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北瞧了眼那小小的沙发,又看了眼傅云生的大长腿和他的身形。
要一米九几的傅云生挤在这种小沙发上,换了常人心里肯定是过意不去的。
但宁北却毫无心理负担的点了点头。
傅云生本身也不是跟宁北客气,如果是陶德他们,或许他还会和他们在一张床上挤挤,反正都是兄弟,都是男人,怕什么?
可宁北不一样,傅云生知晓他不喜欢和人接触,而且就算他无所谓,傅云生还是做不到和宁北同床共枕。
不是讨厌宁北,只是单纯的不想这么随便。
傅云生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卧室的门被敲响,两人对视一眼,傅云生过去开门,宁北紧随其后,手却是摸上了自己腰间的匕首。
无论在哪,宁北永远都有一个这样警惕的动作。
傅云生打开门来,就瞧见一个女仆装的女人站在外面,她低垂着头,声音机械:“尊敬的客人,夫人请您下去喝下午茶。”
一旁的宁北扫了眼女仆的脚下,有影子。
傅云生松开门:“好。”
听见他应下,女仆又转头去敲吴成和郑奇的门。
等到六人全部出来以后,女仆走在最前面引路。
这小洋房还挺大,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空间更加宽广。
餐厅那边还有个小吧台,酒柜上头放着各式各样的洋酒。
看得出来这房子的主人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
六人在女仆的引导下走到餐厅,就见餐桌上摆放着六份提拉米苏和红茶。
因得之前宁北那句“没有影子”,陶德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忧心,不敢入座。
但宁北和傅云生就不一样了。
他俩就跟没事人一样,不仅坐下来了,还整齐划一的喝了口红茶。
宁北还冷着脸评价了一句:“不甜。”
一旁的女仆端上砂糖:“您可以自行加糖。”
四人:“……”
陶德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正在勺蛋糕的傅云生:“队长,你们就这样吃了?不会出事吧?”
傅云生扬眉,嘴角勾着的弧度若有若无,眼里带着点笑意:“没事啊,就是觉得像是什么虫子变成的,味道怪怪的,咬下去还咯嘣脆呢。”
陶德一听这形容就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鬼片,联系到没有影子的女主人,陶德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四人中最先坐下的还是郑奇。
郑奇在听完傅云生的话后翻了个白眼,十分淡定的喝了口红茶:“老大,你就吓唬人吧。”
他勺起提拉米苏:“迟早有一天你会玩脱。”
傅云生这恶劣的性格……
宁北抬眸看傅云生,心里早就记了几笔。
陶德见曹洋华闷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傅云生是逗他好玩,顿时冲傅云生竖了个中指:“队长,我祝你早日玩脱。”
傅云生丝毫不畏惧的扬了扬眉。
既然蛋糕和红茶没事,他们也就放下心来食用了。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喝个下午茶惬意一下也没有什么问题。
等到他们慢悠悠的将下午茶吃完,女人又踩着高跟鞋出现,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提示,她那破锣嗓子就这么突然响起:“好吃吗?”
出了宁北和傅云生,其他人都是被吓了一下。
宁北面无表情的盯着女人:“还可以。”
女人似乎很高兴:“那就好,我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晚餐你们想吃什么?我让厨师去买材料。”
听到这话,封鬼小队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在这样荒郊野岭的地方,厨师要去哪买材料?
