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一个跨步上前,挡在了楚寒的身前,雪色宽大袖子在神婆冲过来之际就已经挥了出去。
仙泽之力瞬间席卷了上去,黑白无常两个人缓过神来想要出手阻止已经晚了。
就连楚寒都没有想到,沈情一出手竟是杀招。
他将已经抬起的手慢慢的放了下去,有些蒙的瞧着身侧的男人。
昏黄的灯光之下,男人的侧颜依旧冰冷,那双清润的眸子也不再平静,黝黑的瞳仁里暗潮汹涌。
神婆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白衣男人竟然这般强,紧紧是站在那里,抬了抬袖子。
风将他雪色的衣袍扬起,他立在那里,清贵无比。
本就是魂体的神婆在沈情巨大的仙泽之力的冲荡之下,瞬间消散。
垂眸盯着自己慢慢消散的身体,神婆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盯着沈情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原来你竟然是……”
沈情的眉宇一皱,拢在袖子里的手指曲起。
可神婆最终没有将话说出来,在最后一个音阶吐出来的时候,身形已经完全碎裂成点点星光,被风一吹就消散在世界里。
“殿下……这……”
本来要拘走的魂却是被眼前这个大佬一下子打得魂飞魄散,这让两个人十分为难。
楚寒给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这才闭嘴。
白无常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冲着楚寒吐了一个口型,“那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还不滚。”
顺着楚寒的眼神,两个人就正对上沈情望过来的冰凉的眼神。
脖子瞬间一凉,两个人当即不敢在耽搁下去,转身就走。
屋内烟气缭绕,沈情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在他的身前。
按理来说,沈情应该很明白那个凡人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可他还是挡在了他身前,替他出了手。
为什么?
事情似乎从这位神子下了界,出现在他的屋子里的那一刻,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谜一样的神子,他就像是从未见到过他一般,在逐渐的相处过程当中,才慢慢的在他的眼前铺展开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屋子里时,正巧打在沈情雪白的锦袍之上。
他的侧颜之上,线条不再那么冷硬,反倒是变得柔和了一些。
楚寒只见他慢慢的转过头来,清润的眸子在他的身上一撇。
“你可是有话要说?”
哪里是有话,是有很多话好嘛。
他恍若玉碎一般好听的声音将屋内的沉寂打破,楚寒盯着他淡然的眉目,缓声道:“你真的是下凡来历劫的?”
这个问题,楚寒是第二次问。
上次在那郊外的荒宅之上,他问他,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回了她。
可一次,他再次问出的时候,沈情犹豫了。
他俊美倾世的容颜迎着阳光而立,半晌,方缓声道:“是。”
他不信。
天界唯一的神,天界的宠,这样的人在天道面前简直就是开挂,天道又怎么会舍得让他历劫?
现如今想想,楚寒觉得自己就是傻,怎么会相信这人的鬼话。
“什么劫?”
下意识的楚寒竟是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
他盯着对方望过来清润的眸子,清晰的瞧见沈情,似乎因他这句话而瞳色一颤。
仅仅是一瞬,却还是被楚寒捕捉到了。
“你想知道?”
“想。”
“那我告诉你。”
当沈情很是平静的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时,楚寒竟然不想听了。
“你……”
“情劫。”
“……”
楚寒现在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好像记得最初的时候,他曾经开玩笑似的跟沈情说,要是历劫就应该历情劫,情劫多好,可以左拥右抱。
现在好了,当人家要历的真是情劫的时候,他反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屋内一瞬间陷入到了诡异的氛围当中去。
许是气氛太过尴尬,楚寒摸了摸鼻子,打哈哈着道:“这么多天也没看见哪个姑娘,你这情劫……”
“我已经找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没头没脑的,却是让楚寒一愣。
找到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楚寒在听见这句话之后,面上竟是出现一丝失落。就连失落究竟是怎么升腾出来的,他都不知道。
楚寒淡淡的恩了一句,看了他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屋内的沈情,盯着他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他是不是……吓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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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城的水并没有因为神婆的死亡而退下去,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水面,波光粼粼的,但这样的场景却不是一副美景,反倒是透着一股子萧索。
断壁残垣,屋舍淹没,整个辛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推开门走出的楚寒,抬眼在四周的屋檐之上扫过,却是一个人都没瞧见。
一夜之间,城里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了。
四周除了水声,再无其他声响。
究竟发生了什么?
