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后阮阳累得坐在沙发上休息。
事务所的资料太多了,他刚刚粗略扫了一眼,光是报纸就足足有两大箱。
报纸版头写着什么“山海今日新闻”。
摆在最上面的是最新一期的报纸,阮阳好奇地浏览了一番,入目最大最醒目的标题用粗体黑字写着:“中西合璧?神兽白泽西方走亲,疑似与西方独角兽坠入爱河!
阮阳:“……”好刺激。
卫瑄在他对面坐下,看到阮阳的表情,瞄了一眼报纸了然道:“这上面刊登的十有八九都不是真的,当个八卦看看就行。”
阮阳乖乖哦了一声放下报纸,收拾了一通资料,给卫瑄泡了杯茶,又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最终忍不住问道:“老大还没来吗?”
卫瑄正举着手机玩消消乐,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常规操作,他经常旷工的。而且啊,我跟你说,他自己旷工的同时还要求我们准点开张,是不是很没人性?”
“他不是这样的人——”阮阳下意识要辩驳几句,刚一开口就瞥见了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肖司明。
……好可怕!
阮阳急忙咳了两声,并用眼神拼命暗示卫瑄,奈何卫瑄沉迷消消乐无法自拔,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怎么不是?这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哥再提醒你一句,他可凶了,大多时候无情无义又无理……”
话音未落,肖司明黑着脸将手搭上了他的肩。
“我无情无义又无理什么?”
手机适时发出欢快的一声“great”,卫瑄僵在原地,感觉脖子一凉,缩了缩脖子,怂怂地改口:“我在说您总是这么宽宏大量,包容无情无义又无理取闹的我。”
肖司明并不吃他这套,好半天,顾及到阮阳在场才将那杀人的视线收回去。
卫瑄长松了口气,直到肖司明十分随意地坐在了阮阳身边,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肥事,肖司明居然没打他!
他掏出手机,情绪激动地将这句话发给正在出外勤的莫宇。
卫瑄忙着和莫宇聊天,自然没有注意到今天肖司明和往常不太一样。
衣服是精心搭配过的,头发也仔细打理过,精致又不失随性……不说的话完全看不出来是出门前耗费四个小时的成果。
阮阳对肖司明平时什么样子并不了解,只在心里暗戳戳地想:肖先生今天好像比昨天更好看了!
但是想归想,他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肖先生不只是好看,确实很凶啊。
他一点也不想因为觊觎上司的美貌被肖司明扫地出门。
肖司明见自从自己坐了过来,阮阳就没看过他一眼,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持续转阴。
卫瑄突然被文件袋砸了一下,力道之大,疼得卫瑄嗷的一声跳起来揉着头。
肖司明眼神凉飕飕的:“客人到楼下了,你去接。”
卫瑄:“我去,我现在就去!”
然后就慌不择路地下楼迎客去了。
阮阳觉得自己应该跟卫瑄一起下去,但刚要起身,就听肖司明问他:“昨天给你的东西有戴上吗?”
阮阳摸了摸脖子:“戴上了。”
“好,”肖司明酝酿了下,语气温和,“第一天上班习惯吗?”
阮阳上一秒还觉得肖司明像朵不可高攀的高岭之花,这一秒就觉得其实这位上司还挺平易近人的。
他露出笑容来:“卫哥对我很照顾,帮我把桌子摆好了。”
肖司明眉毛一挑,心道卫瑄都活了一百多年了,还好意思占人便宜和阮阳称兄道弟?
臭不要脸。
“好好干。”他扫了眼刚刚收拾干净的桌子,片刻之后,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地方是小了点。”看来要换个大点的办公室,不然的话把卫瑄这个不要脸的丢出去跑外勤也行。
…………
正领着客人进门的卫瑄莫名背心一凉。有杀气!
被他领着的思思跟着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胳膊问:“怎么了?”
卫瑄无所谓道:“要下雨了吧,温度降了。我刚刚说到哪儿来着?哦哦,我们事务所啊,既能捉鬼降妖,又能施法超度。你不用怕,你的人身安全是完全有保障的!”
