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顿时更紧张了:“我刀中残魂何止千万!你不会已经……没了吧?”
“若真已经没了,我此刻还能活生生在你眼前?”裴慈笑红药紧张过头,心中却是一片酸软,他拉过红药蠢蠢欲动想抽出铜环大刀一个魂一个魂辨认的手,在手腕处轻轻印下一吻,柔声道,“放心吧,只要在你身边,我的魂魄便坚不可摧,绝不会轻易消散……说不定,你每次使刀时最活跃的那缕黑雾便是我的残魂。”
红药苦笑:“那我从此再不敢抽刀迎敌。”
‘啪——’又是一声脆响。
方冲好心安慰双手捂脸的李吴:“嗐,这种有逻辑可寻的事儿我们只需稍微想想就能想通啦,别郁闷啦!虽然你被提前剧透索然无味,但至少老板魂魄不全的问题解决了啊,只要老板一直和红老板在一起,身体就不会出问题~说不定俩人在一起待久了,那残魂认主,自个儿融回老板魂体了呢!”
李吴觑了一旁无声对视的红药裴慈一眼,声音幽幽的强调:“不是郁闷,是感动,是感动!”
呜呜呜香烛店爱情故事是真的!
……
男朋友魂魄不全的问题搞清楚后,红药紧绷许久的心弦终于放松,眉目间那丝若有若无的愁绪也彻底消散,他看向不知在和施嘉文嘀嘀咕咕些什么的李吴,语气轻快地问:“之前的追踪符你哪儿还有剩吧?”
李吴秒懂红药的意思:“追踪符倒是还有剩……不过可一不可再,神慧已经有了防备,咱们想再用这符追踪他的贼窝,恐怕行不通了。”
这道理大家都明白,红药却道:“若是换个追踪媒介呢?”
李吴不解:“换个追踪媒介?之前咱们用的是神慧画的符箓作为追踪媒介,符箓有灵,且独一无二,那已经算是最密切的媒介了,还能有什么比神慧亲手画的符箓更合适?”
“我的尸骸。”红药道,“既然我的尸骸被神慧盗走,他又企图炼化,那自然是我的尸骨在哪儿神慧如今就在哪儿。我们不妨以我魂体与尸骨的微弱联系感应做为媒介追踪他。”
“嘶!对啊!这世上最直接、最密切、最独一无二的联系可不就是灵魂与肉体……咳咳与尸骨之间的联系!”然而李吴只高兴了一会儿,很快她就发现问题,“……可红老板你现在这情况……与曾经的尸骨也没多少联系感应了吧?”
毕竟在一个坟墓呆了一千年都没发现自个儿尸骨就躺在几步远的棺材里,这联系感应基本约等于零,真能追踪到具体位置吗?
红药笑容淡定从容,似是早有准备,只见他手腕一翻,拿出一个用草茎仔细封了口的鼓鼓囊囊的锦帕小包,道:“再加上被神慧蚯蚓毒污染的泥土呢?”
第128章 汤池院
李吴在心中做了个简单算数, 红老板尸骨所在+蚯蚓毒所在=神慧目前位置,等式完全成立没毛病!
或许神慧这些年用他的蚯蚓毒荼毒过许多地方,光凭蚯蚓毒追踪估计能追踪出一张国内地图, 这时候,红老板独一无二的尸骨就很重要了, 只有同时满足尸骨与蚯蚓毒两个条件的地方, 才是神慧藏身之所。
李吴越想越觉得这法子简单又精妙,恨不得当即便摸出符箓追踪出神慧所在, 红药却道今日已奔波一天, 精力不济, 明日再来。
李吴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打大boss之前肯定得先休整精神、整理升级装备, 遂收拾了堆在香烛店里的一大推阴间书简急冲冲告辞跑路。
施嘉文看着望着李吴远去身影微笑的红药,小心翼翼问:“我还以为我们要立刻行动……不是说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吗?”
红药脸上笑意更甚,道:“一夜而已, 我们还是等得起的……再说,若是不给出点时间, 怎么把那小子钓出来?”
施嘉文瞬间悟了, 看着满脸笑意的红药,她心中居然有些怜惜起那位缩在地府装神秘的故人, 在武安大将军面前藏头露尾,若不是大家交情好, 怕不是尾巴都得给打折……
“你们也好好休息, 养足精神抓蚯蚓~”红药伸了个懒腰,推着裴慈往后院走。
抓蚯蚓……想起之前红药把香烛店地砖劈裂逮到的那条人面长虫,施嘉文头皮一阵发麻:“我……我可以申请做后勤不上前线吗?”
