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博龙点点头:“如果找到了,希望你们到时可以告知我们一声。”
“可以。”拉斐尔说完,拉着宁子善与他们擦身而过,朝相反的那条路走去。
雷俊名不甘地看着他们走向小路深处的背影:“真的不要了吗?你就那么相信他们的话?我们的符文石都碎了,那玩意关键时刻没准是能救命的!”
“信不信又能怎样?”蒙博龙看着他,表情中有种淡淡的嘲讽:“你能打过他吗?”
一句话便噎得雷俊名哑口无言。
走出一段距离后宁子善唏嘘道:“真没想到雷俊名居然还有这种技能,要不是你看见了,圣水被他偷走我都不知道。”
拉斐尔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你可长点心吧。”
“……”宁子善:“他们就这样轻易放我们走了?蒙博龙挺信任你呀。”
“不然呢?”拉斐尔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高傲:“信不信任又能怎么样,你以为蒙博龙是傻子?他知道和我们硬碰硬讨不到好处,况且以他们两个的实力,想要从一群恶魔中抓住柴沧根本不可能,现在就把关系弄僵了,之后还怎么来求我?”
小哥你挺臭屁呀,宁子善心想,虽然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在迷宫般的大道小路中穿梭,走过其中一个拐角时倏地同时停下脚步。
在他们不远处,柴沧正站在道路正中,左右各坐着一只恶魔,丑陋的外貌此刻竟然有种诡异的乖巧。
“呦,好巧呀。”柴沧向他们挥了挥手。
宁子善和拉斐尔同时抽出武器。
拉斐尔的匕首在手心挽了个花:“越不想见的人就越容易在眼前晃悠。”
柴沧也不生气,反而笑得一脸灿烂,接着他屈起手指打了个呼哨,纷乱沉重的脚步应声而来,两只恶魔很快从后面追上来,逼近他们身后,把两人堵在中间。
拉斐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后悔了吗?”柴沧笑得更灿烂了:“我说过拒绝我你一定会……”
“后悔”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拉斐尔已经行动起来,他敏捷地回身,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刀快准狠地插|进恶魔心脏。
柴沧这下笑不出来了,他再次打了个长长的呼哨,身后的另一只恶魔便抬起爪子朝宁子善抓去。
宁子善仰头躲过攻击,同时竖起短剑,锋利的剑尖划过恶魔手臂坚硬的皮肤,留下一道不深的伤痕,血从头顶滴下,沾了他一脸。
恶魔嚎叫一声,挥出另一只利爪,直扑宁子善面门,躲不及了,他下意识抬手去挡,手中短剑横在面前,利爪呼啸而至,随着“噗嗤”一声皮肉被刺穿的闷响,宁子善只感受到一股怪力拍在他手臂上,骨折般的疼。
短剑脱手,他整个人几乎都要被这股力量拍飞出去。
看见宁子善被击中的时候,拉斐尔整个大脑“嗡”地一声,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眼睛里也只剩宁子善向后倒的身影,连呼吸和心跳好像都在刹那停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陌生的感受,只是下意识伸手去揽。
“嘶……”宁子善握着手腕抽气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意识,对方半靠在他怀里,短剑扎在恶魔掌心,恶魔龇着牙,口水包不住的从嘴里流下,显然是被这一剑彻底激怒了,叫嚣着张大嘴巴朝两人扑来。
拉斐尔一把推开宁子善,旋身,蹬地,离弦的箭一般迎着恶魔窜去。
冲刺、躲避、攻击,整个过程不过十秒,拉斐尔就利落地解决了第二只恶魔,他伸手一捞,从半空掉落的短剑便被他握进手心。
“啪啪啪——”掌声响起,柴沧鼓着掌,却用阴鸷的恨恨地盯着拉斐尔。
“真厉害,比第一次在教堂前看见的更让人惊艳。”柴沧咬着牙说:“可惜,就算你再厉害也活不过今晚!”
