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医生话音落下之时,投影的世界刹那间破碎远去,他的身影从纪河清的身躯中分裂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注:
“日月郁华,风云黯色。”出自江淹《齐太/祖高皇帝诔》
昨天去补牙,因为麻药力所不能及的原因,我,铁血酷盖,硬生生给疼哭了(都是生理盐水的错!),我一边哭一边心如死灰地想,我死了,接下来两星期估计都不会有胃口了……好在医生和护士姐姐都特温柔!特别是护士姐姐,一直在帮我擦眼泪,还各种耐心叮嘱我,简直天使5555然后我回程路上嘴角疯狂上扬……我好了!我能吃五碗!
这件事告诉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牙齿!不然你迟早要经历叫牙爸爸,对牙爸爸跪下,给牙爸爸打钱的心路历程。然后,关爱孤寡作者(?),多留言!说不定她就会被治愈一口气更五章(bushi)!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亭于归、淡樱 10瓶;
第102章
随着投影世界所在的空间扭曲, 入口处的巨大漩涡开始缩小。这是投影世界开始崩解的征兆, 三危的时空解构成功了。
见状, 喻易心虚稍缓, 却没有放下提着的心。他紧紧注视着站在凌空构造的台阶上的三危,看着三危似乎无甚异常地收回手……
下一刻, 一阵清晰的咳嗽声便传了过来, 悬空的台阶闪烁着消失在了原地, 三危直直地从空中跌落下下来。
“果然。”喻易心情复杂地自语了一句,向前一运轻功,自半空搀住了三危。
到这个世界以后,喻易就千防万防着三危旧疾复发,可这次三危一下子动用如此庞大的能量,暂时潜伏在他体内的灵魂割裂之症难以避免地趁机发作了。
在喻易身体的支撑下,三危的咳嗽逐渐平息下来, 他从容不迫地将涌上喉咙的血咽了下去,又伸手擦去了唇角溢出的血。
“你怎么样?”喻易一边搀扶着三危着落在碎星群的一颗死星上, 一边用手按着三危左手的手腕,他看着三危苍白的面色, 皱着眉问询道。
他探脉的结果很不妙, 原先被灵魂间的沟通镇下去了的病这会儿来势汹汹,三危体内的脏器又开始缓刑般的分解。
“没事。”三危额角冷汗涔涔, 面上照旧十分镇静,好像告知病危病人病情的医生。
喻易撇了一下嘴,难得没给三危好脸色看:“别嘴硬了。现在纪岛主不在, 我就是你的医生,和医生瞒报病情像什么话啊?你要是真没事,我现在就把头割下来给你看。”
三危无声地弯了一下唇,又敛了回去,没说什么。
“平时没怎么见你笑,这时候倒笑了?”喻易时刻关注着三危的状况,见此,没好气道。
“难得见你生气。”三危垂着眼睫,意味不明道。
喻易懒得和病患计较。
死星的环境不宜生物居住,不仅大气稀薄,地表也寒冷崎岖的紧。喻易不知道三危这时的身体还能不能扛过外界的温度变化,于是不要钱似的把内力往三危体内输,每一次落脚也特意找平坦的地界。片刻之后,他找到了一块巨石,用内力烘暖了石壁,帮着三危倚靠在上面。
喻易握住三危的一只手,蹲在了三危的面前,再度探了一次脉,确认了三危的身体状况。
情况其实不容乐观。
他抬起头,细细端详着三危的脸。他在地球游历的那么多年里,尝试过很多事,其中也包括附庸风雅,作几首堆砌辞藻的酸诗。可这时看着三危这张脸,除了“好看”的俗话,竟就蹦不出什么风雅的词来了。
当然眼下“好看”当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从他在极夜城邦的卫生间里看到三危这张人模人样的脸时,他近来不是没有犹疑过的答案便已十分明朗了。
三危的面上并无死相,所以三危会活着,所以他绝不会放任三危死去。
喻易看着三危的双眼,像是随意攀谈道:“你想要什么?”
三危只是抬起眼睫,安静地瞥了喻易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喻易转头长吁了一口气,握着三危手的力道愈发重了,他把头转了回来,眼中浮起无奈,语气和缓地又问了一次:“你想要什么?”
