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对吧”显然是冲着几个学生问的,张之跃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其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真接这句话。
杜何了然地接着道,“左右不过才四个人,我跟小离一块儿带着就是,你也说了就是学校的模拟实操,两个人带四个,绰绰有余嘛。”
柳国志眼神从张之跃身上飘过,挤出一丝干笑,“两个带四个确实没问题,可既然是来培训的,总归也要给学生排出个一二三来,自然要有竞争的。”
“既然要分出个一二三,分两组也最多两组比,那不如索性就到第二个星期的实操再比呗,各自为战各自积分呗,想想孩子们跟我们一起竞技,不是更能激起他们斗志,有竞争性吗?”
柳国志噎了一下,心里再次把这次带队任务推给自己的同事骂了一遍,上学的时候就是见到杜何就头大,现在更加是不愿跟他打交道,你说他为难谁吧,他也不,但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让你想挑理又不大合适,不挑理吧又觉得好像被他牵着鼻子在走。
再一想,左右都能有单兵作战的时候,柳国志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了,以免引起这两人的警惕,也就顺势答应了。
等进一步聊完第一个星期的作息表回到各自宿舍,晏离看了眼躺在床上玩游戏的杜何,斟酌道,“你跟柳主任,是不是不对付啊?”
杜何双手在手机上飞快地操作着,头也没抬,“我两忆往昔聊得那么热络,哪儿就不对付了?”
晏离对于杜何每次说事前都要敷衍狡辩一下的行为再一次翻了个白眼,“那你还处处防着他?”
“别以为我玩游戏看不到你翻白眼,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原来还知道背着我翻,现在是当面翻得来劲了嘿!”似乎是手里的这局赢了,杜何乐呵呵地放下手机,双手枕到脑后,“我那也不是防着他,甭管这次来的是谁,我都防着。”
“但你还是故意顺了他的意,这是要钓鱼吗?”
杜何刚想张嘴细说,舌头一拐,“你觉得我要怎么钓?”
晏离想了想,“你觉得四个学生里有有问题的,柳主任又故意把我们两拆开带队,就是没安好心,但是呢,如若不遂了他的意,给他们个个击破的机会,他们由明转暗更不好防。既然被动入了局,在能掌握主动的时候,要给自己争取主动。”
杜何眯着眼笑嘻嘻地看着晏离,没说对也没说错。
晏离说完,又有点担心道,“虽然这样没错,可万一,柳主任就是以退为进故意让你这么觉得,而实际上他们本来重点就是放在你提出来的后一个星期,那我们这样说不就刚好遂了他们的意?”
杜何没正面回答,而是问了晏离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小离啊,你知道为什么我从学校到队里,基本上不管我的上头是谁,都见我头大吗?”
“因为难管?”
见晏离还真认真思考一本正经回答,杜何乐不可支地坐起身,“得,这样说也算对吧。难管的人都是不喜欢遵守规矩的人,我今天是这么说了啊,可我到时候要不要按照说的做,那不还是在我?”
晏离无语地看着杜何,瞬间明白了,合着不管对方怎么折腾,杜何就没打算听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早孕反应总算开始有所缓解,期间一度严重到住院打止吐针、吊电解质平衡液跟营养液。之前兴起开了这篇文,却把更新频率更成了这幅任性的模样,谢谢即使这样还一直追文的各位,感恩!不会弃坑,会一直更到完结的。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杜何、晏离没急着将学生们带去模拟场地,只是领着几人在教室里画符。当然,带头画的只有晏离,杜何则是坐在第一排靠墙的课桌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只是没画几笔,徐盛孔伶伶跟陈昕已经围至晏离旁边,一边好奇着晏离的画法一边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只有张之跃,恨不得一笔十个哈欠地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慢吞吞地画着。
杜何原只是玩游戏之余随便扫了几人一眼并未打算多理会,然而那个孔伶伶,声音最尖,话也最多,落在杜何耳里分外刺耳。
“晏师兄,你的这个画法好像跟我们学的不一样诶?”
“我只是自己摸索着学的,也就是保证符纸有效,自然比不得你们学校里学的正规。”
“咦,晏师兄,这个符是符阵用的吧?为何比单符画的笔锋还纤细?”
