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真的菜。
竹月又见谢梦鲸连输十把,忍不住摇头感慨道。
“靠,什么垃圾游戏。”谢梦鲸把手机一甩,愤愤说道。
竹月怜悯地看着他,探出毛绒绒的爪爪拍了拍他的肩。
自己菜就不要怪游戏垃圾了。
谢梦鲸一回头,就见狐狸趴在座椅后的置物架上,前脚搭在他的肩上,眼神……好像是在可怜他?
谢梦鲸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再看过去,狐狸已经半阖着眼不看他了。
大约是看错了吧,一只狐狸怎么会可怜他……
谢梦鲸纳闷地摸了摸后脑勺。
“先找地方吃饭吧。”陆千白打了把方向转过弯,说道。
此时已经下了高速,进了一个小县城,小县城看起来不是很发达,但是道路倒也算宽敞干净。
陆千白找了家饭店停下,抱着狐狸下了车。
跟店家说好做点白水煮的肉食来,又点了几个菜。等水煮肉上来,陆千白才把肉撕碎了装在带来的小碗中,递到竹月面前。
他看着狐狸低头乖乖吃了,才自己动筷子吃起来。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店里没客人,老板便凑过来和他们聊天。
聊到狐狸身上,老板便笑道:“我家里也养了猫,老婆孩子都喜欢。你这狐狸看着胖乎乎的,养的真好。”
没想到正在埋头吃肉的狐狸忽然就生气了,抬头瞪了他一眼。
老板一愣,惊奇地说道:“哎哟哎哟这小乖崽还生气了,大叔错了啊,不该说你胖的,你就只是毛绒绒。”
狐狸这才哼唧了一声,继续吃他的肉。
老板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又接连夸了几句。
陆千白听他夸自家崽儿,也神色柔和地伸手摸了摸狐狸的脊背。
一顿饭吃的开心,店老板连着拍了好多照片视频,一会儿说要发给老婆孩子看看,肯定会喜欢的,一会儿又说要发在网上,给大家看看这么可爱的狐狸。
陆千白倒也没拦着他,只结了账道了谢,便抱着狐狸又上了车。
老板还恋恋不舍地叮嘱他们有机会再来,饭钱给不给不重要,带着狐狸来就行。
两人一狐又上了路,又是两个小时的车程,陆千白的车越开越偏,到后来已经是走在只容一辆车通行的泥泞小路上。
“千白,这是去哪儿啊?”谢梦鲸纳了闷,看着窗外的林子问道。
“上回和导师外出学习,去的一个小村子。”陆千白回道。
他和谢梦鲸不是一个导师带的,所以谢梦鲸没来过这里。
“来这儿干嘛,不是吧,都放假了你还出来学习?”谢梦鲸简直要哀嚎。
“……不是,风景好。”陆千白淡淡地解释。
又开了几段,才终于驶上稍宽的路,一个小村庄远远地就在路的尽头。
竹月前脚扒在副驾驶前置物架上,直立着身子,正透过挡风玻璃看那远处的村庄。
五点多的时间,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做饭,炊烟袅袅而上,晚霞铺满了大片的天空,整个村子都和谐而宁谧。
竹月看的一愣,忍不住惊叹。
“哇——”谢梦鲸非常适时地配了音。
陆千白没继续开,而是停了车,从后座拿了单反出来,连着拍了几张,才重新上车继续向前。
车开进村子,找了个空地停下,便有个年轻男人出来接他们。
那人边伸手接他们的行李,边笑道:“可算是到了,还以为你们今天到不了了。”
“路上堵车。”陆千白说道,并未让他接手,自己拖着两个行李箱,狐狸坐在行李箱上,被拖着走,十分惬意。
那男人见他不愿意被帮忙,也就不勉强,笑眯眯地说道:“这就是你家狐狸啊,比照片上更可爱。”
竹月一听,立刻美滋滋地甩了甩尾巴。
陆千白看了他一眼,眼神立时便柔和了下来。
三人一路上说着话,便到了地方。
村子里是没有旅馆的,倒是各家的年轻人都出去工作了,空下来不少房间。所以一般来了人,都是直接住村民家里。
虽说是个村,但条件其实倒也不差,不至于土坯房,都是干净的砖瓦房。接待陆千白一行的年轻男人叫温儒良,家里条件不错,该装的设备都装好了,也算干净。
温儒良带他们安顿好以后,便请了隔壁家阿姨给他们烧了一桌饭,他自己倒是吃好了,便不陪同,只让他们自便。
二人一狐吃完饭,便各自先去房间里安顿。
晚上没什么活动安排,村子里都是中老年人,没什么夜生活,陆千白他们也赶了一天的路,不那么想外出玩耍,便约了温儒良凑了一桌斗地主。
竹月被抱在陆千白怀里,脑袋搭在他手肘上,正好能看到他的牌。
