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将手上拿着的笔记本一打开,往办公桌上一放,将屏幕对着甘安平打开了个视频。
那是在虹永观后面,顾清宁两人正在跟文婷交谈,因为距离原因听不见声音,而骆柯两人又是背对着镜头的,但这也足够让他们看出,这两个人的不适合,一个残疾一个年轻。
“他们?”
“对,我查到,昨天是文婷派人把他们接到西涂山的,然后当天晏总就回来了,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只有他们让人怀疑。”女人道。
“而且我查了他们的上一站。”女人说着,斜站在办公桌边上,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一点,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文档,起头的两个大字就昭示了这个文档的内容。
“他们上一站是h市,您应该知道,H市同样有好几个人,出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
“嗯,卫老爷子和我家老爷子还是有点儿交情,不过没听说他也?”甘安平眉头一皱。
“您当然不知道,卫老爷子之前连卫韩都不肯见,也不会出门,自然不会有哪些流言出现,只是后来他痊愈了,才在大众面前说了这件事。”
女人扯了扯嘴角,瞬间让那张冰冷的脸带上了几分嘲讽,“最近我们国家可不平静,受害者不是商界精英就是有社会地位的人,倒是奇怪的是没几个政界的,感觉好像是有人故意的。”
“呵,那你是小看他们了,恐怕不是没有,而是隐藏起来了吧。”甘安平感叹道,“他们谁的消息来得慢……”
“行了,晏正清那小子,刚痊愈就去了公司,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诉我们他痊愈了,而且那个“医生”正在他家里,要去赶早,啧。”
站在办公桌前面的是个职业装的女人,确定道,“董事长,的确是晏总,不仅我们发现了他,我想,现在关注这件事的其他人已经直接去确认了。”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打晏正清那边确认一下,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他救回来,我们出双倍的价钱给他请过来。”甘安平眉头一皱,整个人瞬间是凶煞之气扑来。
女人面不改色,“已经确认过了,对方完全如承认,请过来这件事对方也没有拒绝,只说我们自己去接,晏总那人完全是人形狐狸,对方这次却这么爽快……”总感觉有阴谋一样。
“呵,那你是不了解他,那小子,别看整天笑呵呵的狐狸样子,完全是个狼崽子,二十多岁刚出来时比现在还刚,咬着你的肉凭着遍体鳞伤也要撕下来,只是最近几年手段沉稳了些,现在这么爽快,我猜应该是他的那个救命恩人的要求,打电话给晏总……算了我自己来,让人等会儿马上去接,老三撑不了多久了。”
甘安平说着,自己拿电话出来,翻到了那个“姓晏的小崽子”的号码拨了过去。
另一边,坐在办公室的晏正清瞥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来电,“甘老狐狸”,他安静的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叹了一口气,“诶,那么光风霁月的少年,怎么要去甘家那个腌臜地儿了,嗤。”
*
另一半,果然甘家的车第一个进了晏正清的地盘儿。
开车的司机是个沉稳的男人,看见过来的是个坐着轮椅的男人,也只是眼底划过诧异,规规矩矩得放下滑梯,又放倒了车里的边上两排,给轮椅提供了个宽阔的空间。
骆柯对上那司机的眼神,对他点点头,推着轮椅坐上车去。
一路上,平稳又迅速。
很快他们就到了甘家老三的别墅。
这里是b市的高档别墅区,基本上的有权有势的人在这里都有房子,当然在这儿住不住就不一定了,他们进来的时候还被拦了一下。
汽车开进花园,停在了别墅门口。
别人家的房子还挺好看的,骆柯看过去,不过也没什么想法。
别人家的再好看,也跟他没关系。
他似乎从小就少根筋,小时候穿得穷也不觉得自卑,或许就是因为这么开朗才在班上混得开吧,再说了,他们那个小地方,能上学的,就算自卑也自卑不到哪儿去,毕竟是个小地方。
骆柯不在意的笑了笑,待汽车挺稳,他侧头看着顾清宁,得到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笑。
他也不知道顾清宁在脑补什么,才来安抚他,不过他还是挺受用的,心大不代表不喜欢别人的关心。
“我们下去吧。”骆柯轻声说道,从打开的车门推着顾清宁走了下去。
别墅门口是等着的除了几个佣人还有个坐在轮椅里的男人,骆柯一眼看过去都快被对方头顶上挂着的debuff给闪瞎了。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不过那男人头顶上真是重重叠叠起码叠了五层,要不是都是错开来的,他几乎看不清那写的什么了。
那是一个看着不过三十多岁的男人,不对,应该说原本的他看着三十多岁,而现在,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瘦的脱形,反而是一个两百斤的胖子,脸色苍白,眼神疲惫,坐在轮椅里完全看不出精气神来,带着几分丧气。
胖的变形的人无意是不好看的,男人同样如此,五官被肥肉挤得几乎变了形,即使如此,骆柯还能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优雅矜持来,如果不是被这身肥肉给影响了,这个应该也是个既有魅力的男人吧。
如果忽略那浑身冒着黑雾的模样的话,骆柯在男人脖颈上扫了一眼,更浓的黑雾缠绕在男人脖颈上,几乎遮住了男人的脸,他脖子上还有一根红色的绳子,吊坠被隐藏在了他衣服里。
他只想说,雷邵和卫老爷子并没有整天呆在那有问题的古董身边,还有那么大的伤害,这个甘平安直接将那东西挂在了脖子上,这是自己不想活了?
