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代太阳众人的韬光养晦, 这个寒风刺骨的冬天也走到了尽头。
初春的到来使胖梨非常兴奋,尤其是楼下有几株桃花树正巧开了花。
于是宋承每天清晨起来,都能看到自己的枕头旁一两只还带着春露的粉色桃花。
而那送花的家伙采完花后, 又跟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将脑袋和身体卖力的缩进青年的胳膊里。
宋承一醒, 它也跟着慢悠悠的抬起头来, 眼睛圆溜溜的转,一幅“好巧”的样子。
尽管郑严序警告过它很多次,不准这家伙上床,但胖梨仗着自己身后有人撑腰,更是雄赳赳的和男人吵架。
比起一连串咕咕叫的猫头鹰来说, 郑严序还真的吵不过它。
这时候胖梨就会骄傲的挺起自己的小胸脯, 死命的炫耀。
而这得意的下场就是, 家里的窗户总是发出哐当一声响。
然后一只鸟便贴着玻璃壁缓缓的滑了下来, 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宋承照常起床, 顺手将枕边的桃花小心翼翼的捧起,然后穿上拖鞋就奔下楼, 一边走, 一边喊着男人的名字。
郑严序正在厨房给老婆孩子做饭, 一天的日常要从一顿丰富的早餐开始。
男人有时候心情好,也会给胖梨准备点吃食,尽管看上去有些随意。
“老郑老郑。”
宋承一手捧着大起来的肚子,一手拿着胖梨送的桃花, 从楼上下来的速度并不慢。
男人将煎至金黄的培根翻了一个面, 抬头的一眼差点把魂儿都吓没了。
“你慢点!”郑严序一张俊脸板了起来,赶紧疾步接住他。
而那不知轻重的青年还搂着自家丈夫的脖颈,笑的正欢。
“行了, 你别看我身子沉,我走起路来真的轻快的很!”
宋承瞪他一眼,“崽子心疼我呢,舍不得我吃苦。”
“你快点,胖梨今天又给我摘了两朵,”
他终于想起来正事来了,戳了戳男人的胳膊,将那两朵颤抖着花瓣的桃色递了过去。
“等到咱们儿子出生,也许能有满满一盒子的干花了吧。”
宋承看着男人无奈却宠溺的眼神,鲜嫩的桃花却在郑严序的手里,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花瓣依旧栩栩如生,甚至那若隐若现的春露好似还挂在上面,只不过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来说好运的是,它们永远不会凋谢。
郑严序将它们的时间彻底停留,只为了满足宋承想要送给他们儿子的出生礼物。
青年想要将这春天与温柔,一起送给崽崽,连带着胖梨的那一份欢喜。
依他现在的身材,下楼走动的次数越来越少,站在窗户旁向外看的次数越来越多。
胖梨这只机灵的小家伙很快读懂了宋承的渴望,于是第二天青年起床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他和郑严序的床上铺满了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
柔软的花瓣贴着他的脸,带着清晨微微的春寒,胖梨就站在窗台上兴奋的扑楞着翅膀,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宋承瞬间被感动到了,尽管是很短暂的几分钟而已。
因为他起床发现,这孩子为了表现一次,几乎将整个小区都祸害了一遍。
看着那些光秃秃,只剩下叶子和枝干的桃花树,宋承还真的笑不出来。
尤其是楼下到点来上班的保安,痛心疾首的看着那几株好不容易开了花的桃树,大喊道:
“哪个挨千刀的把花全都给我撸了?”
“造孽啊!!!”
胖梨拍腾的翅膀一僵,讪讪的将脖子缩了起来,脑袋埋在青年的肚子上,一副心虚的不行的样子。
宋承哭笑不得,只能拍拍它的脑袋,还能怎么办,只能让孩子他爸顶了。
于是郑眼序不得不沉着一张脸下楼,跟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邻居解释,家里的狗不懂事,会上树,把花啃了。
邻居们一脸迷茫,什么品种的狗啊,还能上树?
