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宝妈忙跟着附和:“我家那宝宝更有意思,我上次问他长大了想做什么工作,他说要和爸爸一样赚很多钱钱。”
“这么小年纪就有这么大抱负,将来肯定也是个国家栋梁。”
宋寅之听着两个宝妈吹牛打屁,不禁陷入沉思。
小雪球将来会做什么呢?继承家产?
转念一想,自己替他操什么心呢,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吃喝玩乐,而不是拥有梦想。
“给我!”
就在宋寅之沉思的当儿,教室里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叫。
瞬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叫声吸引了过去。
定睛一看,就见一个穿着昂贵童装的小男孩正死抓着另一个小男孩手中的乐高积木死活不松手,而那个无辜被抢的小男孩,正是他们家小雪球!
宋寅之顿时像屁股生了刺一般从长椅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脸贴在玻璃上,焦急观察着教室内的动静。
那个昂贵小男孩好像在拼图形的时候少了块积木,他就把主意打到了一旁的小雪球身上,伸手要拿小雪球的积木,小雪球不给,那小男孩就偏要拿,甚至于,他抢不过小雪球,竟然从自己的积木里抽出一块狠狠砸在小雪球脸上,正打到了他的眼角。
那一瞬间,宋寅之产生了一种错觉,被打的不是小雪球,而是他亲儿子。
“雪球!”他凄惨惨喊了一声,转身往教室大门跑去。
而被扔了积木的小雪球并没有喊痛,只是拿过那个小男孩扔过来的积木,平静的组装在自己的城堡上。
但似乎就是小雪球这种淡定甚至是不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那个小男孩,只见他一把抄起旁边小朋友的积木,一股脑全砸在了小雪球身上。
狂风暴雨一般的积木,哗啦啦全落在了小雪球身上。
其他的小朋友眼见自己好不容易搭起来房子被毁于一旦,小嘴一撇,张嘴就哭。
一时间,整间教室如同一座修罗场,哭声喊声还有不合时宜的傻笑声交织在一起。
宋寅之大力推开门,犹如百米冲刺般冲进教室,一把抱起小雪球,心疼地揉着他的小脸:
“雪球,没事吧,疼不疼,让哥哥看看。”
一看,好家伙,眼角那块都红了,还被划了一道小口子,虽然没出血,但铁定疼啊。
但是雪球只是淡定地看着他,摇摇头。
其他家长也一窝蜂般涌了进来,心疼地抱住自己受了委屈的宝宝柔声安慰着。
而那个昂贵小男孩的家长,就是刚才坐在宋寅之身边那俩聒噪女人的其中一位。
“宝贝儿~你没受伤吧,心疼死妈咪了,快让妈咪看看。”
最他妈让人生气的是,他儿子把其他的小朋友给打了,家长不先道歉,竟然!抱起自己的儿子!心疼地安慰他!问他!有没有受伤!
这一下子,可算彻底点燃了宋寅之二十多年从没爆发过的火.药桶。
不管是他被算计丢到档案室冷处理,还是母亲对于自己辞职的咄咄相逼,他都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
一委屈,眼眶便不受控制地红了。
“你儿子打伤了我家宝宝,为什么不道歉!”宋寅之上前一步,大声质问道。
那女人愣了下,似乎是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跟她大小声,立马就炸了,伸手指着宋寅之的鼻子,犹如一个骂街泼妇一样,声音尖锐刺耳:
“你跟一小孩子计较什么呀!这么大人了你好意思嘛!有没有素质啊你!”
“孩子不懂事我没和他计较吧,但是,子不教父之过,我现在说的是你。”宋寅之不甘示弱,齐头迎上。
其实要是搁在以前,他肯定就“哎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气生财”。
但现在他发现,和气生不了财,只会让人生气!
“呦。”那女人冷笑一声,“您是哪片林子里的弯弯树,嗯?装什么金贵人,瞧你这德行,衣裳十块钱三十件批发来的吧,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跟我指手画脚,你也配?”
她的朋友也赶紧附和着:“就是,我看你家小孩也没什么事,就蹭破点皮,你计较什么呀,这么多人不嫌丢人?”
