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照片的使用权，他们倒不是不想给，可是卡洛斯的脸实在是太有辨识度。
　　而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合影，总不能是带着伪装拍的吧。
　　所以，他们不但拒绝了店老板的要求，还拒绝了老板亲自帮他们拍照片，并且将老板请到了隔壁的咖啡店，让他短时间内不要过来。
　　这一次伊格尔倒是觉得他们有点无情了，可店老板反倒看起来很高兴，伊格尔想了想原因，大概是卡洛斯给了店老板很大一笔钱。
　　临走前，依然高兴的没缓过劲的店老板笑容满面的欢送了他们，还颇为贴心的告诉他们，今天午夜十二点鬼市开门，推荐他们有空去看看。
　　“嗯”，卡洛斯收回了手，“□□曼帝国各个城市都有开鬼市的习惯，虽然各地的习惯都有不同，可时间都定在每月最后一天的午夜十二点，也就是下个月第一天的零点时分。那个时候鬼市就会开门，到时候会有无数个摊贩前来，售卖来自星际各处的，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也因为这多为摊贩与客人面对面交流，没有中间商，所以价格会比正常市场上便宜许多。”
　　伊格尔：“洛洛也来过这里的鬼市吗？”
　　“确实来过呢”，卡洛斯笑了笑，“当时我刚平定这座城里的叛乱，那时城里物资缺乏，不仅正常的市场无法运转，连鬼市也断了大半年。当时政府的主力都在对付星际海盗和平叛各地战乱，物资供应不上，我实在没办法，就带了军队和一部分百姓的私人飞船去其他星球收集物资，又把鬼市给开了起来，这才满足了这座城的日常需求。
　　“说起来”，卡洛斯笑了一下，“这座城的守城官赛罗维奇当时只有二十来岁，离成年都早着呢，却心高气傲的很，非要待在去其他星球收集物资的队列。那时的星际不比今日，各个星球的关系还不是很友好，对资源星的掠夺尚没有一个比较公平的处理条文，我哪能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过去。可他倒好，不管我怎么处置都不肯走，倔的就像刚出生的小牛犊。”
　　说完，他笑了笑，“他是我一路看着他长大的。”
　　伊格尔隐约觉得卡洛斯的语气有点不对，却又不知道不对在哪里，“洛洛，他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哦”，卡洛斯看起来有点惊讶，“宝贝儿怎么会这么问？”
　　伊格尔:“因为洛洛现在的神情看起来很失望啊。”
　　卡洛斯:“……”
　　他活了这么些年，不喜欢他的人都说他面如冰霜，不可捉摸，可在他的宝贝儿面前，他竟然也变得这般好懂了呢。
　　“倒是真的有点失望呢”，卡洛斯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有点，是真的很失望。我记得以前我跟宝贝儿说过，寻常人在一百岁左右就有孩子了，可六七十岁就有孩子的也不是没有，我身边的就有不少。那个时候，我也有一百岁左右了吧，倒是真的把他当成儿子看的。”
　　他还记得当年那个半大的小鬼，跪在他面前，红着眼眶却死活不哭，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终有一天会让他以他为荣，让他的名字赛罗维奇回荡在整个星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卡洛斯有个比所有人都强大的儿子，谁要敢动他，就得先过他这一关。
　　那不过是个小孩子的戏言罢了，他卡洛斯还从来没有要他人保护的一天。
　　可那个心高气傲的半大小鬼却也长大成人，真的自己一个人，一步一步地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其实倒也不是没有插过手，不过他只是顺便处理了几个心怀不轨又浪费国家资源的绊脚石。
　　所以，他其实不是没有那种身为父亲，看到自家的小鬼长大成人的骄傲之情的。
　　只是，约莫人心总是易变的吧，那个要当他儿子的人，说不定，到底是不见了。
　　伊格尔看着卡洛斯的神情，知道他在难过，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只好转移了话题，“洛洛，鬼市为什么叫鬼市？是因为它真的有鬼吗？”
　　“不是”，卡洛斯回过神来，“鬼市最开始兴起的时候，正值星球所有法律都不健全，星际战乱四起。”
　　“那个时候为了生存，很多人会违背当时的帝国法律，偷渡到其他星球获取物资，然后互相交易售卖。因为这种生意见不得光，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午夜十二点和凌晨四点，夜深人静之时开始售卖。”
