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时七低咒了一声,伸手拔.出了黄毛腿上的手.枪,自下向上扣动扳机,同时狠狠地抽出了手下的利刃,卡在了那只欧姆的嘴角。
“吱——!”骤然拔高的一声悲鸣,完好的那只绿眼睛里满是不甘,然后向后倒去。
尖利的獠牙依旧深陷在黄毛的肉里,这一倒,连带着黄毛也摔倒在地。
“秦姐!有伤员!”来不及帮黄毛把胳膊解救出来,时七再次端起半自动,瞄准了上方通风管道的破口,又有欧姆要从上面下来了:“咬伤,伤员已经失去意识了。”
走廊里回荡着消过音的枪声,四周被枪口的火光照得忽明忽暗。
怪不得这一层一开始只有一只欧姆,剩下的全藏在上面了。
“咣当——!”一声巨响,时七身后的天花板又破了一处,硕长的触手闪电般缠住了他的左臂,他整个人被拽着向后摔去。
好在后方的同伴已经过来支援了,不再担心昏迷的黄毛会被叼走当口粮,时七松开半自动,再次把短匕握在手里,毫不犹豫地割断了缠着自己的那只触手。
然后时大爷好整以暇地保持着摔在地上的姿势,眼瞅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越过他,接着传来了白刃与骨骼接触的声音。
空气中漫开了一股刺鼻的腥臭。
时七坐了起来,随意地把脱臼的左臂又自己装了回去。
通风管道的缺口大小只允许一只欧姆进出,等这层清理完毕,除了黄毛和另外那个队员因为事发突然而受了伤,其他人都相安无事。
欧姆清理干净了,几人拐进了一间相对干净的办公室处理伤员。
相安无事的时大爷拽着赫尔不撒手:“胳膊疼。”
“……脱臼了?”
“嗯,好疼好疼的。”
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有些担忧道:“让秦姐给你看看?”
“那倒不用,”秦艾正忙着给黄毛止血包扎,时七其实就是想撒撒娇:“我自己装回去了,但就是疼……给我吹吹。”
赫尔这也明白了时七就是想听两句哄人的好话,于是他低头朝时七的肩膀吹了吹,然后轻声道:“乖,不疼了。”
吹得时七心满意足。
“那个……队长?”满手是血的秦艾打断了这边冒着的粉红泡泡:“这两个恐怕不能继续跟我们往下走了,一个失血过多昏迷了,一个出现了轻微脑震荡的症状。”
“……胖子怎么说?”
“留两个人带他们原路返回。”
赫尔看了一眼时七,后者轻轻点了点头:“让他们出去等救援吧。”
两个队长商量了一下,2队就只有胖子留了下来,另外两个队友搭了个简易的担架,抬着黄毛,让剩下那个伤员扶着,顺着来的路往回走了。
看着四个人消失在拐角,时七握着枪的手紧了紧,低声道:“赫尔,你看出来了吗?”
“嗯,这里有……有东西。”赫尔又抿了抿嘴唇,如果是在光线充足的环境下看,他的脸色有些差:“有东西在控制这些欧姆。”
他们每清理一层,弄出来的动静都不小,可偏偏似乎每一层的欧姆都是固定的,不会被别的楼层传来的响动而吸引。
虽然夜视镜看什么都是浅绿色的,时七还是留意到了赫尔紧绷的下颚线:“怎么了?不舒服?”
“……我不知道。”赫尔摇了摇头,似乎在试图甩开什么:“你能听见吗?这里真的好吵……”
吵得他有点烦。
时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低声道:“这里……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然后他蓦地想起了之前在林品的办公室里看见过的那一份报告——α声波处理器。
“我知道了,林品找到了控制欧姆的方法了,声波,是声波。”一丝恐惧自时七心间腾起:“要不……要不你也先回去?万一林品他……”
“不行,”赫尔又摇了摇头:“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去。”
“可是……”
“时七,我不放心。”赫尔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你一个人过去,我会害怕。”
怕你遇到什么危险,而我却不在你身边。
“而且如果是声波攻击的话,在里面和在外面差别不大。”
时七无措地纠结了片刻,妥协道:“那……有什么不对立刻告诉我好不好?”
