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总搂着我媳妇啊?”城河从扭头看他,“在这样我就去搂你老公了啊。”
凯撒看着他,将小苍兰压在自己怀里,低下头在他鬓角处很亲昵地亲了一下,城河瞬间炸毛道:“喂!”
小苍兰看看凯撒,又看看城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假装无事发生的好,干脆跪坐在座位上往后看,离车最近的一条高加索犬甚至只差一步就要扑到玻璃上来,好在林克加快了速度把它们甩远了点儿。
车很快就开回了那天他们逃出来的地方,门口站岗的士兵离着老远就看见了他们,警惕地举着枪,林克说:“城河。”
两个人默契很深,林克只叫了他一声,他就明白了林克到底是什么意思,端着保温壶贴在车窗上。林克将车开到了营地的门口,眼看着前面进无可进,城河猛地打开了车门,将剩下的血水都洒在了营地大门上!
电光火石间,枪声响起,林克当机立断猛地拐了个弯,枪打在了防弹玻璃上,只留下一片蛛网般的痕迹,身后的高加索犬潮水一般涌过来,第一只狗咬上了大门,又是砰地一声枪响,狗被打死了。
小苍兰的头撞在了玻璃上,城河头也不回地喊:“你慢点儿,我媳妇要被摔傻了!”
凯撒没理他,扭头往后看,那些狗只有几只追了过来,剩下的都被血腥味和刚刚的那声枪响吸引,一波又一波地往门边涌,像是汹涌的海浪要把那扇门扑倒似的,刺耳的警报声不断响起,凯撒浑身绷着,紧紧攥着手里的刀。
车往东北角拐去,高高的围墙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四个人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林克想了想,伸手在操作台上按了几下,外面的声音很清楚地通过车载音响传了过来,风雪声,狗的咆哮声,枪声,警报声,人互相指挥与呼救的声音,像是要把这个被遗忘的世界掀翻。
小苍兰从后面伸手去摸副驾驶上城河的手臂,摸到了,他有点儿紧张地握着,城河被他搞得尾巴都要翘起来,赶紧捏着他的手用力亲了亲,挺肉麻地安慰:“别害怕,下了车跟紧我,没事儿的宝贝儿。”
凯撒看看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把目光转开了。
到了他们逃出来的那个缺口,四人都下了车,他们只有两把枪,凯撒和城河都受了伤,不方便行动,分别交给了小苍兰和林克。
林克扛着枪沿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往前走,这是一条越走越窄的路,四个人走成了一条直线。凯撒跟在他后面,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突然地,林克转过来将他的手攥住了,力气很大,凯撒甩不开,看看他道:“干什么?”
“如果我等会儿死了,你肯定会后悔现在和我闹脾气的。”林克说。
“不会。”
“是吗?”林克没把手松开,“那我换个说法,如果等会儿你死了,我会很后悔和你闹脾气的。”
“关我屁事。”凯撒冷漠地说。
他话音刚落,后面有什么东西风似的冲过来,凯撒反应极快,下意识将林克扑倒在地护着,自己反身挡着来者,那只体型较小的高加索犬一口咬伤了他的右手小臂,发出叫人背后一凉的咬合声,凯撒闷哼一声,挥动手臂要去砍它,却挣脱不开,左手又完全用不上力气。
林克夺了他手里的刀横劈出去,手起刀落,刀面上一层黏糊糊的血,高加索犬的头掉在地上。林克捧着他的胳膊问:“没事吧?”
“没事。”凯撒满不在乎地甩甩胳膊,坏了的衣服被风吹开,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伤口,他没看见似的,对林克说:“往前走吧。”
城河和小苍兰转过来看,刚要说什么,就看见林克捏着凯撒的下巴,在他唇上极快又极深地吻了一下。
林克的情绪有点激动,微微喘息着说:“你能不能不要和我闹别扭了?”
凯撒皱着眉,拨开他往前走,林克不放,凯撒嗤笑一声,很记仇地看他,“你不是凶得很吗?要收拾我?来啊。”
“……”林克终于败下阵来,“我错了,好了吧?胳膊给我看看。”
“你想看就看啊?”