三危微垂着头,不语。
喻易挪了挪手指,稍稍松开了握着三危的那只手,用商量的语气道:“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三危下意识回握住喻易的手,不让它撤开。
“告诉我,你的灵魂在我这里。”喻易看着三危一字一顿道。他说得无比冷静,也无比清醒。
“你果然都知道了。”三危喉头动了动,下意识避开喻易的目光。
喻易见三危如此,默默发力,从三危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
三危感到手下的热量一点一点抽离自己,指节微动,却没有阻止。随即,脸侧突如其来的陌生热度让他下意识紧绷起来。
喻易伸出双手,捧住了三危的脸,硬是把三危的视线扳正,让他看着自己:“是我追问了,纪岛主才告诉我的。你这么躲着我,是不想活了?”
“不。”三危敛眸,“但我不会强迫你。”
“哦,那就是不想活了。”喻易冷哼一声,了然地翻译了一遍。
“如果你是因为灵魂伴侣的事情,你不必为了我勉强自己。至于岛主之位,我相信你有接替我的能力。”三危没有反驳,声音照旧从容,从容得好像此时性命垂危的不是他本人。
喻易注视着三危这张风轻云淡的脸,忍了又忍,没忍住气笑了,嘴上也随着不客气:“你是在说笑吗?感情这种事情,哪是可以勉强的?得了,别和我交代遗言,我是不会听的。”
“抱歉。”三危神色不变,颔首道。
“不许道歉。”喻易眼疾手快捂住了三危的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你没必要和我道歉。”
生气干嘛呢,每次跟这人生气,到头来生出负罪感的都是他自己。
“这可是你自己的命,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喻易提醒道。
“我知道。”三危十分平静。
“不,你不知道。”喻易松开了手,像是对人陈述,又像是自语,“如果真的不想活了,就不会等到今天。”
说完,他又叹了一口气,原本严肃的一张脸再度映上两分平日里的散漫:“算了算了,你也就这张棺材脸能唬唬人了。我说你长着一副恶人脸,就不能坏一点吗你要是真的强迫,说不定我就早就从了啊。”
“什么意思?”三危没想到喻易会这么回答,平淡得如局外人一样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
喻易轻轻笑了笑:“这意思嘛……怪不好意思的。你真的想听?”
三危不说话了。
“不说话我就当你不想听了啊。”喻易眨了眨眼睛,撤开手。不过撤到一半,他就感到手腕一重。
三危沉默着抓住了喻易的手腕,沉静的目光中漫上隐忍而复杂的情绪。
“这是什么意思?”喻易笑得有些狡黠。
“我想听。”三危道。
“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喻易顾左右而言他,有意装聋。
三危攥着喻易手腕的力道更重,他抬眸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喻易:“我想听你说。”
“那我真说了啊?”喻易酝酿了一下,干咳了两下,笑嘻嘻道:“你赶紧来强迫我呗。”
三危的呼吸重了几度,他定定地目视前方,神情里竟带着几分无措,“你一直叫我兄弟,我以为……”
“去他妈的兄弟。”喻易立即打断了三危的话,扶着额哭笑不得,“你听我最近有叫你兄弟吗?”
“没有。”三危目光放空,似是在回忆。
喻易笑了一下,仰起脖颈,在眼前人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弯着眼睛,语带威胁道:“还是说,还有哪个兄弟这么亲过你不成”
“没有。”三危笃定地摇头。
“那不就得了。”喻易打了一个响指,“给你个机会,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三危倏忽施力,将喻易拉近了自己。
喻易一时不察,便与三危胸膛相贴。来自三危身上的冷冽气息瞬息之间包围了他,他与三危的距离一时间变得很近。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当克制了呼吸,触觉便在某种意义上更加不受掌控。
他感到胸膛下细微的起伏,感到隔了殊途的血液与陌生的肋骨,却依旧撼动胸腔的心跳。急促,却也热忱。陌生的心跳紊乱了来自他自己的、心跳的频率,他竟有些沉浸其中。
喻易强行按捺住自己越来越不切实际的思维,将所有的知觉都掰扯到了眼前。可在这之后,他又发觉自己的视线也开始失控。他很难不去注意三危冷白的肤色,利落的下颌线线条,微微起伏的喉结,还有那在蓝色条纹领口之上的、稍显紧绷的锁骨。
“额,你想问什么?”喻易咽了口口水,莫名的开始心率失衡。
三危没有立即回答,他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触上喻易的眉心、脸侧。他绷直了唇线,似是在思考。但这次,他并没有让喻易等多久。
“我喜欢你,你可以喜欢我吗?”三危问道。
