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斗将视线游移到了吞雪怪张开的巨口上。
　　并且……
　　他虚扣了一下脉冲手`枪的扳机。
　　在神域中生活的天使们，是完全不虚吞雪怪的吧？
　　待在飞梭里的超灭一愣，便见半蹲在飞梭顶端的越斗忽然纵身一跃，从飞梭上面跳了下来，落在了冰原废土之上。
　　超灭吓了一跳，连忙道：“哎，越同学，你在干什么呢！贸然下车可是很危险的，这些吞雪怪虽然长得像个铁憨憨，但是体型摆在那里，就算是用走的，也能把你碾压啊。”
　　越斗朝他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我只是刚才想到了一件事，想要验证一下。而且……”他神情一凛，“我也想看看，现在的自己有多少实力了，有没有站在容映也身边的资格。”
　　超灭：“……”
　　发现越斗神情严肃，似乎是认真的，超灭没忍心告诉他，就算越斗的实力能够站在人类巅峰，对方也不可能赶得上身为座天使的容映也。毕竟，容映也可是令整个神域的统治者都畏惧其力量的存在。
　　不过听越斗这么一说，超灭倒也有些好奇了：他并不知道人类领域与适格者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越斗究竟是有何仰仗，才敢跳下飞梭，直面吞雪怪。
　　一头壮硕的吞雪怪朝着立于冰原上的越斗扑了过来！
　　越斗表情一冷。
　　他的眼中流转而逝了一丝靛蓝色的流光。
　　忽然，自越斗的身上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蓝色领域，将扑向他的吞雪怪直接震飞了出去！
　　超灭大吃一惊，瞳孔猛然收缩。
　　“这是……天使的铁壁领域，但你不是人类么？”超灭愣神道，“你为什么能使用天使的力量？”
　　越斗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对付吞雪怪上，一时没有回答超灭的问话。
　　在领域击退吞雪怪后，他眼疾手快地架起了手中的脉冲手`枪，对准吞雪怪张开的血盆大口，便猛地发射出了一道足以洞穿吞雪怪内部的脉冲！
　　如越斗所想的那样，就算吞雪怪的外壳坚不可摧，它的内部也依旧像其他生物一样脆弱不堪。
　　脉冲自口器刺入，登时便贯穿了吞雪怪的咽喉，让这头庞然巨兽痛苦地发出了一道凄厉的惨叫。
　　“果然，”越斗精神一震，“攻击嘴巴是对的！”
　　他不敢懈怠，见其他觉察到同伴受伤的吞雪怪纷纷朝着他围攻了过来，张开了领域的越斗侧身后跳，便迅速地拉开了与吞雪怪们的距离。他迈开双腿，助跑了一段距离后便重新翻上了飞梭的顶端。
　　“超灭，麻烦配合我一下，”发现自己的战斗力似乎比以前强大了不少后，越斗的心便忍不住狂跳了起来。他意识到，如今的自己似乎也有了保护容映也的力量，“我以前在军校里的时候，可是经常打移动的靶子呢。”
　　脑子活泛的超灭瞬间领会了越斗的打算。
　　他驾驶着飞梭，突然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载着越斗在冰原上疾驰着，不断地拉开飞梭与吞雪怪们的距离，方便越斗能够瞄准巨兽们的口器，将吞雪怪一一击破。
　　而就在越斗与超灭对战吞雪怪时……
　　容映也这边却是出了些状况。
　　·
　　“原来我小时候长了这么一张可爱的脸啊。”
　　容映也伸出手，扯了一下灭的脸蛋。
　　因着被他取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原生天使环，失去了力量来源的超灭昏厥了过去，并且身体也一点点地开始缩水了。取而代之的，容映也却是感觉到自己的身躯里充满了力量。
　　他的原生天使环里自带了一股充沛的纯净能量，而这股能量，应该是维系灭这位人造天使的源泉。如今失去了源泉，灭也就自然而然地缩小了。
　　待对方身躯的变化终于停止后，容映也便发现，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造天使居然缩水成了六七岁的小孩子。
　　对方算是他的复制体，如今变小了，自然也长得跟幼年时期的容映也相差无几。
　　容貌稚嫩的人造天使双颊酡红，呼吸困难，似乎他羸弱的身躯不足以支撑他在寒冷刺骨的荒芜冰原上存活下去。
　　估摸着自己要是继续袖手旁观，可怜的人造天使得直接缩水成婴儿，而后就此消散，化为光斑，容映也便祭出了自己先前使用过的明黄色天使环，将其放置在了灭的头顶。
　　在天使环残片的帮助下，灭的神情稍微平稳了些。
　　他发出了悠长的呼吸声，似乎是因为脱力而睡着了。
　　容映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将小小的人造天使包裹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身为座天使的他本就不惧寒冷，如今取回全部的力量了，容映也甚至能自行控制身体的恒温。
