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鹤轩本来可以及时呵斥他,动一动指尖就能让主动献身的徒弟停止这种谄媚的行为,但他只是呼吸越来越重,手臂上的肌肉绷得死紧。
那双凌厉的凤目一瞬不眨地看着这诱人的一幕,很难说得清是抗拒还是期待,等到兽耳少年笑着地走到他的面前,他才呼吸一滞,暗叹为时已晚。
“你不必这样,那是昨天晚上的酬劳。”
昨天晚上的酬劳?
凌星阑心中暗笑,没想到冷冰冰的师父还挺有情/趣。
他生怕他听不清楚,在师父耳边大声道:“不能收多了,我很公平的!”
蔺鹤轩的呼吸逐渐粗重,一把捉住在水下为非作歹的尾巴,喉结微微滚动,伸出手掐弄了那对毛绒绒的兽耳,把凌星阑的头发都弄得凌乱。
“轻、轻点,师父,你都把我的耳朵掐痛了——”
凌星阑的抱怨还没说完,惊呼一声,蔺鹤轩放过他的耳朵,却挑起他的下巴,一连串细细密密的吻缠绵地落到脸颊上,叫人喘不过气。
“唔……”
凌星阑仰着头,乖巧地接受那充满爱/欲的长吻,黑色的发丝散落在雪白的肩头,一吻完毕,这池水都快热烫成岩浆。
他喘了会儿气,想起了正事,马上喜上眉梢道:“师父,我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到炼虚期了,原来和你做那事还有这样天大的好处,要不然我们再……”
原来和你做那事还有这样天大的好处。
蔺鹤轩明白了。
原来如此。
他想靠和自己双修提升修为。
蔺鹤轩这么一想,兴致冷却不少,下颌线绷紧,隐隐是发怒的征兆,被撩拨起来的火焰全部变成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眼前这人赶出去。
凌星阑没有察觉他的不悦,反而亲密地凑近他,拍拍自己的肚子。
“你就告诉我,要灌多少进去才能送我到大乘?”
蔺鹤轩:“…………………………”
这可怕的虎狼之词竟把堂堂九凤师祖的耳尖都气得通红,半天才想起教导徒弟什么是礼仪廉耻。
他冷笑道:“凌星阑,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修行之事,竟敢成天想着投机取巧?”
“哈?难道不行吗?真的不行吗?”
凌星阑浑然不觉,反而揽着蔺鹤轩的脖子,用鼻尖去碰他的鼻尖,两只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水汽氤氲之中,像只勾魂夺魄的水妖。
蔺鹤轩阖上眼眸,入定坐化的模样,黑睫上的冰凌却软化成春水。
“只有元阳可以。”
“哦……这样啊。”
凌星阑还计较着他的说教,捋了捋头发,忽而做势离开浴池。
他开玩笑地说:“那你现在没用了,我找别的办——”
“哗!”
扑通一声,他被人拉着尾巴扯了回去,一下子落入水中,溅起好大的水花。
“想跑?你想跑到哪去?”
凌星阑吃了几口热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还情意绵绵的爱人竟然会变得这么生气,他下意识想浮出去,却被蔺鹤轩狠狠地抓回身边。
“唔!唔!师、师父!”
这次的吻得非常粗暴,又醋又怒,差点磨破他的唇角,嘴巴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男人的唇顺势而下,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把战火一路烧到凌星阑的下颌和脖颈,最后在那纤细的锁骨处不厌其烦地落吻,直到上面出现了充满占有欲的红色痕迹才肯罢手。
可这还远远没有停止。
凌星阑今天的晚餐是爆炒雪鼬肉和醋煨热香汤。
……
……
……
烟雾萦绕,一只胖乎乎的小东西软趴趴地浮在水面上,四肢摊开,随着水流漂来漂去,享受着山泉水疏通筋骨的妙效。
吃了上面两道大菜,凌星阑浑身上下懒洋洋的,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干脆变回原身,舒展身体。
小雪鼬舒服地哼哼了两声,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乖乖地漂到蔺鹤轩身前,任摸任撸。
蔺鹤轩顺着他雪白的皮毛一下一下地抚摸,时而揉搓小雪鼬圆圆的脑袋,时而用指腹摩挲他的小下巴,摸得小家伙软得像一张毛绒绒的雪白毛毯。
小雪鼬哼唧一声,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儿,不知为何,有点微微鼓胀,总不会是因为吃多了吧。
———
失忆前的凌星阑,修行全靠催,功课全靠赶,脑袋里整日想着吃喝玩乐,就是不愿意挪一分心思到刻苦修行上。
面对懒惰娇气的徒弟,蔺鹤轩从来采用严酷的手段,天不亮就给他被子掀了,把睡眼惺忪的少年拎出去纳灵练剑。
恢复记忆后的凌星阑,视修行为人生第一要务,特别是收徒大典之后,主线剧情近在眼前,那种紧迫感比高四复读还可怕。
所以他近日都要练剑练到精疲力尽方才停止,回了偏殿,一头歪在床上,倒是没精力去再烦蔺鹤轩。
他不去找蔺鹤轩,蔺鹤轩倒来找他了。
师祖是这么说的:“努力修行是好事,但也不可操之过急。”
凌星阑他心里简直急死了急死了好吗,逆转乾坤洞已经打开,主角提着刀正在赶来毁灭他和师父的路上,他这个小反派不想给大反派拖后腿啊!
