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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里上去之后，就是中央神殿的地上一层了。”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铁道中疾驰了数个小时后, 战争机器伽玛便在一处新的避难所中停了下来。
　　跃下驾驶舱后, 容映也便抬手指向了废弃地铁站的一处楼道——按着火织的说明, 这处地铁避难所正巧位于中央神殿的下方, 而且还有着专门的通道, 可以直达基层的某个仓库。
　　火织以前的时候，会时不时地偷偷从地下避难所溜进物资仓库, 在里面吃喝玩乐。
　　……当然，他倒是拒不承认自己是在渎职怠工。
　　“不过……”容映也收起了手，面上忍不住露出了谨慎的神情，“天使的中央神殿应该是进行过改建的，人类世界的‘神殿’，应该还是原初世界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它原本承担着怎样的职能。这上面会是什么光景，就算是我，也说不上来。”
　　三人都有些凝重。
　　登上楼道，就意味着，再过不久，他们就会直面越司令，进行最后的战斗了。
　　容映也已经揣测到了越司令搅乱两个世界，并在这个节点突入旧地球的终极目的。
　　而这将会给人类世界与天使世界带来的影响，是他绝不能接受的。
　　就算不是为了他人，仅只是为了越斗，他也必须阻止越司令。
　　智天使十有八`九还被越司令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越司令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否则的话，狡诈的智天使绝对不会和越司令合伙。
　　容映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有些颤抖。
　　即便是当初被送上神域的审判庭，被宣判有罪时，他的心都没有如此混乱过。
　　这时，和他并排在一起的越斗却是突然握住了容映也的手。
　　“你很不安么？”越斗问。
　　容映也本想否认，然而在发现和自己十指相扣的越斗居然手抖得比他还厉害后，容映也却是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明明越斗才是真的紧张到哑火的那个，结果却反过来安抚他……
　　“我没有紧张，”容映也收了收手，反手将越斗颤抖的手给攥紧了，“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我有点兴奋？”
　　他目光灼灼地迈开了前进的脚步。
　　越斗却自顾自地说：“……我倒是很紧张。”
　　父亲对他而言，一直是心中的阴影。
　　“为什么紧张？”容映也偏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吧？唔……说起来，按着人类的亲缘关系，我应该称呼越司令为‘岳父’吧？到时候，我说不定会把岳父给揍一顿，你可别因为这个生气——不对，应该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揍他，”容映也一本正经道，“就算他是你爹，我也不能原谅他过去对你做的事情。”
　　越斗笑了：“什么爹不爹的，从他把我扔进黑域的那一刻起，我就和他断绝关系了，”他补充了一句，“一起揍，揍狠点。”
　　容映也忍俊不禁。
　　紧张的气氛迅速缓和了下来。
　　在后面跟着的超灭：“……”这就是新时代的父慈子孝吗？
　　而且这两人是不是又忘了自己还在！？
　　三人一步步地登上了中央神殿
　　走出安全通道，进入神殿的第一层后，容映也等人俱是被眼前所见的一切给惊住了。饶是越斗这种在大宇宙时代见过了各类高科产物的新时代人类，也忍不住目瞪口呆。
　　高度超过三千米、占地面积足有百公顷的巨大高塔的内部竟是几近中空的！
　　而首先映入三人眼中的，便是伫立在神殿中央、贯穿了整个高塔的一台巨型电脑——说是一台电脑可能不大恰当，仅只比神殿本身小上几圈的机械仪器如同一尊怪奇的宏伟雕塑，其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显示器，且每个屏幕上都有着清晰度极高的画面。
　　超灭快步跑到了一处显示器前，随后便惊慌失措地催促着容映也和越斗赶紧过来看看。
　　接着，容映也和越斗也惊住了。
　　于显示器的屏幕上，竟显示着冰川堡垒的画面：火织正坐在一名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天使背上，似乎是在耀武扬威地嘲讽对方。
　　容映也辨认出来，被绑着的天使，正是神域的大天使之一的雷勒。
　　“这是实时画面么……”超灭啧啧称奇，“如果是的话，看来冰川堡垒那边的进展还算顺利？”