　　他将体温稍微升高了些，以便脆弱的人造天使能够从他身上汲取到支撑对方活下去的热度。


第97章
　　“他……怎么了？”见灭的身体逐渐变小了, 捂着自己断臂的金泽雨忍不住愣住了片刻。
　　容映也没有回头看他，对于这位荒金集团的二少，他没有直接出手揍对方一顿都已经是容映也教养好了。
　　“没怎么啊, ”到了神域之后，不知是不是受这片熟悉的冰原冻土的影响, 又或者是因为原生天使环给他带来了变化, 容映也的态度变得极为冷漠起来，仿佛又恢复成了曾经的那个冷酷无情的神域审判者, “天使的身躯是有高纯度的生物能源构成的, 这孩子是你的荒金集团制造出来的人造天使, 应该是没办法像原生的天使那样，自行产出能源吧？维系着他身体构成的能源都来自于我的天使环，现在我把天使环拿回来了, 他自然就缩水了。”
　　金泽雨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那他还能重新变回来么？”
　　“当然不可能了，除非我把我的天使环给他，”容映也指了指悬浮在灭头上的明黄色破损天使环, “你该感到荣幸，我身上恰巧有那么一枚多出来的天使环。要是没有这枚明黄色天使环给他提供一点能源, 那这孩子估计会直接变成光斑, 连结晶都不会留下。”
　　金泽雨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化为光斑，对天使而言, 就是彻底的消亡。
　　灭会死？
　　他的脑子一时有些混沌，精神也开始茫然了。手臂处传来的疼痛让金泽雨几近昏厥, 但他又不敢就此倒下, 生怕降临在他身边的天使就此消失不见。
　　“那你赶紧把天使环给他！”金泽雨厉声对着容映也大喊了起来。
　　容映也嘲弄道：“怎么，为什么现在他要死了，金泽雨少爷你倒是慌张起来了？先前冲破黑洞暴风眼的时候, 你不是还把他当成了驱动星舰运转的能源么。那时候，你怎么不担心他会死？”
　　“他不会死的，只要有荒金研究出来的技术在，就算死了，只要有天使环，也能让他再次重生，”金泽雨狠厉地盯着容映也，“我是荒金集团的继承者，如果你把他的天使环给我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以后在联邦星域里拥有一生都享用不完的钱财。”
　　“很抱歉，”容映也指了指头顶上自转着的黑白两色天使环，“我可是神域的天使呢……联邦的财富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而且，纠正你一点，这枚白色的天使环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你们荒金集团，不过是在我穿越黑洞、遗失天使环的时候擅自将我的个人物品据为了己有而已。”
　　言语间，容映也还张开了自己的裁决领域。
　　取回了原生天使环后，他已经能够完全自主地控制自己的领域了。在他的控制下，赤红色的领域一点一点地凝结起来，化为了一双同色的巨手，掐着金泽雨的脖颈，直接将断了一条手臂的二少给提了起来！
　　金泽雨的面上顿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容映也的手段。
　　巨手掐着他脖颈的力度逐渐加大，让金泽雨无法呼吸。
　　与并没有亲手杀过人的越斗不同，身为神域审判者的容映也手上沾满了罪天使的光斑，作为神域的最高裁决者审判过无数罪恶。
　　现在，他对金泽雨做出的判决是……
　　有罪。
　　然而就在金泽雨的呼吸即将被由领域化作的巨手彻底掐断前，被容映也抱在怀里的灭却是悠悠转醒。
　　他睁开迷茫而混沌的双眼，见金泽雨就快被容映也扼断喉咙了，连忙抓住了容映也的衣领，拼命地摇晃起了容映也来。
　　可惜他现在的身形实在是过于脆弱幼小，就算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不能撼动容映也分毫。
　　“你不是答应过我了么！”灭慌张道，“只要我把天使环还给你，你就帮我救下金泽雨的命……但是现在，你为什么食言了！”
　　“我可没有食言，”容映也指了指金泽雨空荡荡的右臂，“先前的时候，他的手臂上沾染了来自黑洞的暗物质，我已经帮他将暗物质全部剔除了，算是救了他的命。我现在想审判他，和我刚才救了他之间存在着冲突么？”
　　灭被容映也自成一套的逻辑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容映也。
　　不过，在审判金泽雨之前，容映也还有别的问题打算问询他，因此便暂时收起了自己的领域，让被巨手提在半空中的金泽雨猛然落了下来。
　　坠落在冰原上的痛感施加在本就因为断臂和窒息而几近昏厥的金泽雨再次眼前一黑。