看到两人过来,一个少年一个坐轮椅,那个男人原本都没有希望的眼睛里更是死寂一片,只是沉沉的看了眼飘然而来的少年,又提不起兴的漠然。
顾清宁和骆柯的外表实在不像是有什么能力的医生,然而他却没有露出什么不满来,仍然将两人迎了进去。
“抱歉,是我大哥太紧张了,让两位白跑了一趟。”男人的声音带着虚浮,听着有气没力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对骆柯两人的不信任,这说不上冒犯,毕竟这个男人言行举止很有礼。
不过说实话,骆柯也不在意,毕竟他也知道就他和顾清宁两人的形象,别人看第一眼也着实不能将他们和医生联系起来。
既然是医生怎么又治不好他自己的腿疾,说道这个,骆柯也很无奈了,其他人头顶上都有debuff ,还准确的很,就是晏正清没有,还时隐时现的,让他摸不出头脑。
难道是因为顾清宁跟他太亲近了?不是有句老话叫做医者不自医吗?或许就跟这个有关。
在其他人的猜想里,如果真的跟资料里显示的那样那个人有那么厉害的能力,那他老板还坐在轮椅里,是不是就代表他其实也没有他们传言里面的那么厉害。
“来都来了,甘先生真的不打算让我们试试吗?”骆柯笑了笑,本就精致的容貌带上了几分少年气,说这话的他也无法让人厌恶。
“更何况甘先生还害怕损失什么呢?”
骆柯的话的确如此,甘平安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眼神黯淡,看起来他让骆柯两人试试也并没有报什么期望,只是因为这两人是大哥派来的,所以不愿意拂了大哥的心意而已。
“好吧,那我让他们去收拾个房间。”甘平安缓慢的,满是肥肉的手臂艰难的抬了一下,立马站在边上的佣人就走了过来,听他的吩咐离开。
骆柯不在意他的态度,也没有制止那个佣人,反正也用不上,懒得多说,毕竟等一下这个男人就自打脸了。
客厅里,骆柯安静的站在轮椅后面,看着顾清宁和这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他一只手握着扶手,另一只手在腰间的大毛笔上摩挲了一下。
想着之前顾清宁让他收敛一下效果的话,他慢腾腾的将大毛笔解了下来,横握在手里,在对面那个男人古井无波的眼神下,大毛笔在他手心旋转着, 白色笔尖和金色流苏,在空中画了几道弧线。
甘平安的目光一怔,紧盯着骆柯,眼里放着光,像是发现了美的艺术家。
听说这个甘家老三就是个知名画家,一幅画几千万的那种。
骆柯眨了眨眼,心里盘算着这一单能赚多少钱,太少了可拿不出手,他花了顾清宁那么多钱吗,怎么说也要多补偿一点儿,即使顾清宁并不在意。
股平安开始还目不转睛的盯着骆柯还有他的手,到后面只感觉越来越困,越来越困,不知不觉就合上了被肥肉挤得更小的眼睛。
骆柯在轮椅后面,他往前倾了上半身,看向顾清宁的侧脸,带着几分得意的笑道,“十分钟。”
将能力控制在明面上不吓人的程度,十分钟差不多,而且或许看到他这副动作的人,也只是以为他喜欢这个玩具而已。
至于被国家发现。
骆柯觉得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了,刚好,在庄梓琬来到这边之前,清扫一下,一个机遇都不给对方留。
毕竟他,这可是做好事。
“先生?先生。”甘平安睡着了,良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边上,佣人有些担心上前半蹲在轮椅边上,叫了叫甘平安。
“不用吵他,也不要打扰他,让他好生休息会儿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就行。”骆柯对那个中年女人笑了笑,笑容无害又温和,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特别是对这种中年女人。
女人略微担心的看了看甘平安,但是明显的看到甘平安脸色好了很多,嘴唇也红润了,现在状态似乎比这两人来之前好多了。
