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麻将和扑克牌之类的，也不能覆盖每个人的喜好，看来让所有人都能热爱生活，真是任重而道远。
　　拉斐尔欲言又止。
　　路西法看出了他的为难，就说道：“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好，我还能生你的气不成？”
　　见路西法都表明了态度，拉斐尔也就委婉地开口了：“你有没有觉得，你弄出的这个教会，好像在某种程度上，和你的理想相悖了？”
　　路西法顿时感到被重击：“…………”
　　扎心了，老铁。
　　会在这种问题上落后地球这么多的原因，当然就是因为教会和神罚啊！
　　“路西？”拉斐尔看向他，“你觉得呢？”
　　路西法语气微妙地说：“当年的我，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啊……”
　　如果说一路都计划通的剧本大师路西菲尔漏算了哪一点，大概就是教会的发展历程吧。
　　明明最开始只是想教人类知识，自己一个天使忙不过来，所以委托给几个人类去散播，这样效率更高……谁知道这最开始只有几个贤者的团体，竟然在未来变成了教会这样的庞然大物，甚至成为了阻碍人类发展的绊脚石之一。
　　世事不尽如人意，大概便是如此了。
　　拉斐尔看着难得露出郁闷的表情的路西法，安慰道：“其实教会的存在还是功大于过的，起码为我们的工作省了很多力气。”
　　“是啊。”路西法揉了揉额角，“但是我觉得差不多到了解散教会……或者说，进行教会改革的时候了，他们真的管的太宽了。”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拉斐尔认真地问道。
　　路西法沉默了三秒，看着拉斐尔说：“你负责的城市是哪个？”
　　“……乌托邦。”拉斐尔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跟上了路西法的思路，“你想从乌托邦开始改革教会？”
　　“是的。”路西法坦诚地说道，“伊甸园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已经在米迦勒的安排下目前都听我的了，如果再直接进行改革的话，就太显眼了，所有人的视线都会落到伊甸园的。”
　　但如果是从跟伊甸园距离挺远的乌托邦开始改革，大家就不会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伊甸园了。
　　至于后面再发现和伊甸园的关联……那到时候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说不定等到那时候，路西法的存在都已经曝光了呢，自然就无所谓这种小事了。
　　拉斐尔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可以。说起这个，其实我也想试着引进一下调查表，感觉好像我收到的报告里缺少了很多细节问题……到时候撒旦能借我用一下吗？”
　　“行。”路西法替撒旦答应了，反正撒旦本来就是自己的副手，他负责给撒旦安排工作是理所当然的，“等伊甸园这边的调查报告弄完的，就让他去乌托邦。”
　　解决了一桩心事，拉斐尔终于放松了一些。
　　“本来只是想下来看看你的情况，结果反而给自己找了一堆事做。”拉斐尔感慨道，“撒旦很忙的样子，我看到了，你不会还给米迦勒安排了工作吧？”
　　路西法咳嗽了一下：“这个嘛，说来你可能不信，但其实是他自愿帮忙的……”
　　拉斐尔扶额：“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不愧是工作狂路西菲尔，失忆后虽然本人看上去清闲了不少，但周围的人却一点都闲不下来啊！
　　路西法就转移话题：“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改革教会吧。”
　　“好啊。”拉斐尔的神情认真了几分，“先谈谈你的想法吧。”
　　“我建议开放一定程度的自由贸易……我的意思是，夺走教会审查的权力，人们想开什么店就开什么店，遇到神罚就自己受着，不知道改从哪里改，再找教会求助，看看是哪里出问题了。”
　　像这种赚的钱太多了，又不撒出去做慈善，就会遇到神罚的世界，也用不着什么宏观调控的组织了，靠神罚就能维持稳定，不用担心垄断和恶性竞争之类的问题，因此开放自由贸易利大于弊。
