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如果小暮醒来定不愿看到你们受伤。”张义行将药丸举在两人面前。
宋向初抬手将两颗药丸拿到手中,吃进一颗,他将另一颗放在苏月辰嘴边,道:“如果你不希望小天使伤心,就把它吃了。”
苏月辰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将药咽下。
张义行转身往冷暮床边的方向走去,他看着黑雾缭绕将冷暮掩埋,伸出手将黑雾拨开,终于看到冷暮那俊美的脸。
“小暮……”张义行眼神温柔看着冷暮,他手腕一翻手掌出现一个盒子。他将盒子打开,弯下腰将那小小的药丸送进冷暮的嘴里,随后起身站到离床边一米远的地方。
只见黑雾聚在一起幻化成一颗球,“砰”爆炸化成白色小小火花,顺流而下消失不见,冷暮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时的冷暮也平静下来了,恢复到正常睡眠的状态。
张义行转身走到苏月辰面前,道:“十分钟后小暮便会醒来。”
宋向初夸赞道:“义行,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厉害啊,那黑雾居然绕开你,我刚才跟宗上司用剑都未将它打散。”
“以柔克刚。”张义行瞬间跟泄了气球似的,低下头走出门外。
宋向初轻轻按一下苏月辰的肩,道:“好好照顾小天使,想必小天使醒来最希望见到的人就是你。”
苏月辰点点头,想到刚刚那些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忍不住语气沉重地开口问道:“则知,你哥哥是不是改过名字?”
叶则知疑惑的看着苏月辰看向冷暮的侧脸,坦然道:“是啊,哥哥以前叫冷杳。”
苏月辰转过身看着叶则知的眼睛,声音略带一丝颤抖,道:“是杳无音信的杳吗?”
叶则知用力的点点头,回答道:“对啊,怎么了?”
苏月辰的眼神顿时好像星辰大海,瞬息万变,好像心里藏了多年的强烈感情被一下子打开闸门,洪水般倾泻而出。
见状,宋向初拉着叶则知的手转身走出房门,目光深沉的将房门关上,给苏月辰和冷暮留下私人空间。
苏月辰脚步踉跄地走向冷暮的床……
门口外面,叶桐妤看一眼叶则知和宋向初,语气坚定地命令道:“则知,你跟我回屋。”
叶则知看向宋向初,不舍得跟在叶桐妤身后。
叶茗走到宋向初面前,拍一下他的肩,道:“你完蛋了,妹妹的眼神简直要杀了你,咦……我可不敢往下想了。”
叶茗抖一下肩,往张义行方向走去。
“没事,有冷儿在。”扶夕也拍一下宋向初的肩,微笑小声安慰着,随叶茗走过去。
“张宗主,没想到你家义行这么厉害,多亏他,要不冷儿就交代在这里了。”叶茗走到张义行与张言盛面前,一度的夸奖。
张言盛:“义行说今日一定要来给佑灵司大人送生日贺礼,所以我们提前过来。没想到遇上这么危险的事,真是万幸能救下佑灵司大人。”
四人扬身而去,张义行在转身时看一眼冷暮的房门,虽然为冷暮提心吊胆,但还是跟随叶茗她们离开。
宋向初叹口气,他将胳膊交叉在脑袋后面,吹着小曲离开。
房间里,苏月辰坐在冷暮的床边,看着冷暮,眼神里充满了深情,还带着一些悔恨的情绪。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冷暮终于醒了过来,他慢慢睁开眼看到苏月辰担忧的神情,起身伸出手抚平苏月辰的眉间,微笑道:“阿辰哥,你怎么了,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眼神,感觉好吓人。”
苏月辰一把抱住冷暮,冷暮的眼睛睁得像铜铃般大,他缓缓抬起右手轻轻触碰在苏月辰的后背,道:“阿辰哥,你怎么了?”