女人也有自己的盘算,他在这里了服侍了这么久,对甘平安也几乎向自己孩子一样对待了,看着他状态好是因为这两个刚来的人,一个残疾一个少年,似乎没多大的威胁性。
她点点头,也勾勒出一个开朗大方的笑容来,低声道,“抱歉两位先生,我家先生这段时间一直休息不好,现在你们来了,他终于睡了个好觉了,您好好在客厅休息休息,我去给你们做点儿茶点来。”
女人大步走了出去,顶替她原本位置的是后一位佣人,那是个年轻女孩儿,容貌漂亮,穿着一身小西服,看着不像是佣人的样子,之前却站在那妇女的后头。
她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眼里带着光,装作无意的打量着顾清宁和骆柯,特别是顾清宁身上,毕竟顾清宁一身气势长相帅气还很有钱的样子,就是他做坐在轮椅上也要比甘平安好多了,至于他后边儿的那个少年,好看是好看,不过太小了,而且还是个推轮椅的。
她原本是喜欢看着甘平安的,毕竟那时候的甘平安成熟帅气又温文尔雅,只是现在,对方已经变成个油腻的胖子,连走路都走不了 ,她自然不会将目光多放在他身上。
只希望那东西真有点儿用,不然她还得和甘平安一起生活,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她就觉得反酸,整个人都想吐了。
她扫了眼矮几,自主过去给顾清宁倒了杯茶,动作慢悠悠的,带着几分可以装出来的优雅,丰瑞的身体被小西服紧紧包裹着,显露出女性的曲线来。
骆柯眨眨眼,看了看女人,再看看顾清宁,还有放在桌上那孤零零的一杯茶,眼里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兴趣。
顾清宁眼眸微垂,眼里带上了不悦,他扫过女人那带着算计的脸还有那故作亲近的笑,周身的寒意更甚,特别是在他身后,少年带着笑的眼神,一副看戏的样子,让顾清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然而少年现在都没有开窍,就算这时候他敢对少年说点儿什么,少年也不懂,反而会别扭的远离 。
“小柯。”顾清宁声音低沉沙哑,似乎带着什么情绪。
骆柯眨了眨眼,眼里浮现两个问号,“怎么了?”他上身前倾,关心的凑过去。
顾清宁直接握住少年买手腕,将他往这边拉,然后按在了自己轮椅边上的沙发上,“休息会儿,时间还不知道多久,不用站着。”
“哦。”骆柯顺从的跟着顾清宁的力道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端着一身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气质。
顾清宁将面前的茶杯往骆柯那边推。
在矮桌另一边,已经站起身往后退了退,目光却紧紧的带着期待的看着顾清宁的女人看见这一幕,她扫了扫顾清宁,再看了看那个贵气的少年,脸色难看了。
骆柯眨眨眼,他竟然在这个女孩儿身上感受到了恶意,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这种针对性的恶意,感觉有点儿新奇?
毕竟他以前要么是常人看不见的阿飘,要不就诡异的一身黑,也没有人将恶意聚集在他身上,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不认识的人的态度向来不会影响到骆柯,他自然也不在意女孩儿的态度,不过心里又暗自升起了对自己已经变成了人的高兴。
他先是拿过女孩儿刚刚泡的那茶壶,在拿了个杯子,给顾清宁倒了杯。
所以他对女孩儿笑了笑,端起了茶杯抿了口,动作斯文矜贵。
嗯,这可不是他装的,是花哥必备技能,在他无意和有意的时候往往都会带上花哥的气质,除非骆柯他自己非要翘着二郎腿往沙发上倒,当然,那也是很少的。
骆柯无辜的眨眨眼。
女孩儿脸色一红然后一青,她瞥了眼顾清宁,见顾清宁一双凌厉的眼看着他身侧的那个少年时的柔和,心里不由的啜了一句,狗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