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对阵的散修叶未方身着一身黑衣,肤色黝黑,腰间挎一柄剑,一只巴掌大的藤壶。
微生河与他一交手,顿时察觉到了怪异,几乎是一击就被叶未方击出场,忙用剑一把扎进比试台边的木桩上,堪堪停了下来。
众人哗然,一击击败灵心宗首席弟子,这种功力堪称顶尖。
“这……也太强了!”
“叶未方?是谁的弟子?”
微生河抬起头,神色更加凝重,尽管早早对这个对手有过研究,竟没想到对方如此强横。
叶未方将剑横在身前,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退下吧。”
微生河苦笑,这两年也太走霉运了。本以为自己十八岁结丹已经是天才之资,结果短短几年,只见林殷突破元婴,现在又出现一个如此强劲的同龄对手。
微生河朝他一拱手,不战自败乃辱宗门之事,下一刻依旧执剑朝他攻去。
叶未方手上的剑至今未出鞘,右手一扫,直接横截了他的攻击,磕出了一阵灵气波。
微生河脖子上青筋浮现,仅这一击就已经消耗掉他大半法力,右手迅速收回再刺,闪出一道剑影。
实则硬碰硬已经是不智之举。
微生河手中的剑再次被格挡,震得虎口发麻,流出血来,直接弃剑握拳,左脚错进他腿间,右手屈肘,一肘打在了叶未方脸颊上,两人狠狠撞击在一起。
人群中爆发一阵呼声,“精彩!”
微生河衣裳尽裂,露出挺拔结实的身材。身为灵心宗大弟子,体修也已练到三转境界,刀枪不入。
微生河五指扣住叶未方的手臂,反手一拧,横腿向他下盘扫去。
只见对方同样屈膝朝他腹部踢来,膝盖击中微生河腹部,紧接着又一脚将他踢飞。微生河当场吐血,滚落到擂台边,竟然完全无法奈何叶未方。
众人死一般的宁静,灵心宗大弟子竟然在一个散修面前走不过三息。
“有点……强……”
林殷微眯起眼。
台上的叶未方拱手辞礼,“我赢了。”随即他转身朝裁判放下话,“听说逍遥剑宗的骨竹林今年长势茂盛,我若得第一,是否可以进入竹林参道一番。”
裁判点头,“第一名确实有这种奖励。”
叶未方一笑,拱手下台。
微生河被搀了回来,都是些皮外伤,但也伤筋动骨,羞愧地对林殷低下头,“小师叔,我……对不起。”
林殷随手将一颗灵药送到他嘴里,以微生河的资质,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实属惋惜,“不怪你。”
解明姿点点头,安慰道:“师兄做的很好了。”他一边说着,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截竹笋,交给微生河,“我们也有竹子,才不稀罕他。”
一行人快吓掉了下巴,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骨竹笋,“这……哪儿来的?!”
林殷一把将东西按回他怀里,连他都不知道小傻子什么时候抱了一颗竹笋。被逍遥剑宗的人看见,还不得冤枉他们偷竹子。
解明姿道:“我和殷哥房间床底下长的,这个宝宝没有笋肉,不好吃,要不然它还是大补。”
因为竹笋长得快,显然解明姿没有疼灵胎一样疼它,竹笋头上被他咬出了一个小牙印,才惋惜地判断出这颗笋太硬,不太好吃。
众人面面相觑,脚都在激动地发抖,“对了对了,竹笋这玩意儿根长得到处都是,说不定我们床底下也有呢!”
几个人正要准备拔腿就跑,回去找竹笋参道,忽听裁判叫了人,“灵心宗解明姿,对阵无妄宗车厚薄。”
弟子顿住了脚步,紧张地看着解明姿准备上台,谁都知道解明姿就是个假金丹,全靠林殷护着,若是真打起来,都不够一个筑基圆满塞牙缝的。
解明姿不惧战斗,理理衣服,把林殷送的无事牌从衣裳里拿出来,准备提剑上台。
“等等,小姿儿。”林殷叫住了他,勾了勾嘴角,把本命遗骸剑交给他。
看了五天的戏,林殷若是还看不出无妄宗如此嚣张的资本是什么,他被分尸到那种地步,白生那么多天地灵物了。
“它敢碰你,你就抽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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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猫
解明姿的狗鼻子极灵,一上台就闻出了端倪,对追溯林殷本源的事情极为敏锐,“是有殷哥的味道,好淡,不是孩子真身。”
车厚薄依礼拱手,露出了他手上的一副拳套,漆黑发亮,用一片片指甲盖大小的鳞片制成,显然锋利无比。
无妄宗的领队长老就坐在坐席上,连胜至今,无妄宗的成绩甚至比六宗都强,高傲地扬起头,“厚薄,打败他。”
解明姿的实战经验确实差劲,又被林殷养了几年,越来越差,剑都还没□□,就被车厚薄一拳揍到了眼睛上,青了一块。
对手顿时愣了,这一拳打得还不轻,原以为解明姿应该有所准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竟然毫无防备地打中了。
孔灌简直要笑出声来,“不要浪费时间!立即解决他!”
