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傅言好脾气地松开容瑾，站起身来，作势要离开，却又在离开前转过身来捧着容瑾的脑袋亲了亲他的额头。
　　容瑾的耳朵红得能滴血。
　　这么不疾不徐地度过了一天时间，很快，【夜庆】就到来了。
　　【夜庆】的第一天是拍卖会的形式，届时，血族所有的大人物都会到场。娄傅言一边帮容瑾整理形象，一边不放心地叮嘱着容瑾。
　　血族的十三个氏族都是英文名，容瑾听着就觉得头大。
　　香水喷在身上的确能掩盖容瑾的血液香味。娄傅言不放心地凑近闻了闻，没想到自家公司出品的香水意外地保质保量，距离容瑾十厘米左右时，娄傅言才闻到了他身上微弱的气味。
　　容瑾抬起袖子闻了闻，身为人类的他自然是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的，唯一的感想大概就是喷上这个香水之后，就感觉身上多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保护罩。他的心顿时安了不少。
　　“瑾儿，【夜庆】前两天没必要太紧张，拍卖会和血族大会都不会有人主动来靠近你。唯一要注意的是第三天的舞会。舞会上会聚集大部分的吸血鬼，其中不乏魔党的成员。密党的氏族中你要特别注意Malkavian族的吸血鬼，他们擅长使用幻术和炼金术，冷不丁就会着他们的道。还有魔党的两大氏族，他们内部管理没有密党这么慎重，在魔党管辖的地区，大部分失踪的人类都是被他们抓去吃了。魔党视人类为蝼蚁，哪怕杀人也不以为然，他们喜欢香甜的人类血液，如果知道你是个人类，很有可能盯上你。”
　　容瑾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蛋糕，谁看到都想逮住他来上一口。
　　“炼金术？就是炼制那个水晶的血族氏族吗？”容瑾仰起头，由着娄傅言给他系上一条领带。白皙的喉结上下滚动。娄傅言看着心动，弯下腰轻轻吻了吻他的喉结。容瑾一个哆嗦，一巴掌把人糊开，用一种看流氓的眼神看着娄傅言。
　　娄傅言笑了笑，把他衣服上的褶皱抹平：“就是那个炼制水晶的氏族。这次拍卖会主要拍卖的就是各地血族搜集来的好物件。其中不乏血族水晶。在这场拍卖会上，每个氏族都会把这几年搜刮到的好东西拿出来展览，魔党氏族拿出来的展览品大概率会是你不适应的东西，到时候……你要有心理准备。”
　　“不适应的东西？”容瑾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睁大眼睛望着娄傅言。总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会语出惊人。
　　“嗯……比如，人类性/奴之类的？”娄傅言想了想，说道。
　　“你们还拍卖人？”容瑾的眼睛微微睁大，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之后，有些像某种无辜的小动物，乌黑圆溜的瞳孔里倒映出娄傅言的模样。
　　娄傅言觉得他这副模样可爱极了，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睛。容瑾不耐烦地拍了娄傅言一巴掌，瞪他：“跟你说正事呢！”
　　“嗯，他们拍卖的一般都是从黑市上买过来的，无亲无故的人类。有些是他们在贫民窑里捡来的。这些年魔党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掳人，要是一不小心绑架了人类社会中有影响力的大人物，说不定还会把血族的藏身处暴露出来，所以他们现在也不会那么大摇大摆地杀人。”娄傅言解释道，“一般被拿出来拍卖的都是长相好看的少年少女。要么就是血液及其香甜的人类，一般超过三十岁，就不会有人出价了。”
　　容瑾听得头皮发麻，原以为吸血鬼只把人类当做食物，没想到他们还会搞这一出。
　　“瑾儿，如果你不是海天娱乐的老董的话，估计会被他们当成第一目标。”娄傅言有意吓唬他，专门压低声音，贴在容瑾耳边低声说话，手指还轻轻地划过他的脖颈和锁骨，留下一丝丝凉意，“长得又好看，血液又很甜的小美人。”


第六十三章 拍卖会
　　他的声音低沉婉转，乍一听，真的很像某种来自黑暗的生物。容瑾被他吓了一哆嗦，转而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完蛋玩意儿而在吓唬他，耳朵霎时烧红了一片，又恼又怒地推开他：“不正经！”
　　Z市空闲的地方比想象中要多，这里人口密度低，大部分地方都是空闲着的。比如拍卖会所就是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地下室。外面看起来丝毫不起眼，但是一旦进入其中，就会发现这里的装修不亚于任何宫殿。
　　这里大概也是吸血鬼的领地，出入的全是身高腿长红瞳的血族。有男有女，皆是一身正装。
　　容瑾和娄傅言过去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众吸血鬼，离目的地越近，遇见的吸血鬼就越多，最后到达那一条街道时，基本上看不到任何人类了。看到娄傅言时，所有吸血鬼皆露出一副敬重有加的神色。
