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一片惊疑不定，就看见秦弦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周围灵气暴动，掀起重重气浪，而那猩红的眼暗金的瞳便是灵气暴乱的中心。
更加让他惊惧的是，随着那股力量越来越强横，有两道缥缈虚幻的人影竟然一点点从地上流月和照偃的尸体中浮现出来，那两道残魂一出现便怨毒地看着他，仿佛仍然活着一般。
黑衣人大惊失色，现在虽然仙道繁盛，然而却从未见过这般可以唤出完整魂魄的手段！
“血眼金瞳，逆转阴阳，这是烛龙之眼？！”
那人颇有见识，虽然不敢相信，然而脑海中却还是蹦出了一个词，烛龙。
上古时期，仙道初开，便有烛龙现世，眼开为阳，眼闭为阴，吹气为冬，呼气为夏，可掌活人生死，可逆天道铁律，在当年龙族还鼎盛的时候便是与古神齐肩的存在，后来龙族灭亡，烛龙也消失于天地之间。
传说这古烛的眼睛便是血眼金瞳，如今秦弦的眼瞳正是如此，他如何能不大惊失色，不过在他震惊过后，眼中便浮现出一股狂喜和浓浓的贪欲。
“老天待我不薄，得了一个纯灵体，竟然还能得到烛龙之眼！”
黑衣人心中大喜，猛地扑向了秦弦，在他看来秦弦不过是个刚刚踏入元婴期的小修士，他身上神物对于自己来说唾手可得，不过眨眼之间，他手掌如钩，直接冲向了秦弦的眼睛，想取了这对上古至宝。
“天，诸法有道，命而无常，以我之血，唤尔等残魂，白骨为祭，魄离九幽。”
面对着黑衣人的袭击，秦弦视而不见，猩红的眸子散发出淡淡的红光，金色的瞳仁迅速竖成一道直线，声音苍凉而遥远，仿佛从极寒之地传来，没有一丝温度。
黑衣人心头骤然一跳，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动作不停反而越发狠辣了。
秦弦的发丝在风中飞散，霜白色的衣袍猎猎作响，虽然满是血污却没有一丝狼狈，如血染青松，冷然站在那里，目光仇恨而冰冷，让黑衣人心里越发的感到不妙，然而无论如何他都冲不破那气浪来到秦弦身边。
“天命，九鬼，照筋，风血，青石，伏火，万象，兽骨，寒晶，以九宫之局，开九幽白骨炼魂阵，护我太华弟子三千英魂不灭，助我报这血海之仇！阵开！”
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太华，一道红光冲天而起，让已经听到消息赶来的众人纷纷大惊，他们还未冲到太华山门，便脚步一停，看见太华山顶火光冲天，然而还是挡不住那震耳欲聋让人牙酸的骨头摩擦之声和那猩红的的光柱。
顿时众人怔了片刻，脚下又快了几分，其中就包括天一剑宗的外门长老罗坤。
罗坤等人冲到了太华山顶之后顿时被那满地的白骨又是一惊，原本地上抽搐死亡的弟子们如今皆成了森森白骨，不过片刻之后，山风一吹，竟然成了齑粉散于天地之中。
所有人不知道太华仙宗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路冲向了山顶，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到达那里，便看见一道人影站在一片血色之中，背影清瘦而萧瑟，那人一转头，所有人心里齐齐一跳。
之间那双眼如厉鬼一般是猩红色，暗金色的瞳仁如同野兽一般冰冷无情，那人站在火光之中，转过身来，只见脸颊上两道血痕从双眼中蜿蜒而下，模糊了原本的面容，身后鬼影无数，而他整个人也如同厉鬼修罗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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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白骨炼魂阵, 你是太华仙君那个阵术师徒弟！”
不少人都知道秦弦阵术师的身份, 然而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 这与他平日里冷漠疏离有着极大的关系。
秦弦沉默地看了他们一眼，血泪不断地从他眼中低落, 最终他缓缓地合上了双眼，攥紧了拳头，一个闪身就消失了原地。
不少人想要追上他问个究竟，然而一想到刚刚这人摄人的模样和那可怕的眼瞳, 那些人又有些犹豫了。
他们在太华仙宗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个活口，再加上亲眼看见秦弦动用了白骨炼魂阵，于是秦弦后来就顺理成章地背上了忘恩负义欺师灭祖的罪名，毕竟，人们最相信自己眼睛看见的东西。