　　“这一段时间，恰好又是常人所说的众鬼出行的时间，所以人们就逐渐把这种市场称为鬼市。后来，帝国的实力逐步增强，市场的运行体系完整化，这种市场也就作为习俗，保留在各个城市，现在又演变成了旅游景点。”
　　伊格尔：“那洛洛为什么考虑要不要带我去？是因为有什么危险吗？”
　　“倒也不是”，卡洛斯摇了摇头，“现在的鬼市有专门的军队负责安保工作，已经不会再出现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产生的打架斗殴，伤人杀人的事件。我只是在想，宝贝儿很少熬夜，我们今天也走了不少路，我是应该把宝贝儿带过去逛逛，还是应该带宝贝儿回家睡觉。”
　　“洛洛”，伊格尔非常坚定地做出了决定，“我想去看看。”
　　他们塞班纳没有鬼市，他也没去过其他的星球，所以他有点好奇卡洛斯口中的拥有来自星际各地事物的鬼市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他算了一下，卡洛斯请的婚假只剩下了五六天。他们显然是等不到下一次鬼市开门的。
　　虽然他知道卡洛斯很喜欢跟他带在一块，过这种漫无目的肆意清闲的生活，但他也知道，他家洛洛是将军，日后怕也是没有多少陪他的时间。
　　他想尽可能的多跟卡洛斯制造美好又幸福的记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丢失了整整五年的记忆快要回来了，他很怕有一天，自己会像姆父和卡洛斯所说的那样，主动抛弃卡洛斯。
　　如果他过得足够幸福的话，那个恢复了的自己，说不定会像他现在一样，舍不得卡洛斯。
　　“好”，卡洛斯点了点头，“我们在附近找个旅店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时间，我就带宝贝儿去鬼市。”
　　与此同时，终于从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餐厅里回到家，准备吃晚饭的卡瑟琳悲哀的发现——
　　她家的两个兔崽子，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了，只留下了空空荡荡的，连个菜叶也没有的厨房。


第30章 说起来，幸好我真的不是一般有钱（倒v开始）
　　深夜11点半, 卡洛斯叫醒了伊格尔，在给他做好了防寒措施后，将他带出了门。
　　鬼市位于城南, 离他们租住的旅馆不远, 他们此时出发, 倒也不怕赶不上鬼市开门。
　　如今物流发达，人们获取物资的方式五花八门，早已不再依靠这种市场。对当地居民来说，这种一月一开的鬼市其实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卡洛斯记得当年鬼市逐渐没落时, 有不少文化保护者提出了将鬼市一月一开改成十年一开, 理由是物以稀而贵, 他们乌尔曼帝国人的寿命又很长。
　　这种想法自然被驳回了，鬼市的没落就在于它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价值。若是真改成十年开一次，到时候会去的应该只可能有鬼了。
　　但是今天来的人有很多，卡洛斯打量了一圈，发现身边都是一些跟他们一样来自各地的情侣。
　　很显然这座曼特尼尔城的鬼市, 早已放弃了自己作为市场的功能，倒是作为旅游景点生存的不错。
　　乌尔曼帝国的气候与塞班纳帝国有很大的不同，他们国家夏热冬寒，这里却可以称得上冬暖夏凉。
　　夏日的午夜里, 总会刮起阵阵凉风。
　　伊格尔被这风一吹，觉得方才睡的晕晕乎乎的大脑清醒许多的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的腹中饥肠辘辘。
　　他晃了晃卡洛斯的胳膊，在卡洛斯转过头时, 说，“洛洛，我饿了。”
　　鬼市历来是交易种类最多的市场, 除了售卖各种千奇百怪的星球特产的摊贩外，自然也包括不少小吃摊。
　　只是这种小吃摊，售卖的东西也不是很正常，依然保持着他们乌尔曼帝国包罗万象，有容乃大的饮食风格，不是特别适合其他星球人的口味。
　　卡洛斯拉着伊格尔看了一家又一家小吃摊，都没找到合适的，就在他准备拉着伊格尔去更远的地方瞧瞧时，伊格尔却停住了。
　　“洛洛”，伊格尔指着不远处聚集了不少人的摊贩，“我想吃那个。”
　　卡洛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处小吃摊挂着大红灯笼，锅中的食物正在嘟嘟的冒着热气。
　　半个小时后，摊主将做好的食物送上了桌。
　　伊格尔吃了一半后，发现卡洛斯很少动筷，就有些奇怪，“洛洛，你是不喜欢吃饭吗？我们每一次吃饭，你都很少吃东西呢。”
　　卡洛斯:“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有点不适合。说起来，这里的食物合宝贝儿的口味吗？”