电视也开着,放的是个悬疑连续剧,竹月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再看一眼陆地主大杀四方,惬意地不行。
陆千白手边放了几根肉条,时不时就伸手投喂狐狸,把狐狸崽儿伺候的周周到到的。
广告时间的时候,竹月抽空抬头看了一眼陆千白。
哪怕是干着斗地主这样接地气的游戏,陆千白的神色也冷冷淡淡的,他从来都好像是胜券在握的样子,在外人面前永远都不常喜不常悲,赢了不笑输了也不恼。
竹月看他看的出神,却被陆千白当成是狐狸讨食,便又捏了一小块肉条喂到他嘴边。
竹月垂眼看嘴边的肉干,忽地就冒出了一个坏主意。
他伸出舌头卷过那肉干,却特意从陆千白的指尖舔过。
陆千白的手一抖,不再看手中的牌,而是低头看狐狸,眼神慢慢变深。
狐狸无辜地看他,嘴里还在嚼嚼嚼。
“……”陆千白面无表情,然后,手指在他毛毛间抹过。
“……”试图用狐形撩汉失败还被擦了自己口水的狐狸气呼呼地瞪他。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千白:给我等着。秋后算账.jpg
第32章
次日一早,陆千白早早地便起来了,他的习惯良好,通常会早起晨跑,绕着村子跑了一圈,再回到房间里洗个澡,自家那只猪猪狐狸竟然还没起床。
陆千白耐心好,便也躺回狐狸身边,对着笔记本忙他的事。
隔壁的谢梦鲸嘴上说着狐狸是猪,实际上自己也就半斤八两,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睡下去怕是要连午饭也一起睡过去了,陆千白才伸手摸了几下狐狸脑袋,又捏了捏毛绒绒的耳朵尖尖,换来狐狸不耐烦的一个翻身。
陆千白无声地笑了下,揉了揉因为翻身而露在外面的柔软的小肚皮。
“叽……”被吵醒的狐狸崽子愤怒地叫了声,却因为尚未清醒而显得奶凶奶凶的。
像小奶猫的恶龙咆哮。
陆千白目光柔和,眉眼含笑,看着狐狸崽打了个哈欠,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竹月被陆千白一通揉弄,一肚子起床气,凑过去在他手指上啃了两下,留下两个沾着口水的牙印,才心满意足地被抱去洗漱。
两人出房间的时候,谢梦鲸也已经起来了,看见他们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招了招手。
“快来!儒良说午饭有早上村子里的大爷钓上来的鱼,新鲜的很!”
竹月眼睛一亮,蹬了蹬后腿,示意自己的人肉座驾加加速。
陆千白无奈,只好抱着他走过去。
温儒良事先被交代过,狐狸的事很重要,所以早就和做饭的阿姨讲好,把鱼肚子那块剔了出来,只用水煮过。
放养的鱼刺多,陆千白接过那小碟鱼肉,一点点剔了刺才递给狐狸吃。
谢梦鲸对于陆千白这仿佛伺候祖宗一样的行为已经十分习以为常,倒是一旁的温儒良吃了一惊,暗道这些有钱人家的宠物,活的可比人还金贵。
吃过午饭后,村子里溜溜弯休息了一会儿,待到三四点多,才准备去游湖。
这里的游湖可和传统意义上的“游湖”完全不一样。
离村子远一点的地方有个还蛮大的湖,叫圆月湖,这圆月湖说是湖倒也不贴切,它其实是江河分流出来的一段,但由于位置偏僻,靠岸的一圈附近又都是未开发的农村,所以不为人知,游客稀少,倒也是个好去处。
三人一狐开了车过去,在湖边停下。
这湖确实颇大,一眼看过去竟似和天都接在了一起,单纯地叫它湖反倒像是委屈它了。正是午后阳光正好的时候,粼粼的波光在水面上闪动,亮晶晶的。靠岸的地方长满了芦苇,已经是秋季,剩下的都是些残枝断叶。三人沿着芦苇走了一段,便看到岸边停了几条小渔船。
有人见了他们来,便招了招手。温儒良笑着走过去,和那人说了几句方言,那人便点点头,招呼他们上船。
那渔船是真的小,一条船坐三、四个人太挤,于是干脆就那渔民和陆千白一条船,温儒良和谢梦鲸一条船。
至于狐狸……只被当做了添头。
渔民的皮肤黝黑,脸上也都是沟壑,一边撑着船篙,一边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这水呀,很深的哩。你们这些城里娃娃,安生坐着,转上一圈便回去,莫要乱动。”
“好嘞大爷,你放心吧!”谢梦鲸爽朗一笑,应道,他说完又偷偷低声去和旁边那船上的陆千白搭话,“千白,你这游湖,和我想象中可不太一样啊。”
陆千白往后一仰,单手枕在脑后,另一手搭在眼睑上,躺倒在船内,竹月狐狸几步就跳过去,蹲坐在他胸口,甩了甩尾巴,看着远处。陆千白抬手摸了摸狐狸柔顺的毛毛,难得有些懒洋洋地回他道:“这样不好?”
