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肆懿一个不稳往前栽去却是刚好避开身后挥来的一剑,那人想趁宇肆懿倒地不起时直接杀死他,“喝”的一声剑从宇肆懿头顶劈下,他翻身飞起脚踢到拿剑人的手腕,剑落下他往旁滚了一圈才免去被劈成两半的命运,却是不查已经到了崖边,一手按了个空身体反射性的往里稳住身形,宇肆懿往旁一看却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已经一手按到了悬崖外,差点就滚了下去。但是现状也不容乐观,他能感受到身下石头震动,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稍有动作这处地面立刻就会断裂。
见此情形一群人停下攻击,等着吕仹指示,为怕宇肆懿就这样掉下去摔死了,吕仹命人把绳子甩出去套住了他的手腕。
吕仹笑道:“宇公子,你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宇肆懿干脆放松身体躺着,“在下命都在吕公子手里,还谈何交易?”
吕仹朝宇肆懿一指,“只要你把手中扇子扔过来,我就立马救你,如何?”
宇肆懿笑出了声,“这话说出来三岁娃娃都不会信。”
吕仹也懒得再同他废话,“宇肆懿,你要是识相可能还能留下小命,要是不知好歹……”他抽出剑放到绳子上方,“只会身首异处!”
宇肆懿举起扇放到眼前,浮现的是那人送扇给他的样子,“现在它是你的。”冷冷清清的声音,在他听来却胜过天籁。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吕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宇肆懿轻笑道:“好啊。”
“哦?”吕仹面上一喜,又整了整脸色,一脸正色道:“那你扔过来吧,我立马就叫他们拉你过来。”
一些碎石块滑落下山崖,宇肆懿缓缓抬起握扇的手,吕仹看着那只手眼都不眨,脸上控制不住的爬上喜色。
“做梦!”宇肆懿音落,在吕仹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一跃而起,展开扇面往人群一挥,绳子被气劲割断,人群惊得后退。
“谁都不配得到它!”一字一顿,宇肆懿脚下石块断裂,整个人往后掉落下去,“哈哈哈哈……你们永远都得不到!”
“可恶!”吕仹几步上前往下看去,下面只有汹涌而来的海水和乱石,那一声声狂笑好似还回荡在崖底,带着对他的嘲笑一直消散不去…
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姑娘出现在满是乱石堆的海边,这是地处南海的一座小岛,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天,肚子很饿,她准备去找点吃的。
她从一个个很大的鹅卵石上跳过,突然在一个坑前停住,坑里侧躺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脸被散乱的头发遮住了,海水还在一涨一退冲刷着这人的身体,她左右看了看,想来这人应该是被海水带到了此处卡到了坑里才没被冲走。
小女孩心想,也不知死了没有。心里有点怕,她还是跳下石头落到男人旁边,指间颤抖慢慢靠近男人的鼻尖,感受了一下,好像还有点气……吧?
女孩去找了根绳子系到男人腋下,把男人推进海里,就着一来一回的浪把男人拉到了沙滩上,带回住处是不可能的了,她也拉不动。
宇肆懿醒来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只有满天繁星铺在眼中,脑中突然一阵抽痛,难受的呻|吟出声抬手按住了头。
“诶,你醒啦。”
旁边传来一个小孩儿的声音,宇肆懿转头看去,一个小姑娘正抱腿蹲着低头看他,他懵懵然地应了一声:“啊。”挣扎着起了身,旁边烧着火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光溜着身子,只有腰间盖着一片大叶子,他慌忙把叶子一下按到身后把自己围了起来,都顾不上周身传来的剧痛,“你怎么……”
“嗯?”小姑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吗?”
宇肆懿苍白着脸道:“我的衣服呢?”
小姑娘撑着下巴笑道:“你是在不好意思吗?”挥了挥手,“这有什么,我们村里的小孩儿天天都光着身子在海边洗澡,又没啥好看的。”说着摸了摸下巴,“不过嘛你确实跟他们有点不同。”视线往他身上的叶子扫去,“你是生病了吗?”
宇肆懿都不知该有何种表情,把腰间树叶按得更紧。
小姑娘去看了看烤在火堆旁的衣服,摸着差不多干了扯下来扔给宇肆懿,“拿去吧。”
宇肆懿头都没抬伸手接住衣服,看了一会儿手中的折扇才轻轻放到一边,背过身去穿起衣服来,他身上的伤口都被好好的上了药,也不知这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等他刚套上里衣,折扇一下被一只伸出来的小手抢走,手刚好还卡在袖子里来不及把扇子抢回,“你!”等他把衣服套好,扇子已经被小姑娘在手里抛着玩了好几回了。
扇子又被抛飞,宇肆懿抬手接住,小姑娘鼓了鼓脸,“小气,玩一下怎么了,我把你从水里拖回来你都紧紧抓着这把破扇子,很重要吗?”
