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细究下去,他一边让莫小羽扶着,一边慢慢把双脚放到地上,然后试图一点一点站起来,但是就在这时,一旁的源思意细心地观察到地面很脏,奈良又没有鞋,于是先阻止他们道:“等等,我去给你拿一样能垫在脚下的事物。”
说着,四处看了下,却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莫小羽道:“啊,奈良哥来医院的时候穿的是自己的鞋,我给他带了一双拖鞋,就在我的包里,你可以去我包里找找。”
所谓的包,也就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旅行袋就放在另一张空病chuang上,源思意走过去来到这个包前,默默地看着它,不知该如何下手……这是因为包包的拉链是拉上的,对于他这个不知拉链为何物的古代人来说,当然不知该如何从包里拿到所需要的东西,这可令人犯难了……
阿爆看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用蛮力撕扯开了那个包,只听“撕拉——”一声,包的拉链硬生生被扯了开来,裂变成两半,众人看了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阿爆,这……”
源思意亦是无语,明明可以问问包主怎么打开的,难道这不比直接撕坏来得好一点么?可是阿爆……
唉!罢了罢了,源思意只有转过身向莫小羽鞠了一躬,替阿爆向莫小羽道歉:“不好意思,阿爆不是有意的,她只是本来就……好吧,弄坏了你的包,我们一定会赔给你的。”
看到刚刚阿爆那个操作,说实话莫小羽都快要窒息了,勉强镇定下来,对源思意道:“不,那倒不必了,况且就算叫你们赔?你们又拿什么赔我呢?”
这倒是个问题,毕竟他们哪来的钱呢?不赔钱赔个包,又上哪儿去搞一个一模一样的包呢?这对他们这些古代人来说,显然要比打开一个拉链难度大多了……所以说,阿爆干嘛那么冲动呢?
一阵无语,阿爆也不理赔不赔的问题,在包里一通乱找,终于摸出了一双鞋一样的东西,甩到奈良脚边道:“穿吧,别磨磨蹭蹭的了,黑者白者可是要赶着回去的。”
更加令人无语……难道阿爆就不能对他客气点吗?为什么总是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
鞋东一只西一只甩在地上,有一只还鞋底朝上,这叫他一个伤病患者怎么弄……还好源思意贴心地弯腰把鞋捡了起来,并且放到他的面前,并且还充满关切地对他道:“不必着急,慢慢来。”
咦?阿爆瞄了一眼源思意,奇怪地暗道,今天的源思意怎么总是跟她唱反调?难道说她哪里得罪他了?
奈良却瞧着源思意一阵感动,这少年也太好了,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而且人还长得又高又帅,就算他这个男的都要忍不住开始嫉妒起他的完美来了……阿爆?阿爆能和他相比么?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不好……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莫小羽的搀扶下,把脚放在拖鞋上直立起来,然后连着那拖鞋,拖着地往前移动了几步,咦?这个感觉难道是……
“卧曹!”
奈良不敢置信地大叫起来,并且用那只石膏腿蹦哒了几下,居然真的完全大好了!
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也没有任何异样,除了打了石膏有点重和僵硬以外,竟和往常没有一点差别!
“真是神医啊!你们对我做了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腿就一下子好了?!”