红药十分好说话:“这你得和咱们香烛店后勤部部长方冲先生申请。”
施嘉文转头看着方冲, 方冲也看着施嘉文,一阵沉默过后,施嘉文木着脸往懿宁园林飘:“……我去练习徒手捉蚯蚓技巧。”
刚准备和施嘉文交换位置,让小公主退居二线的方·后勤部部长·冲:“……”
他前前前世到底怎么得罪嘉文公主了?要让他来受这冷眼之苦!
说起来,他前前前世得罪的人还真不少,还都是大人物,一个后街鬼王、一个嘉文公主……还都是轮回转世都磨灭不了的怨气,这踏马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QmQ
曾经部下百转千回的疑惑不解、自我拉扯怀疑,红药通通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他这会儿正纠结该如何解决男朋友的沐浴问题。
裴慈如今出行基本坐轮椅,虽然能站立行走,却很费力,不知能坚持多久。让他自己在浴室洗漱红药尚且不放心,得扒在门框边盯着,更何况是时间更长、难度更大的洗浴。
可浴室并不大,容纳一人自然是绰绰有余,装两个人就有些强小浴室所难,难免会一动手就胳膊挨胳膊,一动脚就大腿碰大腿,一转身就腰臀相贴小鹿乱撞……到时候那热气再一升腾,烟雾缭绕水雾弥漫,恋人除去衣物包裹的身体何其美好,心猿意马心神荡漾之下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阿慈如今正虚弱!所有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之事都要杜绝!
红药咽下差点不争气的从嘴角流出的泪水……小浴室共浴什么的,往后稍稍,还是等阿慈彻底痊愈再说吧,按阿慈现在的状况,实在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昏暗灯光下,裴慈静静地看着红药不停变换表情,最终停在一个混杂着遗憾与期待的神情上,他有些好笑地问:“在想什么?”
红药抹了一把嘴巴,笑眯眯地道:“没什么……只是在思考一件未来大事~”
见裴慈还想追问,红药抢先开口道:“今日阿慈是想淋浴还是泡澡,或者二者合一呢?”
知道红药是在转移话题,裴慈微微一笑,还是顺着话题聊道:“红药想泡温泉吗?”
“温泉?”红药在心中吸溜了一口刚才差点就流出嘴角的泪水,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阿慈为何这样问?是想泡汤池了吗?可附近没有……”
红药顿住了,附近还真有一眼温泉,还就在他这园林里。
只是那汤池被圈在懿宁公主居住的院落后,等闲靠近不得,府中许多仆役都不知道。他还是在公主府中做了好长一段时间书童后,才无意从两位公子的闲话中得知公主府里有一眼温泉。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天,日日飘雪滴水成冰,殷悲缩在狐裘斗篷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幻想行宫温泉,顺便酸几句草包皇子投胎投得好,炎炎夏日有避暑行宫,凌冽寒冬有温泉行宫,活得痛快潇洒简直羡煞旁人。
殷慈见他堂堂国公府公子竟馋温泉馋得怨起投胎,实在可怜可叹,便提了一句懿宁公主府也有一眼温泉,只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体质凑巧都不宜多泡,久而久而之那温泉便荒在哪儿无人问津了,若殷悲想去泡泡暖暖身,他便着人去把汤池院收拾出来。
自那以后,殷悲来懿宁公主府串门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红药:“……那温泉多年不用,只怕已经废得不成样子了。”
裴慈调转轮椅前进方向,语气轻快的道:“天色尚早,去看看吧?”
红药抬头望了一眼深蓝天空:“……也行。”自个儿男朋友该宠还得宠。
家太大了就是有一点不好,跑来跑去忒麻烦,住了这么久,还有好多地方都没逛到。
七拐八弯路过无数别致风景后,两人终于来到热气腾腾的半露天汤泉院,看着眼前白玉池底、青玉围栏,还有雕花做防滑的汉白玉地砖,红药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这地儿从前有如此……”如此豪华奢侈吗?
院周竹影摇曳沙沙作响,与温泉水流淌的声音交相呼应,暖雾袅袅摇碎一池灯光竹影,一派闲适安逸景象。
望着温泉池旁边的小隔间,还有躺椅淋浴头以及远近得益的一盏盏雅致地灯,裴慈道:“看来之后的殷家人都很喜欢泡温泉。”
红药顺口接话:“毕竟是殷悲的后人。”
两人相视一笑,皆想起了当初殷悲兴奋之下泡温泉泡到昏厥,赤条条的被仆役拖出温泉池抢救的英勇壮举。
笑过之后,红药望着清澈见底的温泉池,心中突然一动,试探道:“今日夜色正好,良辰美景不可辜负,要不,咱们也享用一回这私家汤池?”
裴慈:“只是收拾起来颇为麻烦。”
“这有什么!”红药豪气一挥手,熟练召出铜环大刀,温泉池内瞬间白雾与黑雾纠缠缭绕难舍难分,红药则笑盈盈地推着裴慈往外走,“去拿浴衣泡温泉喽!”
