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声竟然还喘上了?
厕所内部又脏又臭,地上满是黑乎乎黄悠悠的东西,如果不是想吐出来就千万别去细看。为了节省空间,小便池之间都没设挡板,长排的便坑底下则是一个巨大的粪池,仿的农村旱厕。
进去的一瞬间,沈山梧又有了离开山海战队的冲动,无忧无虑的变异者生活到底哪里不好哪里无聊了,他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找罪受。
艹,眼睛都被熏疼了。
姚无阙递给他一张硬得堪比砂纸的厕纸,捏着鼻子在厕所门外嚷道:“你自己一个人进去吧,有什么事你就大叫,我就不进去了。”
“……”沈山梧艰难地屏住呼吸走了进去,他哪里有什么生理问题,上厕所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谁成想小文非拉来姚无阙陪他,沈山梧也就只能真的来上趟厕所。
他打定主意速战速决,随便找了个空隙就站在了小便池前,准备随便意思一下,可还没等站稳,他就觉得身体好像被人蹭了一下。
沈山梧侧过头,看见一个剃着平头的矮壮男人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他意识到什么,微抿了抿唇,重新低下头双手撩开衣服下摆。
在手指刚触到裤腰带的瞬间,沈山梧再次飞快抬头,结果就这么正对上了矮壮男人直勾勾的目光,对方的视线简直露骨到了极限,毫不遮掩地盯着他的裤腰,满眼都是下流,满脸都是垂涎,简直就是在用目光迫切地催促他赶紧脱下裤子。
被抓了个现行之后,矮壮男十分尴尬,但那像是带有黏液的目光仍旧没有收回去,依依不舍地继续在沈山梧跨步流连。
……小文说的没错,他一个漂亮小男孩独自出来上厕所真的很危险。
沈山梧顿时尿意全无,小弟弟都要萎缩进膀胱了,他放下衣摆,把砂纸折好塞进口袋里,无语地出门和姚无阙汇合。
“这么快?”姚无阙惊了,沈山梧撇撇嘴:“我年纪小火气大。”
“……这二者之间有关系吗?”
回去路上,照例有不死心的女人围在周围试图勾引姚无阙,姚无阙没忍住偷偷觑了两眼,脸红得像晚霞,沈山梧原本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却突然被四五个小女孩吸引去了注意力。
沈山梧目前也就一米三的个子,他发育比较晚,小学初中都坐教室第一排,高中才磕了农药嗖地蹿上一米八八。
而眼前这些小女孩同他差不多高,全都瘦得脱相,也正因为瘦,显得她们眼睛特别大,围站在一块怯生生盯着人瞧的时候还怪可爱的,可以想象若是脸颊上有点肉,肯定都是些小美人。
同她们的细胳膊细腿相反,其中几个的肚子特别大,很明显的凸起,又丑又奇,沈山梧本来还想在这是什么饿出来的怪病,亦或者是辐射病的新症状?
倏然,他意识到,这些女孩肚子大是因为她们怀孕了。
十岁出头的女孩,身怀六甲。无论她们是不是自愿的,都十分讽刺。她们在末世开始时出生,生在了这个最坏的时代,受尽了苦难。
这里可没有任何可以避孕的方法,做皮肉生意换取食物,那必然会有怀孕的风险,人流、药流都不切实际,唯一可行的就只有自己去摔流产,或者把孩子生下来。
生下来的孩子也无一不受辐射影响,不是先天残疾就是重度畸形,三只眼睛、没有耳朵的比比皆是,女人们连自己都快活不下去,又怎么可能再去养一个残废,于是这些新生命在诞生初期便都被残忍地杀害了。
或许,死亡是残酷无情的,又或许,这对任何人都是一种解脱。只可惜,新生儿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沈山梧淡淡地将视线收回,同时收回的还有他那对休息站迅速消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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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回到山海战队暂住点,沈山梧发现在他们暂住的旁边居然又落脚了十来个人,同样是作战服和面罩的装备,应该也是哪个基地的战队。
江寰和副队正站在中心地带与这个战队的队长寒暄交谈,从江寰偶尔吐露一两个字的说话方式和对面队长更为恭谨的态度来看,是山海战队的地位更高,武力值更强。
副队注意到沈山梧回来,笑眯眯地朝他招手,江寰也转过身,言简意赅地喊了一句:“江桐,过来。”
另一战队的队长姓王,看模样大致三十五岁,他见到沈山梧真是满面慈祥,夸赞孩子长得真俊,然后又回头朝自家战队领地大声喊:“小炎,过来。”
不一会,一个满头大汗的小男孩跑了过来,王队长介绍道:“这是犬子,王炎炎。”
江寰也伸手揽住沈山梧的肩膀,“这是我的义子,江桐。江桐,这是南部无忧城,眼镜蛇战队的王队长。”
无忧城,就是变异者狼狗想要去嫖它家夜总会的地方,那里最为富饶,但军事储备确实不如东部沿海基地,领导者更注重个人享受,无忧城出身的战队向沿海基地的战队低头也是必然。
沈山梧没有在外人面前和江寰玩别扭,扯什么:人家才不是你儿子呢哼唧~他大大方方地朝王队长弯腰:“王队长好。”
“你好你好。”
王炎炎喘着粗气,不那么客气地将江桐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眼神中露出不喜,他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过在场的大人们都将其收之眼底。
王队长当即毫不留情地拍了下王炎炎的脑门,“愣着做什么,跟叔叔和哥哥打声招呼啊,爸爸是怎么教你的?”