　　容映也又看了看另外几面显示器：“似乎不全是……”
　　一面屏幕上显示着正与抱着小权天使的欧帝娜紧张交谈的英理理，而另一处屏幕上，却显示着浴血的欧帝娜抱着浑身是伤的英理理自某处战场走出来的画面。
　　“这个旗子我认识，”越斗指着战场画面上的某个残破旗帜，“是当初欧帝娜大校镇压过的某个反联邦组织的标志……这些屏幕和画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映也虚了虚眼。
　　“这些屏幕上显示的，都是这个世界中所发生的的一切事情，从过去到未来都有，”他缓缓道，“而这座监控着一切的高塔电脑……恐怕就是原初世界的……”
　　“至高神。”


第139章
　　顺着构建在神之电脑周围的螺旋阶梯, 容映也三人一点一点地朝着塔顶进发着。高塔之外的连绵不绝的风雪，而高塔内却是比严冬更加令人心惊胆寒的监视画面。
　　从最古的人类起源到因末日天灾而被迫逃离地球远赴星空……神之电脑上的显示器全方位地记录着发生在这个世界中的所有事情。
　　等到三人抵达塔顶后，所见到的景象又截然不同了。
　　高塔的最顶端, 被无数屏幕簇拥起来的，是一个空置的、类似于生物舱的中枢空腔。
　　“这是什么？”越斗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观察了一下中枢空腔的情况, “奇怪……这个生物舱居然是打开的, ”他戴上一副随身揣在背包里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自开启的生物舱里渗流而出的绿色液体, “这些水……似乎是类似营养液的东西？这个生物舱里之前应该装过什么东西。不过，在这么冷的环境下，这些液体居然都没有被冻住……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容映也问：“大宇宙时代没有研发出冷冻点低的营养液么？”
　　“没有, ”越斗扔下手套，挠了挠后脑勺, “如果这是终末之冬前的技术的话，那过去的人类在迈向宇宙的时候, 肯定会把这项技术带上的吧？储存科学资料的储存器又不会占太多的空间。”
　　“那为什么这项技术会断代？”
　　“……说不定, 这并不是人类的技术？”
　　说到此处，容映也和越斗都同时愣了一下。
　　两人忽然想起，人类所属的大宇宙时代与天使所在的天使宇宙是由同一个被终末之冬封冻的地球发展而来的平行世界。
　　既然如此，那两个世界发生进化分歧的分支节点是在哪个具体的时间段上呢？生物舱内的溶液如果不是人类世界的技术, 那它有没有可能属于天使的宇宙？
　　容映也记得, 他的世界中除却天使之外还存在着大量的地外种族。其中, 融机生物在科技方面的发展就远超天使宇宙中的任何一个种族。
　　……如果溶液是来自融机生物的技术, 那这岂不是意味着, 在终末之冬发生前的原生地球上，其实早已存在人类之外的星际种族了？
　　容映也和越斗俱是想到了这一点。
　　“不是吧……”越斗的表情变得有些夸张, 他的额间渗出了一丝冷汗。想起容映也先前对他说过的推断与猜测，他的心中对于旧地球时代所发生的的一切便有了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猜想，“难道说，在终末之冬时期的旧地球上，不仅存在着人类，也存在着天使这类的种群？只是在终末之冬来临，世界线分化为人类世界与天使世界这两个平行宇宙的时候，种群也被连带着分开了？但是有关旧地球时代的相关记录里，根本就没有天使的记载啊！”
　　容映也微顿。
　　“可能事实比你想得还要夸张，”容映也的推断比越斗更加离谱，“我的双世界推测得更新一下了……如果把原生世界设为Z世界，而人类宇宙是象征起源Alpha的A世界，天使宇宙是代表终末Omega的O世界，那么……”他微虚双眼，“A加O，有可能等于Z。”
　　“这是什么意思？”
　　超灭倒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所谓的平行宇宙推论其实是悖论，A世界和O世界都并不是完整的世界？只是Z世界的一半。甚至在分离的时候，两边的世界都没有保留己方缺失种族的资料与记忆？”
　　容映也点头。
　　“这么说的话，我之前有看过大宇宙联邦的星域版图和天使世界的星图，两者确实在恒星数量与位置上存在差异，”超灭摸了摸下巴，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天使世界的神域之外并不存在所谓的太阳系，而大宇宙联邦虽然拥有太阳系，但排布却和我记忆力的排布不大一致……”
　　容映也再次抬头看向生物舱：“神域……或者说地球，以及我们之前来往两个世界所穿越的时空罅隙，就是两个残缺世界重合的地方。”
　　听到这里，越斗的瞳孔微微一缩，忽然想到了什么。