灵心宗一群弟子心都在滴血,紧张地看了一眼林殷,见他果然额头上都浮起了青筋,显然在极力克制。
“小……小师叔,要不我们让小师婶弃赛……”
林殷长出一口气,无事牌能护解明姿不受重伤,“无碍。”
就见台上的解明姿挣扎着爬起来,被一拳揍到头晕,摇摇晃晃醉了两步,才好不容易站定,“晕……晕……”
车厚薄好歹有丝绅士风度,没有在他头脑都不清晰时继续攻击,“你……你弃赛吧。”
解明姿摇摇头,两只手举起剑,朝着他砍过去。
车厚薄歪了一下身就没让他刺中,身后还有师长在催促,又不愿和解明姿这个假金丹打架,“你快退下,你输了,别让我把你丢出去。”
解明姿道:“你别急,还不一定呢。”
他那剑没有准头又没有力量,车厚薄暗自估量,别说是假金丹,好像连筑基初期都没有圆满。
车厚薄只一抬手,空手接白刃,轻巧地按住了他的剑锋,“快退下,再给你三息,立即认输。”
“一、二、三。”
“咔嚓”一声响,车厚薄手中的拳套忽然碎裂,鳞片撒了一地。
车厚薄一愣。
孔灌顿时瞪大了眼睛,猛然从椅子上起身,怒不可遏,“车厚薄!”
无妄宗每一幅武器里都有老祖宗的愿力,丢了一副就要重新去请,孔灌心疼得滴血。
“立即把他打下台!”
解明姿哼了一声,瞪了那个喋喋不休的老道一眼,一剑朝着车厚薄斩下去,“你该下台了。”
车厚薄手中压力聚增,手指像要被削掉。亲眼看见解明姿的长剑上出现一道恐怖的灵气漩涡,威压几欲碎骨。
“这是……什么剑?!”
车厚薄矮身一滚,狼狈地掉下台,浑身出了冷汗,劫后余生地看着台上的解明姿,颤抖着道:“我……那……那是什么?”
解明姿高兴地一跳,“我赢了!殷哥!”
他飞奔下台,一下就扑进了林殷怀里,顶着一只青眼朝他讨奖。
林殷消了他脸上的淤青,初赛会试结束,让弟子去交接,把人带回房,“行了,回去休息吧。”
临行前剑宗弟子让他摸了张牌,红签,小傻子下轮轮空,“还不错,否则要被揍成熊猫了。”
解明姿黏在他身上,就是哎呦哎呦喊疼,“殷哥替我揉揉,疼,殷哥。”
林殷一把扛起,这小孩满脑子鬼点子,不知怎的就越养越娇了。
今日晚宴剑宗有请,林殷安顿好了解明姿,御剑飞往剑宗内门主峰。骨竹几日前认主,又被解明姿挖走了本体,不知道剑宗是否发现了端倪。
今日宴会只有六宗长老掌门,林殷一踏进门,几人便抬起头,急忙忙招呼他到了身旁,“林长老,近日你可察觉天象有异?”