凯撒说完,从他手里抢回了刀,动作有点不自然,林克心里一惊,知道他肯定受伤了,不管他的抗拒,强硬地将袖子撸上去看他的小臂,两个深深的齿痕,中间还有一道不算短的划痕,是他刚才挣扎的时候留下的,手臂里复杂的线路被咬断了几根,好在不影响简单动作。
低头看了看,凯撒满不在乎地把胳膊抽了回来,攥着刀转过身去。
林克简直没遇见过这么倔的人。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也不该捆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林克从后面抱着他,强势又温柔,是真心实意的后悔,“我以后不会那么想了,也不会那么对你了。”
“不用道歉,其实你想的是对的,我就是那样的人,我觉得如果我真的死了就好了。”凯撒说:“我就没机会让你们失望了,不是吗?算了,有事回去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
他还是那副让人恨的牙痒的倔强表情,林克却再也恨不起来他,因为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这是他的真心话,让他后悔的感觉更甚。
第36章
再往前走,是他们逃出来的东北角,那个洞还是没被堵上,四个人屏住呼吸贴在墙壁边缘,城河谨慎地侧过脸往里面看,营地的操场上空荡荡的,人都集中在大门口,举着枪对准门口那些高加索犬,而他们四人距离办公楼的直线距离不过几百米远。
“走。”城河低声说。
四个人极快地穿过墙壁的缺口,跑向办公楼,一楼尚有余温,但因为大门洞开着,冷气也一点一点地消失掉了,林克四处打量,找到了墙上的标识,脑海里极快地思考,只过了十几秒不到,他果断指着电梯道:“走,应该在五到七楼。”
四个人往电梯附近走,还好这里的电梯不需要钥匙。
电梯从七楼下来,晶粉色的数字精确到秒,凯撒盯着电梯,低头舔舔嘴唇。电梯门开了,里面竟然有人。
施雨最开始根本没看到他们,只低着头和通话器对面的人说:“是,杜上将,我知道,马上就会处理,这边发生了一些紧急情况,是E57纵L8列一带高加索犬的污染体——”
他的话戛然而止,抬头惊愕地看着前面,四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通话器对面传来了杜坦的声音,“怎么了?”
“……”施雨看着凯撒,过了两秒,他居然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对杜坦说:“没什么。”
“嗯。”杜坦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你去忙吧。”
他把通话切断了。
两把枪对着他的脑门,施雨没管,只看着凯撒,似乎在责备他不知好歹,“你怎么又来了?!外面的狗也是你们引过来的?”
“把日记交出来。”凯撒说:“要不然我们打死你去七楼找也一样,我不想杀你,你配合点儿。”
施雨看着他,眼神很复杂,竟像是在可怜他。
“你会后悔的。”施雨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凯撒没什么反应,看着他说:“少废话。”
城河拿枪抵着他的头往回退,五个人进了电梯,施雨被围在中间,突然,他抬起手,城河差点儿扣动了板机,没想到施雨只是摸了摸凯撒的脸。
“……干什么?”凯撒躲开了,紧皱着眉头。
“你有记忆,是吗?”施雨说:“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啊?”凯撒被他问糊涂了,“什么意思?”
“我——算了。”施雨摇摇头,“没什么。”
到了七楼,四个人仍然将施雨围着,凯撒走在他右后方,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走着走着,施雨回头问凯撒:“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他还以为凯撒又要说什么不关你事,没想到凯撒看他一眼,笑了笑,低声说:“不。”
施雨的办公室很大,也很乱,纸质文件杂七杂八地堆着,地上几箱刚拆开的罐头,桌角还有他喝剩下的半瓶酒,并没有居住区的半点科技感。
日记在他书桌后的保险箱里锁着,施雨近乎配合地拿出了日记,亲手递给凯撒,想了想,又递给他一个小小的储存卡。
“你们走吧。”施雨说:“千万别再来了,我这什么都没有了,不值得你们再冒这个险。”
“为什么帮我?”凯撒还有点儿没搞明白。
“不为什么。”施雨推了他一把,“走吧。”
他话音刚落,警报声就停了,施雨调出了监控,门口的高加索犬虽然还剩下很多,却已经被消灭了大半,凯撒探过头去,问施雨:“为什么我们拿枪打不死?”
“位置不对。”施雨说:“再遇到的话别从正面打头,从侧面打进耳道,对不准就用冷兵器砍脊椎。”
“你刚才叫它们污染体,那是什么意思?”林克问他。
“不能说。”施雨对林克没有对凯撒的和善,“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还不走?”
