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阳的大脑还没转过来,他原本第一反应是推开肖司明,但又忽然想起自己刚洗完手,手上还是湿漉漉的,于是改为用另一条胳膊挡在身前。
肖先生一点没意识到似的,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背到身后去,搂住了他的腰。
“不用热菜,不吃菜。”肖先生捏着他的下巴,以至于他不得不抬起头来,在黑暗中和对方四目相对。
肖司明停顿了一瞬,眉头微皱,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不易察觉的难过:“我饿了。”
阮阳的心莫名跟着揪痛了起来,一时间甚至忘记了两人奇怪又尴尬的处境。
就在他停止挣扎的一瞬间,下一秒,唇上一热,湿热的吻率先落在嘴唇上,然后慢慢下移,星星点点地散布在下巴乃至喉结上。
阮阳的大脑在这一刻几乎停止运行,他两手抓着肖司明的衣服,湿漉漉的手在肖司明的睡衣上氤出两团阴影。
肖司明眼睫微垂,目光落在他脸上,眼神仿佛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阮阳感觉自己似乎浑身都有点热,背上往外冒汗。
直到被肖司明压到墙壁上,后腰碰上冰冷的墙壁,他被冻得一个激灵,思绪也回来了一些。
他用力去推肖司明,然而对方像是钢铁焊成的一样,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甚至因为他突然的抗拒,那张原先在脖颈处游移的唇又回到了他的唇上,牙齿轻轻叩咬着他的唇瓣,不痛,但是密密麻麻的,像是有微弱的电流划过。
阮阳被亲得头晕脑胀,脸也胀得通红,甚至没有察觉到肖司明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搭上了他的肩,手掌在他后颈上一块微微凸起的骨头上轻轻摩挲。
才揉了两下,阮阳就打了个颤,一种奇妙的感觉顺着脊柱直冲头皮,他整个人差点在肖司明怀里蜷缩成一团。
这太奇怪了,他晕晕乎乎地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肖司明手下发烫。
他强撑着睁开眼和肖司明对视,因为角度变换,月光从侧面照过来,阮阳终于看清了肖司明的眼睛。
肖先生两只眼睛都变黑了。
和那天吃龙筋时的变化一模一样。
阮阳突然清醒了一些,他担心肖司明是饿极了把他当成了储备粮,连忙挣扎了起来:“肖先生,是我……”
然而他的挣扎在肖司明面前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
他用手去挡,肖司明就握着他的手腕,舌尖伸出来在他手心和指腹轻轻划过,又是一阵酥麻。
他用胳膊去挡,就被肖司明搂着腰往上举了举,背在冰凉的墙壁上蹭着,又热又冷的感觉非常不好受。
最后他干脆放弃抵抗了,自暴自弃地想,吃就吃吧!吃完了他也不用接着纠结两人的关系了。
肖司明当初还保证过不会吃他,可见都是唬他的!
想到这里,阮阳本着“你都要吃我了我咬你一口也不过分吧”的想法,愤愤地一口咬在肖司明肩上。
他浑身都在发热,四肢无力,这一口实在没什么力道,理所当然的,没能唤醒肖司明的理智。
阮阳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热化了,呼吸都是滚烫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流窜。
他起初以为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毕竟肖先生这样撩拨他。
但后来他只能无力地挂在肖司明肩上,皮肤疼得厉害的时候,他才觉得哪里不对。
别人做这种事的时候都会这么痛吗?连身上每一块皮肤都会刺痛吗?
肖司明身上散发出了浓浓的黑雾,搞得原本还算亮堂的月光也不见了,阮阳不知道是不是肖司明偷偷咬了他,所以才会这么痛,干脆一直咬着唇,一声不吭。
直到后来他痛得有点迷糊了,肖司明抱着他,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嘟嘟囔囔地抱怨:“我好痛。”,肖司明亲吻的动作倏然停住。
听见阮阳喊疼,他理智瞬间回笼,抱着人伸手按亮了客厅的灯。
怀里的人浑身都在冒冷汗,可怜巴巴地缩作一团。从肖司明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那些在阮阳皮肤下到处挣扎游窜的灵气。
他面色沉了下来,心里懊悔无比。
自从他吃了龙筋,吞噬的欲望比之前还要大,这种比原先扩大了数倍的食欲折磨着他,使得他最近几天都得趁着夜色出门觅食,哪里有煞气就去哪里。
没想到今晚碰到了阮阳。
阮阳身上的封印还没解,目前还是肉体凡胎,却被他歪打正着勾出了体内的灵气。
灵气溢出,如果封印的事再拖下去,这具身体就不能用了。
肖司明给阮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动作利落地将他有些凌乱的衣服理整齐,同时取来了阮阳的手机,解锁后,给卫瑄打电话。
卫瑄把他拉黑了,对阮阳倒是毫无顾忌,电话刚想两声就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卫瑄试探的声音:“弟啊,你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老大终于要追杀我了?”