伴随着柴沧长短不一的呼哨,隆隆的脚步声再次传来,由远及近,连脚下的地面都开始跟着颤动,可想而知这次一定不是群小数目。
拉斐尔当机立断,一把抓住宁子善的手臂,牵着他朝后跑了几步,一闪身钻进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巷。
这么窄的路,恶魔是挤不进来的。
宁子善被他抓着的那只手腕受伤,不知是扭了还是骨折了,钻心的疼,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却咬着牙没让他松手,两人专挑狭窄的小巷狂奔,半晌后居然绕到了他们第一次撬了一排房门的那条路上。
拉斐尔随手推开一扇门,把宁子善推了进去,关门,落锁。
那天撬锁后所有的门就都没锁,宁子善事后还在吐槽拉斐尔缺德,不过这次他却有点庆幸他们干了这件“缺德”事。
很快隆隆的脚步声就尾随而来,宁子善想探头从窗户往外看,被拉斐尔一把摁住脑袋按了回去,额头正好顶在他半蹲的大腿上。
脚步声来得快去得也快,拉斐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小声道:“八只。”
宁子善低吼:“撒手!”
拉斐尔低头,这才发现两人尴尬的姿势,赶忙松开他,不着痕迹地红了耳朵。
“嘶……”宁子善再次倒一口气,坐在地上,借着窗外的月光检查自己的手腕,肿起来了,通红一片上还有五个发白凹陷的指印。
“伤处被我捏到了怎么不吭声?”拉斐尔有些气急败坏的尴尬:“来给我看看。”
说着他一手握住宁子善小臂,另一只手在宁子善肿起的手腕上轻轻按了按。
宁子善疼得直抽气。
“骨头没事,只是扭伤了。”拉斐尔说着起身,轻车熟路地去翻医药箱,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条湿毛巾,给宁子善把脸上沾的血迹擦干净。
这是拉斐尔第二次为宁子善包扎,绷带一圈圈缠住肿胀的手腕,拉斐尔垂着眼,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也是浅淡的颜色,纤薄的蝶翼般。
“明明说了要保护你,结果你和我在一起还总是受伤。”拉斐尔说着,有股自责的味道。
“是我太弱了,一直在拖你后腿。”这是宁子善的真心话,如果没有拉斐尔一直护着,他现在恐怕就不是受伤,而是直接没命了。
“是挺弱。”拉斐尔道:“不过比起其他人已经强多了。”
这是拉斐尔第一次夸宁子善,别扭的夸法,让人压根高兴不起来。
不过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宁子善也差不多习惯了他别扭的性格,便笑着收下了这句夸奖。
今晚去教堂是不太可能了,宁子善受了伤,柴沧又调动了所有恶魔来寻找他们的行踪,要是今晚再碰上,很难说他还有没有命能逃出来。
拉斐尔提议他们就在这藏一晚,宁子善点头同意。
之后两人没在卧室休息,而是抱了两张毯子钻进了杂物间。
杂物间很狭小,宁子善尚能蜷着躺下,拉斐尔却只能靠墙坐着。
他把其中一张毯子铺在地板上,另一张裹在宁子善身上。
宁子善看了看铺好的毯子,想想又爬起来,用膝盖蹭到拉斐尔身边和他并排坐下。
拉斐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寂静的夜里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有些过速的心跳。
即使是坐着,久了也难免犯困,就在宁子善栽着脑袋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拉斐尔问:“你觉得谁是献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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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连贯后文,结尾改了一下。
第一个副本终于快写完了……
第19章 献祭者
刚还在栽瞌睡的宁子善被他一句话吵醒,他揉揉眼,又打了个哈欠:“之前我怀疑是柴沧,”说着他顿了顿,“但自雷俊名从我身上偷圣水开始,我倒觉得娜塔莎更可疑些。”
“哦?”拉斐尔饶有兴趣道:“仔细说说。”
宁子善裹着毯子扭了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刚才你在逼问雷俊名怎么知道我们有圣水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往娜塔莎身上飘,那是因为他不安,想要在娜塔莎那里寻求帮助,由此可以推断他之所以知道我们有圣水,有很大可能是娜塔莎告诉他的。而娜塔莎的目光从你把圣水扔给我之后就一直锁定在我身上,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目光既忌惮又焦躁,可见她十分在意这瓶圣水。”
说着宁子善扭头看了拉斐尔一眼,像是问询。
对方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于是宁子善继续道:“之后我又回想了一下往日我们接触的一些细节,发现她总是有意躲着我,从来不肯靠近我身边,包括她摔倒了我去扶她,她都会下意识躲开,之前我以为她只是不喜欢我,不过今天我终于明白,她的表现更像是在畏惧我身上带着的这瓶圣水,所以她才会鼓动雷俊名来偷。”
拉斐尔听完后点头道:“其实在教堂那晚我问过蒙博龙,他告诉我最初分配房间的时候倪竹并不是一个人住。”
“娜塔莎和她一个房间?”宁子立马便猜到了,他不爽道:“所以吊桥的事很有可能是娜塔莎告诉了倪竹,倪竹又告诉了蒙博龙。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居然现在才告所我!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那倒不是,”拉斐尔摊手,“只是当时还有很多疑点没搞清楚,我不想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误导你。”
这个理由宁子善觉得可以接受,于是不气了,继续分析道:“之后因为我们的介入使得她的计划告吹,为了隐藏自己,她故意弄坏房间抽水马桶,又控制异变的老乞丐袭击了倪竹……可是,如果她真能控制老乞丐的尸体,那在教堂老乞丐为什么还会袭击她?要不是你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死的那个可能就是她了。”
“关于这点……其实我并没有你们看见的那样用力拉她,在我拉她的时候她已经有向后倒的趋势了,就算我当时没有拉她一把相信她也能躲开袭击。”拉斐尔道:“我就是因为这两点才怀疑她的。”
宁子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她能控制恶魔吗?”
