温顺而眷恋的蹭着属于鹤白的印记。雄主的精神力很好安抚住了约书亚,也让斯蒂尔得到了少校的信任。
“我没干,有人在陷害我。”约书亚垂下眼“但是军部里的确有东西.....我说不好,只是扫了一眼。”在回忆中的画面实在太过模糊,现在想起来他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些荧绿色的灯光和试管,少校好像刚进去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就被冲进来的警员摁在地上。
“所以是他们以为我们看见了,但其实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斯蒂尔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少校,扣住约书亚脖子上的手恨不得使劲直接弄死他。
你说你要真的掌握了什么能够拿来威胁对方的东西也好,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也太冤枉了吧?!
“那就只能是他们以为我们知道,然后我们装作知道的样子去骗他们自己的确知道.....”情报处长喃喃自语。
“禁止套娃。”约书亚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40章 选择
“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斯蒂尔简单总结了他跟约书亚的谈话,出来之后他就跟鹤白又回到了坎德拉大使馆内。
白清让熟练地从光脑中调出他们对军部几个势力做出的调查资料“阿斯特上将所率领的第一军团几乎包括了大部分贵族家庭的雌虫,他们普遍出身优越,遵从以前雄尊雌卑的封建思想。”
“与之相反的第二军团长乔纳森,跟他的伴侣莱安中将一样公开支持开放的思想观念。他们军团大部分成员都是平民,战斗力是几个军团里面顶尖的存在。而且根据调查,乔纳森最近跟雄虫保护协会有一定接触。”
是因为他搅乱了人家计划救了乔纳森上将,所以他们才会将矛头对准约书亚吗?鹤白怔怔的坐在沙发上,神色晦暗地盯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掌不大,但手指骨节分明偶尔能看见淡青色血管。娇嫩的皮肤只有因为写字磨出来小圆茧,看上去小巧而无害。
可就是这双无害的手将约书亚推向了火坑。
房间里中央空调发出嗡嗡地轻响,凉爽的微风带走众人身上最后一点燥热。白清让有些担心的看着鹤白,却发现斯蒂尔悄无声息的为鹤白斟上一杯茶。
白清让从来没有看过这家伙如此低眉顺目地模样,就连他往日显得凌厉的五官此刻也变得柔和起来。斯蒂尔不久前刚因为受伤从情报处的位置退下来,此刻这番折腾下便有些遮不住眼下疲惫。
雌虫看到白清让眼中的担心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多生事端。再说难得斯蒂尔喜欢多年的鹤白大人能够需要他,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够拖后腿呢
“我有个别的想法。”沉默了半晌的景逸突然发言“不光是第一军团,或许他们身边还有别的势力在推波助澜。”
“之前约书亚说过他只是想拿到去资料室的密钥对吧,但最后却被引到了军部的机密重地。”景逸一边说着一边飞快调出各种资料,只见他手指在键盘上几乎舞出残影“就算他们想要用约书亚少校来警告鹤白大人,但当少校‘真正’看到机密的时候他们却慌了神。”
“这证明对方并不知道少校会进到机密重地,应该是另一伙人把他引过去的。”
景逸发表完自己的言论后,整体逻辑流畅地甚至令鹤白跟白清让目瞪口呆。两个雄虫面面相觑,从来没想过身边的朋友竟然这么可靠。
毕竟景逸向来很注重自己的亚雌身份,也喜欢待在后方给大家管理后勤之类的事物。但说到阴谋论这种事情,他俩从来没想过脑洞大开也能这么用。
“秘书长的话虽然大部分是臆想,但其中的确有可取之处。”在这方面更有经验的斯蒂尔找了个舒服姿势靠在沙发上,不动声色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腰“我认为等救出约书亚少校后,安全起见还是回坎德拉比较好。”
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前情报处长不情不愿地补充道“带着约书亚少校一起。”
——
