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暴露了其实自己并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容映也：“……”
　　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的黄赫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算了，我记得贝尔赛克斯堡垒的西南方向应该有一片小型居住舰群聚带，那里应该会有贩卖幼儿食物的商铺。你和越斗现在可以向群聚带出发么？如果不行的话，我马上让黎未朝带着食物从冰川堡垒这边驾驶‘彗星号’出发，和你们汇合。”
　　“让黎秘书来的话可就太迟了，”容映也转移话题道，“我马上让星舰朝群聚带那里靠拢。”
　　“对了，”黄赫犹豫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你们……总之，一路小心。”


第131章
　　经历了终末之冬后, 为了谋得更好的未来，步入大宇宙时代的新人类结成了统一联邦，在星海之中扎根生长。
　　饶是如此, 因着星域过于广阔的缘故，人类联邦所涉足并管辖的范围仅只是宇宙的一隅而已。
　　除却联邦公民外, 还有无数或主动或被动的人类离开了联邦星域, 在人类尚未过多踏足的星界边境之外的星域生活着。当初为了前往星界边境搜寻自己遗失的座天使之环的下落，容映也曾在星网上搜索过大量有关星界边境的事。除了如诺恩斯堡垒这等聚集了无数法外分子的黑色地带外, 在星界边境上, 还存在着数以万计的“群聚带”。
　　这些由大量小型居住舰构成的星域集团如同旧地球时代的游牧民族, 他们居无定所，宛如飘萍般在星海中不断迁徙着。
　　追根溯源的话，生活在群聚带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因为违反了星际法律而被迫逃出联邦境内的法外之民与其家眷。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些人的后代便渐渐形成了独有的群聚带，不仅自有一套自然形成的规矩，甚至还发展出了类似城镇市之类的政府机构。
　　当然, 群聚带的政府并不为联邦所承认。
　　联邦政府对这些游离于联邦之外的小社会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有过于大型的群聚自寻死路, 妄图自建政权, 那联邦便会毫不留情地驱动贝尔赛克斯堡垒这类的边境要塞，将反联邦组织悉数扼杀在摇篮里。
　　容映也和越斗的运气属实不错, 按着黄赫发给两人的信息来看，眼下正好有一支活跃在北方外域的群聚带移动到了贝尔赛克斯堡垒附近。
　　见新生的小权天使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两人不敢再多耽搁, 赶忙驾驶着小型星舰，一路朝着群聚带的方向急行而去。
　　·
　　莫约过了一刻钟，容映也和越斗所搭乘的小型星舰终于抵达了群聚带所在的星域。
　　虽然容映也之前有在星网上了解过有关群聚带的资料,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真正的群聚带和容映也设想中的形态还是有些差距的。
　　与诺恩斯堡垒这样有规章有制度的大型要塞不同，由无数小型居住舰组成的群聚带更像是洄游的鱼群，虽然整体上在一起行动，但每艘居住舰却是各自为营，只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完全没有统一的管理。
　　想来也是，如果这些群聚带被凝聚了起来，形成了自己的政权，那联邦政府肯定会想办法对其进行制裁的。
　　借助着小型星舰上的通讯设备，很快便融入了群聚带舰队的容映也十分走运地碰上位乐于助人的群聚带居民。在对方的远程指示下，小型星舰成功地与群聚带里的一艘商业舰对接，让容映也和越斗得以抱着小天使登上了舰船。
　　“不好意思，这孩子一直在哭，可能是饿了，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奶粉之类的，小孩子吃的东西呢？”
　　抱着因为哭的时间太久而有些气短、逐渐萎靡了下来的权天使的容映也腼腆地问询着舰船上的老板娘。
　　他长得讨喜，加之脾气好，人也礼貌，让母爱泛滥的老板娘忍不住在卖给容映也幼儿食品的同时，还给他说了一大堆自己的育儿经。
　　末了，见容映也招呼上越斗给小天使兑奶粉了，老板娘才颇为好奇地顺口问道：“哎，说起来你们两位还挺奇怪的。带着小孩儿来买东西的人我见多了，但别家都是Alpha搭Omega，或者两个Beta，一对夫妻过来，为什么你们两个Alpha，会带着个小孩儿来买奶粉啊？”
　　正在一起研究怎么给兑好的热奶降温的容映也和越斗同时愣了一下。
　　见两人面露微妙，老板娘瞬间便意识到自己似乎多言了，赶忙干咳一声：“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聚集在群聚带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己的秘密，她的问话多少僭越了。