肖司明沉着脸,压根没管他说了什么,简洁直白地道:“给你三分钟时间滚回来。”
他目光落在阮阳脸上,替阮阳抚平眉毛,接着道:“你不是一直想找冥王讨个说法吗?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莫宇:这个男人居然用桂花糕收买我,这个男人竟然该死的甜美(不是)
肖司明:/微笑 你再说一遍?
第59章
卫瑄接到电话风风火火就赶回了别墅。
他那点故事别人或许不知道, 肖司明却在刚接手的时候就把人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一千多年前,阳间闹饥荒,饿死了很多人。
每天来冥界报道的新鬼数不胜数, 还有一些死后逗留在阳间的, 需要冥差们专程跑一趟,去阳间把鬼带回来。
卫瑄在去阳间办公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位渔女,渔女自幼丧母,只能和老父亲相依为命。
后来渔女的父亲死于战乱,卫瑄这边虽然还没告白,但心里已经把人当自己的老丈人看待, 见渔女伤心欲绝,他二话不说直接下冥界打伤了两个押送老丈人去投胎的鬼卒, 把老丈人的魂魄带回了阳间。
这之后,他向渔女坦露心迹, 两人过了一段温馨安稳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冥界那边很快就发现了此事。
打伤鬼卒、私放生魂, 无论是哪一个罪状,都足够让冥界高层大发雷霆。
冥界派了数十位冥差, 把卫瑄和他老丈人一并带了回来, 渔女受不了亲人和爱人的双双离开, 干脆悬梁自缢, 魂魄也跟着飘到了冥界。
卫瑄在黑无常手底下做事,有黑无常求情,原本他只要认个错,和渔女断绝关系不再来往,这事八成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么过去。
偏偏卫瑄天生有点反骨,加上他已经看不惯冥界很久了, 非但没有摆出认错的态度,反而指着十殿阎罗的鼻子挨个臭骂了一顿,十殿阎罗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当即下令罚他去十八层地狱待个五百年思过。
十八层地狱真不是鬼能待的地方,那里的惩罚十分单一,无非就是将鬼绑在柱子上用锯子锯开。
整个过程足够让鬼痛得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不容易熬过这五百年,卫瑄出来后想去奈何桥边等渔女的转世,却又被告知他已经被冥界流放,终生不得踏入冥界半步。
……
回忆到这里结束,卫瑄心情可以说是既沉重又复杂,他冲进别墅,看见客厅里的肖司明,脱口就问:“冥王呢冥王呢?”
肖司明刚给阮阳套好衣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闻言有些嫌弃地皱起眉,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别吵,莫宇在楼上,我们出门再说。”
他担心卫瑄嗓门儿太大,不仅会吵着阮阳,说不定还会吵醒楼上的莫宇。
莫宇和冥界往来密切,他要做的事不得不防着对方。
然而他显然高估了卫瑄的智商。
卫瑄是个急性子,哪里等得了?
肖司明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自顾自地扯着大嗓门儿,跟在KTV喊麦似的,高声问道:“冥王人呢?这事跟莫宇又有什么关系?”他顿了顿,这才注意到肖司明的衣着,于是又问:“你这是要出门?”
不等肖司明作答,下一秒,从楼梯上传来玻璃落地后摔碎的声音。
莫宇身上穿着他网购来的九块九包邮睡衣,原本只是口渴起来接点水,听到卫瑄的话后,手里的玻璃杯滑落,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
这杯子也是九块九,基本上等于他在肖司明这里得到的十分之一的月薪。
损失了这样一笔巨款,他却完全顾不上心疼,而是充满探究地,用锐利的眼神望向肖司明——
“冥王殿下?”