宇肆懿把扇子放回衣襟里,敷衍的“嗯”了一声,随后补了一句“谢谢”。
小姑娘侧头看他,“你是坏人吗?如果不是那我救你就不用说谢谢了。”
宇肆懿绑护腕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缠绕起来,“你觉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小姑娘想了半天,“对我好的就是好人。”
宇肆懿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是哪里,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
小姑娘坐到地上玩起脚边的沙子,闷闷道:“我被我阿爹阿娘送到这儿的,然后他们就回去了。”
宇肆懿按着左肩伤口坐到她旁边,“他们为什么把你送到这儿?你这么小,他们也放心?”
“有坏人来了我们村,把我们的东西都抢光了,还杀了好多人。”小姑娘愤愤道,抓起一把沙子用力扔了出去。
宇肆懿心道:强盗吗?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道:“那你们既然逃了出来为什么他们还要回去?”
小姑娘道:“那天那些坏人来了我们村,当时我弟弟在外面玩儿,找不到人,阿爹阿娘只来得及把我送走,然后回去找弟弟了,但是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接我?”
宇肆懿想只怕小姑娘的爹娘已是凶多吉少。
小女孩名叫媞莹,“你叫我大妹儿就行,我们村里人都这么唤我的。”
宇肆懿被这个儿话音折腾了半晌,最终放弃,只唤她大妹。
这是坐无名小岛,这周边有许多这样半大的岛,周边的村子出海打渔的时候就会到这些岛上做暂歇,所以这岛也算他们的临时栖息地,这上面有不少之前人留下的生活用具,反正每年都会来,他们干脆也就放这里了。
宇肆懿坐在一处大石上看着远处的潮起潮落,大妹把网子打了个结扔到水坑里,然后哼哧哼哧地爬上去大张着腿坐到他旁边,“你天天跟个傻子似的就会发呆,你别不是在水里时被撞坏脑子了吧?”
宇肆懿轻笑着道:“可能是吧,怪不得我什么都不会。”声音里似带了叹息。
大妹一惊,“什么都不会?你都忘了?”
宇肆懿一愣,又是一笑,“忘了。”
大妹摇了摇头,啧了两声,“惨惨惨,太惨了。”
“……”
宇肆懿看着她黑乎乎的小脸,“你倒是蛮厉害的。”
大妹双手撑到身后,骄傲的翘起腿,“那是,我从小就跟着阿爹阿娘出海捕鱼,可见识过不少事情,要不是我太小力气不够,我也能捕鱼养活家人。”
宇肆懿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只点着头夸她,“非常棒。”
大妹看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多大啦?”
宇肆懿沉默下来。
大妹看他这个样子反应过来,“哦,忘了你什么都忘了。啧,这话怎么跟绕口令似的。”
宇肆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就叫我鱼大叔吧。”说着指向网里翻了白肚皮的鱼,“就跟这些鱼一样。”眼中有晦暗不明的光。
大妹冷笑,“呵,还大叔,你到束发年纪了吗?以后就叫你小鱼吧。嗯,鱼好听,我们这儿的人都是靠着鱼才能活下去。”
“这样……吗?”宇肆懿低喃。
他看了眼肩上散乱的头发,也知道大妹是误会了,他对这种情况早习以为常也懒得解释。
大妹从石头上滑下去,捞起渔网甩到肩上,朝他挥手道:“回去了,我看这天就快下雨了,你再继续发呆到时被淋成落汤鸡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就转身走了。
宇肆懿过了一会儿才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几步就拉近了跟她之间的距离。大妹却是没看见这个在她眼中一无是处的“小鱼”居然有如此身手。
思羽朝上位的冷怜月行礼道:“宫主,可以出发了。”
冷怜月睁开眼,“那就走吧。”
思羽迟疑道:“不要备马车吗?”
虚影晃过,冷怜月已到了屋外,声音遥遥传来:“用不上。”
思羽转身看向那白色背影,他不在,所以用不上……吗?