苏月辰在冷暮的耳边,道:“杳儿,原来你没死,我好想你。”
听到这话,冷暮眼睛一怔,他嘴角上扬两行泪流下,道:“大哥哥,你都知道了?对不起……”
苏月辰放开冷暮,他抬手为冷暮擦拭着眼泪,道:“十一年前你父亲与司书为何去世?你为何换了姓名?为何在忘归海不与我相认?为何……”
冷暮打断微笑着说:“阿辰哥,你突然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啊!让我好好捋一捋思路。”
这一丝思念就像秘藏的珍宝一样,苏月辰一直藏在心里,以前毫不诉苦,直到现在他再也无法克制。
苏月辰盯着冷暮的眼睛,希望冷暮快点告诉他答案。
冷暮挪动着他的屁股,他靠在床头上,缓缓道:“十一年前你离开后没过几天,父亲便带我离开云溪谷去找茗姐,后来父亲与司书死在邬家人的手中,而我却没想到一不小心被选中成为了佑灵司。”
苏月辰眼神忧伤,一种难言的痛苦在他的眼眸中闪烁。
冷暮:“之后我随茗姐四处游玩,直到两年前我在国外听到你发布的「杳绝」那首歌。我一眼就认出,那星空般的眼眸与左眼下的泪痣,还有「杳绝」这个你我曾经共同哼唱过的曲调。”
冷暮又道:“阿辰哥,茗姐她为了我才在两年前没说出,而且她也不知你就是我的大哥哥,你可不要怪茗姐。”
“明白。”苏月辰当然明白,因为在石阶梯的时候他全部听到了。
二人四目相对,那目光暗含着多少悔恨。
第30章 孟极
冷暮不再躲避苏月辰的目光,微笑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大哥哥你居然是青心宗世家的人,我来忘归海的时候听到茗姐这么说着实吓了我一跳。”
苏月辰心里暗道:“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向你表明身份,那样你在十一年前开始就在我的身边。”
一股无法控制的后悔的情绪,在苏月辰心里翻腾着。
见苏月辰不语,与那明显非常后悔的眼神,冷暮微笑着转移话题道:“其实「暮」这个字还是因为你而起,因为你是在黄昏的时候离开云溪谷。”
“原来是这样……”苏月辰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瞳里闪着点点的,碎碎的流光,尽是对自己的讽刺。
冷暮:“当在忘归海见到你时,你对我的态度极差,便生气不想告诉你。但我又忍不住对你旁敲侧击,你居然一点也没认出我来。”
强烈的委屈感涌上心头,冷暮撇着嘴抱怨着。
苏月辰:“我怀疑过,但十一年前的你只是普通人,小笈阿姨又告诉我你已经死了,我……才没有多想。”
“没想到一个是想多了,一个是想的太简单了。”冷暮忍不住仰天悲叹,他觉得老天跟他们开了个过分的玩笑。
苏月辰那冰冷的眼神中,隐含着一抹哀伤。
“假如以后,我说的是假如,如果以后哪一天是我认不出你来,你会怎么办?”冷暮笑嘻嘻的说。
苏月辰心道:“想必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苏月辰没有想到,此刻看似随意的一句话,竟一语成谶,预言了某些苍凉的未来。
冷暮看苏月辰又不语,微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是杳儿了,以后可要给我一点看得见的在乎,之前在忘归海我可伤心了。”
“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苏月辰脱口坚决的说出。
冷暮见苏月辰的眼神如此坚决,得意道:“没想到怨魇术恰好让阿辰哥认出了我,这份大礼,想必邬家人也没有想到吧!我还真是因祸得福呢。”
苏月辰神情忧郁道:“不知怨魇术会不会再次发生,你还是将铜钱扔了吧!”
“其实当我摸到这枚铜钱时,我就知道这枚铜钱被施加了怨魇术,本以为以我一己之力可以解决的,没想到……”冷暮摸着项链上的铜钱,他紧锁着眉愁闷不展。
苏月辰抬手抚平冷暮眉毛之间紧锁的眉睫,道:“这次你可要多谢张宗主的儿子张义行,如果不是他,我们谁也救不了你。”
“行哥哥来了?真的吗?”冷暮情不自禁地抓住苏月辰的胳膊,喜悦的心情从他的眉眼上表现出来。
苏月辰推开冷暮的手,他紧紧握着拳头,黯然神伤地强忍心中的怒火似的。
看着苏月辰的眼神,冷暮嘴角轻轻上扬,心里暗暗得意。
冷暮一股坏坏的笑说道:“阿辰哥,忘归海的竹屋……你是不是因我而建的?”