秦弦从此离开了太华, 也再未睁开过眼睛, 从那一日开始，他便隐姓埋名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渐渐地，十年过去了，人们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只记得太华覆灭皆是因为一个叛徒, 而他虽然一直都在查询当年凶手的身份并寻找小柯的下落，却始终无果。
秦弦心灰意冷, 独自漂泊在人间, 既没有查出那黑衣人的线索更没能找到小柯, 于是便来到了旧地洛川，因为体内旧伤发作再加上烛龙之眼的消耗，所以不得不在醉月楼做起了琴师，之后又被朱老六等人暗中下了药，这才碰见了喝多了的陆剑离。
秦弦坐在桌前，缓缓地收回了砸在桌面上的手，摸了摸自己绸带下被蒙住的双眼，当年他让那人跑了，若再次见面，定要亲手为师父和师兄弟们复仇！
可他没想到，如今自己在别人却成了毁灭太华的罪魁祸首。
秦弦脸上浮现出一层痛苦，身体中冰冷的寒意提醒着他仍然背负着遣心洞中寒锁带来的罪孽，他明白，若不是他自己执意将小柯放在身边，太华也不会碰上这种灾祸。
他，确实是罪魁祸首。这也是这么多年为何他一直无法原谅自己。
太华，终究还是毁于他自己的私欲。
秦弦手掌紧紧攥着，指尖在掌心中掐出血痕，他现在只有小柯了，无论如何，他这次都要护住小柯！决不能让他再被人带走！
秦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不吃不喝，陆剑离便坐在门外陪了他整整一天，后来到了夜里实在顶不住困意便靠着门睡了过去，秦弦知道他在外面，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如今自己是个罪人，小柯又失去了记忆，他不敢将一切都告诉他。
夜深了，秋季里的夜晚还是寒凉的很，却依然有虫子顽强地生存着。
一只虫子跳到了陆剑离脸上蹦了蹦，惹得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刚揉了揉鼻子，突然后面一空，差点摔了过去。
秦弦打开了房门，脸上依然苍白的很。
“我不用你陪着，你去睡。”
原本清冷干净的声音此时有些沙哑，带着一种饱经沧桑之后的低沉。
陆剑离有些迷糊，点了点头就往屋里进，又被秦弦一把拦住。
“回你自己屋睡。”
陆剑离怔了一下，困意一点点散开，他目光动了动，脚步却是死死地黏在原地。
“我不回去，被窝里冰凉冰凉的，跟坐在这没什么区别。”
秦弦嘴唇轻轻抿着，冷着脸重新将他关在门外，陆剑离撇了撇嘴，果然死皮赖脸地坐在外面不肯离开，却也不睡了，狗爪子刺啦刺啦地开始一下一下地挠门。
“小哥哥，你放我进屋啊~”
陆剑离阴阳怪气地在门外嚎着，屋内一片死寂，也没有人回应他，仿佛空无一人。
“小哥哥你夜夜抱着我睡，如今心情不好了就把我一脚踹开，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始乱终弃！”
“小哥哥，外面好冷啊，你放我进去，我给你暖被窝~”
陆剑离牙尖嘴利，爪子也利，把木头门挠出了一条条的道道，刺啦刺啦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刺耳，而他口中说的话却是越来越不正经。
果然没过多久，秦弦终于被他吵得受不了，砰地一下拽开了门，脸上一片冷肃。
“你闹腾什么！”
陆剑离嘻嘻一笑，这次直接厚着脸皮蹭了进去，秦弦拦不住他便不拦了，被他一路拽到了床上。
“好冷，你让我进去暖暖。”
陆剑离刺溜一下就爬上了床，直接把被子拽开，死活都不肯再出来了，他动作太快，秦弦眼睛不方便也无可奈何，最终默默地坐在了床边，却始终不肯躺下。
陆剑离从被子中探出半个脑袋，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最终裹着被子一翻身，直接趴在了他的身边。
“喂，心情还没好点？”
陆剑离拱了拱他，像只狗崽一样趴在床上歪着头看他。
秦弦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有些事他还是宁愿自己藏在心里。
陆剑离也不逼他，更不多问，就是裹着被子静静地趴在他身边，虽然无声，最是最真诚的陪伴，秦弦就那么沉默地坐了许久，最终听见了陆剑离传来了轻轻的鼾声，这些时日他昏迷着，陆剑离便一直照顾他，再加上原本被苏陌造成的伤还未痊愈，如今也有些撑不住了。
秦弦将陆剑离歪歪扭扭的身体重新摆正，仔细地盖好被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陆剑离的脸，只觉得皮肤温暖而光滑。