冷怜月停下脚步,斜瞥向亭中的向问柳。
向问柳打开扇摇了摇,朝冷怜月勾起一个无害的笑,脸上冷静非常,“在下说一句话就走。”他从亭中走出站到离冷怜月几步远的地方。
“宇肆懿的为人,我想宫主应当十分清楚,我只希望宫主不要太快下定论。”向问柳说完摇摇一揖。
“与我无关。”
向问柳笑还在脸上,面前已没了人影,旁边只觉一阵风刮过,发丝飞扬,他不禁眯了眯眼,衣摆落下什么都不剩。
向问柳抱臂耸了耸肩,无人看见的袖中手却是正在衣服上揩着汗。
大妹坐在沙地上看着宇肆懿绑木筏,时不时帮忙递下东西,“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没用,起码力气还挺大。”
宇肆懿无奈摇头,也不同她斗嘴,“你确定这筏子够结实吗?”
大妹道:“不确定。”
宇肆懿差点一锤子敲到手上,他转头看她,“合着我们可能忙活半天最后还是会死在海上?”
大妹人小鬼大似的叹了口气,“唉,反正你也算是死了,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谁会嫌活得长。”宇肆懿扔下锤子,拉起绳子绑起来。
最后一个简单的木筏大功告成。
大妹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看向树顶的椰子,咽了口口水,可惜看得到吃不到。
宇肆懿轻笑,“想吃?”
大妹斜瞥他,挑眉道:“你有办法?”
宇肆懿:“没有。”
大妹龇了龇牙,好想咬人。
远处响起“嘭”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从高处落下,大妹回身看去就见地上躺着颗椰子。
“哇!”大妹欢呼了一声朝椰子跑去,“看看看,老天爷都赏我一颗椰子吃,哪像你这家伙。”
宇肆懿默默收回手背到身后,笑了笑,接道:“是啊,老天爷都会帮你。”
两人坐着木筏飘到海上,离开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小岛,宇肆懿道:“你确定我们回去村里还有人吗?”
大妹啃着一颗果子含糊道:“怎么会没有?大家的家都在那儿。”
宇肆懿轻嗯了一声,他想大妹毕竟还是个孩子,不懂人都是趋吉避凶的动物,村子遭遇大难,人肯定逃走后就不会再回了。
两人在海上飘了好几天,岛遇到了好几个就是没见到陆地。
“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宇肆懿问道。
大妹翻了个白眼,“我从小到大走这路不知道走了多少回,怎么可能错。”
宇肆懿打击她,“那是因为你坐的你爹娘的船。”
“……”
大妹气极,哼了一声抱臂转过身去,“爱信不信!”
宇肆懿却是看着天空皱起了眉。
不管路途中如何艰险,起码两人是安全飘回了陆地。已是夕阳西下,两人踏上沙滩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金乌已经落下只能看见赤红的彩霞,映红了海面。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才走到村子的门口,本来以为的死寂没有出现,有几家屋顶飘着炊烟,一股股饭香飘进鼻腔,宇肆懿深吸了口气,心道:真是久违的香气了。
大妹按住咕咕叫的肚皮,舔了舔嘴唇,“好想吃。”
宇肆懿道:“你这不是到家了吗?赶紧回去煮。”
大妹怒道:“你说我怎么就救了个你这么个人,别人面对救命恩人好歹还知道报恩,你居然还命令我。”
宇肆懿睨她,“那不吃了?”
大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败给了肚皮,“我相信阿爹阿娘肯定已经煮好香香的饭等着我了。”
宇肆懿没说什么。
最后两人回到家中还是没吃到热乎乎的饭菜。
大妹站在自家院子里看了很久,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圈养家畜的围栏已经倒塌,地上到处都是烂瓦杂草,屋里不用进去看也知道是个什么样。
大妹吸了吸鼻子,闷闷道:“看来今晚是没东西吃了,去收拾屋子吧。”
宇肆懿看不见她的脸,静静看了她半晌才“嗯”了一声走进屋内,一看就被洗劫过,桌椅板凳塌的塌倒的倒,到处都是灰尘,明显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等屋子收拾出个大概,已经过去半夜,肚子饿得已经没了知觉,两人都累得不想动弹倒腾下自己就空着肚皮睡了。
几个身影在路上一闪而过,似一阵风所过之处树叶晃动,片刻又回归平静。远处有一根粗壮树枝拦路,冷怜月眼都没动一下,气玄丝似蛇般飞出上下摆动,只见紫光闪过树枝已被斩断重重掉到地上溅起尘土无数,四周惊鸟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