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不是……跟班西确定关系(?)一下子有点激动, 没控制嘛。
——时律的概念里,他亲了班西回应了, 那他们就算是在一起了, 不接受任何反对意见。
班西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颈侧, 若无其事地对安吉丽娜笑笑:“怎么样?”
怎么样?
宁能不能照照镜子看看宁现在的样子再问她这句话,安吉丽娜眼睛往班西身上一瞟,她一头恶狼都要开始遗憾自己不是鬣狗了。
安吉丽娜变回人形, 手上拎着被她咬得半死不活的缇娜夫人,眼神死地和班西对视。
别问,问就是硬了。
班西倒是没什么过激反应, 怎么说,但凡跟他一样看过女巫论坛里那些pwp的, 都会对安吉丽娜的眼神产生天然抗体, 反而时律的反应要稍微激烈一点,一言不发地挡住了安吉丽娜在班西身上乱飘的视线。
看什么看, 看什么看。
虽然班西的衣领是他扯开的嘴唇是他咬破的但也不是你随便乱看的理由。
“这个,”时律面无表情地开口,指着浑身是血的缇娜夫人,补充了班西刚刚的问题, “是怎么回事?”
“哦……”安吉丽娜有点遗憾地叹气,送到嘴边的肉得强忍住不能吃, 眼前赏心悦目的美人也不给看,狼生果然除了妹妹毫无意义,“我没问。”
她是班西契约的行刑官又不是审讯官,按照班西的要求保护那位女士的灵魂,看到有人对她动手就把人抓过来而已,平时帮忙写报告已经很惨了就不要为难她去做职责范围之外的事情了好吗,她对着这么块肉能想到的只有从哪里下嘴比较合适。
“不过你送回去的那位女士可能要再看一下,我还找到个小朋友,两个人的状况不太对。”
班西也知道安吉丽娜忍得辛苦,接手了缇娜夫人三两下打了个禁制上去,又扭头看向时律伸出手,“能不能带我一下,我现在有点看不清。”
看他眼睛现在的情况就知道他八成是看不清的,他眼睛中浑浊的颜色几乎已经没有瞳孔的存在,色泽僵硬差一点就要恢复石头的本质,且是消耗了全部光华,与路边石头无异的本质。
时律抿抿唇,牵住了班西递过来的手——他抓住的是手腕,又黑脸瞥了一眼安吉丽娜。
安吉丽娜半点不怵地瞪回去,“这边。”
她是电灯泡她骄傲,她横插一杠她自豪,连拉拉小手的胆子都没有秀什么秀,有种跟刚刚一样逮着班西上嘴啃啊。
在微博上连载#818我的美人上司和小狼狗#的18R选手安吉丽娜无所畏惧。
班西已经开始受不了眼睛里的异物感开始抠自己日抛的眼睛,试图调整到一个不那么难受的角度,奥吉莉亚强行停在他肩膀上,也不管自己的体型是扒拉着那一小块地是多么摇摇欲坠。
嘎嘎。
你不是带替换的了吗。
最开始班西就计划呼唤土地的意识降临,眼睛会报废自然完全在他的预料内,奥吉莉亚亲眼看着他把替换的眼睛塞进包里。
班西微笑,看似乖顺地跟在时律后面,时律拉着他往东他就往东,拉着他往西他就往西。
我没带。
……
……
奥吉莉亚选择闭麦。
她就不该张这个嘴。
安吉丽娜把昏迷的钱女士和另一个房间找到的小朋友安置在了钱女士家里,缇娜夫人的屋子里满是让她鼻子发痒的味道,她以恶狼的嗅觉发誓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孩子没什么事情,就是摄入了些药物昏睡过去,放着不管过两个小时自己也会醒,比较麻烦的是另一边的大人。
钱女士昏迷着也很不安稳的模样。她皱起眉痛苦地呓语,灵魂不安稳地在身体里摇晃。而她的手无意识地抱住肚子,冷汗湿透了衣服。
“我闻着有点像怀了。”安吉丽娜说道,她闻得到钱女士身上不自觉散发出的“孕育”的气味,温软甜蜜充满母性,如将开未开的花苞。
“这里的确有东西。”班西摸了摸钱女士的肚子,眼睛看不清使得他其他的内在感知活跃起来,伸出触角去碰触周围的一切,“但不是怀孕。”
闻起来的甜味跟准妈妈身上的味道非常相似,可他的内在感知碰触到的存在比婴孩更坚硬危险,也并非存在于母亲的子宫之中。
那样东西只是被孕育着,又因为灵魂与身体的分离产生应激反应,折腾得钱女士这个母体十分痛苦。
这个孕育的过程中钱女士的肚子不会鼓起也不会有任何怀孕的征兆,她只是在概念上而言,正在孕育着什么。
某种污浊危险,包裹着强大神秘的东西,气息跟那条蛇很相似,不过因为处于孕育过程中,更加稚嫩也有着许多可操作性。