“您就不怕鹤白先生离开帝星吗?”安静空旷的办公室内,浅棕色西装笔挺的雄子抱着一摞资料发问。整个房间内几乎全都是用金属构造的家具,只有一把原木藤椅上摆了张软垫意思意思。
在这件没有人情味的办公室里,卡洛斯面无表情的模样在沙维尔看起来比周围环境更加渗人。明明在灯光下也是从容得体的贵族,每当一个人待在办公室的时候却总会沉默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如果他选择离开帝星,那就只能说我们看错他了。”就在沙维尔等到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卡洛斯这才慢吞吞地开口说道。
就好像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一点一滴地吞噬着卡洛斯的精神。他们曾经劝过换个办公室,但却让卡洛斯神情激动地反驳了回去。就连这里的每一个家具都是卡洛斯单独打造,固执地将这里硬生生弄成了这个模样。
白炽灯下的金属家具泛出一抹寒光,莫名让雄子律师想起曾经在图片中看到的出鞘利刃。
“抱歉,这次是我太心急了。”卡洛斯揉了揉太阳穴,原本意气风发地模样在灯光下显得疲倦不堪“我原本以为能借机弄清楚阿斯特藏着的秘密,没想到会害的约书亚少校坐牢。”
“您想到了,而且也知道鹤白先生会救他。所以才这么干的吧。”沙维尔丝毫没给卡洛斯留面子,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想法。
“如果鹤白先生像大部分雄子一样抛弃了约书亚少校,那您无疑就成了罪人。”
“无论是我还是雄虫保护协会的其他人都不希望事情沦落到这个地步。您不能将所有的赌注压在鹤白先生上面!”沙维尔心想,更何况鹤白先生还不知道他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如果连雄主都不愿意拯救自己的雌侍,那还有谁能救他呢?”卡洛斯喃喃自语“孤独的待在牢里,没有人会在意雌侍的死活。”
“他必须去救他......不顾世俗言论,打破那些老掉牙的传统.....告诉对方自己有多么爱他....”
雄子的神情突然变得痛苦,他捂住头紧紧闭上眼睛。曾经过往的种种经历画面浮现在卡洛斯眼前,最后定格在雌虫绝望而悲凉的眼神上。
等到眩晕的黑暗过去后,卡洛斯看到沙维尔担心的目光。他扭头看着右手边被扣住的相框,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睁眼的时候便恢复了往日从容模样。
就好像刚才突兀的表现不是他一样。
“我不会让芬的惨剧再度发生在鹤白先生身上。我们创造出的雄虫保护协会目的就是正确的引导雄虫,并且保护那些在家庭中受到歧视的雌虫们。”卡洛斯保证似的向沙维尔一本正经的说道。
总有一天他会亲自去鹤白面前为自己的过错道歉,但这不是今天。
沙维尔躬身行礼,临走前犹豫半天终究还是劝慰道。
“以前的事情还是适当的放下吧,一昧地执着于过去并适合您。作为您的雌侍,芬在最后也很骄傲于自己的身份。他理解您,并不怨恨您的所作所为。”
“我知道。”卡洛斯眨眨眼睛,礼貌的颔首目送对方的离开。
当办公室重新变得安静而冰冷的时候,卡洛斯往后靠在藤椅上仰头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芬从来不会怪罪他。
卡洛斯怨恨的是顾忌他人视线,没有保护好爱人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不公开法庭
关于对约书亚少校的罪行指控,因为各方势力的参与变成了私下审判。
鹤白和斯蒂尔准时出现在旁观席位上,周围的位置空无一人。为了避嫌,白清让和景逸被命令待在大使馆里等候结果。这次审判只是青年的私事,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都跟坎德拉无关。
好的话皆大欢喜,坏的话.....鹤白望着底下空荡荡的被告人席位,危险的眯起双眼。
敢动他罩着的雌侍,鹤白不介意跟对方死磕到底。
距离开庭的时间愈发近了,然而事先约好的雌虫律师迟迟没有到场。鹤白挑了挑眉,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斯蒂尔。他明面上的‘雌君’会意开始用光脑呼叫对方,可连接七八个通讯都是忙音无人接听。
再看对面特意军装出席的阿斯特上将,鹤白大概明白这就是对方的手段。
“别打了,律师不会来的。”青年敲了敲扶手,瞥了眼已经开始试图黑进律师光脑的斯蒂尔。该说不愧是前情报处长,这会都摸进那位律师的邮箱里面了。
