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我们可以一起睡吗？”娄傅言眼巴巴地望着容瑾，语气委委屈屈。
　　容瑾的嘴角抽了抽。
　　果然，一段时间不见，娄傅言越来越不要脸了。
　　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容瑾一时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回你的房间去睡。”等了片刻，容瑾干巴巴地说道。
　　娄傅言不情不愿地收回手，看着容瑾冷面无情地转身上楼。
　　容瑾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亲自打扫一遍娄傅言的房间，以至于到现在房间还是干净的。里面堆了些娄傅言留在这里的东西，床铺倒是整整齐齐的。
　　娄傅言坐在床上，微微集中注意力，就能听到隔壁容瑾的心跳声。等了一个多小时，容瑾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他便知道容瑾已经睡着了。于是直接穿墙去到容瑾的房间，看着容瑾的睡颜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现在还不能赖在容瑾身边，A市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他就一日不能心安理得地靠近容瑾。他身为Ventrue族的首领，恐怕早就被躲在暗处作乱的那个吸血鬼盯上了。相应的，他身边的人也极有可能会受到牵连。迷夜财团倒是无所谓，里面个个都是吸血鬼，就算真的遇上了，也有与之一战的能力。但是容瑾不一样，他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血液的气味比起寻常人还要香甜得多，自然不能让他被发现。
　　容瑾睡得正熟，无知无觉地拉住娄傅言的手，下意识地蹭了蹭。娄傅言眷恋地摸了摸容瑾的脸颊，俯下身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头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水晶项链，轻轻扳开容瑾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项链是银质的，烙得他手指有些痛，但娄傅言并没有在意，又默默地看了容瑾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容瑾难得睡了个好觉，也许是因为娄傅言就在隔壁，所以他安心了。早上起来时，娄傅言已经离开了。容瑾伸了个懒腰，眼前有一星冷光闪过，他这才注意到手上缠着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浅蓝色的水晶，链子是银质的，细细的一条，看着很精致。
　　是娄傅言送给他的吗？容瑾拿起项链端详一阵子。
　　款式很精致，做工很精巧，看上去有些像女士的项链。容瑾觉得有些嫌弃。难不成在娄傅言心中，他就适合这种女款的项链吗？
　　然而嫌弃归嫌弃，毕竟是重逢后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容瑾想了想，还是戴在了脖子上。这家伙大老远跑过来给了他这个东西，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丢到一旁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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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个月，娄傅言又没了踪迹。不知是不是娄傅言带人每天晚上巡逻的原因，A市的连环杀人案已经成功地控制在了两百起以内。最近的案件越来越少，人们也逐渐松懈了。娱乐会所重新开张，被憋疯的年轻人纷纷疯狂消费，一连好几天，娱乐会所都人满为患。
　　上次出去玩遭遇突然事件后，林静雅总觉得心中有愧，对不起容瑾，再也没有吵着让容瑾陪她去玩过。
　　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终于从这件事情中汲取了经验，学会了照顾人。
　　容瑾隔三差五就会收到林静雅寄过来的一大份包裹，有时候是红花油，有时候是吃的，还有时候会受到一大堆新衣服。容瑾哭笑不得。
　　这小丫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竟然用这种方法向他赔罪，容瑾都不知道该嘲笑她还是该原谅她。
　　最近孙彻总是神神秘秘的，满脸春色，总是躲着容瑾暗戳戳地浏览手机。容瑾无意间看到过他的聊天界面，上面竟然写着什么情啊爱啊之类的骚话。更可怕的是，孙彻这个混蛋和一个人撩骚也就算了，他竟然同时开着两三个小号和大一群不明真相的男人撩骚。
　　容瑾幽幽地站在孙彻身后看他撩得欢快，冷不丁出声问道：“好玩吗？”
　　“好玩啊，当然好玩！我决定了，我要找个男朋友，免得某个变态成天到晚对我图谋不轨！”孙彻直戳了当地回答，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容瑾深吸一口气，揪住了孙彻的耳朵：“谁允许你上班时间和男人聊骚的？”