“晏师兄……”
“晏师兄……”
杜何眉头一皱手上一滑,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游戏里躺了尸,烦得直接把手机往桌上一扣,“有完没完了?牵门认宗的也别瞎认。同过校吗共过事吗就师兄师兄地喊?不会喊声老师啊?让你们来画符,什么时候画符用嘴画了?自己爱怎么画怎么画,你管别人怎么画?”
杜何没好气地一顿说,说得围着晏离的三人讪讪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尤其是孔伶伶,女孩子脸皮薄,这番明显意有所指的话说得她眼圈都红了,倒是忍住了没哭。
晏离也被杜何吓了一跳,认识这么久以来,还真没见杜何如此说过话,晏离以为杜何是因为知道了什么麻烦之事才迁怒至此,不甚放心地抬头看了杜何一眼。若按以往默契,杜何多少都会给他些暗示,可这一次,杜何说完却只是重新拿起了手机不知在刷些什么。
其实,杜何突突突地一通喷完,自己也后悔了,活这把年月了从来就没这么沉不住气过,为了几个学生发这通脾气……丢脸,太丢脸了!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只能借由刷手机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了。
就在几个人闹了这一出后,张之跃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杜副队,晏老师,我的画完了,申请回宿舍补个觉。”
晏离看向杜何,杜何完全没有要搭理的意思,晏离也不知道杜何具体是打算怎么安排的,想了想也就自己做主点了头。
杜何这一沉默,一直沉默到吃完晚饭才开了尊口,“符也画过了,下午也休息够了,晚上去模拟场。”
毕竟进入三年级就会有模拟课,除了从没参加过模拟训练的陈昕,其余三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晏离一路跟着往山上走,却忍不住总拿眼神瞟杜何,想问他上午究竟是遇到什么事了,却又看杜何这会儿神色正常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晏离第N次瞟向杜何时,杜何一伸胳膊勾住晏离脖子,“待会儿进了模拟场,高兴你就玩儿两把,觉得无聊就找地儿待着玩玩手机。”
晏离反复张了几次嘴,才憋出一句,“这样不大好吧?怎么说柳主任也是把这事儿交给我们的……”
“有啥不好的?往年就来一个人还不是照样这些玩意儿?模拟场撑死了蹦跶几只鬼怨,那几个三年生四年生搞得定。再说了,这不还有我看着吗?你要是上手,依你出任务练出来的反应速度,他们几个还玩儿啥?”
晏离一想也是,便不再纠结,而是顺着这个话题接了下去,“我看书上但凡提到预备学校模拟场的,都是说圈地建立,可也从来没见过具体描述建立之法的。”
“说简单也简单,选好地方定好界限,两个人提前以阵法设界限,阵法引怨挡煞,进入模拟场的人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怨,及时驱除也就是了。但是说难呢,也确实有难度,因为模拟场多是为学生服务的,从安全角度来说,界限阵法的稳定性要求特别高,所以也不是谁都有能力来设的。”
“那我们今天的模拟场,是你跟柳主任设的?”
“为了应变不可控的变故,设界之人不入界也是规矩。我是要进来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我设的。”
“那……”
杜何凑到晏离耳朵旁轻笑道,“你还真当郭大爷只会看大门呀?”
热气随着轻笑落在耳边,晏离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随即瞪大了眼睛,他真的只是把郭大爷当做一个与杜何相熟的长者,完全没想过还有其他。
杜何被晏离完全没掩饰的表情逗乐了,笑着呼噜了一把晏离的头发,若不是因为提前联系了知道郭大爷在这儿,他就算去上头撒泼打滚也不让晏离过来。
事关晏离,总觉得不是百分百的把握,心里就不踏实。
晏离自然不知道杜何在想啥,只不过见他笑眯眯地呼噜自己头发,自觉对方此时心情不错,便趁机问道,“上午你冲着他们发脾气,是不是又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杜何差点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晏离说的是啥,愣了下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没有。就是被吵得打输游戏了。”
晏离狐疑地盯着杜何,之前那么多事儿都没见他发过火,为了场游戏不至于的吧?