　　容映也把小天使塞进越斗怀里，随后朝老板娘摆了摆手，和善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他模糊了一点有关小天使的身世，“我们两个人虽然都是Alpha，但却是一对。这孩子是我们之前在诺恩斯堡垒捡到的小孩儿，应该是被父母遗弃的。我想着我和我的恋人都是Alpha，也生不出孩子来，就索性把这小孩儿带上了。对了老板娘，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我是个Alpha了？我还以为你会把我认成Omega呢。”
　　老板娘纳闷：“你这张脸，得是瞎子才会把你的性别认错吧？”
　　容映也顿住。
　　他微微垂眼，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才发现他的手掌似乎要比最开始流落人类世界的时候大上些许了，而且身高也变得与越斗等高。
　　容映也意识到，在取回了两枚天使环后，他的容貌已经脱离稚嫩，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虽然五官轮廓仍旧柔和俊秀，但神域审判者的赤红双眸里有着独一无二的从容与自信，让人绝不会再将他错认为一名菟丝花般的Omega了。
　　回到小型星舰上后，将小天使交给拍着胸脯表示会照顾好小孩儿的米米克后，容映也便偷偷把越斗拉到了舰船内的休息舱内。
　　越斗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容映也是又打算跟他讨论“变强”这类的话题呢，连忙咳嗽道：“我说容映也，虽然我愿意纵容你，但你也不能老这么耍着我玩啊。那个小天使的事我们还没理顺呢，现在真不是做那种……咳咳咳！做那种事的时候。当然，你要是真的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在说什么？”容映也狐疑，片刻后，意会了越斗的他才面露嫌弃，道，“虽然我之前的行为里确实有逗你玩的成分在里面，但现在我想跟你说的事可不是你脑子想的那种事。”
　　越斗：“……”
　　原来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的人是他么？
　　容映也指了指自己，问道：“你觉得现在的我怎么样？”
　　越斗一时想歪，以为容映也是在引诱自己，顿时出离愤怒了：“草，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想搞黄色吗！”
　　容映也扶了扶额头：“我的意思是，你没发现我变大了么？”
　　越斗下意识地看向了容映也的腹部以下。
　　“……方向错了，不是这个大，”容映也捏着越斗的下巴，让越斗看向自己的脸，“你没发现我的样子变了么？”
　　容映也这么一说，越斗才终于从黄色旋涡里挣扎了出来，脑回路绕回了正轨：“你这么一说……啧，确实。现在和我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一比，年纪好像大了不少，和之前那个盗版你的人造天使差不多了，”
　　越斗有些不想承认，现在的容映也似乎看着要比他成熟一些，自己似乎成了个弟弟。
　　“是的，”容映也颔首，“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已经恢复到原来在神域时的模样了……我之前有跟你说过吧？天使是由纯粹的生物能源构成的生物，而天使环是凝聚能源的聚能装置。当初我从神域来到人类世界的时候，因为遗失了天使环，所以外貌变小了。后来找回天使环之后我还问过你，是喜欢标准版的我还是青春版的我一点，我好固定相貌。”
　　“是有这么回事。”越斗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容映也明明是来自异世界的天使，为什么星际通用语的熟练度比他还高了？标准版和青春版这些词都能被张口就来。
　　“问题就是这个，”容映也的表情有些微妙，“我之前有说过，取回天使环后，我是可以控制年龄大小的。你好像更喜欢青春版一点，我就固定了十八岁时候的样子，但是现在……我明明固化了年龄，为什么身体却自发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越斗不大能明白容映也微妙的点，还以为容映也是担心自己不喜欢现在的他呢，便赶紧捧住容映也的脸，往他脸上亲了一口：“真实的样子不是很好吗？之前是小美人，现在是大美人，不管你是Alpha还是Omega，我都喜欢。”
　　被越斗这么一打岔，容映也便也不再纠结自身的变化了，只当这是回收天使环后的自然反应。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身变化的真实缘由。
　　腻歪了一阵后，容映也和越斗便回到了小型星舰的驾驶舱，准备处理在米米克的照顾下，已经吃饱喝足沉沉入睡的幼年权天使了。