明明只是征询,经三危之口,却像是一个誓言。
喻易注视着三危沉静的眉宇,怔怔点头。
这次,不等喻易再说什么,三危摩挲着喻易的脸侧,按着喻易的后颈,用力吻了上来。
当带着凉意的唇贴上他的嘴唇,喻易感到了一阵热烫的火从嘴唇烧到了心口。他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三危。
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总与人隔着尊重却也疏离的分界线,像怀表的指针,精准地见好即收;像长柄黑伞,独自端立在云雾缭绕的雨中;又像遮挡真实面容的鬼面,内敛自持地游离于人世的边陲。
可是现在,却有哪里不同了。来自唇上的力道很重,带着半强迫的性质。没有那么自矜克制,却好像褪去了一切伪饰,无比坦然,无比真挚。
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好歹也是个男人,直觉告诉喻易,他应该有所回应。于是他闭上眼睛,回吻了过去。
他无比确定,他喜欢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明明看起来比谁都冷漠,却又比谁都温柔。
三危搂着喻易的后颈,找到喻易的左手,与喻易十指相扣。当嘴唇与嘴唇相贴,二人的灵魂开始牵扯。而这次的牵扯,不再是浅尝辄止。
磁场紊乱的死星上并没有任何生灵的存在,于是二人的脉搏与心跳便在寂静中扩大成了密集的钟声。死星的空气寒冷稀薄,于是二人间平稳细微的一呼一吸都如难以忽视的热风。
交织的热风像是迎面而来的宇宙飓风,暴烈的风中,躯体与躯体犬牙交错的界限都在这一刻湮没,灵魂与灵魂参差错落的齿轮都在这一刻紧紧咬合。
在那之后,喻易与三危原本处在平行线上的灵魂终于相交,脉动同频,间隙消弭。三危残缺多年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全。不仅如此,他与喻易的灵魂之间,还建立起了一种无形的联系。
这样的联系让二人的灵魂生死相共,像是两个纠缠此生,再难分开彼此的量子。
二人皆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界,如此境界中,二人当前的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交融。
在这短暂的思维交融里,三危感受到了来自喻易的、与他一样的情感:“抱歉啊,没有早一点遇到你。”如果能早一点遇见,好歹能减少一点被恶疾纠缠的时间。
三危的思维在下一个瞬间给出了答案:“不,我很高兴。”也很幸运。
你是我捱过数百年的病痛,才等来的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真实的莫得感情:石头先生
虚假的莫得感情:小蔷薇同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亭于归 20瓶;
第103章
高次宇宙, 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一道身影交叉着双手的手指, 靠在椅背上。他坐在沉寂的阴影里, 呼吸声缥缈无踪, 整具躯体也沉寂得像是一个死人。
一阵细若蚊蚋的声音便是在这一片寂静中骤然响起。随即,昏暗的室内亮起了一个悬空的幽绿色光屏。
一只椅子无声地转动了180°, 将正面对准了那道光屏, 微不可查的呼吸声如毒蛇露出獠牙, 在暗室中森冷而清晰起来。椅子上的身影死而复生那般坐起了身。
“东西都布置好了?”阴影中的人像是不经意间问道。
“一切都按计划安排下去了。只是E岛岛主的那位灵魂伴侣,D-喻易,似乎超出了计划范围,之前在B岛的布局也都被此人给破除了,恐怕这次……”光屏中传来一阵苍老的人声。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阴影中的人语气淡淡,从手腕上切出了另外一个屏幕。屏幕上并列排着五张照片,这五张照片上分别映着的人, 赫然是当前在位的五位岛主。
“你跟了我几年了?”阴影中的人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太久了,属下有些记不清了。”光屏中的人声默了一会儿, 才道。
“很长的一段时间,大概有一千五百年了吧。”阴影中的人拖长了语调, 边慢条斯理地说着, “年纪大了,真是老糊涂了。”
“是属下逾矩了。”光屏中的人毕恭毕敬道。
“不用紧张, 我说的不是你,是我自己。转眼间,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原本的老熟人也纷纷换了代了,有时候,我也分不清今夕何夕了。”阴影中的人笑了笑,向前方伸出左手,调出了一张照片,加在了原本并列的五张照片之中。照片里的人戴着圆墨镜,眉心一点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