肖司明:“……”
他在心里冷静地骂了卫瑄一句蠢货。
没有得到回应,莫宇眼神飞快地在四下里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别墅大是大,但看来看去,一共也只有他们四个人。
他、肖司明、卫瑄,还有……
莫宇鹰隼一般的眼神终于停在沙发上。
阮阳躺在沙发上,整个人被裹进了羽绒服里,乖巧又安静地蜷缩着,露在外面的一张脸因为身上持久不下的高温,蒸得有些发红。
只要是个稍微有点眼力的站在这里,都能看见他身上流窜不安的灵气。
莫宇瞳孔八级地震,他脑子比卫瑄好使得多,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目光黏在阮阳身上,抬腿下楼的时候因为情绪激动,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瞪着肖司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
“我去,”卫瑄被他如此反常的表现吓了一跳,“哥们儿,你怎么看上去像是要中风了?”
他是发自内心地关心一问,莫宇却毫不领情,只抬眼扫了他一眼,冷冷道:“闭嘴!”
卫瑄看着他发红的双眼,觉得这看上去不仅像是要中风,更像是要得脑溢血。
气氛莫名有些凝滞,卫瑄只好默默收回了视线,将注意力转回阮阳身上。结果看见阮阳满头大汗的样子他又吓一跳:“不是,阮阳生病了啊?那不赶紧送医院,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话音刚落,肖司明也朝他瞥了一眼,冷声道:“你废话太多了。”
卫瑄:“……”嘤。
他被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耸然一惊,得,惹不起惹不起,敢情他说什么都不对,不说了行吧?
他憋屈地坐到沙发上,视线在疑似对峙的两人身上来回转悠,心说这一个两个的大半夜抽什么疯呢。
这场沉默的对峙持续了足足有半分钟,最终肖司明在对面那头凶兽快要失控暴走的时候及时抽身,紧绷的气氛顿时放松了下来。
他理了理衣袖,冷静道:“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我现在要带他去趟昆仑。”
说罢,肖司明便准备弯腰抱起阮阳。
然而就在他快要碰到阮阳的时候,一双手从边上横插进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肖司明满脸不爽地看过去,莫宇顾不上整理复杂的情绪,牢牢护着神志不清的小冥王,丝毫不畏惧地跟肖司明对视,语气还很生硬:“殿下也是你能碰的?”
卫瑄:“……?”
他惊疑地看向莫宇:殿下?什么殿下?还有你这见到死敌的语气是什么怎么回事?
两人之间的气势顿时又剑拔弩张了起来。
肖司明:“呵呵。”
卫瑄被他呵得背上汗毛倒立,扭头一脸惊悚地看向老大。
肖司明差不多做了个捋袖子的动作,颇具挑衅意味地说道:“是吗?这你应该问他本人。”
说罢,他把手伸了过去,手背在阮阳面颊了蹭了蹭,温声细语地说道:“乖,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阮阳听见他的声音,原本死死皱在一起的眉毛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胳膊像两条藤蔓似的,顺势而上搂住了肖司明的手臂。
肖司明朝莫宇挑了挑眉。
莫宇:“……”
操,肖司明果然还是跟当年一样惹人生厌。
他深呼吸调整好烦躁的情绪,俯下身,试图挽救道:“殿下,我是——”
没等他说完,阮阳像是觉得热,下意识就偏头避开了他的鼻息,搂着肖司明的胳膊却缠得更紧了。
莫宇:“……”
在他杀人的注视下,肖司明顺势俯下身,就见阮阳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语气依赖地喊了句:“肖先生。”
肖司明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出声应道:“嗯,你乖乖睡觉。”
阮阳重新合上眼,搂着肖司明的脖子窝进了他的怀里。
肖司明一手托着阮阳的屁股,一手托着他的背,心里畅快极了。
见莫宇满脸阴郁,肖司明满怀心机地嗤笑道:“你是不是蠢?他封印没解开,一点记忆也没有。”
被他一提醒,莫宇回想起这些日子他们几人和阮阳的相处模式,心里怄得几欲吐血。
两人一来一回,两次PK都是肖司明胜。
卫瑄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总觉得自己面前摆着什么关键信息,他却参不透。
“什么封印?”他一时半会儿脑子转不过来,只好趁两人休战的机会,十分惊恐地发表自己内心的猜想:“你们不会是情敌吧?!”
两男争一男,这么刺激的吗??
不怪他想太多,这两人的架势摆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争宠似的火药味冲天,不就是在比阮小阳喜欢谁?
“卫瑄。”肖司明已经快要受不了这人的脑回路了,他合理怀疑阮阳就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被卫瑄给带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