四个人心里都有些没底,走到门口时,凯撒回头问施雨:“我到底是谁呢?”
施雨张了张嘴,刚要回答,电梯就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有人上来了。
施雨瞬间拎着凯撒的衣领把他拉回来,剩下的三个人也跟着回了房间,施雨拿着通讯器,假装刚刚挂断通话的样子往外走,在走廊里和别人说着什么,过一会儿,他们的声音远去了,大概三分钟后,施雨回来了,低声道:“走。”
他没带他们走刚刚的电梯,而是穿过整条走廊,拐了个弯,带他们上了一个带铁栅栏的古董电梯。
林克只在资料里见过这种电梯的图片,从没见过实物,他看着电梯上斑驳的锈迹,心想这座建筑有多少年了?五十年?六十年?
下了电梯,不远处就是一个狭窄的出口,施雨说:“直走左拐,就能从来的路出去,路上应该没人,有人我也没办法,你们自求多福吧,不要再来了,我会把那个出口封上。”
谁也没多废话,四个人一起走了,凯撒捧着他给的日记,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只看一眼,凯撒就愣住了,施雨的眼眶居然红红的,正死死盯着凯撒,眼神绝望又怜悯。
凯撒放慢了脚步,林克猛地拉了他一把,将他带走了。
四个人有惊无险地上了车,林克没从来时的方向走,他绕了个弯,离着很远,他们看到了满地高加索犬的尸体混着血迹,几乎把地面染的湿透。
城河和小苍兰坐在后面,他揽着小苍兰,低声问:“怕不怕?”
“不怕啊。”小苍兰伸手挠了挠脸,“那个……”
“嗯?”城河亲了亲他的手背,“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啊。”小苍兰期期艾艾地问他。
“没有啊!”城河惊了,“谁那么想了?你怎么没用了?”
“哦……”小苍兰一副状况外的样子,“那好吧。”
凯撒把头靠在窗上,垂着眼睛看那本日记的封面,他盯着看了很久,几乎要把它穿透,却没有翻开,他不想一个人保留秘密。
“胳膊怎么办?”林克问:“我有没有办法帮你简单修一下呢?”
“没办法。”凯撒冷淡地说:“不用管。”
“……”
“哈哈哈哈哈哈哈!”城河没心没肺地笑起来,“队长,你完了,碰到比你脾气还大的了吧,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了。”
小苍兰啪地一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城河唔唔两声,小苍兰用另外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小声说:“你不要再说话啦。”
第37章
城河低眉顺眼地看看小苍兰,点点头,小苍兰把手拿开,他果然不再说话了。
车开远了,林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下,生火烧水,小苍兰坐在城河身边,城河拿着一盒罐头逗他,“还想不想尝尝了?”
“不要,你吃吧。”小苍兰眼巴巴地看着那罐头,“我们快没吃的了,怎么办呢?”
“没有吃的就把你吃掉吧。”城河怪笑两声,“来,亲一个。”
林克厚着脸皮在凯撒身边坐下,凯撒没理他,林克伸手拿过日记,凯撒也没抢回来。
“凯撒。”林克说:“想什么呢?”
“没什么。”凯撒看他一眼,“坐远一点。”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有人像你一样脾气这么大。”林克无奈地说:“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再被捆几个晚上就老实了。”凯撒阴阳怪气地笑了几声,“你试试?”
“然后你就有理由直接把我杀了。”
“你知道就好。”凯撒说:“我再说一次,坐远一点。”
林克作为一个很会收拾别人却不会谈恋爱的男的,对凯撒简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只好往远处坐了一点,凯撒伸手去拨弄地上的雪,修长白皙的手指贴着地面,指尖的热度让地面化出了一个坑。
“凯撒。”林克说:“我还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了。”凯撒说:“我们都不是一个物种,在一起是要遭天谴的。”
“……”林克说:“就算是遭天谴也应该先劈城河。”
“你们吵架关我什么事儿啊!”城河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冲着林克嚷嚷,“别伤及无辜啊我告诉你,我和我媳妇儿是自由恋爱,天经地义,谁也管不着,是不是啊宝贝儿?”
吃了饭,林克把火熄了,四个人回到车上,围成一坐着,凯撒的右手不能动,也没知觉,林克伸手攥住了,他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低着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说:“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