拉斐尔摇头:“如果她能控制恶魔,那直接像柴沧那样控制恶魔来围攻我们就好了,一个镇子的NPC全上,就算是我也无法招架,太BUG了。”
宁子善:“可是吊桥下埋伏的恶魔?”
拉斐尔:“也许只是凑巧,毕竟那么长的桥,又是木板和麻绳绑成的,在中间做点手脚并不困难。”
宁子善垂肩:“说到底这些也不过是猜测,我们还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柴沧和娜塔莎两人到底哪个才是献祭者。”
“有怀疑对象总比一筹莫展强。”拉斐尔安慰地拍拍他:“再说任务也没说献祭者只有一位吧?”
宁子善登时愕然,他从来没想过这个游戏里会有两位以上的献祭者。
拉斐尔叹了口气,透过杂物间高高的小窗往外看:“不过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明晚必须想个方法去教堂找墓地,时间真的不多了。”
“果然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墓地了吗?”宁子善跟着他叹气,忽然想起他第一次遇见老乞丐时随口问出的问题——
“可是如果仪式已经开始了,我要怎么才能离开?”
之后老乞丐是怎么回答的?
宁子善仔细回想着,老乞丐橘子皮般的面庞和那古怪的笑容重新浮现在他脑海中,他说,“那就去找生和死连接的地方。”
“拉斐尔……”宁子善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我好像知道出口在哪里了。”
拉斐尔低头,疑惑地看着他。
黑暗中宁子善的眼睛带着兴奋的光,灼灼地看着他:“老乞丐跟我说过,如果仪式已经开始,想要离开那就去找生和死连接的地方!”
“生和死连接的地方?”拉斐尔重复了一遍:“活人和死人都会接触的地方,产房?太平间?火葬场?还有……”
“墓地!”两人异口同声。
下一秒宁子善眼中的光便又熄灭了,这里根本没有医院,产房和太平间就别想了,火葬场更不可能,到头来还是得先找到墓地。
“你也别太失落了。”拉斐尔安慰他:“最起码我们已经集齐了所有必要线索。”
宁子善缓缓呼出口气,重新振作起来,之后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迎来了他们在小镇里的第四个清晨。
从杂物间出来后宁子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里的空间实在太小,憋得人难受。
“我们今天还要回旅店吗?”宁子善一边活动身体一边问拉斐尔。
“去吧。”拉斐尔也甩了甩胳膊腿:“我想去调查下柴沧和娜塔莎住过的房间,如果能遇见蒙博龙,顺便提醒他提防些娜塔莎。”
两人从房子里出来,沿着路朝旅店的方向走,经过广场时发现关门的店铺果然又多了几个。
“想吃点什么吗?”拉斐尔指着一个早点摊问宁子善。
宁子上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一想到这些白天人畜无害的NPC会在夜晚变成恶魔狩猎玩家,宁子善就再也无法坦然对他们料理的食物下口。
拉斐尔理解地点头,两人回到旅店,老板和老板娘都不见了,蒙博龙他们也没回来,拉斐尔却没急着上楼,而是径直走进厨房,在冰箱里翻找起来。
“你干嘛呢?”宁子善从门外探头看见他把鸡蛋、挂面和一些青菜从冰箱里拿出来。
“做早饭。”拉斐尔给锅里添上水:“你不肯吃外面的食物,那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宁子善唔了一声:“那你给我的鸡蛋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