不过没等晏离继续问,几个人已经到达了模拟场。晏离踏入模拟场站在角落看了一会儿,发现确实像杜何说的那样,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袖手旁观”了。
徐盛不愧是四年生,操作起来游刃有余,孔伶伶之前看着像是有点娇气的女生,出手却也称得上 干净利落,也就是陈昕估计是第一次,兴奋地满场乱窜,至于张之跃,竟然跟晏离一样站在角落里,除了刚才一个鬼怨离他太近才不耐烦地甩了张符,基本也可以算得上“冷眼旁观”了。
跟之前画符的时候不同,杜何反而没有事不关己地在边儿上躲懒,游走在几个学生之间,虽没出手却也保持着随时来得及出手的状态。
晏离又关注了一会儿场内几人便收回了视线。他本就不太爱玩手机,游戏更是只有一款消消乐,还是之前有次出任务的时候,苗临为了生命值强行给他下载的。这一时间无所事事,不自觉地就把视线落在离自己不远的张之跃的身上。
这个圈子里,张是大姓,但凡是这个姓的能力者,或多或少都会跟张家沾亲带故,可不论是柳国志还是那几个学生,似乎都没有跟张之跃有多亲近之感。虽然这两天的接触,感觉也有可能是张之跃本身的性子就不大合群,可这在习惯了队里另几位的存在的晏离眼里并不是什么致命的大问题,还是说,这是对方在故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正当晏离想得出神之时,张之跃突然回过头,耷拉着眼皮看着晏离,晏离偷盯人被抓包,正觉得尴尬,张之跃却突然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眼泪鼻涕一起飙了出来。晏离一愣之后顺手就从兜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张之跃也没扭捏,道了谢后接了过去一通乱擦。晏离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再联想到之前张之跃的站姿跟回过头时的那个眼神,不太确定地问道,“你…刚才是站着睡着了?”
张之跃将剩余的纸巾抵还给晏离,“啊,眯了一会儿……”
完全忘了之前还在思虑张之跃身份的事情,晏离皱了皱眉,“我看你似乎从早到晚都很容易困顿,眼下站着都能眯过去,是不是身体有什么……嗯……你去医院检查过吗?”
张之跃擦鼻涕的手一顿,总是睁不开的眼睛此时倒是睁得真真儿的,“晏老师,我姓张。”
晏离莫名其妙,“啊?我记得你们的名字啊。”
“没见他们几个都不搭理我吗?”
“啊……所以呢?”
张之跃的脸上难得在困顿之外有了其他表情,撇了撇嘴道,“张家主支值得交好,我这种没什么能力的旁支,您就别白费劲了。”
晏离仍是满头雾水,张之跃见晏离这样,深吸了口气随后打了个哈欠转回头去。
晏离抱着满肚子疑问,一直忍到模拟结束回到宿舍。
杜何听完倒是了然,“张家看似家族观念很强,但凡有点儿能力的都在圈子里有一席之地,不过,圈里混久的人都能知道,事实上张家级别制度很是严格,主支旁支地位天差地别,旁支能力再高,也进入不了主支所把控的领域,只会被主支的人分派出去。像我们上头的那群,尤其是我们都未必见得着的那帮子,就是主支的老古董。”
晏离听得啧啧称奇,“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听起来还跟封建社会似的,人分三六九等……”
杜何咂摸了一下,“人呐,不管什么年代,都分三六九等,要么天定要么人为。”
晏离下意识想要反驳,可细想了想,又闭了嘴,古时等级现代贫富,阶层这东西,倒确实是一直存在,从未消失过。
杜何没在意晏离这小小的情绪变化,而是问了句,“你说张之跃跟你说的第一句,是强调他姓张?”
“啊?啊,对!”
杜何搓了搓下巴,笑了,“那还真有点意思。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每天上午练基础,下午休息,晚上模拟,即便是晏离这么习惯于按部就班的人都有点觉得枯燥乏味了。
“得亏今天就是周五,这趟模拟结束下个星期可以开新的培训项目了。要是优秀学生的培训全是这么无聊的流程,还有人争这优秀学生的名头吗?”
杜何听到晏离在身边一边嘀咕一边走路,勾起了嘴角,能把晏离这孩子都整得有微词了,可见每年这所谓的培训,就是变相花钱,以便来年继续做预算,“这每天的模拟场不都给换地儿了嘛,你就当野营来了也成啊。”
“再次的培训也该是能让人学到东西的,可你看看我们这一个礼拜,上午的基础课他们本身就学得很好,咱两也起不上大作用。晚上的模拟,他们学校里也操练多次了,除了陈昕还能勉强算得上提前接触,于其他人而言,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