　　虽然小天使是由欧帝娜的权天使之环分化出的新一代天使，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分化时吸收的能源是来自人类的核能的缘故，小天使在各方面都与原本的权天使大相庭径，乃至与其他的天使也不大一样。和幼年的天使相比，眼下这个会哭闹的孩子，更像是纯正的人类幼儿、
　　横亘在两人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
　　该给新生的权天使起个什么名字？


第132章
　　越斗打小就是个独行侠, 之前按着越司令的命令在军校就读时也没怎么和其他同学往来过，完完全全称得上是一匹“孤狼”。给小孩儿起名这等难题对他而言，其难度简直比单枪匹马端掉一整个星盗团都高。
　　因此, 自觉自己起不出什么好名字的越斗便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了容映也。
　　在越斗心里，来自异界的座天使基本上已经和“全能”、“无敌”划上了等号, 似乎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能让容映也皱眉的事情。
　　似乎是感知到了越斗那道仿佛天下第一座天使吹的热切眼神，容映也摸了摸下巴, 沉思了半分钟后缓缓道：
　　“不如……”
　　越斗下意识地当起了复读机：“……不如？”
　　容映也正色道：“既然他是新生的权天使, 那就叫新·欧帝娜吧！”
　　越斗：“……”
　　发现越斗的眼神微妙了起来，容映也又思考了半分钟。
　　“那叫欧帝娜·改？或者……欧帝娜Ⅱ？”
　　发现容映也表情认真, 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的越斗：“……”
　　他早该预料到的，既然容映也的启蒙导师是超灭这个家伙，那座天使在起名方面的造诣，八成和那个给自己起名字都随便得不能再随便的家伙半斤八两。
　　最后，两个对起名一窍不通、如果去玩游戏的话十有八丨九会给自己的角色起个“AAAAA”或者“11111”为名的Alpha, 姑且给新生的小权天使起了个“米米”的小名，充做小孩儿的暂时代号。
　　对此, 米米克表示了强烈抗议，并声称要发动智械战争反抗山寨了自己名字的容映也。
　　可惜它的抗议并没有什么用。
　　带着熟睡的新生权天使，小型星舰缓缓地踏上了返航的旅程。
　　同一时刻。
　　神域·中央神殿。
　　偌大的神殿里一片寂静，除了智天使以及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外便别无他人了。
　　智天使慢条斯理地挪移着自己的视线, 以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
　　黑发，褐瞳, 年近知命之年的男人有着一张坚毅而冷酷的面孔, 他身着一身军装，身板挺得笔直，犹如一棵劲松。即便智天使的视线过于轻浮, 甚至可以称得上轻蔑了，他的面上也依旧不动如山。
　　“我这边的安排与布置都处理妥当了，不知道越司令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危坐在神殿圣座上的智天使笑意盈盈地俯视着越司令，象征着神域最高权力的“神”则静静地悬浮在他的身后。
　　平素的时候，“神”都是悬浮在圣座上方的，进入神殿的天使们只能单膝跪在圣座之下仰视它。然而现在，智天使却堂而皇之地顶替了“神”的位置，占据了圣座。
　　仿佛他才是此间的绝对统治者一样。
　　“联邦这边的情况我自然也早就安排妥当了，”越司令缓缓地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仿若无机物一般，让人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越斗应该已经和神域的那名座天使一起，将‘启动器’带走了。接下来，就只用等预定的演出时间到点了。”
　　“那就好，我就只等演出开始了，”智天使微虚起了双眼，略带嘲弄地笑了一下，“不过说起来，新的人类还真是有趣呢。虽然是与天使踏上了另一条分歧进化道路的生物，但某些人，似乎比天使更加‘天使’呢。”
　　越司令没有回话。
　　他知道，智天使口中的“天使”其实是个嘲讽的形容词。
　　天使的领域与其本身的意志、情感有着密不可分的隐性关系，这是他当初通过天使实验得出来的结论。
　　为了论证这一猜想，让人类能够理清天使的进化方向，他甚至将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越斗也当做了实验材料，摧毁对方的意志，试图强化越斗，让其“天使化”。
　　智天使说的不错，他确实比天使更加“天使”。
　　“我不否认你的说法，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或许可以告诉你，，”越司令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幽幽道，“那个孩子，越斗，并不是我的棋子。他可是我最骄傲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