　　“我觉得还好，虽然没有洛洛做的好吃”，伊格尔没弄懂卡洛斯说的不适合是什么意思，却也听明白了卡洛斯有意转移话题，于是就不多问，老老实实的答道，“只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以前好像没见过。”
　　卡洛斯:“宝贝儿喜欢就好，至于这东西是什么，宝贝儿就别问了，好不好？”
　　伊格尔点了点头，他本来就只是想顺着卡洛斯转移话题，倒不是真的在意他吃的是什么。
　　他们来鬼市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也没什么想买的东西。皇帝陛下弗雷尔最喜欢给他发的嘉奖就是奇珍异兽和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他卡洛斯早晚是要被他弄死的，所以就把他的将军府当成了临时的仓库。
　　这一百多年下来，卡洛斯已经拥有了五六十座动植物生态园。说真的，这一点总是让他怀疑皇帝别有用心。
　　他的将军府就那么大，除了他自己以外就没有个活人。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奇珍异兽不要死的那么快，他平均每两三年就得自掏腰包盖一座动植物生态园。
　　这一盖就顺便解决了应该由元老院接手的民生问题，促进了当地的基础设施建设和经济发展。
　　怪不得这两个人总是闲的要死，不是养花就是追老婆。
　　话说，如今他也有老婆了，下次再收到奇珍异兽就不往生态园送了，还是留下来给伊格尔玩玩比较好。
　　卡洛斯准备带伊格尔四处逛逛，买什么随伊格尔的意思，他负责拎东西就好了。
　　倒是他也没想到，他家的宝贝儿伊格尔眼光还不是一般的好，第一个看上的东西，就是这座市场里最贵的赌石。
　　赌石这种东西，赌的都是星际各处资源星的能源石。具体能源的高低，都受石头切开后，内里的颜色决定。
　　灰色的代表能源过低可忽略不计，青色的可以满足一座飞船的动力需求，紫色的满足一个军队的动力需求，红色的能满足一个城市一个月的动力需求，而黑色的，能够支持十个星球一年的动力供应。
　　听起来像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是，灰色石在所有能源石的占比是十万分之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六。
　　也就是说，十万个能源石里，只有四个真正拥有能源，而在剩下的这四个里，出现青色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
　　所以，人们花二十万联邦币赌石的结果极大可能都是血本无归。
　　但即便如此，人们对赌石的热度也从未消退。
　　对于赌徒来说，越是不可能的东西就越有赌的必要，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上天眷顾的，唯一的胜利者。
　　更何况，他们乌尔曼帝国出台了明确的法律条文，但凡赌中黑色能源石的人，只要将其上交给国家，就能享有终生封爵，爵位家族世袭的殊荣。
　　而这些来参加赌石的人，都是各地的富商豪绅，手里都不会缺这种几十万的小钱，缺的都是跻身上流社会的爵位官职。
　　伊格尔看中的赌石摊子算不上大，所有石头整整齐齐的码在摊位上，从外表上看，瞧不出任何的差别。
　　摊子前也明码标价，每块石头皆为二十万联邦币，随买随切，概不退换。
　　卡洛斯没参与过赌石，事实上，他憎恨一切与赌相关的事物。
　　赌石原本也应该跟地下赌场一样作为重点打击对象，被他永远的从世上铲除。
　　可惜的是，文化保护者在他动手之前，就把赌石申请成了星球文化遗产。
　　这也就不能怪他后来第一个否定文化保护者将鬼市十年一开的要求。
　　虽说十年一开原本就是错的，可说到底，若不是他起了带头作用，这个方案还能多挣扎一会。
　　不过就眼下来看，他还是暂时放弃找星际联盟撤回赌石的遗产身份这个念头，毕竟他家的宝贝儿难得看上什么东西。
　　“宝贝儿”，卡洛斯说，“你看中了哪块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　　附赠一个小剧场（祝小天使们元宵节快乐）:
　　多年后，恢复正常的伊格尔和卡洛斯故地重游，又看到了这家赌石的摊子。
　　伊格尔:“怎么样，洛洛？这一次要不要去赌赌看？”
　　卡洛斯有些疑惑:“宝贝儿想去就去，我们的钱不都在你身上吗？”
　　“我要赌的可不是石头”，伊格尔摇了摇头，“咱们赌这里的人，谁能赌到能源石。赌赢了有奖励，赌输了可是有惩罚的。”
　　卡洛斯:“什么奖励？”
　　伊格尔挑衅般地笑了笑，与卡洛斯凑的极近，嘴唇擦过他的耳际，“我……”
　　卡洛斯下意识地抽了一口气，“那惩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