随后而出的沈情,在看见了这一幕之后,双目微皱,他单手掐诀,一道水幕便出现在了两个人的眼前。
“明日那河神就会出来,正是大好时机。”
“他夺走了我们城中那么多孩子,怎么还配当神!”
“就算是神又如何,我们就算拼尽所有,也要弄死他!”
就在昨晚,他们还在与神婆周旋的时候,辛城仅剩的一些人已经忍不住压迫,选择揭竿起义。就在清晨的时候,辛城的城门被人从外面砸开,一大群人蜂拥似的进了辛城。
木板,简单的小船成了全新的代步工具,一大群人带着积压了半个月的仇恨,冲向了河神所在之地。
收了水镜,楚寒面色一沉。
因为他竟是在那船上,见到了白枫。
这孩子没有等到他们回去,反而是跟随者一群人去打河神了。
河神至今未露面,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这傻子去了还不够别人塞牙缝。
想到此,楚寒一个纵身跃至湖面之上,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法决。
修长白皙的手指之上有红光溢出,慢慢的扩散至整个湖面之上。
这些水有问题,从昨夜他进来的那一瞬就感受到了那潜伏在湖面上淡淡的限制之力。
未下雨,凡间的水不可能凭空出现,那这些水只有一种情况解释,就是有人用了移山填海之力,将别处的湖水移到了此处,并且禁锢在了这座城市之内。
想要解除辛城的危机,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这水退下去。
巨大的法力在念动法决之时,慢慢的增长。自楚寒脚下,湖面之上渐渐的形成了一个漩涡,风从这个漩涡之上升腾而起,风将他的发丝吹起,艳红色的衣袍翻飞若蝶,他悬在半空之中,容颜若妖。
他低呵了一声,红光自指尖流露而出,铺展在整个湖面之上。
湖水就像是被一双手揪住一般,被楚寒用一双手提起。
“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
阿情:我是不是吓着我媳妇了QAQ
第42章 第042章:我的法力
“停下!”
在楚寒的法力覆盖在整个湖面之上时, 沈情一个闪身跃到楚寒身侧。
他想要在靠近,却是被一堵看不见的墙给挡住了去路。
红光内,楚寒的面容透着一股子认真, 他微微抬起双眸撇向了一侧的沈情。
“我没事。”
“楚寒, 这里是凡界, 在凡世使用这等规模的法力, 是要被天道所察觉。”
然而楚寒却是勾唇一笑,“我帮天道消灾解难, 它还罚我,便是不讲人情。”
他顿了顿,手中的红光更加耀眼,“其实,我忘了告诉你, 我的法力不止如此。”
“……”
沈情凝眸看了看天色,那蔚蓝的天空之上, 哪里有半点要变天的模样?
楚寒其实并没有撒谎,活了那么久,打遍了整个魔界,他身上的法力怎么可能连个移山填海之能都做不到?
天道所谓的各种局限, 是在局限那些个普通仙者, 害怕他们搅乱世界秩序,可这些问题在面前的两个大佬面前,几乎就没了那么多限制。
移山填海之能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就是一个极为复杂的法术,可在楚寒这里就跟下了个毛毛雨似的。
达到楚寒的境界, 已经可以瞒过天道。
可沈情还是不放心, 抬手就在楚寒的结界之外,又加了一层结界。
楚寒嘴角一勾, 抬起手,一抓。
那平静的湖面瞬间被搅动,自楚寒脚下开始升腾起一个巨大的旋涡。
河水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在楚寒的手中随意搓成圆搓成扁。
天上的风云不断的变幻,眨眼之间蔚蓝的天空就沉了下来。
流云快速的飘过,仿佛时间在快速的流转。
风卷起沈情身上衣诀,鼓动的衣袍烈烈生风。
沈情撇了一眼下方男人,莹白色的法力从指尖泄露而出直逼天界。
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就连四周的声音都仿静止。
楚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河水涛声阵阵,楚寒在静止的空间内,眉目一沉。
他低呵了一声,脚下河水便被他抓在手里,接下来他将河水向上一提。
随着他逐渐升空,湖水被抽出来的就越多。
站在高处,辛城的全貌就被楚寒瞧在了眼里。
辛城比花城大了一倍,单面靠山,河水穿过城内,汇入山下阳湖之中。
本应是垂柳依依,依山傍水的极秒的景致,却是因为这一场祸事,导致整个辛城不复。
楚寒的双眸一凛,五指收紧。
这蔓延在辛城之内的水看来是阳湖之内的无疑,瞧着那干涸的河床,楚寒不再耽搁,抬手一甩,便将抽走的河水给丢了过去。