“我们也一起去吧。”傅云生笑了笑:“总不能让你白白招待我们。”
女人摇了摇头:“不用。”
她的长发直直垂落,衬的她的肌肤更加白皙诡异:“我们家许久都没有来人了,我们很高兴,就让我们招待你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第36章 两条命
若是这女子是个正常人, 她说这话大家最多只觉得阴阳怪气, 可偏生他们瞧着女人脚底下空荡荡的一片,再联想到她这句话,脑海里就一个念头——这不是招待,这是要吃了他们。
陶德胆子小,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人也往宁北那挪了一挪。
在他眼里, 他们队里的冷面神此时比傅云生给人的安全感更浓。
因为宁北不会极其恶劣的吓唬他。
见自己提出来的要求被NPC反驳,傅云生也不失望, 只点了点头:“那给我们来个满汉全席吧。”
大抵是没有遇见过这样毫不客气而又大胆的客人,女人沉默了一瞬,随后发出古怪的笑声:“当然可以。”
她歪了歪头,脑袋像是随时会掉下来一样:“我们很喜欢你这样的客人。”
这要是换了旁人, 肯定一身鸡皮疙瘩已经全部起来了。
只可惜傅云生的字典里没有“恐惧”这个词,他不仅不怕, 还十分顺口的回敬了一句:“好巧,我也很喜欢你这样的。”
古古怪怪。
没有脑袋。
曹洋华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下女人, 觉得女人浑身都透着诡异:“老大……”
“让他作。”宁北冷冷打断,他抱着胸睨着傅云生,眼里尽是讥讽和嘲弄:“等着他把自己作没。”
这房子怎么看怎么像鬼屋。
客房都落了很厚的一层灰不说, 就说没有影子的女人和有影子却像是个机器人的女仆。
这俩就已经足够诡异了。
偏偏傅云生要作一作。
女人似乎很意外傅云生会说这样的话,她那沙哑的嗓子发出“桀桀”的笑声,像是老巫婆在放声大笑。
但女人接下去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了。
宁北只看见她消失在了楼道里, 因为女人走路没有声音,他并不能辨别女人走到了几楼。
但反正十有八.九就是不允许他们上去的三楼。
在餐厅里坐了几分钟后,封鬼小队全体便直径回到二楼去打扫房间了。
宁北拿着破烂的抹布面无表情的擦拭床头柜,他打开抽屉,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皱了下眉。
他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抽屉,直接将其拆出来欲要弄个干净,却不想带出来了一片指甲。
黑色的指甲静静的躺在地上,宁北注视了一瞬,还是傅云生走过来宁北才回神:“可以啊宁长官,这么欧?”
他弯腰捡起指甲捏了捏,脸色有点绿:“是人的指甲。”
宁北点了下头,表情淡然:“上面黑色的不是指甲油,是血迹。”
傅云生捏着这片小小的指甲木然了一会儿,将指甲收进了抽屉里:“看样子的确是个鬼屋副本了。”
宁北淡淡道:“晚上去一趟三楼看看。”
傅云生扬眉:“正有此意。”
.
晚餐虽然不是真的满汉全席,但也足够丰盛。
而那位“厨师”了露了面。
因为女人没有影子的事过于渗人,在厨师推着餐车出来时,众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的脚下。
又是一个有影子的。
厨师摆放好菜后,语气平淡,声音带着和女仆一样的机械,一双眸子没有一点的光亮,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今日晚餐有牛排、番茄牛腩意面、夏威夷菠萝披萨、天鹅慕绒蛋糕、奶油蘑菇汤。”
他将藏车上的红酒放到桌子上:“还有一瓶红酒,诸位尊敬的客人可以尽情取用。”
等到厨师离去后,宁北扫视了一下四周。
陶德坐在他旁边低声问道:“宁长官,怎么了吗?”
“女仆和厨师不和我们同席很正常。”他顿了顿:“那女主人呢?”
是啊。
众人如梦初醒,女主人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进餐?
下午茶的时候也是如此,因为是鬼所以无法进食吗?
傅云生懒懒的夹了块牛排放到自己面前,他一边拿刀叉一边慢悠悠的逗小孩:“指不定是因为这桌上的菜有问题呢。”
他明知陶德害怕,却十分恶劣的故意逗弄:“比如牛排其实是人肉,红酒其实是人血,这在鬼片里不是很常见吗?”
众人看着面前丰盛的美食——这厨师的手艺很好,自打上了菜开始他们就频频咽口水。
可他们联想了一下傅云生说的话,表情都不大好看,口水也咽不下去了。
宁北面无表情的看着傅云生不受丝毫影响的将切好的牛排送进自己口里:“傅队,你很闲吗?”
傅云生无辜的眨了眨眼,嘴角勾着的弧度似笑非笑:“调节一下大家紧张的气氛嘛。”
他偏偏头:“不就是一个鬼屋吗?能把我们怎么?丧尸本不都活过来了吗?”