再一次见识了多功能铜环大刀的又一新用途,裴慈叹为观止之余感叹道:“与红药在一起,我似乎总是在坐享其成,一点用处也没有……”
红药脚下一顿,故作惊奇地道:“阿慈怎么会这样想?坐享其成的人分明是我才对!”
裴慈仰头看着红药,墨玉似的清澈眸子里影影绰绰的映着红药的身影:“怎么会?”
红药推着裴慈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阿慈也知道,我这人懒怠,能不自己动手的事就绝不会动一下手指头,总是使唤纸扎人、铜环大刀为我做事打杂,愣是把一柄凶煞兵刃用成了多功能工具刀……”
裴慈摇头:“兵刃过于凶煞或有一时之威,但长此以往于人于己都并非好事,红药的做法未尝不是一种温和的化解之道。”
“你这算不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对,这程度还不够说明我们的情况……是情人眼里出完美情人!”见裴慈认真摇头,红药轻笑几声后继续道,“我是出于什么目的使唤它们我心里有数着呢!”
“我刚才说我才是坐享其成的那个可不是乱说。你想想啊,你的残魂在我刀中,你之前也说过,说不定我每次使刀时最活跃的那缕黑雾便是你的残魂,那这样一来,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多次对阵迎敌,其实都是阿慈你在照顾保护我啊!”
原本只是想随口调侃玩笑一句‘要不然自己干脆辞职,全心在家吃软饭’的裴慈快被自家男朋友强大的逻辑说服了:“是……是吗?”
红药眼神肯定,用力点头:“是啊!阿慈今后也要继续好好照顾保护我哦!”
裴慈:“……好。”
辞职全心在家吃软饭什么的,还是缓缓吧,今后也要为了能富养男朋友而努力工作!
待红药裴慈换上浴衣带着一应洗浴用品重新回到温泉,黑雾们已经缩回刀中,汤池院的角角落落都干净得光可鉴人。
红药满意拍拍手,等收回铜环大刀后,他才发现最关键的问题——泡温泉就得脱衣服,脱了衣服就得和男朋友在除被窝以外的地方赤诚相对,偏偏这儿还雾气缭绕暖波阵阵,如此花前月下夜色正好,良辰美景恋人在前……他真的能忍住撩拨男朋友的心吗?
在红药纠结的时候,裴慈已经下了温泉,正坐在温泉水中隔着袅袅暖雾看着红药。
“水温正好……红药,快过来,”裴慈撩了撩温热池水,笑着对红药道,“来我身边。”
看着裴慈在水光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劲瘦身体,红药咽了咽口水,在心中发出了今夜最严峻的自我拷问——此情此景,他真的、真的做得了不乘人之危的君子吗?
第129章 牙印
有些时候, 不是你如何想,事情就会如何发展,就像红药在心中拷问自己千万次, 自以为君心似铁坚若磐石,哪料先动手的是裴慈。
那这就完全出乎红药预料了, 猝不及防之下、意乱情迷之中, 半推半就顺势而为,温泉池水暖波荡漾人影纠缠……虽是意料之外, 也在情理之中。
先动手的是裴慈, 我才是被趁人之危的那个!我是君子!气息喘喘双眸含水的红药软绵绵挂在裴慈身上, 在心中无力的为自己开脱。
先动手的裴慈正细心擦拭怀中人身上水渍,身体力行的贯彻了‘从始至终先发制人’、‘自己撩拨自己收尾’的优秀精神。
洗白白擦干净又被重新裹进浴袍后,红药才终于从铺天盖地的刺激中缓过神来。他揪住裴慈微微泛红的耳垂撒气一般左右扯了扯, 只是那力道比纸猫红仙仙撒娇踩奶还要轻,然后又抓过一旁的毛巾毫无章法的擦拭裴慈还在滴水的黑发,将裴慈柔软的头发擦得半干同时又乱蓬蓬后, 红药心头那口被全面压制的气终于消散些许……才怪!
他可是裴爷爷盖章的攻!是上位!上位!
……虽然刚刚他确实是在上面,但……被撩拨得无力反抗任男朋友为所欲为的为什么还是他!
红药把湿润的毛巾搭在轮椅扶手上, 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动作优雅缓缓穿衣的裴慈。红药一开口, 便是惹人心痒的沙哑慵懒嗓音:“裴总雄风不减,看来这轮椅是再无用武之地了。”
“是红老板秀色可餐, 振奋……我心。而且它也并非全无用处。”裴慈松松系好衣侧最后一根系带,俯身将懒懒倚在躺椅上不拿正眼看他的红药揽进怀中, 然后轻轻放进轮椅, “至少,它可以载着红老板轻松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