奈良问黑与白,但是还没等黑与白回答,他又紧接着敲敲石膏腿,大叫:“简直是奇迹啊!说出去会有人信吗?眨眼就好了,你们的医术也太高明了,简直比华佗在世还要神奇啊,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一群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阿爆心道:也不过就是好了一条腿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对他们行者来说自然没什么,因为行者自身有很强的能量,能够护体,就算受伤了,自愈能力也很强,术疗者黑与白也顶多只是给他们唱唱歌以作安慰,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
但是治疗人类可就不是一回事了,精神上的安慰是其一,能有效缓解精神上的紧张和压力,因此莫小羽才会听着听着就想睡觉。
其次,演奏音乐的过程中释放能缓解身体病痛的能量修复伤痛,这个过程自然会引起伤者生理上的不适,因此才会搅得奈良心神不宁,只觉得烦躁,其实这正说明他的伤口正在一点点复原。
总之,一首曲子虽只能释放为数不多的能量,但是治疗一个人类却绰绰有余,哪怕比奈良受的伤还要严重,也许都不在话下,这就是黑与白对人类的治疗效果。
最后,奈良和莫小羽眼睁睁看着黑与白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一只活生生的鸡,交给阿爆道:“若是让他再吃一帖药作为营养补充和巩固健康,便再好不过。”
阿爆一揖,道:“多谢黑与白考虑周全。”
紧接着黑与白便凭空消失在了他们眼前,奈良和莫小羽互望了一眼,又看看阿爆手中那只扑棱着翅膀,鲜活乱跳的鸡,不觉惊奇万分: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装一只鸡在口袋里,却不被人察觉的……
第26章 修修还能用
只剩下他们以及阿爆和源思意了,四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由阿爆开口道:“若无事,那么我们也要走了,这只鸡给你,回去烧了吃,自然能让你的身体强健百倍。”
莫小羽帮奈良接过了鸡,烧鸡的任务当然只能交给她了。
奈良看看阿爆,又看看源思意,欲言又止,直到他们快要转身离去,他才吞吞吐吐开口道:“那个……那个……谢谢……谢谢你们啊……”
阿爆和源思意停下来,半转过身,看着他。
“谢谢你们特意请了村里的神医来给我疗伤,这份人情我会记在心里的,如果……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就尽管和我说……”
奈良突然转变的态度令阿爆有点猝不及防,不过想了一下自己的确为他做了不少事,便又觉得奈良抱着感恩之心理所当然,因为……在带着黑与白来之前,她不是没考虑过换掉奈良这个没用的受主,如果她当时决定放弃他,那现在如何还有这个恢复健康的奈良?
阿爆问黑与白:“因为猜想黑与白可能会知道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有个问题想请教黑与白,我能不能换一个受主?”
黑与白听到此话颇为惊讶,黑者道:“为何?你想换一个受主的原因是……”
阿爆充满嫌弃地道:“我在想还有比我那个受主更弱的人类么?身体经不起折腾还在其次,更为关键的是他意志力也极其薄弱,根本没有杀怪的觉悟。我琢磨着是不是他太害怕了,所以对我血腥残杀的行为既迷惑又害怕,所以才不断妨碍我,甚至想阻止我,您说,这样的受主又如何堪当大任?”
听了阿爆的话,黑者了然地笑了,道:“明白了,所以你很头痛,想换一个比较容易接受得了的受主?”
“但是阿爆,人类本身没有像我们行者这样消灭热寂的觉悟很正常,毕竟他们并没有面临生存环境即将被毁灭的确凿实感,现世的热寂只在人类看不到的异次元空间里出没,要让他们相信热寂正在对人类实施惨无人道的报复需要让他们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刚开始,他可能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那种怪物,但是两次三次下来他一定会渐渐有那种感觉,之后他可能就不会再接受不了了。”
阿爆思考了一遍黑者的话,然后道:“黑者的话自然不无道理,只不过我感觉奈良可不仅仅是接受不了那么简单,如何说呢?他好像觉得用这种方式是不对的,但如果我不杀了热寂,我们就会被热寂杀啊!一到战场上,抱着妇人之仁,可不是明智之举!”
“妇人之仁?什么妇人之仁?”源思意不禁好奇地问。
“哦,他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用暴力解决,把人害死对我有什么好处之类的……”提起这些,阿爆到现在都觉得万分无语。
“噗!”
源思意听了,也不禁被逗笑了。
“阿爆说得极其在理。”这时,白者笑着插嘴道,“难道说你的受主心理上存在什么障碍么?如果有的话,身为你的受主,你应该及时开导他才是,而不是干脆放弃他。”
源思意想了一想,觉得还挺同情阿爆那个莫名有点搞笑的受主的,便也附和道:“是啊,阿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你为何不与他沟通沟通,一味强迫他接受你的方法,或者接受不了就换一个,这也不太好吧……”
“且不说这个,就算你真的想换,重新找一个也是极其困难的,在此之前,要解除与现在这个受主的置换关系也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自然死亡,也就是生老病死,那就与你无关了。”黑者道接着道。
听了他们的话,阿爆陷入了沉思。
源思意最了解她不过,一看她的样子,仿佛猜到了她那点小心思,道:“阿爆,你不会是在想偷偷害死他,然后就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了吧?”