奈何男人长了一张一本正经的脸,即使他胡扯八道起来,也很有看头。
宋承站在楼上,看着一脸淡定从容的男人胡扯,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太……丢人了。
郑严序不仅胡扯,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时不时的瞄瞄楼上的青年一眼。
甚至还冲宋承使坏的眨眼睛,这弄的宋承羞耻的脸红了。
等到男人搞定事情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胖梨那只稀有品种狗,一巴掌扇窗户上去了。
而那一床的桃花,在宋承没有想起来之前,便放着放着就凋谢了。
青年觉得可惜,但没能可惜几天,楼下更多的桃树又相继开花了,争前恐后一般。
尽管男人为了赔礼道歉,买了更多的植物运了过来,于是楼下除了灿慌的迎春花和桃花,还多了不少白色淡雅的西府海棠和茶花。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胖梨再也不敢像采花大盗一样,将整个小区洗劫一空了。
它跟做贼一样,每天天不亮就悄咪咪的用爪子支开窗户,然后钻下去叼个一两朵上来。
这过程如果碰到几个早起遛弯的老大爷,就别提多刺激了。
现在它也是家喻户晓的稀有品种狗了,也算成了猫头鹰界的大明星了,出门不小心点,会被偷(报)拍(警)的。
宋承将到手的干花放进长形白色礼盒里,郑严序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
“承承快来吃饭了。”
怎么回事,孩子还没出生呢,就有这样的待遇,那要是出生后……
八成十眼里,只有一眼是给他的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男人心里就暗暗不爽。
“来了来了。”
青年答应的爽快,但过来却磨磨蹭蹭的,直到郑严序忍不住想要上手了,他才捧着肚子慢慢走过来。
看着男人的眼眸清澈而明亮,灿若繁星。
他乖乖的坐下,然后用很期待的眼神和软软的声音说道:
“严序,等会吃完饭你陪我给崽儿做几套衣服好不好?”
“第一次当…妈,还是亲手做比较有意义,行么?”
青年有点不好意思,他这是第一回 也是最后一回了,既然要做,那肯定要做到最好。
更何况孩子的房间,都是男人一手置办做起来的,宋承每次想到,都觉得心里一烫。
郑严序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我就知道他还是离不开我的,还是需要我的。
尽管这是为了孩子……但是没关系,孩子好歹也是自己的,偶然疼一下,也……行。
男人说服自己说服的很勉强,更多的则是一头栽进青年太关注孩子的点上去了。
一缸子的醋喝完后,不动声色的鼻腔哼了一声。
宋承:“?”不愿意做么?
果然,再厉害的男人,也难逃手工针线啊。
青年目光略有失望,郑严序看到了,连忙开口解释道:
“做,我没说不愿意。”就是没他的份呢,男人心里哼哼唧唧。
宋承一点都没看出来,笑道:
“好,正好我布买多了,要是崽儿的做够了,余下的料给你也拼一件。”
“真的?”男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老婆真好,他爱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崽崽:老爸好可怜哦,用剩下的布料……(声音逐渐变小)
老郑(脸变青):小屁孩懂什么,特别的爱给特别的我,知道不?
胖梨:我是不是狗不知道,反正你是真的狗!
第82章
逐渐变暖的季节和温和舒服的晴天, 宋承坐在阳台的懒人椅子上晒太阳。
男人就在一旁拿着指甲剪握着青年的手指,修剪的很认真,阳光打在他英气俊美的侧脸上, 镀上一层金泽。
宋承无端的有种预感,肚子里的崽子差不多到了该出生的时候。
反正怎样都合适, 无论是条件还是气候。
可是作为奥西里斯和太阳神拉的骨血, 必然会在战争中诞生。
因为他是复仇之神荷鲁斯,是下一世纪的太阳。
当一代太阳默许手下水神阿努凯特,抽干了三个躲在守护神奈芙蒂斯羽翼保护之下的神明时,第一场战争悄无声息的敲响了警钟。
由睚眦必报的力量之主塞特的带头,很快双方发生了正面的冲撞。
宋承表哥家的孩子——那枚被窥伺之神遗落在外的眼睛, 很好的给他们提供了对方的动向。
而这期间, 有了爱神哈托尔的帮助, 睡梦之神媞娜的控制力达到了顶峰。
他们对一代太阳的动作了如指掌, 一如刚开始诺匹斯监控他们的那样。
睡梦之神看到智慧之神托特的大脑, 被一代太阳镶在了眉眼之中,金黄色的独眼闪动着骇人而寒冷的光芒。
只要一代太阳的随意一眼, 他就能看破任何神明的弱点。
只要他愿意。