　　容瑾注意到街道尽头站着几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人，他们身上的银色徽章十分显眼。容瑾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那好像是血猎组织的制服。
　　“血猎组织知道【夜庆】的事情吗？”容瑾转头问娄傅言。
　　娄傅言点点头：“之前我和他们签署契约时，他们提出来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了解每次【夜庆】的时间和地点。这些年每次【夜庆】他们都会派人过来监督，但是不会进入会所，只是在附近视察。以往【夜庆】魔党和密党总会起冲突，有时候还会伤及一般人类。拜他们所赐，这些年的【夜庆】已经好很多了。”
　　拍卖会的入口是一扇不起眼的木门。整条街道都是清一色的木头建筑，这大概是一条复古街。Z市近些年来也开始注重发展旅游业了，市内经济落后，有没有什么纯天然的地理特征，自然也就吸引不到游客。市长想了个法子，既然没有名胜古迹，那他们就想办法造一些名胜古迹出来，于是乎，市内无人居住的地方就开始建造类似的风景街了。
　　过几年这里人流量变大时，血族的【夜庆】地点可能会进一步迁移。
　　进入木门后会有一条螺旋式的阶梯，直通向地下。起初，周围的墙壁全都粗制滥造，天花板上偶尔还有细小的土块落下来，台阶也凿得凹凸不平，光是走了两步，就让人没有继续下行的欲望。
　　娄傅言一手遮在容瑾的头顶，容瑾注意到他的手心似乎有淡淡的光晕。如此一来，天花板上落下的灰尘也无法落到容瑾身上。
　　吸血鬼这种生物可真是上天的宠儿，不但俊美无双、长生不老，竟然还能随随便便变戏法。
　　转了几圈后，眼前瞬间豁然开朗。台阶上铺着大理石砖面，墙壁两面也都挂着一排做工精良的油灯。天花板上用白色的石膏雕刻出了一幅幅神秘而美丽的浮雕。台阶边缘装饰着一串串闪闪发光的东西。
　　容瑾微微咋舌，这里的主人真是大手笔，竟然用钻石装饰台阶。
　　“这座地下拍卖场是Toreador族的财产。他们一族财大气粗，分分钟都是几亿上下。”娄傅言压低声音对容瑾解释道，“他们的祖先曾经是皇室御用的神父。其实说来好笑，血族原本是最和神父这个职业沾不上关系的，但是当时他们的祖先可以读懂人心，还能变变戏法，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当时的人类思想封建，一致认为这群吸血鬼就是传说中的神职人员，所以把他们供了起来。皇室更是器重他们，积攒下来的财宝不计其数，后来二战期间，皇室很多财宝都丢失了，而Toreador族保留下来的财宝就成了无价之宝。”
　　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充当神棍。容瑾心想，又想到那天娄傅言说他遇到一个神棍时的委屈劲儿，有些想笑。
　　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眼前是个吧台式的登记台。所有人进去之前都会进行登记，然后拿过分配给自己的面具，再进入会场。
　　“密党首领，娄傅言。这位是Ventrue族新转换的混血吸血鬼，荣景，光荣的荣，景色的景。”娄傅言对前台的女人说道。
　　那人一见娄傅言，顿时笑颜如花。眉开眼笑地替他登记，又将两个威尼斯半脸面具递了过来。
　　容瑾知道娄傅言是为了保护他才隐瞒了他的身份。血族社会不比人类社会，会有很多意向不到的危险，还是小心为妙。
　　“拍卖会……为什么要戴面具？”容瑾把面具戴在脸上，只露出小半张白皙小巧的脸和一双乌黑漂亮的眼睛。
　　娄傅言替他调整了一下面具的角度，自己也戴上面具：“为了不让人认出身份。各个氏族都有明令禁止的东西。比如密党禁止拍卖人类，魔党禁止银制品交易。只要戴上面具，没人认出你是谁，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拍卖氏族禁止的物件。血族本性嗜血，被压抑的时间久了，也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
　　容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你需要发泄吗？”
　　娄傅言一双暗红的瞳孔哭笑不得地看着容瑾，觉得这个冰雪聪明的小家伙突然变得傻傻的：“越是强大的吸血鬼，越能压抑自己的本性。时间长了，这种嗜血本能也就不存在了。”
　　“原来是这样。”容瑾点点头。
　　拍卖会场很大，几乎赶上一个篮球场的大小，里面熙熙攘攘坐满了血族。一些是氏族首领，一些是陪同而来的血族。会场内灯光昏暗，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做了些伪装。容瑾只能辨认出卓然的身影。在一众吸血鬼首领中，他算是年轻的一辈，身形气质很容易就能辨认出来。