说实话,就宋寅之这词汇量还真不足以和这俩战斗力爆表的女人硬杠。
“我算看出来了,感情跟我这儿讹钱呢。”那女人说着,拿出钱包,抽了几张红票子扔在宋寅之身上,“不就是想要钱么?给,拿着给你家娃置办后事去吧。”
“哎呀别吵了,快出去吧,孩子还要上课呢。”其他的家长也有了意见,催促着宋寅之赶紧带宝宝走。
“我们凭什么走,我家宝宝也报了名。”宋寅之在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毕竟早教课的费用也不是从他口袋里出去的。
“得了吧,您是来免费试听的吧,谁不知道你们这种人,带着孩子到处蹭免费试听课,东蹭一节西蹭一节,以为蹭了这些高级课程自己的孩子以后就能长成精英了?”
那女人不依不饶,仿佛她才是占理的那一个。
“就是啊,蹭课就快出去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一时间,水涨船高,宋寅之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全都在针对自己,就因为自己穿得不体面,所以宝宝也要跟着自己受这种委屈?
考虑到宝宝还在这儿,宋寅之真的想就这么算了吧,他怕吓到小雪球。
他望着眼前这些咄咄逼人的家长,嘴唇紧抿,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不好意思,这位家长,能请您先带宝宝离开么?我们这边时间有限,试听课的话,之后还会有,麻烦您下次再来好么?”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早教师也忍不住开了口。
尽管语气是温柔的,但还是遮掩不住从眼底散出的鄙夷。
第12章
宋寅之紧紧地抱着小雪球,咽了口唾沫,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尽管如此,出于礼貌,他还是毕恭毕敬地对着早教师鞠了一躬:“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拿起宝宝的小书包,眼底一瞬晦暗,接着无力地往外走。
倏然间,小雪球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挣扎起来,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下来,下来”。
“怎么了,雪球,眼睛疼么?”宋寅之托起宝宝的脸,仔细检查宝宝的眼睛。
“要下来!”宝宝不满地喊了声。
宋寅之不知宝宝到底要干嘛,但还是乖乖把他放在了地下。
小宝宝踉跄着拿过自己的小书包,蹲在那里拉开书包拉链,从书包夹层里面拿出一张金卡,小手紧紧攥着,接着“噔噔噔”跑向刚才那泼妇。
接下来的一幕,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甚至是人生——
小宝宝拿着那张金卡,学着那女人刚才耍泼的模样,将卡丢在女人身上,奶声奶气地说道:
“里面,一千万,滚。”
“什,什么?”那女人眉头紧蹙,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小豆丁。
才一岁半,怎么会识得一千万这种大数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金卡是一张副卡,而上面的银行标志,则是——
IZ国际中心银行。
要知道,IZ银行是IZ集团的附属产业,不属于国企,但有时候国企银行周转不开的时候还要从IZ这边借贷周转,属于民办银行,但却是不一般的民办银行。
而IZ的金卡,和黑卡差不多,全球能拿到金卡的人十个指头数得过来。
这些所谓的阔太太们,可以回去问问老公,看能踏的进IZ银行的大门不。
就在众人愕然之际,大门忽然被人打开。
大家寻声望去,就见门口站着一名气喘吁吁的早教师,她跑进来一把拉过那位刚才给孩子上课的早教师,尽管在努力压低声音,但怒气值MAX:
“你怎么回事,人家IZ家的小公子可是在我们这儿交了三期的学费!还说如果觉得可以会给中心做五百万的投资,你跟谁两个呢!脑子埋土里粪浇大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刚才还嚷着要宋寅之他们滚出去的家长瞬间闭了嘴巴,整间教室鸦雀无声,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光这些家长,宋寅之都嗅到了空气中的那丝丝尴尬之意。
他抱起小豆丁,捡起金卡塞进小书包里,还是极有礼貌地给众人鞠了一躬:
“抱歉,我家孩子有点任性,你们别放在心上。”
说罢,转身要走。
“等,等一下!”那位早教师忙追过去,脸上是讨好的笑,“实在对不起,刚才是我同事搞错,给您带来不愉快的体验,我们一定大力整改!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不然,咱们先去办公室喝点东西,看您等了一上午,肯定渴了吧。”
宋寅之深知,祸不及他人,这位后面进来的早教师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他相信,这狗屁早教中心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罢了,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假如小雪球真的是个一无所有穷人家的孩子,她们还会摆出这副讨好的嘴脸么?