“好。”
其他的队友已经整理好了装备,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时七偷偷勾了勾赫尔的手指,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带头向下走。
他看起来和刚刚没有什么不同,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丝恐惧已经牢牢地在心底扎了根。
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鞠躬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摸鱼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Chapter 69
其余的十几层,剩下的六个人平平安安地走完了。
有了黄毛的惨痛教训,这一路向下,他们小心又小心。
除了可乐腿上多了一道刮伤,老江的胳膊也脱臼了一次,就没有别的伤了。
时七越发不安了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他们走过了这么多层?
到了最后,不仅仅是时七,就连可乐都察觉了他们遇到的这些欧姆似乎比平时行动更加迟缓了些。
秦艾说这有可能是因为欧姆这段本来应该在冬眠,刚刚醒过来,所以行动迟缓。
但赫尔告诉时七,在他们下到负十九层的时候,吵得他有点神经紧绷的声音就消失了。
仿佛声音的源头知道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时七很讨厌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
负十九层应该是水库的最底层,一出楼梯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池边有两扇紧锁的门,门之间有一扇脏到不透明的玻璃窗。
水池上方高不见顶,时七回忆了一下,那上面好像不是刚刚他看下来的地方。
这一层的空气异样地潮湿,空气中令人作呕的霉味也极重。
可乐在那脏兮兮的玻璃窗上抹了一把,里面的摆设看起来像是个实验室,一侧的墙上还有一排阀门。
“资料库在哪儿?”看着比安全区内的游泳池大了五六倍的水池,时七问。
可乐举着平板四处扫了半天,最后在飘满了黑色不明物质的水池边停了下来,嘴角抽了抽:“在这下面……池壁上有道旧款的密码门,门后面就是主机了。”
说完,他赶紧后退了两步,离水池旁边远了些。
谁知道为什么这里还有水?谁知道那层黑下面是什么?
呜呜呜,他怕怕。
“得把水排干……”可乐调出来埋管图看了一下,指了指玻璃窗里面:“……一个阀门在那里面。”
时七举起枪,用枪托狠狠砸向了金属门上锈死了的门把。没砸几下,绿到发黑的门把就掉了下来。
“噫,恶心。”嘀咕了一句,他把手伸进了门把后的洞里拨弄了两下,成功把门打开了。
“噫……”看了一眼手指上蹭到的黑色不明物质,时大爷嫌弃地皱了皱眉,然后在赫尔袖子上蹭了蹭。
赫尔:“……”
“还有一处。”可乐拦住了要进去的队友,指了指埋管图上另一处:“还得去总控室开排水阀。”
“这是什么反人类的设计?”秦艾忍不住抱怨一句:“合着要冲个厕所还得开两道门?”
“所以之前才要关闭这里翻新嘛……”可乐挠挠头:“总控室在负十楼,我上去吧,顺便看看能不能启动备用能量源。”
胖子看了一眼赫尔:“我跟可乐上去?”
秦艾也自告奋勇:“小孩儿腿上有伤,我也跟他一起上去。”
赫尔点头,然后看向老江:“老江就留下来,一会儿应该需要你开门。”
于是六个人兵分两路,可乐他们上去找总控室打开排水阀,剩下三个人留在这里等着关闭注水阀。
可乐他们仨消失在楼梯间后,留守负十九层的三个人退到了那间实验室里面。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黑漆漆的水面忽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
即使对方节节败退,巴顿·贝利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已经能看见小眼镜让他带人拆除的那个‘建筑’了。
那东西看起来就是一个被放大了几千倍的扩音器,大大的喇叭口背着光,中心漆黑一片,像是怪物深不见底的大嘴,静静地张着,似乎在等猎物自己心甘情愿地走进去。
他的队伍向前走得太容易了,这边的防守似乎没几个人。
贝利摩挲着手里的头盔,视线落在了远处双方交火的地方。
那顶头盔是他从一个已经咽气了的洋人头上摘下来的。
头盔的外观乍一看与普通的军用头盔没什么区别,但摸起来带着一种奇怪但又熟悉的胶质感,侧面还多了两块略显怪异的延伸,像是两只耳罩。
他是不是在哪儿摸过同样的胶制品?