其实打从进这个副本开始,除了宁北和傅云生,四人心里就悬了把利刃。
他们害怕的不是鬼屋,而是那个副本目标。
往常的副本目标虽然也是含糊其辞,但怎么也比这个“活下去”要好。
就好像他们……会死在这里一样。
尤其这副本还是“厄运”。
郑奇:“老大说得对。”
他笑了一下:“我们这么多年,这么些生死危机都度过了,为什么要怕一个鬼屋?”
曹洋华毫不犹豫的给自己切了块披萨:“对对对。”
吴成夹了碗意面:“再说我们还有宁长官呢。”
他偏头冲宁北笑笑:“我相信宁长官一定能带我们出去。”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宁北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他微抿了一下薄唇,眉眼间尽是冷冽和锋芒,但他的面部线条却是微微缓和了下来。
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事实证明厨师的手艺是很不错的,吴成和陶德两个人就干完了一盆意面,别的东西他们反而没怎么吃。
等到晚餐用过之后,时间也已经走到晚上七点。
夜幕早已笼罩这间屋子,当夜来临时,这荒郊野岭才是真正的恐怖起来。
周遭没有一点的光亮也没有一点的声音,到处都是寂静无声。
他们像是被关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女仆在这种时候要求他们回屋待着,宁北他们也没反对,两两成对回到一开始分配好的房间。
宁北抱胸倚着窗户,静静的看着一片漆黑、无星无月的天空,面色冷硬。
在这样的月黑之夜,是最好杀人的时候。
“宁长官。”傅云生坐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被他搭在了茶几上面:“你都快成望夫石了。”
宁北终于动了动,他转头看着傅云生:“哦。”
不得不说,比起傅云生恶劣逗弄人的性格,有时候还是宁北这种冷冷淡淡的性格更气人。
因为你会觉得他压根就没有听你说话。
傅云生打了个哈欠,习惯了宁北的态度:“宁长官,如果我们这个副本结束就可以回蔚蓝星,你最想做什么?”
宁北一顿,他微抿薄唇沉思了许久,最终只说了句:“不知道。”
他语气很淡,像是在敷衍傅云生。
傅云生看着半张脸都没在黑暗里,叫人瞧不出他是什么表情的宁北,心头荡漾着奇异的感觉。
傅云生说:“我准备带桃子他们去度假,地方还没定好,你要一起吗?”
他眨了眨眼,轻笑了一声,男性荷尔蒙的威力被他发挥到最大:“你要是去的话,我可以让你走个后门,地方你定。”
宁北抱着胸的手微微蜷曲了一下。
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说:“好。”
但他的心却是一片沉静,没有半点涟漪和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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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间的指针滴滴答答走到九点时,封鬼小队的队员们齐齐出动。
他们在二楼的走廊汇集,开始了鬼屋探险。
整间屋子都是静悄悄的,一点光亮都没有,他们凭借着极强的夜视能力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率先去的就是一楼。
白日的时候有女仆和神出鬼没的女人,他们不敢过多打量探索整间屋子,现在他们完全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尤其是那神秘的三楼。
宁北他们走到客厅时,客厅的电视机突然亮起,众人的呼吸一窒。
陶德僵硬的转头,就瞧见电视机正在不断的播放雪花屏。
屏幕的光亮照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将他们的神情照的都有些滑稽。
明明没有人动作,电视机却突然又灭了。
陶德咽了咽口水,手无意识的抓紧了宁北的衣摆。
下一刻,危机感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脊背发凉和头皮发麻的感觉一齐袭来,六人几乎同步往一旁躲去,但奈何空间有限,在最后断后的曹洋华还是慢了一拍。
只见一只从墙里伸出的鬼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脱身。
宁北死死的盯着那只鬼手的指甲,声音又轻又沉,像是恶魔的低语:“没有指甲。”
傅云生想起了躺在他们房间抽屉里的那一小片指甲。
宁北拔.出匕首,一刀砍在了鬼手上,却没有撼动鬼手半分。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他不像是在砍手,倒像是在砍铁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宁北还没帮曹洋华解决这难缠的鬼手,他们头顶的天花板就突然被人打开。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而来的是一场血雨。
腥臭味迎面而来,每个人都被血雨浇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