一封匿名威胁信光明正大的躺在收件箱里,上面显示在六个小时前已读。
十足的地头蛇风格啊.....鹤白在心里冷笑道。
随着更多的人发现被告方律师没有到场,在场的工作人员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阿斯特军团长很满意看到的场面。高大的他俯视着底下来往工作人员疑惑神情,只有他知道为什么约书亚少校的律师没来。
毕竟是他授意别人去做的。一想到这点,阿斯特上将便情不自禁轻笑出声。他很喜欢这种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优越感。
少校而已,他下去了会有无数个人顶上来。
原本只不过是想给那个雄子一点警告,谁曾想他会死拽着一个雌侍不放呢。害的他还得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这无聊的审判。
“肯定是阿斯特动的手脚。”靠近出口的位置,沙维尔跟兰登子爵特意坐在角落处。作为一名律师,沙维尔极其看不惯这种在背后使手段的事情。
更何况少校落到现在这个状况也有他们的责任。向来做事无愧于心的沙维尔这次内心不是滋味,恨不得挽起袖子直接代替被告律师出场。
他刚刚起身便被一股大力拉了下来,兰登几乎把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那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把大律师熏个够呛,耳边传来对方可以压低的声音。
“你别冲动,阿斯特他们往这边看了。”
直到兰登的不再感到有视线扫过,沙维尔才暂时恢复了喘气的自由。他控诉似的看向好友,结果兰登子爵也很不好意思的扭过头。
“鹤白先生上去了!”沙维尔一个没注意又被兰登揽住手臂。他顾不上抽风的同伴,凝神往法庭中央看去。鹤白先生的确站在了被告律师的席位上。
“我靠!竟然能为自己的雌侍做到这份上!”兰登子爵一点都不顾形象的爆了粗口,神情激动地握住前面栏杆“牛逼啊!”
既然没有辩护律师,那我自己上去也行。
鹤白倒是丝毫不惧,甚至对阿斯特上将这点小手段表示出不屑。作为虫后从小培养到大的雄虫,青年有充分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各种感兴趣的专业。
其中就包括了法律。
当约书亚少校戴着电子镣铐被押送进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在旁观席位找自己的雄主。然而除了一个脸色阴沉的斯蒂尔外,他没有看见任何坎德拉方面的虫族。
约书亚顿了顿,垂下眼安静地走到了被告席上。
原本满心期待骤然被泼了凉水,就连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似乎都变得麻木不堪。他明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可还是止不住的鼻头泛酸。
大概是选择依靠雄主后,所有的疼痛委屈都变得鲜明起来。
“尊敬的法官阁下您好,我是被告人的代理律师鹤白。我代表被告人提起上诉。”健朗清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让约书亚呼吸一窒。
少校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银灰色眼眸中倒映出青年身影。鹤白身姿修长,剪裁得体的礼服勾勒出雄子流畅线条。
和煦的阳光从窗边洒进来,点点暖光落在青年身上,衬的他愈发温柔可靠。
“在之前的初审判决中,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擅自闯入军事重地,有盗取机密的间谍行为嫌疑。我方认为根据现有的证据及法律相关规定,我们不同意这样的指控。”
鹤白站在被告律师的席位上,神情落落大方丝毫不在意法庭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或者正是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鹤白才能强迫自己继续站在这里。
“被告人闯入军事重地是既成事实,走廊里面的监控可以证明这一点。”法官谨慎地看了眼阿斯特上将,旁边的助手便播放起当时的监控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