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拉斐尔看着米迦勒说道，“首先，把神力和杀气收收……天堂里不需要战斗，不用这么警惕也没关系的。”
　　遗憾的是，就算现在米迦勒听话了，他稍微一走神，杀气和神力就会习惯性地冒头，几千年的习惯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被改动。
　　拉斐尔也有些束手无策了：“这是基础啊，如果这个都做不到的话……啊。”
　　米迦勒问：“怎么了？”
　　“还有个办法，比较简单。”拉斐尔认真地说，“你可以试着保持微笑。”
　　“……微笑吗？”
　　“是啊，你看大家。”拉斐尔看向在禁飞的区域来来往往的天使们，“面带笑容的话，是个很不错的示好信号，可以极快地拉近与大家的距离。而且你平时不怎么笑吧？既然如此，就可以把微笑和收敛杀气联系在一起，当你意识到自己在笑的时候，就要记得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在放杀气……这样如何？”
　　“我觉得可以试试。”米迦勒觉得拉斐尔很有智慧，提出了一个可行性很高的办法。
　　只用了一会儿的时间，米迦勒就从“异类”变成了天堂最受欢迎的天使。
　　大家都很好奇世界边境的事，之前是因为在米迦勒身边感觉站不住，随时可能被米迦勒溢出的能量撕碎，而且米迦勒看上去也不好相处，但现在……总是带着爽朗的笑容，气势也温和了许多的米迦勒，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危险的感觉了，还有问必答，亲切极了。
　　100个天界年后，米迦勒已经将微笑变成了自己的面具，除了情绪波动大到无法自制的时候，他永远都能保持着令人愉快的气氛，大家会很自然地跟偶遇的米迦勒打招呼，就像对待其他的大天使一样亲近又尊敬。
　　米迦勒也已经习惯了在天堂的生活，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直到有一天，一桩意外打破了天堂的平静祥和。
　　“……发生了什么？”米迦勒看着大家与以往不同的有些紧绷的气氛，不明所以地问站在自己身边的天使。
　　那也是他的兄弟，大天使之一，加百列。
　　“路西菲尔回来了。”加百列皱着眉道，“刚回来就被父神叫去了，也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什么。”
　　米迦勒挑眉：“路西菲尔？”
　　这个名字他知道。
　　光耀晨星，父神的长子，他唯一的兄长，比他早出生了一百天界年，因为各种原因，他们从未见过面。
　　之前他也好奇地问过其他天使，得到的答案是路西菲尔没有固定职责，一般都是父神直接派发任务，所以他去了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也很难得知，大家都很习惯路西菲尔动不动就失踪，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回来。
　　……但米迦勒不知道，路西菲尔回来的时候，大家情绪会这么紧张。
　　“为什么路西菲尔回来大家就这样了？”米迦勒很茫然，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刚回天堂时的样子，什么都不知道。
　　加百列的表情不太好，天使直率的性格让他把自己的不喜摆在了脸上：“估计是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吧，我去看看有没有牵连到我负责的部分。”
　　说着，加百列就匆匆忙忙地展开羽翼飞走了。
　　米迦勒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加百列这么明显地表现出对某个天使的不满，连当年对着刚回来的他，加百列都很耐心地与他相处，那个路西菲尔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待遇几乎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了。
　　怀着这种微妙的情绪，米迦勒好奇地等在了父神居住的大神殿外，想第一时间见到那位路西菲尔。
　　巧合的是，拉斐尔也在外面等着。
　　“正好有事情要向父神汇报，没想到路西菲尔这个时候回来了，所以还是在外面等等比较好。”拉斐尔这么解释道，然后反问米迦勒，“你呢？”
　　“我想看看路西菲尔。”米迦勒直白地说，“他一回来，天堂的气氛都不对劲了……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他吗？”
　　拉斐尔沉吟了一下：“怎么说呢……大家不是因为路西菲尔回来了气氛才变成这样的，而是因为，路西菲尔这次回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样子，肯定又要和父神吵架了。”