　　“越司令的计划……”他的手微微颤抖，忍不住握紧拳头，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对人类进行天使化的实验改造，和将天使的意识注入人类的躯壳……该不会，所谓的‘天使化’才是人类的终极进化方向只是个幌子，他想干的事情，只是研究该怎么把人类和天使融合起来吧？与其说天使是人类在另一个世界的进化方向，倒不如说，天使和新人类本来就是旧世代人类的一半。”
　　容映也的神情肃穆了起来。
　　“没错，”他道，“我之前猜测，越司令的目的是利用智天使，他将载着这么多天使的舰船带到旧地球，极有可能会利用天使的本体是纯净能源这一点，强行催化大量热能，融化淤积在旧地球的冰雪。毕竟，地球到底是人类的母星，被冰封起来的资源，可能比整个大宇宙时代开拓的资源还要丰富。”
　　“或许，越司令确实是个善人。但他的善，却是没有正邪之分的善。”
　　“他研究天使与人类的同化，处心积虑地蒙骗智天使，真正的打算恐怕是……利用足够大的能量，强行让A世界与O世界融合！至于融合会造成的影响，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超灭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我草！”
　　越斗咬了咬牙。
　　他憎恨着让他遭受痛苦与磨砺的父亲，然而一想到越司令这么做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整个世界，他的正义感与善良又逼迫着他去理解越司令的所作所为。
　　但是越斗并不想当圣父，去原谅越司令。
　　这时，似乎是觉察到了他内心的煎熬，容映也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越斗微微颤动的右手。
　　两人是十指交错。
　　“越司令或许是一个杰出的领袖，但我并不觉得他是个合格的父亲，”容映也道，“我不想管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进行那些反人类的实验，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我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越斗不禁莞尔，闷闷地应声道：“好。”
　　然而就在两人言谈间，一道冷冽的声音却是突然挤了进来：“很可惜呢，你可能没有揍我的机会了。”
　　容映也、越斗以及超灭一惊，齐齐回头，随后便惊愕地发现，被三人点名的越司令竟赫然出现在了塔顶平台的入口！虽然三人知道越司令一行肯定会登塔，但没想到这个犹如游戏终盘最终Bosss的中年男人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而在越司令的身后，则跟着被锁链捆绑、由数名军官押解着的智天使。
　　“越朝！”智天使愤怒地喊着越司令的本名，“你他妈的居然敢背叛我！？”
　　被他辱骂的越司令却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智天使大人，您应该为被我利用而感到高兴才对。”
　　“我们都是未来与光明的献身者。”


第140章
　　越司令又看向容映也和越斗。
　　“你的确成长了不少, ”他着重在越斗身上多看了几眼，目光里竟带了股离奇的慈爱，像是见证亲子成长的严父, 虽然面上不露喜色，但心中却为孩子的长大而倍感高兴，“看来我安排座天使去你身边, 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越斗, 我为你的成长感到欣慰。”
　　越斗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现在给我来装好父亲？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越司令不以为意，似乎只把越斗的拒绝当成迟来的叛逆期。
　　他抬起头, 仰望凝视着无言的“神明”，缓缓道：“这台机器的名字，叫做创世智脑。”
　　一旁的智天使的瞳孔微微颤动着, 难以接受越司令口中的“献身者”说辞。
　　正如容映也所揣测的那样，智天使虽然也多少意识到了一些有关天使宇宙与人类世界的潜在联系, 但也和起初的容映也一眼，只以为两个世界是由同一个原初世界并行分化出来的平行世界。
　　如今陈列在众人眼前的创世智脑, 正是终末之冬来临时, 由旧世代人类制造出来的人造神明。
　　在创世智脑的监视下，人类可以高效地利用尚未被暴雪掠夺的一切资源，并在战争机器伽玛的协助下，以最优解去抗衡末日天灾的风雪与变异怪兽。
　　然而……
　　饶是如此, 在天灾的伟力下, 即便是创世智脑, 也无法拯救已到末路的旧世代人类。
　　最终, 为了给人类留下一丝火种与希望, 创世智脑强行将原初的世界一分为二，由此出现了人类居住的A世界与存活着天使的O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