古早之前有很多神秘生物会通过这种方式繁衍后嗣,它们将自己的神秘放置在人类的暖巢中,不限于男女只需体质合适对神秘的适应性良好,当然一般不会征求当事人同意。
这种孕育方式往往会抽干孕育者的生命力,被分割的最初仅仅是一个神秘的片段,暖巢中蓬勃茁壮的生命即是宿主的生命,一方死去另一方才能诞生,古早年代也有些巫师会主动寻找这样的宿主,以获取神秘的胚胎。
还未长成的胚胎可以用于活化神秘,经过炼制也拥有延续生命的相关效用,最有名的产物应该就是贤者之石。
毕竟在比较古老偏门的理论里,存在于世的一切生命皆为死亡所孕育的胚胎,出生便是衰落的开始,生存的每一秒都是不断向死亡靠近的过程。
直到最终尘归尘土归土,理论中等同于幼崽的成年礼。。
“帮我一下。”班西看不见,但准确地向着时律的方向伸出手。
“要做什么?”时律走神了一下去想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的事情,被班西一叫又立刻回神。
班西没说话,拉住时律的衣领亲了上去,给自己体内快消退的神秘续了一秒——前·神明的体液真是他用过最好用的神秘增幅剂和施法媒介,不需要半点额外处理就能达到比药剂更好的效果。
他还顺手揪了撮时律的尾巴毛,猝不及防疼得时律“嘶”了一声,差点咬在班西舌头上。
“我得把那个东西从她身体里取出来。”班西舔了舔唇角,兑了一杯盐水,在钱女士肚子上画出一道道纹路。
从外层的封闭圆开始,徒手画圆是巫师的基本技能,从小一千两千三千张练出来的驾轻就熟,画完第一层法阵等晾干了再叠加第二层,每一层的圆都严丝合缝宛如复制黏贴。
虽然钱女士的肚子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胚胎,但子宫本身象征着“孕育”,连通到神秘存在着的那个层面,可以经由其通路把孕育中的胚胎取出。
当然要取出来,几百年前这样繁衍后代的方式就已经被明令禁止,不论孕育者自愿与否巫师都要取出胚胎并进行销毁处理,以确保神秘的避世性与安全性。
随着法阵的起效,班西的内在感知感受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钱女士的身体里浮出来,碰触到是湿滑冷硬的触感,生命的波动在其中微弱起伏着,如一簇顽强的火苗,稍微大一点的风就能将其熄灭。
又是一片鳞片。
和班西手里那些鳞片碎块不同,他新拿到的这块莹润无瑕流光溢彩,取出时映得整个房间泛着偏绿的虹光,一层层色彩水纹般轻轻映漾,像是透过玻璃弹珠看到的画面。
薄薄的雾气覆在鳞片上,翕动起伏团成一团,蛋壳里的幼崽般有几分惹人怜爱。
这可不是短时间被放置于人体内能孕育出的东西。
班西毫无怜爱地吹熄了那点生命之火。
钱女士低低地痛呼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硬生生撕扯出去的感觉将她从昏迷中唤醒,她半睁开眼睛看见了卧室里陌生人的身影,下意识地张嘴想要尖叫。
“嘘……”
班西在她出声前俯身捂住了她的嘴,浑浊黯淡的绿色眼睛对钱女士相对,没有任何光彩石头般的质感不应该为人类所有,钱女士被吓得微微瑟缩动弹不得。
“你只是做了个梦。”
班西靠在她耳边,放轻了语调低喃。眼睛坏掉了就这点不好,不然也就是一个对视的事情。
“遥远的,荒诞的,不存在的梦。”
他模糊了她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又在钱女士的灵魂里碰触到的禁锢记忆的枷锁,连同记忆一道禁锢了的还有诅咒的气息——一个苹果味的诅咒。
苹果魔咒也是巫婆的拿手好戏,属于极少数在现代还能起到实际效果的爱情魔咒,看来缇娜夫人盯上这位女士已经很长时间了。
钱女士刚经历过一场近似于流产的法术,灵魂和身体都在虚弱期,班西便没有过于好心地帮忙解开封印,反而帮忙加固了一下边边角角。
他留下了一个后门,随着这位女士灵魂与身体的恢复,她的记忆会一点点地通过这个缝隙回归,倒不是班西有什么记忆一定要完全的强迫症,他纯粹是为了避免之后的麻烦。
钱女士记忆里的封印很牢固,在她活着的时候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她死了之后就有相当的概率恢复这段记忆。