“……”
众人一阵无语,阿爆轻咳几声,道:“这个……不可以吗?”
“可……”黑者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满额黑线,道,“可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阿爆你的良心呢?良心还在吗?”
阿爆考虑了一下,终于只好表面妥协,但是也并不是说彻底打消了这个主意,最主要还是看奈良接下来的表现,如果表现好的话,那她勉强将就一下就将就一下了,如果表现不好的话,那可就别怪她到时候翻脸无情……
“是啊阿爆,能修的话就修,修修还能用可以省却很多麻烦。”白者宽慰她道。
这时,源思意则不禁发表感慨:“阿爆,你的运气已经够好的了,第一次就成功找到受主,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受主,就算找到了,TA又是什么样的呢?”
阿爆惊讶地道:“咦?阿源,你没找到受主么?”
“……”
源思意意识到不小心说漏了嘴,毕竟他本来是不想让阿爆知道的,让她为他担心不说,更重要的是……
幸好,这时他们到达了现世,来到奈良病房,这个问题也就暂且搁置。
不过后来阿爆当然又反复问起他来,他也就打马虎眼儿,只道:“没什么啦,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谨饬大人说这很正常,况且暂时我还能用杀气,一个人也挺好的,自由自在,不受约束。”
阿爆的心思又开始活络,忖道:“咦?居然还能这样么?我怎么没想到?只可惜阿源你能用气势,可是我就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了,不过下回我可以尝试一下用打斗,但是打斗能消灭热寂么?毕竟它们也没有实体,如果不用能的话,或许很难保证把它们怎么样吧……”
源思意看着阿爆,念念叨叨,满脑子都是怎么杀怪的阿爆还是原来那个阿爆,这让他莫名觉得很是安心,但一想到他们现在肩上背负的责任,又充满焦虑和不安地对阿爆道:“阿爆,你在现世执行任务也要注意安全啊,毕竟只有你一个人,我也不在你身边,万一我不在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我也没办法照料你,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每次都和你去同一个地方执行任务。”
两个人漫步在草地上,还是上次村子里孩子们玩耍的那片草地,此时夜色正浓,周围一片寂静,花草树木上凝结着冰晶,在月色朦胧下一闪一闪,就像一个梦境。
空气里丝丝缕缕的寒意渗透每一个毛孔,让人止不住地打寒噤。阿爆停下脚步,面向源思意,黑宝石般的大眼珠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凝望向他。
“这个……难道不能一起么?有规定说不能么?”
就在这时,村子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声特别洪亮的小孩哭声,阿爆和源思意立马警觉起来,对望了一眼,快速朝村子方向奔去。
踩在冻得僵硬的草地上,只听得“嘎吱嘎吱”冰渣子碎裂的声音,迎面扑来的寒冷空气也几乎把人冻僵,甚至窒息。阿爆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失去了知觉,变得麻木。源思意更是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帕子,裹住自己的脸,以免脸被冻伤。
中途,突然跑来一只小野兔,跑到他们面前就突然倒在地上,似乎昏死了过去。阿爆和源思意停下来,附身看了看小兔子,果然是被冻死了……
在如此逼人的严寒下,连这些动植物都难以存活下去,何况是他们。行者或许还能用能量暖体,但是那些孩子呢?孩子们如果还没开始练能,单单只靠自身抵抗力是万万抵御不了如此严寒的,只因为这严寒不只是严寒而已,还渗透了热寂的极致寒气。
当阿爆和源思意到达发出孩子大哭声的那家人家里之后,看到一个才不过四五岁的孩子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娘亲怀里,完全没有了一点生息。孩子原本粉粉糯糯的小脸蛋儿上,身体上均被寒气侵袭,渐渐接近于一种可怕的死灰色,仿佛正在变成一块没有生命力的石灰。
他的娘亲抱着他哭得死去活来,仿佛快要哭死过去,而旁边比他大几岁的兄长则瞪大了眼睛盯着死去的弟弟,满眼皆是惊恐之色……
阿爆望着眼前的情景,浑身变得冰冷,就像是没入深不见底的湖底,周围是密不透风的漆黑,使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有了一点知觉,走过去,来到那个大男孩身旁,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想通过这种方式抚慰他收到惊吓的心灵。
孩子慢慢转过脸来,几乎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