“叔叔们好……哥哥好。”
“那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天不早了,王队也早点休息吧。”等王炎炎说完,江寰立即作了告别词,也不等王队长回复,就径自拉起江桐的手,转身往山海战队的住宿点走去。
王队长十分尴尬和副队互相道别,回头就拧起王炎炎的耳朵恶狠狠地低声骂:“小兔崽子,你那什么眼神,那位可是山海战队队长的儿子!”
沈山梧敏锐地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八卦。
“我,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娇生惯养的样。”王炎炎委屈道,“你看他脸上手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头发丝都没乱,我还闻见他抹护肤霜的香味了。”
“那又如何?”
“我比他还小呢,你成天让我做这做那的,那么重的行李全要我自己背……”
“嫉妒他?嫉妒他你去给江寰做儿子去,去啊!”
“我没有……”
……啧,沈山梧揉了揉耳朵,他还想自己怎么这么招人厌,一个陌生孩子见他第一眼就有敌意,原来是嫉妒他啥事不干坐吃等死啊,没意思,真没意思。
收回听觉时,沈山梧又顺带听了一耳钟茵和姚无阙的谈话,结果惊喜地发现这俩居然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聊他?
“这小鬼上厕所回来之后怎么一句话不说,郁郁寡欢的?你对他做什么了?”
“我哪敢啊,不过路上我们看见好几个怀孕的小女孩,真的惨,也不知道哪些人渣下得去手……江桐别是看到她们联想到自己,触景生情了吧?”
“有可能,说不定之前他过得比那些女孩还惨。”
“不会他也曾经被变态欺负过吧,虽然他性格不咋样,但模样真的很标致,估计很吸引那些特殊爱好的老变态。老变态变态起来可不分男女的。”
“……小点声别被队长听见了,不然肯定冲冠一怒为孩颜,血洗中盟外区。”
沈山梧百无聊赖地翻开了《西游记》的插画,想着惨肯定是那些小女孩惨,他除了死过一次,识人不清被伤过两次心之外,人生经历也没什么坎坷的地方……最起码他没怀过孕,当然更没被老变态欺负过。
念及此处,沈山梧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发呆的江寰,他的其中一次伤心还全拜你们的好队长所赐。
吊在头顶的电灯给江寰挺直的脊背和微折的长腿盖上一层阴影,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抑郁和克制也始终伴他如影随形。
“江桐小朋友~”小文姐突然满脸堆笑地凑过来,吓了沈山梧一跳,他发现江寰的视线似乎有投过来的趋势,赶紧心虚地移开目光,“什么事小文姐?”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忘记给你准备睡袋了。”小文和一旁的副队对视一眼,副队立即朝沈山梧歉意地双手合十,“所以你今晚和姐姐一起睡好不好呀?”