蹙着眉,他在后方找到了随队的工程师,把头盔递了过去:“这种材料你见过吗?”
那个工程师接过来摸了摸,看了看:“嘶……诶?这不是聚氨酯吗?”
“聚氨酯?”
“对啊,不过这里面应该还混了别的材料,触感不太一样。”工程师把头盔还给贝利:“区里的会议室墙面铺的都是聚氨酯,这种材料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几乎能百分之百吸收掉……”
贝利脸色猛地一变,把工程师推上了旁边的装甲车,同时冲着对讲大吼道:“所有人员立刻撤回载具内!所有人员立刻……”
仿佛是在呼应他的大吼,本来在最前端势如破竹的那队地勤员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陆续跌倒在地,空气中似是出现了一只无形的大手,按的他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
两秒后,贝利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头疼。
好比突然有人拿着一根尖锐的钉子狠命地往他太阳穴里扎,贝利几乎是立刻疼得单膝跪在了地上。
四周全是歇斯底里的惨叫,那样难忍的疼痛让贝利有些呼吸困难。
他强撑着捡起掉在地上的头盔,抖着手戴在了头上;掠过耳朵的时候,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丝湿润——他的耳朵开始流血了。
扣好那材质特殊的头盔后,头部的疼痛果然轻了许多,但贝利留意到头虽然不疼了,但五脏六腑却开始隐隐作痛。
这不应该啊,他们穿的军用背心的夹层同样填充了吸收音波的材料,按理说不应该……
但眼下显然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犹豫了,所有的地面人员倒的倒晕的晕,只有少数几个意识到了是对方的声波攻击突破了自己的防具,不约而同地向后往载具里撤。
说时迟那时快,贝利同样翻身爬上了旁边的装甲车,顾不上已经晕在里面的工程师,他坐上了驾驶位,脚踩油门,直直地朝着那个大喇叭开了过去。
与此同时,突然有一群黑压压的东西自那个大型声波发射器右侧不远处的地方冒了出来。
*
不知道是不是排水口被什么东西堵上了,检测池里的水位下降了七八米之后就不动了。
不过好在池壁上的开合门已经露了出来,老江在腰上绑了安全绳,一点一点降下去,正在想办法往滑溜溜的开合门上固定炸.药。
时七给半自动拍上了新的弹匣,然后瞄准了老江身后的水面:黑色的波纹翻涌了片刻,接着三颗脑袋破开浪花,向着老江的方向袭来。
时七其实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检测池这么深,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池子里剩了多少水他不知道,剩了多少欧姆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身上的弹匣就剩下四个了。
“老江,不是催你的意思。”时七余光留意到赫尔手里已经换成军刀了,他的子弹也不多了:“但是咱们打不动消耗战啊。”
“我知道,”老江额头冒出了一层层的汗,头发粘在了脑门上,被头盔闷得有些痒:“五分钟,五分钟再找不到锁眼的话我就炸门。”
水低下还不知道藏着多少欧姆,老江的想法是单单破坏锁眼,这样他们进入资料库的时候还能把门合上,抵抗一下外面吃人的东西。
时七明白老江的意思,但眼下的情况确实不允许他们再拖太久了,可乐那边打开排水闸之后就失联了,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在总控室找到了另一条逃生通道,然后信号就突然断了。
终端显示连接错误,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边最好速战速决,然后上去看看。
“老江……”一大捧红白相间的浓稠溅到了水里,然后迅速地被污浊的浪花淹没。时七只觉得自己的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了:“我还有三个弹匣。”
“稍等……”老江顾不上恶心,从池壁上抹下来一把黑乎乎的黏腻污垢,露出了下面巴掌大的密码锁:“找到了!”
又是一大捧红白相间的浓稠融进了污水之中。
“又开始了。”赫尔握刀的手轻轻一颤。
噪音又开始了。
如果说平时的他在走钢丝,那现在赫尔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些噪音在引导着他一头栽向两侧疯狂的深渊。
利刃撕裂骨肉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让人有些牙酸。
赫尔冷静地抽刀,然后灵巧地避开了斜后方咬过来的一张大嘴。
“严重吗?”时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