“多谢师父关心,徒儿不累,只是那日收徒大典,我见到各门各派的大能,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将来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我打不过还能跑啊,我不能给师父你添乱。”
这话说得乖巧极了。
蔺鹤轩蹙眉:“你在长临,怎会有危险?”
“可天下之大,除开长临仙山,还有很多人很多地方啊。”
蔺鹤轩素来多疑自负,表面再无追问,心里却忍不住想,除开长临仙山,凌星阑还想去哪儿?
不仅如此,之前蔺鹤轩每每和凌星阑欢/好后总会送他礼物,或是奇珍异宝或是灵丹妙药,凌星阑次次都收得很开心,最近却不想收了,要求换成灵石或者灵石兑票。
“你为什么把今天送来的东西退给我?”
凌星阑窝在蔺鹤轩的怀里,手指碾着他微带凉意的发梢,就是很幼稚地,觉得很有趣。
“你送的小宝贝我都喜欢呀,但是真的够多了。”
凌星阑想自己又不是被蔺鹤轩包养起来陪//睡的,也没有必要每次睡完都收礼物吧。
今夜落了夏日最盛大的一场雨,殿外风雨飘摇,积水顺着屋脊悄然滑落,在地面晕开圈圈涟漪,殿内却烛火摇晃,温暖如春,燃着养神安定的灵竹香。
如此滂沱大雨,敲打窗棂,电闪雷鸣,本是让人不安的,凌星阑和蔺鹤轩呆在一起,却只觉得幸福。
如今他有了最喜欢的恋人,最喜欢的朋友,除开原剧情一切都顺心如意,只要他好好拉拢男主,就能永永远远和师父这么开心地生活下去。
蔺鹤轩听着殿外的瓢泼雨声,并没有凌星阑心中的那股安定感,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烦躁。
为什么不收礼物?
法宝、丹药、灵果,各种漂亮有趣的什物,不都是凌星阑最喜欢的吗?
他心中患得患失,就连听着殿外不相干的雨声都觉得嫌恶,指尖微动,飞出几道冰蓝的灵气。
那几缕微不足道的灵气轻轻飘过凌星阑的枕头,又从宫门下的缝隙低调地溜出去,越至云头才凶神恶煞地大显身手,把引起这场暴雨的黑云直接打得粉身碎骨,烟消云散。
“咦?这雨怎么忽然停了?”凌星阑疑惑道。
蔺鹤轩却问他:“你当真不要吗?”
这就有些为难人了。
凌星阑看出来好像师父挺喜欢送礼物的。
“……那换成灵石吧,灵石多好啊,如果以后发生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
凌星阑盘算着未来,就算蔺鹤轩真的被主角揭穿了大妖的身份,他们也能拿上这些灵石,过得同现在一样舒服。
蔺鹤轩却眉头深锁。
他得到了他的身,却永远得不到他的心。
可是没关系,只要凌星阑能乖乖呆在他的身边就好了,就足够了。
然而蔺鹤轩很快就发现,如果小徒弟的心当真在别人那里,他是万万不能忍受的,妒火焚心的滋味会生生将他的魂魄撕裂。
“天马?你是说凌公子在庆平马场买了两匹天马?”
木长老神色一僵,他本来是听马场主随口一提,还以为凌公子是和师祖一起买的马,现在看来好像另有隐情。
师祖大人不知道这件事吗?
“或许是我脑子糊涂……”
蔺鹤轩放下手中的书卷,想起凌星阑近日确实鬼鬼祟祟的,倏忽笑了。
“怜青,我知你是众人之中最不糊涂的。”
木长老看到他唇角的笑意,反而更加紧张,甚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上一次看到蔺鹤轩这种“温柔”笑容的人,似乎落了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属下先行告退,这庆平马场就在长临山脚下,归属兽元宗管辖,你若是想去找凌公子可不要拉上我啊,我最近很忙的……”
木长老一抹脚,溜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凌公子,你如果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师祖大人的事,就自认倒霉吧!!!