　　“诶呦诶呦！”孙彻哀哀叫唤几声，睁着一双大眼睛装无辜，“容瑾你这么对待你的发小是会糟雷劈的！”
　　容瑾冷笑：“你在上班期间玩手机也是会糟雷劈的！”
　　“诶诶，你先别这样，我更你说个事儿！”孙彻使劲儿从容瑾手里挣脱开来。几天没互掐，他感觉容瑾的手劲儿好像越来越大了。
　　“你看这个！”孙彻把手机凑到容瑾面前，指着上面一个五官端正的男人说，“快看快看！这人是个健身教练，身高178，爱好运动健身，无不良嗜好，感情史也很干净，是不是很不错啊？”
　　容瑾瞥了一眼孙彻兴奋地表情：“你莫非是想……”
　　“他今晚约我出去，容瑾，你陪我一起去吧！”孙彻说。
　　“不去。”容瑾拒绝。
　　“诶！别急着拒绝啊！容瑾！老板！你是知道我的战斗力的，万一他对我图谋不轨，以我这个弱鸡身板肯定跑不远，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被人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吗？”
　　容瑾笑得十分奸诈：“能做死你最好。”
　　话虽这么说，但从小到大容瑾一直是给孙彻收拾烂摊子的那个，这次也不例外。他嘴上说不去，但心里还是不放心。再加上孙彻一整天都软磨硬泡，最后还是无奈地跟着去了。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茶楼。这些天案件数量有所下降，晚上街道上也偶尔有路人出来散步。那人定的是晚上七点，什么心思已经不言而喻。大家都是成年人，晚上七点出来吃个饭，再逛逛街，顺便再滚一下床单。偏偏孙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白甜，不但没看出来这狗男人打什么主意，还一心一意地觉得对方是个好人。
　　容瑾对他表示无语，只能跟着过来。要是他不过来，估计孙彻今晚什么时候被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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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晏最近很苦恼。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但他给那个人留下的印象十分不好。最近他试探着表露出了想追他的心思，结果对方就唯恐避之不及。一连好几天都刻意躲着他。汤晏想见人都见不着。
　　首领回归后，迷夜财团的日常也就不如之前那么悠闲了。A市是Ventrue族的领地，他们有义务保护好这里。每天都要派相应的人出去巡逻，休假的日子屈指可数。汤晏好不容易休假一回，想去见见那个他喜欢的人，却被告知对方没有时间。
　　他实在没有去处，只能像个幽魂一样在街上闲逛。


第四十五章 哪里来的野男人
　　这些天里，偶尔也会有人遇到那个作乱的吸血鬼，但是对方动作很快，还不等靠近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的。值得一提的是，目击者都是在晚上见到这只吸血鬼的。经过千万年的演变，吸血鬼对阳光早就免疫了，除非饿着肚子，否则不会轻易被阳光伤到。但是这只吸血鬼显然不同，从他不在白天出现就能看得出来，他无法在阳光下生活。
　　如今的吸血鬼跟从前不一样，需要避免阳光直射的种族少之又少。至于需要躲避阳光的种族，汤晏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魔党靡下的某个氏族。
　　从加大巡逻力度开始已经过了将近两周，这期间，那只吸血鬼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伤人。按照那只吸血鬼以往的进食速度，现在应该已经饥饿难耐，这两天出来捕猎的可能性极高，只要他们逮住这两天，总归能抓到那个使坏的家伙。
　　最近人们不如一开始那样胆战心惊，晚上偶尔也会有人出来散步。一些娱乐会所也敢明目张胆地营业到凌晨，也没人出来制止。
　　汤晏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子，就发觉身后跟了一个人。他刻意七拐八绕，那人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汤晏心里一紧，转过一个拐角，那人果然急匆匆地跟了上来。汤晏伸手一抓，一把捏住那人的脖子。那人挣扎几下，见挣脱不开，连忙脱下帽子对着汤晏讨好的笑：“别冲动！别冲动，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汤晏把他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没有见过这个“自己人”。
　　“我是血猎！我是血猎！”那人迎着汤晏不信任的目光，大喊道。
　　汤晏松开手，那人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咳嗽。
　　汤晏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血猎？血猎可不是自己人。”
　　“诶呦，不要计较这么多嘛。”那人被掐了脖子，还笑得欠扁。
　　这时，汤晏才认出这人是谁。根据他身上的制服来看，的确就是最近驻扎在A市的那一批血猎其中之一，如果汤晏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叫杨安然。