　　拉斐尔一边听一边点头：“是的，其实我也发现了，乌托邦的店，这几百年变化真的很小……还说什么担心失业问题，都不怎么让新的商店和产业出现，要如何增加职位呢？”
　　路西法赞许地看了拉斐尔一眼，觉得终于有人能跟上他的思路了，不容易：“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就是有人不明白……不过你的乌托邦那么夸张吗？”
　　“是啊。”拉斐尔无奈地说，“如果说伊甸园是先开店，后审核，那乌托邦就是先递交申请，通过才能开店，并且也免不了审核”
　　路西法无语了：“这么看来伊甸园还算不错的了，通过审核的话店还是能继续开的……你之前都没发现不对劲吗？”
　　拉斐尔视线漂移了一下：“人类过的都好好的，所以我也没察觉到有问题……”
　　他还是这次来了伊甸园，发现人类的精神面貌，包括老年人，竟然都可以如此神采奕奕，才隐隐觉得乌托邦的人是不是死气沉沉了一点。
　　……不，事实上，就是他以前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在乎人类。
　　人类寿命短，“光”也弱，除了性格柔顺听话，实在看不出什么值得关注的优点，他只是按照父神的安排进行工作而已。
　　但是伊甸园这里的人类似乎哪里不太一样。
　　好像“光”更亮一点，性格更突出一些，看着隔壁的人类为了一个数据而争吵的时候，感觉形象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鲜明。
　　拉斐尔第一次开始质疑神罚，怀疑它在一定程度上抹消了人类的独特性。
　　父神那么关注人类，他们却一直没有发现人类的闪光点，是不是就是因为神罚的存在呢？
　　路西菲尔……他对人类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不一样，是不是和父神一样知道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呢？
　　拉斐尔心中的疑问很多，但路西菲尔自己都失忆了，现在问是得不出结果的，因此他仅仅在心中保留了问题。
　　他有一种预感，只要待在路西菲尔身边，也许一直以来的疑问都可以得到解答，因为这次离家出走应该就是路西菲尔的孤注一掷，无论成功或失败，都应该得到一个结果。
　　感觉到拉斐尔眼神有些怪异，路西法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继续吧。”拉斐尔摇摇头，“刚才说到哪了？”
　　“在说开放自由贸易。”路西法说，“我个人希望乌托邦最好能引入蒸汽机，给其他城市带个头。”
　　“可以。”拉斐尔点头，“我会去跟乌托邦教会的人谈谈的……说起来，我一直都还没问过你，你对人类的未来有什么期望吗？”
　　“有啊。”路西法深深地叹了口气，“最起码，把电脑发明出来吧？”
　　拉斐尔：“……？”
　　“用文字说明太麻烦了，你来试试这个。”说着，路西法就把Switch塞到了拉斐尔手上，“正好还剩点电……来吧，踢一局足球！”
　　拉斐尔：“……？？？”
　　路西菲尔，你到底都在异世界经历了什么？！突然这么热情好吓人啊！


第九十章 加百列的行程
　　拉斐尔不光被拉着打了一局叫什么足球小将的电子游戏, 还被路西法拽着一起把他抽到的食物都尝了一遍，包括螺蛳粉。
　　拉斐尔心情复杂。
　　异世界的人类……创造力太丰富了！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虽然只要吃过一次或见过一次，拉斐尔也能把东西变出来，但最初的那个发明的点子才是最珍贵的。
　　拉斐尔彻底被人类的智慧震惊了。
　　明明看一本书都要花那么长时间, 需要什么都得现造, 不能像天使一样直接变出来, 为什么却能弄出连天使都想不出的东西……
　　如果让路西法回答, 他肯定要吐槽很多。
　　就是因为天使什么都能变出来，导致他们根本不会去思考原理什么的，只能靠着不科学的能力硬生生复制粘贴, 这种情况下, 不如人类不是很正常吗……
　　总之, 和吃了就吃了, 不会思考太多的米迦勒, 以及路西菲尔殿下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撒旦不同, 拉斐尔经过这一晚上, 硬是把自己的人类观给洗了一遍。
　　甚至拉斐尔开始痛定思痛：“我也想创造点什么出来！”
　　路西法当然不会泼冷水, 他鼓励道：“你可以的！加油啊！”
　　拉斐尔当场就开始琢磨了起来：“嗯，我想想人类还有哪些做不到的……人类没办法控制下雨吧？”