她还看到, 从战乱纷扰的中东地区踏血而来的战争之神洛克, 已然抽出了腰间的那把利刃,并单膝跪地将其递给了自己的主人——一代太阳。
一切正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当奈芙蒂斯询问睡梦之神媞娜情况时,她只用了三个字来形容。
很糟糕。
风暴携风带雨, 势必将这错乱复杂的牌局, 重新洗一洗。
3月中旬的某一天深夜,在沙漠之神值完班,轮到奈芙蒂斯守夜的时候, 睡梦之神媞娜披上了一件宽松的外袍走了出来。
借着夜色朦胧和奈芙蒂斯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窗外,媞娜悄无声息的将诺匹斯之眼陈有欢带到了门外。
长时间的侵入和控制,小小的孩子已然对她产生了浓浓的依赖和信任。
于是在媞娜的示意下,这一枚诺匹斯之眼目光迷茫的走了出去。
而在他踏出去的刹那,黑暗中无数只眼睛紧紧的粘在了有着人类幼崽外表的陈有欢身上。
而陈有欢只是怯怯的走了过去,在奈芙蒂斯尚未发现的时候,他朝着藏在众多眼睛身后的诺匹斯走去。
睡梦之神媞娜就坐在客厅里,借着陪伴奈芙蒂斯的名义,明目张胆又隐晦的控制着陈有欢。
即使不睁开眼睛,她也知道陈有欢正朝着窥伺之神诺匹斯的怀里跑去。
而诺匹斯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的张开那张黑洞般的大口,将这遗失在外的爱子,吞入腹中。
而就在奈芙蒂斯即将发现这恐怖的一幕时,黑暗中响起阴冷野兽般嘶嘶的凄厉叫声。
她受了一惊,转头看去,满脸错愕。
远处的黑暗中突然燃烧起一抹妖冶的火焰,那火焰红的不正常,彷佛是会发亮的血。
它们将蠕动着的黑漆漆的一团包裹其中,凄厉的惨叫就是从那团东西的嘴里发出的。
听到动静的哈托尔猛的从楼上窜了下来,他奔至阳台一看,是诺匹斯。
诺匹斯正在被火噬虫所吞噬,那些摇曳着的火焰,全都是一只只细小到肉眼不可见的虫子组成。
而诺匹斯作为拥有无数眼睛的窥伺之神,他怕虫子,怕一切可以伤害到眼睛的东西。
作为无孔不入的火噬虫来说,它们可以沿着细密的眼缝钻入其中,然后大快朵颐。
而火噬虫的来源竟是,陈有欢。
那些虫子被陈有欢贴身藏在了怀里,他原本是捂不住的。
那些性子极烈的小东西,会先将藏着它们的人的皮肤烧灼腐烂。
睡梦之神一边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边控制着陈有欢加快奔向诺匹斯,就好像主人在召唤的那样急迫。
而随着诺匹斯吞噬的刹那,火噬虫迫不及待的从怀里钻出,直接在诺匹斯的体内燃烧开来。
诺匹斯的惨叫伴随着无数只眼睛的流血,他很快就察觉到那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意志,带着熟悉的气息。
是那个操纵睡梦的女人!
他忍受着全身被啃食的痛苦,用尽全力对其进行了回视。
不出所料的,屋内传来女人凄惨的叫声。
诺匹斯在临死之前,反复确认了那女人的眼睛已死,这才消灭了不甘的意志。
“媞娜?”
听到声音的奈芙蒂斯心里一惊,连忙奔到了客厅。
当她看到睡梦之神媞娜的眼睛时,彻底呆在了原地。
与上一次满眼血的双眸不同,这一次,媞娜漂亮的眼睛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两个空荡荡的眼眶。
“媞、媞娜……”
奈芙蒂斯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看着媞娜颤抖着双手,一遍又一遍的在自己空洞的眼眶里来回摸索。
越摸索越崩溃,她放声痛哭。
失去了这一双眼睛,这意味着以后的她就是个废人了,甚至和普通的人类相比,也只是寿命更长一点而已。
奈芙蒂斯只感觉眼睛发酸,刚想要走过去,却被哈托尔拉住了胳膊。
她微微一愣转过头去,却看见哈托尔的脸色很差,透着一股无力的苍白。
“她杀了诺匹斯。”
“什么?”奈芙蒂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时越来越多的神听到了动静,从楼下涌来。
他们都听到了哈托尔的话,也都看到了睡梦之神媞娜的现状。
“她利用那个孩子……杀了诺匹斯。”哈托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个本不该为此牺牲的孩子。”
众神听到他的话皆一愣,而睡梦之神媞娜却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他。
“一个本不该牺牲的孩子?”媞娜轻声道,语气充满了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