他已经十年没有睁开眼睛了，也不知道他的小柯现在是何模样。
秦弦记得陆柯小的时候便是生的极好，清秀俊朗，眼睛干净明亮，如同阳光一样温暖明媚。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阳光，就算是九幽之地的那些阴暗存在也向往着阳光的美好，他也是一样。
这个孩子是他捡的，是他养的，虽然弄丢了几年，但还是他的。
突然秦弦心里生出了一股极强的占有欲，他因为想得到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全部，所以陆剑离如今就是他的唯一，他绝不会放手，绝不。
如今秦弦已经察觉到自己对于陆柯或者是陆剑离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质，他已经不单单将这个孩子当做是弟弟或者是亲人，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对这个人动了心，动了私欲，既然已经如此，他便要对自己坦诚。
秦弦伏下身，没有压到陆剑离，只是堪堪地停在他上方，用手摸了摸陆剑离的脸确认了一下位置，陆剑离因为对秦弦一向毫无防备，所以对此毫无觉察，睡得吭哧吭哧那个香。
一个微凉的吻轻轻地落在了陆剑离的唇上，没有稍触即离，虽然没有深入，却停留了下来。
秦弦彷徨的心似乎在一瞬间就定了下来，他不能放手，只有这个孩子，他绝不放手。
也许是秦弦身上的冷香被陆贱人闻到了，也许是他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陆剑离不知道自己此时正在被自己喜欢的要命的“天仙”轻薄着，反而无意识地吧唧了一下嘴，舔了舔唇，可秦弦的唇正亲在他的嘴上，他舌头这一伸出来，直接舔到了秦弦的唇瓣上。
秦弦全身一震，猛地收回了身子，心里一阵狂跳，呼吸也骤然快了几分，他以为陆剑离醒了，然而陆剑离只是哼唧了一声，用腿把被子一夹，歪着头睡的跟头死猪一样。
秦弦听着这头的声音沉默了一下，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失笑，他扶了扶额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也躺了下来，果然没过多久，陆剑离自己便一点点地拱了过来，仿佛很多年前便养成了某种习惯一样。
秦弦勾着唇角将人抱在怀里，把陆剑离的手臂放在了自己腰上，这样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在陆剑离身上摸了一圈，感受到这人修长的身量后，心里颇有些感慨，这么多年没见，当年的小狗崽居然都长这么大了，哎，岁月不饶人啊。
秦弦睡着的时候都还在皱着眉，也不知道小柯想起一切之后，还能不能接受自己如此的感情。若他能接受最好，不然……
时隔十年，秦弦再一次动了把这人锁住然后藏起来的念头。而之前那些痛苦的回忆和十年苦楚仿佛皆成了过眼云烟被他仍在一旁，满心除了怀里的人，再也没有其他了。
天还未亮的时候，陆剑离突然如同精神病一样特别精神地睁开了眼睛，心里一阵后悔，恨不得扼腕捶胸。
自己这熊玩意儿！美人昨晚心情不好，自己没哄哄不说，反而倒在一旁睡的不省人事，这干的叫什么事啊！
陆剑离悄咪咪侧了侧身，果然看见秦弦沉沉地睡在自己身侧，腰被自己死死地搂着，眉头也微微蹙着似乎有些无奈，陆剑离脸上一苦，心里想着，难不成昨晚上自己睡着之后又强迫性地搂了秦弦？
别人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自己要是没脸没皮起来，当真做得出这种事情。
陆剑离本着反正做都做了还不如做到底的想法，又朝着秦弦凑近了几分，这人身上始终有一种冷香，像是祠堂的檀香，却又不同，带着一股子寒意，仿佛是在冰牢中燃起的香料，又像是那些负重苦修的僧人身上的味道。
冷，且沉重。
陆剑离感觉越是靠近秦弦那股冷香越是明显一点，他盯着那白色里衣露出的一点缝隙，那气味仿佛便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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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陆剑离抬起头鬼鬼祟祟地看了看秦弦, 偷偷地掀起了他衣服一角, 他没别的意思, 就是奇怪这人从来不点熏香，那这味道从何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