长临仙山庆平马场。
所谓天马,是修真界常见的出行工具,比踏剑出行轻松省力,速度也更快一些。
而且这些得天独厚的神奇生灵,生得高大矫健,在空中奔跑时四蹄会发出对应灵根颜色的光芒,飞翔时极为美观,最好的天马甚至能长出一双漂亮的翅膀,骑出去简直不要更有面子。
庆平马场放眼看去,一望无际。蓝天白云,黄花草地,时不时有看马人驱使马群奔腾而去,在草原上荡漾起一层一层的波浪,骏马席卷过的草地连空气都是清新而湿润。
这是骑马的好地方,也是个养马的好地方,更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蔺鹤轩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自己的徒弟。
和他旁边的男人。
“凌公子!又来学骑马?”
为凌星阑牵马的年轻人笑容灿烂,他虽然穿着最朴素的褐布短打,但俊俏的长相却叫人一眼心神荡漾,就好似当空的一轮灼灼骄阳,见之目眩。
凌星阑今日穿了件素白的海棠纹短袍,扎了个高高的马尾,露出白皙的后脖,黑色的长靴裹住紧实的小腿,唇红齿白,目若点漆,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赫连,今日还是你来为我牵马绳,可不要再让我掉下去了。”
凌星阑也笑意盈盈地看着牵马的年轻人,看了一会儿才翻身上马。
那马白底黑纹,有些杂色,不算上品,胜在温顺。
凌星阑惊艳的样貌很是惹眼,蔺鹤轩隐匿了身形,很快听到不远处的一群人看着他们两个议论纷纷。
“哎哟,神仙小公子又来啦!怎么还是让张赫连牵马绳?次次都是他。”
有人不满意了:“张赫连那臭小子!才来几天?!这种年轻小白脸,能有我们老马夫来得熟练,来得技术好?凌公子找他真是瞎了眼!”
蔺鹤轩听到这话,瞥他一眼。
“你这就不知道了,老马夫哪有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懂得多?会讨人喜欢?精力旺盛?”
“对啊,我们这些老马夫只知道牵着人转,张口闭口就是叫人注意安全,说得好听叫稳重,说得难听叫无趣!哪像这一个,听说前几天还去长逸小岛上溜圈去了呢。”
这马夫还欲再说,忽然觉得背后一冷,牙齿打颤。
“说得好听叫稳重,说得难听叫无趣?”
蔺鹤轩冷笑着兀自咀嚼这句话,心中计较着如何对付和惩罚。
27、二十七
这一年秋天。
翠生换了一身更漂亮的羽毛, 景□□把后山的枫叶扫了个干净,沈雪衣在落梅居研制新药,而凌星阑终于等到了气运之子!
按照原著记载, 男主角赫连绍元和他妹妹赫连婷被宗门追杀,机缘巧合穿过逆转乾坤洞, 来到了长临仙山附近。
此时赫连绍元身受重伤,修为跌至金丹初期,而妹妹赫连婷也在一片混乱中不知所踪。
凌星阑不知道赫连婷现在在哪, 却知道赫连绍元身处何处扮猪吃虎。
小说里,赫连绍元为了打听消息,特意投靠于这片大陆最有名望、最强大的长临仙山,由于重伤未愈外加身怀异宝,干脆改名换姓, 成为长庆马场的一个俊俏马夫。
“林公子, 您随意看看,但凡是你看得上的天马,我立刻给您牵来。”
那马场主姓百里,本是兽元宗宗主的小叔子,只可惜灵根低劣, 踏不进修仙之途, 眼睛倒是机灵, 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位相貌不凡的小公子来头不小, 没准是长临仙山上哪位长老的爱徒呢,态度好得不得了。
凌星阑不想让主角和他的反派师父提前碰面,故而化名林星蓝,瞒着蔺鹤轩来的庆平马场。
他脚步随意,在马厩里闲逛着, 一边走一边说:“我还不会骑马,得找个合适的师傅教我骑。”
“我们这的师傅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最少的都养马教马五年了,要不然我给公子引荐一个经验最丰富的?”
凌星阑装作没听到百里场主的话,脚步加快,走到最偏僻最简陋的马厩,果然有收获。
“张赫连!你这臭小子?!为什么要去纠缠香儿!你不知道她是我百里筱的心上人吗!”
破口大骂的少年修士穿着一身讲究的缎面衣裳,连发冠都是羊脂白玉打造,却生得满脸横肉,膀肥腰圆,再高贵的装扮放他身上显出几分俗气。
那被骂的年轻男子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似的,站在一匹褐色母马旁边,懒洋洋地抚摸着马身,倒真像个称职的马夫。
张赫连穿着一身简陋的褐布短打,这衣服不甚合身,有些配不上他手长脚长的体格,上面露出了两截手腕,下面露出了两截脚腕,若是平常人这么穿,便有几分窘迫和落魄,但落在他这副贵公子的相貌上,就好像落难的帝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