　　路西法淡定地道：“再过几百年应该就可以人工降雨了。”
　　拉斐尔不禁一愣：“……？那人类没办法像天使一样远程沟通吧？”
　　路西法沉吟：“意念对话有点难, 但最多一百年, 电话绝对能出现, 到时候就可以通过电波远程对话了, 甚至再过一阵, 远程视频对话也能做到了。”
　　“……？？”拉斐尔惊了, “那人类杀不掉龙吧？”
　　路西法脱口而出：“他们连世界都能毁了，还有什么杀不掉的。”
　　“……？？？”
　　“…………”
　　拉斐尔的神情严肃：“路西，你刚才说了什么？人类能毁灭世界？”
　　路西法皱了皱眉：“啊……我相信他们做得到。”
　　原子弹、核弹什么的……
　　“是吗？”拉斐尔并不好蒙骗, 他质疑道，“你刚才的语气可不像是相信他们能做到的程度，就仿佛已经见证过一样。”
　　路西法沉默了几秒：“拉斐尔，你是不是忘了，我失忆了。”
　　拉斐尔：“…………”
　　路西法第一次觉得失忆也不错，至少在这种时候可以拿来当借口，免得拉斐尔逼问。
　　但……
　　刚才那句是怎么回事呢？居然下意识脱口而出，虽然之前也有所猜测，可如果连路西菲尔的潜意识都给出了这种反应的话……这个世界，说不定真的毁灭过一次。
　　不过即使这样，也无法解释路西菲尔写给神的那封信……毕竟如果是因为世界毁灭什么的，怎么也轮不到路西菲尔说什么“我都不怕，你还在担心什么”。
　　世界毁灭又伤害不到路西菲尔，顶多伤害一下神的感情，搞不懂路西菲尔为什么会写出这种内容，总觉得好像还是哪里有问题。
　　既然路西法的记忆被封印了，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什么来，路西法本人干脆利落地放弃了思考，打算等下次有线索的时候再考虑，拉斐尔也只能用狐疑的视线盯了他几秒，然后缓缓点头，露出一个“这次就先放过你了”的神情。
　　被路西法这么一搞，拉斐尔的发明热情也被打消了大半，之前被打断的思路也转了回来。
　　他终于想起来，他应该去做宗教改革了……不是，是教会改革。
　　于是，拉斐尔算算时间，乌托邦那边还在半夜，就按照自己之前在乌托邦的教会人员身上留下的印记，潜入了他们的梦中。
　　大致内容就是拉斐尔和路西法商量过的那些，什么对于开的店不要管太多，如果有人想要引入蒸汽动力，把报告放在祭坛上上报给他，这部分由他来进行是否可以使用的判断之类的。
　　通告完，拉斐尔就离开了他们的梦，打算给他们留出操作时间，等过一周再去乌托邦看看情况有没有改善。
　　路西法看着拉斐尔安排完，就说：“你可以现在就研究一下调查表都问哪些问题了，伊甸园的调查表不可能全盘套用在你的乌托邦上。”
　　拉斐尔深以为然，于是就离开了路西法的房间，去隔壁的撒旦房间咨询一下情况……反正天使也不用睡觉，估计撒旦也在忙。
　　走的时候，拉斐尔还在吐槽：“被你搞的，我现在都觉得时间特别紧迫了……”
　　“紧迫点没坏处。”路西法说，“总比现在父神就醒了，然后发现我们什么都半上不下的强吧？”
　　拉斐尔无言以对：“你说的有道理。”
　　【应该不至于的。】闹钟说道，【其实就算是现在神醒了，您也不算是交白卷了啊。】
　　“但还是差了很多，根本看不出什么效果。”
　　路西法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至少要等蒸汽列车开通，然后蒸汽游轮能够抄近路通往另一片大陆，把世界上的人类都联系在一起，才算是略有成效吧……否则只是在这些细碎的细节中产生一些变化的话，连加百列都说服不了。”
　　路西法把即将遇到的危机列了个表，发现仅次于神醒来的危机，就是加百列发现情况不对。
　　【……您对加百列似乎印象不太好？是因为他对您态度不好吗？】
　　路西法否认：“不，只是大概知道他有多顽固而已，而且是我先坑的人家，这还要嫌弃对方态度不好，脸也太大了。”
　　连自己兄弟都坑，路西菲尔真的是……干得漂亮！
　　要不是路西菲尔在灵魂工厂搞事，他上哪找这么多天才来推动工业革命？
　　难道为了分散教会和天使们的注意，他还得精分成几百个马甲，这边自称爱迪生，那边自称特斯拉，还要为直流电更好还是交流电更好，玩一出我骂我自己？
　　如果他的经历是个小说，这已经从最初的经营主美食文又变成基建文，现在又新增了解密元素，弄成那样是要再加个马甲标签吗？！
　　这是想累死谁？
　　加百列生气就生气吧，总之路西法一点都不后悔。
　　“……唯一的问题，就是希望他发现我的时间不要太早。”路西法深深地叹了口气，“别西卜一定要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