　　容映也抱着灭，一边扼制着幼小的人造天使拼命在他怀里挣扎的动作，一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金泽雨，审问道：“除了自造人造天使的目的外，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金泽雨目光狼狈：“你想问什么？”
　　“你不惜牺牲自己制造出来的人造天使，也要突破黑洞暴风眼，来到神域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金泽雨沉默了片刻。
　　良久之后，他才幽幽道：“你虽然是神域的天使，但应该也在大宇宙时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吧？我以为，你应该明白，神域到底是什么地方了。”
　　容映也虚了虚眼。
　　他环视着整片废土冰原。
　　永冻的大地、被冰封起来的废墟、近乎一片死寂的废土……忽的，容映也的脑中闪过了一道灵光。
　　他想起了与越斗逃出黑域后，在宜居小行星的黑市角斗场里见到的模拟古战场。
　　一个词语浮现在了容映也的大脑里：
　　终末之冬。
　　“难道说……”他难以置信道，“神域，其实是地球？是经历了终末之冬后，陷入永冻，被彻底冰封起来的地球……？”
　　金泽雨不说话了，似乎是默认了容映也的猜测。
　　容映也的心沉了下来，如果说神域其实是被冰封的地球，那似乎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无数岁月之前，于地球上爆发了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名为“终末之冬”的永冻严寒将整个地球冰封了起来，自冰封为时间节点，诞生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宇宙：其一是他所生活的、人类已经灭绝了近百个世纪的异界宇宙；而另一个，则是越斗所属的大宇宙时代。
　　为什么神域里存在的《欢乐颂》已经诸多乐曲，在人类世界也有与之对应的存在？
　　因为两个世界本就同出一脉。
　　见容映也似乎确信了神域就是冰封地球的揣测，沉默的金泽雨终于又说话了。
　　他淡淡急促道：“地球是人类的故乡，如今的人类在进化的道路上已经陷入了瓶颈，只有回到地球，才能找到进化的方向。天使与人类是同源的，只有与天使想结合，进行又一次的进化，人类才能在宇宙中继续生存下去，而不是像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样，因为熬不过终末之冬而彻底消亡！”
　　金泽雨的眼中闪烁着疯狂。
　　但容映也却并不认为，金泽雨的真实目的和他所说的一样，是让人类进行全面的进化。
　　“你其实只是想毁灭现有的人类吧？”容映也蔑视着他，“你先前说过，人类都是垃圾。而且，想要进化的话，荒金集团不是已经成功地制造出了人造天使灭了么？”
　　金泽雨短暂地愣了一下，让容映也确信，自己说中了对方的真实想法。
　　他想起了金泽雨的身世。
　　“作为荒金集团二少的你，其实不是财团的继承者吧？”容映也镇定地分析着金泽雨的真实想法，“就连你的未婚夫，也是吃里扒外，一心向着你的兄长的白眼狼。而你母亲背后的势力，也仅只是把你当做争夺荒金集团的工具。我之前有听说过，你似乎有个一直支持着你夺权的舅舅吧？你的舅舅应该是你母亲背后的势力的继承者，如果你成为了荒金集团的所有人，收益最大的人……自然就是他了。”
　　金泽雨不说话了。
　　“我说对了么？”
　　金泽雨厉声驳斥他：“你懂什么！不管是荒金集团还是联邦星域，都应该是属于我的……！我生来就是统治者，拼什么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能够理所当然地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现有的人类都是垃圾，只有完成了进化，建立起属于新人类的世界，才能让这个宇宙好起来！”
　　容映也冷笑：“灭是我的复制品，从容貌与能力上来说，跟我几乎一致。你带着他来到神域，是打算李代桃僵，让他顶替我的位置，冒充成神域的审判者吧？借助座天使的力量以及身份，你觉得自己可以调度来无数的天使为你征战，清洗你所认为的、落后而污秽的联邦。”
　　被戳穿了真实目的的金泽雨表情扭曲。
　　容映也摇了摇头，不咸不淡道：“不过很抱歉，就算我没有出现，你的野心也没办法实现，”他讽刺道，“神域的座天使只不过是神域的统治工具而已，就算灭代替了我的位置，他也没办法召集任何天使，反倒是会被忌惮着座天使力量的天使们群起而攻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