沈山梧:“……”
沈山梧果断拒绝:“不是很好,我宁愿和姚无阙一起睡。”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三十岁、人当盛年、性功能——不那么正常,的大男人。
“姚无阙一米八体格又大,睡袋装不下你们俩的,你看你小文姐瘦瘦小小一米六都没有,我们两个人睡一起绝对不会挤的。”
“那我不要睡袋了。”
“这可不行,半夜温度只有10摄氏度,你想重感冒么?乖啦听话啦~”
“小文姐,我说过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沈山梧板起脸,严肃地说:“你是女的我是男的,睡一起不合适。”
“……”小文愣了下,随即噗哧一笑,“是是是,小男子汉,快和我一起去刷个牙擦擦脚然后睡觉,时间很晚了。”
沈山梧:“……”你是不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使尽全身解数但仍旧拒绝无效之后,沈山梧只得满心疲惫地跟随小文到休息洗漱区刷牙。这里有烧开的热水,限时限量有偿且缓慢供应,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不差粮的主,即使如此,他们碰上戴着山海战队袖标的小文和沈山梧,也都是低眉顺眼地让开了位置。
反而小文一副我们是作风正派有组织有纪律的战队,绝对干不出乱插队的事,然后乖乖地排到了接水队伍的后方。
王队长竟然赶巧也在这时候带王炎炎过来接水,他将王炎炎往沈山梧身边一赶,自己站到小文身后,借着排队的机会和她聊起了天。
王炎炎满脸不情愿,即使被他爸差点把耳朵揪下来,仍旧少年气性地把嫌弃打在了脸上。他刚才就跟在旁边这小子后面,这个男孩竟然连水壶都不替那姐姐拿,真的是娇气得要死。
沈山梧要是知道他被鄙视的原因,估计能无语透顶,不过他现在正拿着毛巾站在一边无聊地打哈欠,连丝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给旁边那位‘愤世嫉俗’的小男孩。
不一会,他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墙角阴影下蹲着个人,正拿着根木棍在地上捅些什么,他疑惑地观察了一会,只见那个人从地上捅出个黑黑小小的虫子,拿衣服蹭了蹭,然后毫不嫌弃地往嘴里塞了进去。
沈山梧:“……”
男孩吃完虫子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很不满足的模样,沈山梧看见了他的脸,竟然是之前那个撞他一下,试图偷他东西的人。男孩并没有察觉到沈山梧的目光,他拿起棍子继续往阴影深处捅戳,自顾自继续翻找‘食物’去了。
沈山梧默默抬头看了小文一眼,见对方被王队长逗得笑起来,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于是他轻手轻脚地后退两步,悄无声息地也遁入了阴影当中。
挖虫子的男孩敏锐感知到有人靠近自己,他回过头,看见了一个唇红齿白、衣着整洁的男孩,他记得这人,也记得这人身边的大人十分厉害,他招惹不起。
他们两人的年纪虽然大致相仿,但身份却完全是天差地别,一个在光,一个在暗,仅仅是看着对方,他都会从内心深处产生出一股由衷的自卑和愤怒来。
男孩沉默地站起身,眼神犹如一匹凶狠的恶狼,他想着,若是被骂小偷那就受着,若是被打,他就赶紧跑。
可他却看见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由纸包成的小方块,递给了他。
先前那张姚无阙留给沈山梧擦屁股的砂纸没处用,被沈山梧拿来包压缩粮块,他左想右想如何让这玩意消失得干干净净还不浪费,最后干脆决定偷偷赠给哪个有缘人。
他还没开始找,有缘人就自己撞上门来了,毕竟孽缘也是缘吗。
男孩莫名其妙地接过这张擦屁股纸,摸摸觉得手感不对劲,愣了一下再看沈山梧,却见对方却始终都是笑意盈盈的,他飞快将纸打开,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压缩粮块。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玩意,以前也只远远地在那些来住宿的战队队员手里见过,听说只要这么一小块,一天都不会饿。
男孩赶紧将纸重新包好,左右瞧瞧确定周围没有人,随后再次看向沈山梧,咬牙切齿地说:“怎么,可怜我施舍我?”
我怎么就这么讨人嫌,给人东西吃还要被凶?沈山梧无奈地叹口气,“你要非觉得自己是‘手艺人’,不吃嗟来之食,那就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还没想好。”
“……”男孩沉默了一下,随即直接将整个粮块都塞进了嘴里,他也不在乎沈山梧是不是报复他,在上面踩过也好,沾了鼻屎也好,甚至撒了尿都无所谓,他两天没有进食,都快饿疯了。
这种一整块饼干全部塞嘴里的咀嚼法,沈山梧真替他噎得慌,幸而男孩食道够宽,人也够横,竟然满脸通红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