　　“……吵架？”米迦勒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好在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个词的理解，“这个词居然也会出现在天堂吗？”
　　“实际上，很常见。”拉斐尔苦笑，“虽然大部分都用在路西菲尔身上。”
　　米迦勒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个脾气暴躁，表情冷酷凶狠的天使……不，这不可能吧。
　　就在米迦勒努力想象路西菲尔的形象时，拉斐尔忽然说道。
　　“啊，有谁出来了。”
　　米迦勒连忙抬头，看到了那个正从大神殿中走出来的天使。
　　他身材高大，就比米迦勒矮一点点。一头灰色的卷发垂到了肩，红琉璃般的眼睛非常漂亮，发现他们后，就径直向他们走来，从他有些凌乱的脚步能看出他心情很烦躁，表情倒是一脸担忧。
　　这是路西菲尔吗……？
　　米迦勒隐隐感觉不对劲，这和他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但父神应该就是在召见路西菲尔啊？
　　好在米迦勒虽然不认识对方，但拉斐尔是认识的：“好久不见，撒旦。”
　　“好久不见，拉斐尔殿下。”被叫做撒旦的天使很有礼貌地向拉斐尔打了招呼，然后看向了米迦勒，“这位是？”
　　发现他果然不是路西菲尔，米迦勒回过神来，笑着主动自我介绍道：“米迦勒，战斗天使，从世界边境刚回来几百年，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吧？”
　　奇怪的是，从拉斐尔教了他使用微笑战术开始，几乎无往不利的米迦勒，这次在撒旦面前折戟了。
　　撒旦并没有因为他的笑容而回以善意，反倒变得比一开始还要抵触。
　　“……我是撒旦。”他冷淡地冲米迦勒点点头，然后再次转向拉斐尔，说道，“路西菲尔殿下和父神又吵起来了，您可能要再等一段时间。”
　　“果然吗……”拉斐尔扶额叹息，“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原因不重要。”撒旦道，“重要的是，刚才路西菲尔殿下把父神的桌子拍碎了。”
　　拉斐尔：“…………”
　　米迦勒：“…………”
　　“……父神的桌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拉斐尔发出了困惑的声音，“而且父神也不需要桌子吧？之前突然变出桌子来我就很奇怪……”
　　“不知道。”撒旦看起来也十分不解，“但确实碎了……可能是路西菲尔殿下变强了吧？”
　　拉斐尔将信将疑：“有可能。你打算在这里等他吗？”
　　撒旦点点头，叹了口气：“希望路西菲尔殿下出来的时候，心情能变好一点。”
　　米迦勒发现这个撒旦似乎跟路西菲尔很熟悉，就好奇地问：“你是路西菲尔的副手吗？”
　　“是的。”撒旦瞥了他一眼，又情不自禁地开始皱眉，然后转开视线，“承蒙路西菲尔殿下的赏识。”
　　“……是我长的不堪入目吗？”米迦勒忍不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就连他刚回来的时候，大家也只是不敢靠近，而不是这么嫌弃。
　　“我讨厌你虚伪的样子。”撒旦直白地说，“这让我感到很不愉快。”
　　“……”
　　拉斐尔咳嗽了一声：“那个……抱歉，这可能是我的问题，是我提议让米迦勒多笑笑……”
　　“但接受提议的是米迦勒殿下自己。”撒旦平静地道，“而且您只是让他笑，不是让他伪装，明明杀气都快控制不住了，却还能维持这样的笑脸——这太奇怪了，我没见过这样的天使。”
　　天使的性格都是直率而不加掩饰的，米迦勒一直都知道这件事，而习惯性伪装自己本性的他，也有着在天使里算是异类的自觉。
　　不过这份直率也会如此有攻击性，他还是头次知道。
　　拉斐尔感到有些尴尬，他抱歉地看向米迦勒：“撒旦的感知比较敏锐，你的杀气可能让他不舒服了……”
　　“我知道了。”米迦勒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撒旦眼神一亮，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路西菲尔殿下！”
　　米迦勒被这表情变化给晃了下眼，下意识地看向能让一直一脸“不高兴”的撒旦能露出这种表情的方向——
　　“……啊啊。”
　　视线刚刚触及对方，米迦勒心中就升起了明悟。
　　真的好耀眼。
　　明明已经收起了天使的威光，收起了羽翼，只是平常地走动着，身姿却依然如此引人瞩目。
　　那双金色的眼瞳与他对视，然后微微向他颔首，俊美的容颜上淡然的神情，和他想象中能与父神吵架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就是天界的光耀晨星吗……
　　路西菲尔走了过来，先是和拉斐尔打了招呼，然后就转向米迦勒道：“你就是米迦勒吧？”
　　“是的。”
　　米迦勒刚一开口，就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因为刚才出了撒旦那个意外，而忘了保持微笑。