“……”谢梦鲸被他问的一滞,皱眉思索了一下,抬眼又正好瞧到温儒良撑着船在朝他笑,便也笑了,对陆千白说道,“挺好。”说完也跟着往后倒下,躺在船舱里,道,“舒坦啊。”
小船慢悠悠慢悠悠地往远处晃荡,温儒良的力气显然没有那渔民大,撑了一会儿便停下了,任由小渔船在湖上静静地飘着。
这时候日头西下,圆月湖上还零零散散地分布了好几条小渔船,船上站着的渔民,有的在收网,有的在拣网里的鱼,被尚还金光耀目的阳光一打,都成了不太清晰的剪影。
“渔舟唱晚?”谢梦鲸坐起来,惊讶地看这一幕。
“对。”温儒良也坐下来,笑,说道,“时间还没到,太阳还没下山。”
“……厉害了这安排。”谢梦鲸惊叹道。
温儒良听他惊叹的真情实感,也笑的开心,说道:“其实也不算,我们这儿偏僻,也没什么人来,谋生的手段古往今来就这些,打渔也都成了习惯。”
“你们来或不来,这美景都在这儿,日日重复,如今你们来了,倒也多了欣赏的人。”
“挺好。”谢梦鲸也乐,掏出手机连着拍了几张,兴致勃勃地发了朋友圈。
“哎千白,给你拍几张?”谢梦鲸见狐狸和陆千白都舒坦的很,忍不住大声朝他们喊道。
他这会儿和陆千白他们已经有点距离了,只好扯着嗓子喊。
陆千白那儿却是半点动静都没。
温儒良忍不住笑了几声,才说道:“现在太阳还大,再等一会儿红了就好看了。到时候你给他拍几张。”
谢梦鲸拍了几张看了看效果,确实,手机拍出来太阳就是个光点,丑乎乎的,一点都不好看。
几人安静下来,小船静静地随着湖水轻轻飘荡,远处的渔船晃晃悠悠,在宽阔的天地与湖泽之间,心境也不知不觉就开阔了许多。
太阳渐渐落下山,圆圆的一轮红日挂在地平线上,将湖水都染成了鲜艳的红,如同倾倒的一池朱墨。天空再不是澄澈的蓝,由红向橘再转蓝,像是画家笔下浓艳的色彩。
“天上星多天上星多唉——”
“地上鱼多有吆伙——”
船头安静歇着的渔夫又站起身撑起船篙,他突然开腔唱了起来,用方言唱的渔歌听不大懂,但旋律简洁有力,合着一下一下划桨的动作,不像是现代,倒像是古时候农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美景。远远的几条渔船也传来了歌声,声音在天地间时隐时现,陆千白一行人处在这样的场景中,竟也如同梦回旧时一般,心神安宁,再无半点尘世的杂念。
夕阳将落,天色便要昏暗起来。
陆千白一行人又坐了一会儿,拍了照,船夫便撑着船,从湖中往岸边划去。
离岸近了后,竹月这才看到岸上竟然站了一群人。
那群人个个手持□□短炮,手中的单反设备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先进(贵)。
“卧槽这是遇上老法师团了?”谢梦鲸第一个吃惊地叫起来。
陆千白这时候也坐了起来,狐狸稳稳当当地坐在他旁边,一人一狐都眯着眼看那岸边的人。
离得近了,才分辨出这群人不是什么中老年旅游团,也是一群年轻人。
“陆千白!”巧了,这群人里还有个不算熟的人。
陆千白眯着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谁啊?千白你认识?”谢梦鲸听到岸上有人喊陆千白的名字,便好奇地问他。
他见那人兴奋地朝这儿招手,便也礼貌地挥了挥。
没想到陆千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谢梦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陆千白神色确实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只好讪讪地放下了手。
不一会儿三人一狐便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