　　其余吸血鬼就不容易那么辨认了。容瑾原以为娄傅言一头金发，应该会很显眼，没想到一进入会场，看到的金发已经不下十个。血族里欧洲人很多，金发也不算少见。有几个血族和娄傅言的身形很相似，这么一来就更难辨认了。
　　娄傅言带着容瑾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一坐下，就有服务生打扮的人过来给他们发号码牌，外加一个变声器。
　　经过处理后，喊价的声音就可以改变原有的音色，使人无法辨认出真实身份。
　　没想到血族在这些方面意外地细心。
　　前面坐着的卓然似乎也认出娄傅言和容瑾了，回头向他们招了招手，然后脑袋歪在一边，昏昏欲睡。
　　“Brujah族向来对【夜庆】的几项章程没有兴趣，卓然之所以会来，完全是为了给别的氏族一个面子。”娄傅言附耳到容瑾旁边，悄声说道。
　　容瑾转头看向娄傅言。他脸上的威尼斯面具遮住了一半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红瞳和小半张脸。无论在一起多久，容瑾每次看到娄傅言的脸都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那张做工精炼的威尼斯面具戴在脸上反而遮去了他的光彩。看不到那张引得人神共愤的脸，容瑾觉得有些遗憾。
　　“你今天过来，是想拍什么东西吗？”容瑾问道。
　　娄傅言的唇角弯了弯：“我家宝贝真聪明。”
　　容瑾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来拍卖会还会有别的目的吗？
　　“听说Malkvian族炼制出了新的水晶，我想拍下来。”娄傅言的手指擦过容瑾的耳垂，“这次的水晶有一定的防护作用，上次那个防护作用太弱，万一又遇到那种来历不明的吸血鬼，而我又恰好离你很远的话，我怕我赶不过来。”
　　娄傅言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完美恋爱对象，又温柔，又强大，事事都为爱人着想。这样的男人上哪儿去找。容瑾默默地牵住娄傅言的手。如果可以，他也想帮上娄傅言，而不是一味地做受保护的一方。他也是个男人，也会想为自己的爱人付出些什么。
　　后来的血族陆陆续续到场，逐渐填满了整个会场。真正的氏族首领混迹其中，剩下的都是过来帮自己首领打掩护的陪同人员。有些拍卖品那些首领不方便出价，只能由陪同人员帮忙拍下来。
　　尹北冥和江家两兄妹不久之后也到场了，就坐在容瑾和娄傅言正后方的座位上。一来方便保护首领，二来方便交流。
　　尹北冥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掏出手机低头一看，是楚淮发来的消息。刚打开阅读了两行，他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他站起身扒住娄傅言的椅背，附身到他耳边：“短信。”
　　娄傅言接过他的手机一看，眉宇微微皱了起来。
　　容瑾注意到娄傅言的表情，问道：“出什么事了？”
　　“宝贝，【夜庆】结束后先不要回去，我们待在这里观察一下情况。”娄傅言说道。
　　这里不方便说话，谁也不知道附近是不是隔墙有耳，就怕有心人把他们的对话内容听了去，加以分析。娄傅言不能叫容瑾的真名，也没有说要回A市去。容瑾也很配合地没有泄露任何信息。
　　容瑾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第六十四章 血族水晶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容瑾之前也参加过一些拍卖会，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去凑热闹，或者凑人头。他对收藏品的兴趣不高，再说，也没有那么多的闲钱拿去买个摆设。以往他参加的拍卖会上的拍卖品全都大同小异，要么就是哪里出土的古董，要么就是哪个画家画的画，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最离谱的大概就是某次他看到一具白骨被拿出来拍卖，据介绍那竟然还是成吉思汗的遗骸。更令容瑾难以置信的是，竟然还真有傻缺相信那玩意儿是真的，争先恐后地拍卖。
　　把一具遗骸放在家里，容瑾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很想采访一下那些怪癖的收藏家，这么折腾，半夜不会做噩梦吗？
　　成吉思汗要是知道这件事，绝对会从坟里爬出来把这群大不敬的人类抹脖子。
　　血族的拍卖会就不太一样了，展出的拍卖品稀奇古怪，看得人眼花缭乱。
　　比如第一个拍卖品就是一个酷似水宝宝的东西。那个圆球状的透明物体足有成年人手掌那么大，周身泛着微微的紫色，装在一个透明水缸里。一个戴着面具的助理上前把一小簇花种洒在水里，转瞬间，枝丫便破开种子，变得嫩绿嫩绿的，随即迅速伸长，延伸出了水缸。尖端还开出了小朵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