　　糟了，第一印象恐怕要……
　　不过不等他补救，路西菲尔就很浅很浅地冲他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我是你的兄长路西菲尔，就让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米迦勒。”
　　“……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为什么撒旦一直不喜欢米迦勒的原因……他的感知力太强了，在他看来米迦勒其实一直杀气满满地保持微笑，很可怕，是骗子。
　　倒是路西，明明米迦勒第一次见路西的时候忘了伪装，路西还是对他很好，甚至还笑了（……）
　　。


第六十二章 电脑先驱与计算机程序创始人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米迦勒看着似乎还在思考撒旦说的“烦人”是指什么的路西法，叹了口气。
　　虽然他才是战斗天使，但路西才是天界最强这一点完全不需要质疑，哪怕现在是封印状态, 他有可能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违和感吗？
　　不可能。
　　但路西的态度却始终如一, 嫌弃的时候也只是嫌他碍事, 而不是嫌他表里不一不像天使……
　　甚至连撒旦都说到这种地步、甚至直接告诉过路西“米迦勒是个骗子”, 路西依然完全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似乎对他来说，米迦勒身上这个毛病完全不算回事。
　　以前他就觉得路西的想法和其他天使不太一样, 失忆起来就更明显了。
　　不过米迦勒却觉得这样的路西法很好, 所以哪怕等父神醒来, 觉得他做得不对, 把他和撒旦一起扔世界边境, 米迦勒也想帮路西法。
　　……当然, 要是没有撒旦就更好了。
　　这样想着, 米迦勒看了一眼正在瞪他的撒旦, 笑眯眯地冲撒旦释放了一下杀气，果不其然撒旦跟炸了毛一样, 又开始跟路西法说把他赶走的事。
　　然而路西法只是无奈地看向米迦勒：“不要趁我不注意欺负撒旦啊。”
　　“欸？我欺负了吗？明明是撒旦欺负我吧, 好像我是什么不可燃垃圾一样躲着, 还总撺掇你把我赶走。”
　　路西法叹了口气, 表情稀缺的脸上浮现了一点点苦恼的痕迹。
　　米迦勒一看到这样的路西法, 就只能举手投降：“我知道了, 我以后……只要撒旦不先挑衅我，我就跟他好好相处，可以了吧？”
　　“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路西法就像是他们初见时那样, 向米迦勒浅浅地笑了一下。
　　米迦勒也不自觉地跟着勾起嘴角，露出了让撒旦都挑不出毛病来的真实笑意。
　　比起天使之间聊的那些家里长短的琐碎事，科学家们可忙的都是大事。
　　现在一部分人在拼蒸汽机，反正设计图大家都看得懂，大家把设计图拆分成了几部分，分别组装，这样效率能高一点——这个提议还是巴贝奇，这位写了《论机器和制造业的经济》论文的数学大佬提出来的。
　　遗憾的是，他没能加入蒸汽机的组装，因为他刚一提出这个建议，就被正在研究流水线的达·芬奇拉到了另一个角落，交流达·芬奇为罐头厂设计的流水线了。
　　“劳动分工非常有效，可以节省学习的时间，只要掌握自己这部分需要的掌握的就行。”
　　巴贝奇很高兴有人能赞同自己的想法，但是——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等这个研讨会结束了我们再讨论流水线？我发誓我确实对这个很感兴趣，这可以证明我的理论，但我现在更想去看看蒸汽机……”
　　除了劳动分工、研究机械制造如何改变制造业以外，巴贝奇还有一个梦想。
　　他想造一个机器，容量为20位数的计算机，姑且名为差分机，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更进一步，发明能够自动解算复杂算题，根据输入的条件能自动运算行动，速度远超人类大脑的分析机……而这些机器是需要动力的，蒸汽机就是实现他梦想的重要一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去盯着。
　　他这个理念十分超前，就连一些朋友都无法理解，觉得巴贝奇是异想天开，但如果换个地球来的现代人，就能明白——这根本不是异想天开，因为未来的电子电脑，原理几乎就是他设计的分析机翻版，区别只在于主体是集成电路而已。
　　为了说服达·芬奇放他离开，巴贝奇不得不向达·芬奇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分析机原理。
　　“这对我很重要，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
　　“我明白了！”达·芬奇一脸兴奋地说，“你的想法很有趣，带设计图了吗？我也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