思思被他说得当下就安心多了,进门第一眼她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阮阳。
昨天回去后她问了一圈小姐妹,这才得知阮阳的性取向居然是男孩子,一颗怀春少女心立刻就蔫了。
倒是阮阳,非常友好地跟她打了声招呼,两颊上的小酒窝一深一浅,显得十分阳光开朗。
思思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肖司明给她的名片放在桌上。
“昨天我回家住了,夜里口渴,我就到客厅喝水,然后听到冰箱里面有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像用指甲抠挠木板,在寂静的夜里听着十分突兀瘆人。
思思虽然害怕,却像是受了蛊惑似的,不由自主地捧着水杯走向冰箱。
耳后似有阴风吹过,思思打了个寒战,十分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背上多了一只冰凉的手。
那只手缓缓向上攀爬,似乎要缠上她的脖子,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心口突然传来一阵暖流,化解了这种深入骨髓的寒冷,让她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吓得尖叫出声,水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的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父母。
“发生什么事了?”母亲急忙打开客厅的大灯,视野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接着她就看见本该在睡觉的女儿神色惊惶地蹲在地上,冰箱冷冻柜的门大开着,混着血的肉末洒得到处都是。
思思忧虑地说:“我怀疑她是知道我向你们求助了,所以昨晚就想先下手害我。”
只不过肖司明给了思思一张可以做平安符的名片,替她化解了这一劫。
阮阳低头看去,那张黑色的名片比起昨天表面多出了一层焦黄,就像是什么东西被灼烧后留下的痕迹。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还看到了萦绕在名片周围的一丝淡淡的黑气。
作者有话要说:
肖司明:我去冷茎冷茎
阮阳:肖先生真的是个好人
卫瑄:……你不要被这种糖衣炮弹迷惑!【恨铁不成钢.jpg】
第6章
等阮阳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把自己眼睛上的这一变化归于他现在在玄学大师的手下工作。
也许是受到了什么神秘力量的影响吧。
听完思思昨晚的经历,肖司明问了句:“你们冰箱里放的是什么肉?”
思思想了想:“好像是鸡肉。”
父母看她最近的面色太差,昨晚母亲从菜市场提了只刚刚杀好的老母鸡回来,说要第二天给她炖了补补身体。
卫瑄听了摸着下巴揣摩道:“偷鸡肉吃?难不成是只黄大仙?”
肖司明说:“去看看。”
卫瑄站起来拍桌,很有气势地喊了句:“走!”
阮阳一愣,看他们两人都是两手空空的样子,试探道:“现在就出发?需要我去准备点装备吗?”
卫瑄也一愣:“啥装备?”
阮阳回忆了一番电影里道士抓鬼驱邪用的法器道具,说:“桃木剑黑狗血之类的……?”
卫瑄:“……”
他突然心虚地瞄了眼肖司明。
大佬没出声,他打着哈哈道:“不用准备那么多,我们有符纸就够了。”
肖司明行走三界数万年,寻常邪祟还不够他塞牙缝,甚至多吃几个还能进补身体。
道理嘛,大概就跟体虚的人类喝老母鸡炖汤差不多。
而在灵气稀薄的现代,存活至今的大妖怪也都已经成了稀有保护动物,只要不主动作妖就受法则保护,吃不得碰不得。
肖司明常年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干脆挂起招牌做个抓鬼天师,吃几个为非作歹的恶鬼和小妖怪填填肚子。
然而这一幕落在阮阳眼里却无形中拉高了他二人的形象。
我们和其他的道士都不一样!压根用不着那么花里胡哨,光用符纸就能降妖伏魔。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厉害啊。
阮阳连带着看卫瑄的眼神都热烈了起来。
卫瑄额角抽了抽,有苦说不出,索性不做解释,随这小孩儿脑补去。
说要出发,卫瑄掏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十分钟后,一辆七座的传祺GM8停在了楼下。
阮阳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另一位同事,也就是卫瑄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位——莫宇。