水从天上过,恍若一条银河,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波光粼粼,好看的紧。
白练一般的河水从辛城城内抽走,重新汇入了阳湖。
就在最后一低水滴入湖面之后,整个世界恍然一松,声音开始回笼。
与此同时,那本是有些阴沉的天色,也因此慢慢的放晴。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之中探出头来,照在下方辛城内的街道上。
一片狼藉的辛城,萧索至极。
楚寒落在地上,拍了拍手,冲着沈情露齿一笑,“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辛城……”
楚寒的话音还没落,一道白色的仙泽之力便笼罩在了整个辛城上空。
紧接着辛城内断壁残垣也随之慢慢的复原。
眨眼之间,本是一片萧索的辛城就恢复了原有的样貌。
“神子果然厉害。”
“……”
听着楚寒那分外虚伪的话,沈情什么话也没说。
楚寒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沈情,他眼珠子一转,抬手扯了扯沈情的衣服袖子。
“水没了,城也恢复了,我们去救人吧。”
“……”
沈情十分怀疑,这家伙压根就在这等着他呢,所谓的送佛送到西,大抵指的是一条龙服务。
“河神死的太快,神婆到最后也没说出来究竟那河神藏在何处。”
“跟我来。”
楚寒扬了扬眉头,望向沈情,追问道:“你知道?”
沈情淡淡的嗯了一声,正要迈步向前走,却是感受到身侧那人似乎有些异常。
他回转过头来,望向依旧立在原地的楚寒。
“怎么了?”
“我在想,当初红光的位置。”
楚寒摸了摸下巴,再次开口,“那红光处便是河神藏匿之所,我说的可对?”
沈情没有说话,楚寒的面上却是浮现出一股子狂热,“看来那珠子是在河神处了。”
一瞬间,沈情的面上似有古怪,他瞧着楚寒,没忍住,还是问出声来,“你为何会如此执着?”
“大概可能是那珠子带给我一股熟悉又温暖的依赖感。”
楚寒说这话的时候很轻,说完自己都笑了。
数万年去执着一个破烂珠子,恐怕是个人都会觉得他可能疯了。
可就在刚刚他抽动阳湖湖水之时,有一股淡淡的气息飘荡在湖水里,而那气息上的熟悉感再次袭上心头。
水被抽走转移,可楚寒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
他找到的东西并不在这里。
身侧,沈情瞧着楚寒的笑脸,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古怪,“还不走?”
不管是白枫还是辛城的百姓,都是没有法力的凡人,在碰上河神时,除了死,就还是死。
只不过就是死的快与死的慢的区别。
楚寒抿了抿唇,看着走在前面渐行渐远的沈情,赶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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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公子是谁啊,看着面生的紧。”
“在下,白枫。”
白枫本来就是个自来熟,有人一问,便自报了家门。
同船之人瞧着白枫一脸牲畜无害的模样,都摇了摇头。
大抵是在好奇这么一个傻白甜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可白枫天不怕地不怕,别人问他就答,在男人眼里他就是个小白脸,在辛城女孩子的眼里就是一个俊逸的公子哥。
昨夜楚寒与沈情相继离开,两个人前脚刚走,后脚这座紧邻着辛城的村庄便被乱哄哄的声音给笼罩。
白枫披着衣服出门之时,火把已经硬透了半边天际。
“那辛城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就是,我老婆孩子还在里面!”
“河水不退,河神作祟,官府听信神婆之言,献祭孩子,这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是,还不如我们闯进去,杀了那河神!”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让原本宁静的小村庄瞬间沸腾起来,村民们一个二个抄起锄头,自发的组成义军。
白枫就这么被人推着,进了队伍里。
辛城不是一直都是楚哥的一块心病嘛,恐怕也已经进了辛城,既然如此他跟着这群人也没什么不好。
在后半夜里,这些村民们打开了辛城的城门。
当他们看见那拦在眼前,约有一个城门一般深的水时,都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