　　“你跟着我做什么？”
　　杨安然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叹了一口气：“这不，老大让我出来巡逻，跟我一组的那个家伙临时掉链子，说自己肚子疼，然后就跑了。我是个新人，万一真的遇上那玩意儿肯定打不过啊。我在街上转悠了两圈，然后就看到你了。多个人作伴也少一份危险不是吗？所以我就跟过来了。”
　　“我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真遇到那家伙我也打不过他。”
　　“你别唬我了！”杨安然凑近汤晏，“我认得你！三年前你在地下打黑拳，当时谁都不是你的对手！”
　　汤晏一惊：“你怎么知道？”
　　杨安然嘿嘿一笑：“那可不。我当时就在那片打工，每天晚上都按时按点去看你的比赛。在我的记忆力，你就从来没输过。一年前你失踪了，周围的人都说你得了癌症死掉了，原来是变成了吸血鬼。”
　　汤晏不置可否。当年他的确是得了癌症，每天做化疗，做得身体都废了。打黑拳赢来的钱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只出不进，很快，他的钱就花光了，只能等死。
　　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尹北冥找到了他。当时汤晏意识不清，只听到尹北冥说他是个人才，少了他会很可惜。再接着，他颈上一痛，随即，有凉凉的液体灌入了他的嘴巴。
　　当天夜里，他的心跳停了。
　　第二天睁开眼时，他已经被推进了太平间。他坐起来摸自己的动脉，一片死寂。他找了一片反光的金属，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守太平间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隔三差五就往进来推一个新去世的人。在看到汤晏后，那老头两眼一瞪，翻了个白眼，活生生地被吓晕了。
　　汤晏匆匆从医院里逃出去，躲在一条小胡同里，最后是尹北冥找到了他，把他捡了回去。
　　自那以后，作为人类的汤晏就死在了那个夜晚。
　　“汤哥，罩着我呗！”杨安然死皮赖脸地凑上来。
　　汤晏捂住半张脸：“别跟着我，今天我休假，不要给我添麻烦。”
　　“那可不行，谁让我遇见你了嘞？”杨安然恬不知耻地凑上来。
　　汤晏真想揍他一顿。
　　被杨安然这么一搅合，汤晏都忘了自己是个失恋的可怜人了。
　　他现在只想打杨安然一顿。他还真没见过这么麻烦的人类，整个人简直就是一加强版的牛皮糖。跟在汤晏身边死活都赶不走。
　　不过拜他所赐，汤晏终于见到了一整天都心心念念的人。
　　事情的起因是杨安然说他累了，要休息，还死皮赖脸地赖着汤晏跟他一起去。汤晏拗不过他，只能黑着脸跟他一起去。杨安然就近找了一家茶楼，知道吸血鬼不能吃人类的食物，他怕汤晏无聊，还很贴心地给了他一副扑克牌，让他消遣。
　　汤晏气得脑壳痛，正想发作，就看到孙彻迎面走来。他下意识地一矮身子，用手微微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孙彻没有看见他，他找了一个靠门的座位坐下，招了招手，示意容瑾也跟着过去坐。
　　杨安然困惑地看着汤晏硬生生地从一个阎王变成了小鬼，出声问道：“你在做什……”
　　“嘘！”汤晏竖起一个手指，顺手把杨安然头顶的鸭舌帽拿过来盖在自己头上，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孙彻。
　　杨安然的视线在汤晏和孙彻身上来回转了几圈，突然露出个了然的笑容。他学着汤晏的样子，鬼鬼祟祟地趴在桌子上，压低声音道：“汤哥，你喜欢那个小男生？”
　　“你……”汤晏语塞，“不要说出去。”
　　杨安然笑得贱贱的：“我懂，我懂。”
　　汤晏有一种他要坏事的预感。
　　果真不出他所料，下一秒，杨安然就站起来，大摇大摆地往孙彻容瑾那边走去，汤晏心里暗道不好，就想去抓他，结果这货倒是跑得快，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容瑾那一桌前，挂着一脸贱贱的笑容，谑笑着开始搭讪。
　　容瑾看了一眼他来的方向，随即看到了满脸尴尬的汤晏。后者不好意思地对他点点头。容瑾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傻瓜相的孙彻，又看了一眼慢慢红了脸的汤晏，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比起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容瑾更宁愿把孙彻交给汤晏。毕竟这人他也见过两次了，每次都把孙彻这个拖油瓶平安无事地送了回来，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杨安然是个人精，孙彻根本敌不过他的唇枪舌战，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交代得清清楚楚，包括爱好和喜欢的类型，就连家庭住址也说得一干二净。
　　容瑾怀疑孙彻根本就是个弱智。
　　杨安然成功地套完孙彻的话，邀功似的凑到汤晏身边去。汤晏嫌弃他，捏着他的脸颊让他离远点，还不忘询问孙彻的爱好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