听卫瑄说,这位同事一直负责跑外勤,每天风吹日晒,还兼职做肖司明的司机,非常地辛苦。
做两份工作,拿一份工资,阮阳对这样敬业的同事肃然起敬。
他向驾驶座上的人打了个招呼,对方戴着墨镜,只冲他略一点头。
仅仅是打了个照面,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表情,阮阳却本能地察觉到对方对他似乎有点嫌弃。
阮阳拍了拍背包里的笔记本,心想到时候他要记下肖司明他们抓鬼的全过程,好好观摩学习,争取早日成为对事务所有用的人。
H市很大,童佳住在另一个区,导航显示开车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
出发的时候天边乌云蔽日,从云层后面隐隐传来了轰鸣的雷声。
阮阳和肖司明坐一排,大佬全程闭目养神,让坐在后面的思思几次想跟阮阳搭话又不敢出声。
等到他们抵达一处高档小区,雨水已经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雨势瓢泼,冲散了原来的味道,使空气中混杂了一些潮湿的泥土气息。
“小阳,醒醒,下车了。”
阮阳上车没多久就靠着窗户睡着了,这会儿听到卫瑄的声音,还有些蒙。
卫瑄:“做了什么美梦啊,口水都快流到老大身上了。”
这句话吓得阮阳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下意识摸着下巴朝肖司明看了一眼。
在昏暗的光线中,肖司明似乎对他笑了一下,阮阳虽然看不真切,却还是被那个春暖花开般的笑容惊艳了一把。
他后知后觉自己又被卫瑄戏耍了,便瞪了卫瑄一眼,只不过因为刚刚睡醒,这一眼软绵绵的,非常没有威慑力。
***
“就是这里,我只来过两次,还是我们上大一的时候。”莫宇留在车里,一行人撑着伞站在别墅门前,思思看了肖司明一眼,“我去按门铃。”
肖司明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
思思咽了咽口水,在几人的注视下按下了门上的可视电话。
屏幕上很快便浮现出童母苍白的脸,因为光线暗淡,显得非常地死气沉沉。
思思被吓了一跳,她按捺住紧张又恐惧的情绪,勉强挤出笑容:“阿姨,我带了几个朋友来看佳佳。”
“……”童母反应有些迟缓,片刻后才说,“好。”
然后就是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童母给他们开了门,目光从肖司明几人的脸上一一掠过。
“进来吧。”
别墅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站在门口似有一股子阴森的冷气从里面钻出来。
阮阳莫名地紧张起来,下一秒便被肖司明扣住手腕,牵着往里走。
阮阳:!!
他心跳快了几拍,但看肖司明一脸正色,似乎此举只是出于老板对下属的关心,不由得唾弃自己心理污秽。
这么体恤员工的老板真的不多见了。
就是肖司明这一下抓得有点紧,直到几人在沙发上坐下才放开。
他如果手松得再晚点,上扬的嘴角就该遮不住了。
童母取了几个杯子过来,招呼道:“先坐一会儿,这几位是?”
思思指着阮阳开始介绍:“都是我们专业的同学。”
阮阳顶着张娃娃脸,说他是学生,可信度自然高。
肖司明也因为长得帅,加上今天特意穿了套显年轻的休闲装,勉强符合大学生的人设。
童母的目光停留在卫瑄脸上,狐疑道:“那这位……”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长相都像个混混头子的卫瑄:“?”
他瞪着眼睛:什么意思,我不能是学生吗!
思思抢在他之前替他作答:“这是我们的司机。”
卫瑄嘴角一抽,正要反驳,肖司明向他投去冷冷的一瞥,他登时就偃旗息鼓了。
童母“噢”了一声,说:“佳佳在休息,我去喊她下来。”
思思听到童佳的名字头皮都麻了,忙小声道:“不用不用,她在睡觉的话我们还是不打扰她了。”
童母嘴角咧了咧:“她看见你会很高兴的。”
说罢,她便转身上楼,棉质拖鞋与木地板缓慢地摩擦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直到脚步声渐渐淡去思思才放松了下来,深呼吸了几下,紧张地问:“有什么发现吗?”
肖司明淡淡地道:“三魂七魄丢了一魂两魄,许是遇到了夺生魂。”
阮阳轻轻“咦”了一声,卫瑄知道他听不懂,特地给他科普:“人有三魂七魄,平时三魂七魄在人体内各司其职,理论上讲一个都不能少,你看这位女士两眼无光印堂发黑,举止间反应迟钝,应该是丢了二魂爽灵。”
阮阳似懂非懂地点头,心说原来这种灰败的面色就叫印堂发黑。
“至于夺生魂嘛,”卫瑄接着说道,“就是一种将活人的魂魄拘走再炼化以供自己驱使的邪术,有的施法者会给人留下一魂一魄,不过这时候的人最多只能算是行尸走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