答案显然易见。
宋寅之笑笑:“没关系,我看我家宝宝在这边待得也无聊了,不然我们先回去,有机会再见吧。”
有机会再见,而不是,明天见。
那么这句话中的潜台词,就很明显了。
宋寅之抱着宝宝匆匆离开了早教中心,留下一堆还在风中凌乱的大人。
他先带着小宝宝去了医院检查伤口,医生给上了点药水,说没什么大碍,宋寅之这才放下心来,带着宝宝去吃了点东西,便回了家。
结果刚一回家,就听到座机响个不停。
宋寅之不急不慢地带着宝宝先洗了手漱了口,才慢悠悠去接起电话。
电话一接起来,那头就是一个过于诚恳的男声:
“您好,请问是封先生家么?”
隔着电话,光是听声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点头哈腰的姿态。
“是,请问您是?”
“我是今天上午早教中心误伤封祁的那个小朋友的爸爸,我听我太太说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我打电话是特地向您道歉的。”
宋寅之余光瞄了眼坐在沙发上玩小狐狸玩偶的小雪球,看着他脸上碍眼的那块药水痕迹,语气也是有点生硬:
“我知道了,没关系,您不用放心上。”“要放心上,要放心上。”男人赶紧道,“我太太刁蛮任性,冲撞了您,真的对不起,小宝宝现在怎么样了,还好么?”
“托您的福,好得很。”宋寅之冷冷道。
“那这样吧,为表歉意,您看您要是有时间,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地点您定,就当我给您赔不是了。”
宋寅之冷笑一声:“不必,心意我领,但我没时间。”
“没时间也没关系,我们会上门郑重道歉……”
“我说了不必。”宋寅之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们不需要不痛不痒的道歉,这对宝宝受到的伤害没有一丝半点的弥补作用,结局也不会改变,我只是希望,任何人,都能从您太太和您儿子这里得到最起码的尊重。”
宋寅之顿了顿,接着道:“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不是么。”
“您说得对,您说得对,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们。”
宋寅之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挂断电话,转身进了厨房帮宝宝准备辅食。
而电话那头,却已然炸开了锅。
那个刁蛮的泼妇还在嚎啕大哭,她的傻儿子正抱着一堆积木嗷呜乱叫,而这边,却是丈夫如狂风暴雨般的斥责和怒骂。
“我他妈在外面累死累活的赚钱!你他妈就给我在外面搞这种幺蛾子回来?!有几个臭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沉了?!我他妈都要被你害死了!”
“我知道错了,我不是道歉了么!”那女人哭嚎着也不甘示弱。
“道你麻痹的歉!你养的这傻逼东西把IZ家的独生子打伤了,你觉得人家能轻饶我们?道歉人家都不接受,像咱家这种小公司,IZ随便动动手指能搞死一大片,你他妈到底有没有点逼数?!”
“没有!我没有行了吧!”
“你还振振有词的在这里?!滚!带着你那傻儿子给老子滚!爱去哪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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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你的眼睛还疼不疼了?”
宋寅之正抱着小宝宝在沙发上看电视,就见这孩子的小手时不时探到伤口周围,摸一摸,又放下。
小宝宝摇摇头,但没过一会儿又点点头。
他转过身子,满脸委屈地趴在宋寅之怀中,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宋寅之轻轻抚摸着宝宝的后背:“乖哦,我们雪球最棒啦~”小宝宝抬起头,金色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宋寅之的脸,看的宋寅之都有点不好意思,脸皮烫得厉害。
“宝宝为什么一直盯着哥哥看呀,哥哥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说着,宋寅之掩饰性的随手擦了把脸。
“痛痛。”小宝宝稀淡的小眉毛紧拧在一起,淡色的眼珠也蒙上一丝雾气,看起来实在是楚楚可怜的。
宋寅之明白了,这孩子是因为额头太痛了所以向自己撒娇呢。
“那哥哥帮你呼呼好不好,呼一下痛痛就飞走了。”
小宝宝点点头,小手依然紧紧抓着宋寅之的衣领。
象征性地给宝宝吹了吹伤口,宋寅之马上问道:“是不是不痛了呀。”
小宝宝轻轻点点头,小手按在宋寅之的胸膛上:“还要呼呼。”
说实话,见小雪球撒一次娇比登天还难,都说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果不其然,这小雪球稍微来那么一点点,宋寅之立马就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