“天色已晚,你好好休息,你与我的时间会比那失去的十一年更长。”苏月辰语气坚定地说完,便起身离开。
冷暮准备开口说话,但苏月辰已经将门关上,他撇着嘴说道:“还真是会说话,本还想多跟你说说话呢,好不容易你我相遇又相认。”
冷暮嘴角又突然上扬,得意地自言自语:“明明就是因为我嘛。”
“睡觉喽!”冷暮夸张地拖长语调,他躺下将被子盖在肚子上,看着屋顶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苏月辰推开自己的房门,坐在椅子上,他低眼看着左手腕的手链与手镯,眼神充满了十一年来对冷暮的牵挂之意。
十一年前;
满山的翠竹,在风中摇曳,发出动听的声响,像是谁吹响了一支巨大的竹箫,演奏着一支深沉的乐曲。
“父亲,杳儿不许你走。”冷杳跑到冷霜明身旁,不舍得抱紧冷霜明的大腿不放。
冷霜明蹲下身双手搭在那小小的肩上,温柔道:“杳儿,晚上父亲就会回来,让司书陪你玩。”
冷杳回头看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司书,又扭过头望着冷霜明,他低下头撇嘴妥协道:“那父亲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冷霜明起身抚摸着冷杳的脑袋,温柔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听到这话,冷杳高兴的压抑不住,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微笑道:“好。”
他转身往司书方向跑去,挥着手向冷霜明告别。
入夜后,风声中似乎隐隐有丝竹声传来,衬着瑶碧般的流水声,使这图画般的山谷,看来更平和而安静。
冷杳吃着糖葫芦,道:“司书,父亲为何还不回来啊?”
司书站在坐在摇椅上背对他的冷杳,俯下身搂着冷杳的小腰抱进屋里,他将冷杳放到椅子上,蹲下微笑道:“杳儿,你这个小吃货,一个糖葫芦还不够啊,小心肚皮撑破了。”
司书轻轻戳一下冷暮的小肚子。
冷杳不开心地边吃边说:“你是你,父亲是父亲。”
“司书……”外面传来冷霜明呼喊的声音。
冷杳高兴地从椅子上跳到地上跑向外面,却看到冷霜明怀里抱着一个少年。
冷霜明大步跨过走进屋里,将少年放在沙发上。
冷杳转身跟在冷霜明后面,走到沙发前将吃完的糖葫芦棍扔进垃圾桶,问道:“父亲,这个大哥哥是谁啊?怎么受伤了?”
冷霜明解释道:“不认识。我看他浑身是血地倒在谷外,便将他救了回来。”
冷杳转身跑到司书旁,仰着头笑着说道:“司书,倒盆水来。”
司书温柔的抚摸冷杳的脑袋,道:“还是杳儿体贴,我马上就去。”
司书望向冷霜明,道:“霜明哥,那我去打盆热水来为这孩子上药,再准备一件衣服吧!”
司书看到少年的衣袖已破。
冷霜明:“好,去吧!”
司书转身离开。
冷霜明将少年抱起,他转身走出门外往左侧的竹梯走上去,走到上面的房间时,又往上走一层来到顶端的房门前。
跟在冷霜明身后的冷杳很乖巧的打开房门,冷霜明微笑看一眼冷杳,走进屋里将少年放到床上。
“杳儿,过来。”冷霜明温柔的挥着手。
冷杳笑嘻嘻地跑到冷霜明身旁,跪在地上,他将胳膊趴在床头看着少年,担心道:“父亲,大哥哥伤得很重吗?”
冷霜明扶起跪在地上的冷杳,为他轻轻拍打着膝盖上的土,温柔道:“只是皮外伤,不过等他醒来,无论怎样你都不要闹脾气哦。”
“好,没问题。”冷杳微笑答应道。
冷霜明抚摸着冷杳的脑袋,眼神里充满着宠溺的目光。
“咳咳,咳咳……”少年咳嗽几声,猛然起身,因胳膊上的伤太疼,他又下意识地躺回到床上。
冷杳热情道:“大哥哥,你觉得怎样?哪里不舒服”
少年张望着冷杳与冷霜明两人,捂着胳膊上的伤,道:“这是哪里?”
冷杳露出一副孩童的天真笑容,道:“这里是我的家。”
少年翻身欲要下床,被冷霜明阻止住,他将少年扶到床头靠着。
冷霜明语气温和道:“你身上的伤只是被我简单的包扎,等会儿会有人给你上药。而且天色已晚,你先在这里养伤,不会有人打扰你。”
“谢谢您,我的父亲呢?您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了吗?”少年显得焦灼不安,但语气还是很冷静。
冷霜明:“对不起,我本想连你父亲一起救回来,但是当时有人过来,我只好救你一人回来。”
一种负罪的心情,此刻压得冷霜明喘不过气来。
少年又欲意起身,但胳膊上的伤让他疼痛难忍,又躺了回去。
司书端着水、药与衣服从外面走进来,他走到冷霜明身旁,道:“我来给他上药。”
冷霜明牵起冷杳的手离开床边,退到一旁,冷杳担心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
片刻后,司书起身道:“好了,幸好伤得不重,按时涂药,两日左右便会痊愈。”
“好,谢谢您。”少年点头感谢。
冷杳像风一般的跑过去,他顺手将地上的凳子拿起,坐在床边看着少年受伤的胳膊,担心道:“大哥哥,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