林殷收了遗骸和骨竹,剑宗风水有变是常事,“发生什么事了?封掌门。”
封江在大殿上摆开星辰阵,“众位长老,有些事我也就不废话了,自数月前群星忽然暗淡,如今又现荧惑守心,恐大事要发生。”
几个长老皆摸着胡子沉思,只见倒影星辰阵上,以萤惑在内的三颗星星逐渐连成一线,此是极为凶险的天象,主杀伐、战争、天地易主。
封江抬头道:“林长老,数月前灵心宗风水有变,是什么原因。”
林殷抬指在地图上指中灵心宗,“灵泉忽然枯竭,以致风水变化。”
封江沉默许久,长叹道:“实不相瞒,就在数天前,我剑宗门内似乎也有异动,你们也不难看出天地气运有变,只怕六宗都无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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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一场
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
六宗为修真界之首,占据了修真界中最好的风水宝地,若是灵气有异动,首当其冲地也是他们。
紫/阳门长老沉思,“我早已发信给掌门,让他留意此事。”紫/阳门长老又回头道,“方胤长老,还请你玄云门天机长老出手占上一卦。”
玄云门善占卜易术,更以天机长老司徒睢为先达。
如此异像让这些门派长老都开始心惊,唯恐天地大劫来临,恳求方胤回信宗门,占卜天地异变之事。
方胤点头道:“玄云门每一纪都会进行天地大运占卜,师兄们已经在筹备此事,大家勿急。”
众人商量了一阵,皆传讯回各宗。
封江有些心神不宁,“会试结束,待我去玄云门一趟。”
修士对天地大道的感知力强,封江已到大乘之境,能让他都如此不安,并非小事。
众长老劝道:“封掌门,这前两年还好好的,大劫哪里说来就来,且把心放回肚子里,或许只是天地运势流转,过去就行了。”
封江摆摆手,叹道:“你们有所不知,我剑宗骨竹是天地灵宝造物,就在三天之前,忽然有开花的迹象,此事远非寻常气运流转能比。”
剑宗掌门长叹一声,“绝不可掉以轻心,此次我会助天机长老进行天地占卜。”
众人只得点头,“那就有劳封掌门。”
众长老心思沉沉地离去,林殷刚踏出大门时,就已接到夔玉山的传讯,打开通讯玉简,“掌门师兄。”
夔玉山道:“近日星象有变,利气直指逍遥剑宗,你那边如何了?”
林殷道:“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林殷略微沉默,叹道:“只是小河输了比试。”
夔玉山道:“嗯?碰上了什么对手?”
夔玉山一时也无暇再顾及弟子,说道:“会试你拎着就行,结束之后速速回宗,我这两日要前往玄云门一趟。”
林殷道:“师兄是去助天机长老进行大运占卜?”能让一宗掌门出山的也只有这等大事了。
夔玉山道:“我与你五师兄六师姐都去。”
林殷点头,“我知道了,师兄。”
结束通话,林殷随即飞回住处。
夜色已深,就见小傻子已经抱着狗儿子睡着了,睡梦之中还嘟囔了两下小嘴,迷迷糊糊地叫人,“殷哥……”
林殷坐下身来,看了他一会儿,摸了摸他脸颊上的胎记,叹道:“小姿儿,我只觉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是吗?”
月光撒下来,像一层梦幻的白霜,落在房间的地板上。
林殷低着头,脸庞藏进了阴影里。
他每收回一件遗骸,天地风水就有震动,他若还看不出来端倪,白费了那些遗骸现世了。
林殷抬手扶住额头,指尖有些发白。解明姿在冰天雪地里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他对原身林殷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林殷猛然睁开眼,“天……”
天道……
林殷静静看了一会儿人,随手替解明姿盖上被子,合衣出门,屋外夜风阵阵,“为什么……会是天道?”
微风浮动。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后,替他答道:“你觉得道子该配谁呢?”
黑衣人道:“天道不慈刍狗蝼蚁。道子不念凡俗红尘。他看上你,你看上他,姑且也算是登对。”
林殷回头,将袖一甩,射出十八柄飞刃。
黑衣人也不闪躲,任凭飞刃穿透他的身体,竟然毫发无损。他摘下斗篷,抬起头来,“你杀不了我的,林殷。”
林殷勾唇,竟然见到了熟人,“绿箭。”
路正雅每回都能被他气到脸青,冷笑道:“你觉得你还能骂我几句。”
路正雅掸了袍子,“你已经醒了,你的孩子就会来找你,它们已经来了,很快。”
林殷笑了一声,难怪总觉得这人古怪无比,没想到竟是藏在身边的一只偷窥虫,“姓陆的,你到底是觊觎我,还是觊觎你小师婶。”
林殷眯起眼,“灵胎的事是你搞的鬼?”
灵胎出世那日,路正雅将人带到药谷,对付那个傻白甜的小傻子,想做什么手脚,只用他勾勾手指。
果然解明姿就心肝宝贝地抱回了孩子。
路正雅摇头,反而好奇地打量着他,“早晚的事,你已经回来,他就会醒。大梦一场,睡到尽头了。”
路正雅抬头看向满天星辰,今日星光暗淡,明日如此,后日依旧会如此,“林殷,量劫无可避免。你为天道背叛大道,也只偷得这么几年时光,现在烧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