如果是鬼魂状态还好说,假如转世之后恢复记忆,不是下辈子也可能是下下辈子,那么前世的糟糕记忆苏醒很容易影响既定命运线的走向。
蝴蝶效应大家总归听过,命运线的任何一个小变故,都可能造成命运之河的滔天巨浪,班西宁可现在小小麻烦一点,也不想赌将来劳心劳力豁出命去修复命运线的可能不会出现。
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钱女士在班西的咒语下缓缓睡去,她的眉宇舒展,面色苍白虚弱又显出安宁的神态。
醒来后她不会记得,迎接她的是一个崭新的清晨。
而对缇娜夫人而言,或许宁愿自己没有再次迎接崭新清晨的机会。
罗斯巴特家的那位大人站在她面前,开口的语气不像审问,但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每个问题的答案便从她的嘴里自己蹦跶出来。
她恍惚看见明媚晨光洒在地板上,她闻到屋子里飘着烤面包和热牛奶的香气。
最后,她看到了咬着培根的恶狼对她虎视眈眈,眼眸幽绿,泛着嗜血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雌性鬣狗也是有丁丁的来着【实际上不算是真的丁丁啦,不过看起来就很像】
第42章
缇娜夫人曾经有一个孩子。
“可爱的, 出色的,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好的孩子。”
她这样形容,班西认为那或许的确可以称得上事实。
巫婆的孩子极少会拥有力量, 他们大多会是寻常的普通人,在刚出生便被远远送走, 被人为地斩断与亲生父母的缘分, 余下的一生都不知自己与神秘的世界有关。
即便如此,巫婆的亲属也时常遭遇各种灾厄, 许多一无所知地死于人为或意外。
但缇娜夫人的孩子是那极少数拥有力量的存在。
刚出生时那个孩子便悬浮起了屋子里所有物品, 展现出一个强大巫婆的潜力。
“他还是个男孩。”
巫婆指的是个物种, 当然可以有男有女,虽然男女比例比巫师还要极端,男性的巫婆这几百年来数量更是锐减, 少到班西伸伸手指头就能背下来。
不同于男巫在巫师里孱弱种马的定位,男性巫婆被认为是继承了更高天赋与力量的天选者,在族群中的地位很高也被寄托了更多的期待, 甚至有的从出生起就被默认为是一个巫婆团体的未来领袖。
班西完全可以想想缇娜夫人生下那个孩子时是多么惊喜激动,倒推一下二三十年前, 班西也确实能翻出一段记录, 证明那段时间整个巫婆群体都处于圣诞节般的氛围中。
但是那种氛围也只持续了那么一小段时间。
孩子诞生时多么喜悦,孩子夭折时给人的打击就是十倍百倍的巨大, 巨大到让缇娜夫人这样优秀的猎人沉迷于死而复生的魔法,她明明知道在这个神秘衰退的时代,没人能将逝去的亡者带回人间。
“人类不行的话,神明可以。”
缇娜夫人固执道, 她放弃了自己的猎人事业,踏遍了每个拥有古老神秘的国度, 神秘在那些国度根深蒂固于文化历史之中,依旧拥有着蓬勃而强大的生命力。
神明在那些国度还存在着,她曾经在任务中与那些存在擦肩而过或惊鸿一瞥。
然而那些极少数拥有神明之名的存在选择了隐藏自己的身份生活,他们压制自己的神秘,如普通的神秘生物普通的巫师乃至普通的人类一般装聋作哑,对她的拜谒避而不见。
这早已不是那个属于神明的时代了,把亡者带回人间不光麻烦还需要付出大量代价,没压制好神秘说不定就回不来这个世界,无亲无故的没有哪个神明愿意帮她。
濒临绝望之时,缇娜夫人遇到了龙。
那条对时律满怀仇恨的龙。
说来颇为讽刺,他们在猫王爷庙里相遇。
缇娜夫人感知到了猫王爷庙里隐藏着强大的神秘,在破败的庙宇中举行仪式试图唤醒其中沉睡的神明——刚醒来的神明不了解情况,说不定稀里糊涂就会答应下她的请求。
那时候时律这个猫王爷正埋在深山老林里睡得跟死掉一样,占据了他庙宇的恶龙更快地回应了信徒的呼唤。
它虚弱不堪,几乎要降格为蛇,需要一个为它工作的信徒。而不巧它又擅长画大饼,用高位的神秘与笃定的态度,让缇娜夫人相信了它可以带回那个夭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