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迪西看了一会儿就知道籍鸠真的是没什么感觉,连尴尬这种情绪也没有,在籍鸠漆黑的眼睛里什么都映照不出来。
真希望他的眼中能有自己。
费迪西看向籍鸠的早餐,今天的是粥配小笼包,很清淡,份量也很少。如果是他自己就这么一点是完全不够,他的视线顺着籍鸠的手来到餐巾上,籍鸠的手骨节分明,让他想起这手握着枪的时候的样子,他的喉结滚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籍鸠用纸巾擦了一下嘴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费迪西,“中午十二点到我办公室来。”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我知道了。”费迪西也站起身,他没有问是什么事情。
籍鸠看了他一眼,拿起旁边椅背上的外套挂在臂弯,他没有要穿上的意思,费迪西跟在他后面送他出门,末了说,“路上小心。”
费迪西清晰的看见籍鸠正在转身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个独居男人出门上班徒然有人贴心的送他出门换着是谁也很不适应吧,或许籍鸠已经开始在皱眉了。
籍鸠确实是在皱眉,只是很不明显,他坐到车上后赵中保镖瞧了瞧他的脸色忽然问,“籍先生是不是不舒服?”倒不是他看出什么来,而是仅凭直觉。
“没事,开车。”籍鸠没什么表情的说。
“哦。”赵中摸了摸头,原来不是不舒服吗。
车辆在高空飞驰,籍鸠侧头看到车窗中映出自己的脸容,他忽然觉得让费迪西住进来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手心罕见的有点热,他低头看了看,在掌心中出现一些红色纹路。
是青铜神树,然而青铜神树之上却没有标志.性的太阳神鸟。
籍鸠的眼神深不见底,他盯着纹路看了一会儿缓缓的卷起五指握住,片刻后纹路便消失了,他又松开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神色看不出任何变化,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动摇到他。
别墅中,费迪西自己点了早餐,吃完后就带着美好的心情前去机甲训练场,途中遇到同样是来训练的打手1号,也就是张一,张一好奇的问他,“你今天吃了草莓了?”
“……”费迪西再淡定也被雷了一下,这个形容足够粉红,他定了定神笑道,“怎么这么说?”
张一指了指他的脸,“都摆在脸上了,怎么?昨晚又春.风一度了。”
“我倒是想,但是对方太冷淡。”费迪西回答着的时候脑中想着和籍鸠仅有一次的亲密接触。
“嘿嘿嘿。”张一一听就来兴了,“来来,哥们教教你。”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坑自己的老板,他凑到费迪西的耳边就嘀嘀咕咕一通,最后还给他介绍了一本书才挥一挥衣袖带着功与名走了。
费迪西觉得张一说的突袭壁咚、车咚什么的都很难实现,因为他觉得他会被籍鸠条件反射的打残……所以说突袭壁咚其实是高危动作,对付籍鸠就应该选择慢慢来,以此消除他的警戒心,还要用语言来安抚他,就好比要接近一只猛兽,你突然冲上去是很作死的行为,他会认为你在向他挑战。
即使心痒要壁咚也要找猛兽虚弱的时候……
费迪西翻了翻据说很流行的追妻书籍,看到满目的霸总、元帅、上将、帝王……然后费迪西毫无留恋的把书本切底删除了。
要追籍鸠不能把自己摆在太高的位置,虽然籍鸠表面平淡但是掌控.欲其实很强,不喜欢超出预料中的东西,所以他才那么想把幕后那个妨碍到他的人揪出来摁下去。
不过,他自己好像也成为了籍鸠的意外,虽然他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费迪西一边走一边笑着来到了训练间,见到教练后就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开始了严肃而枯燥的锻炼。
到了十二点费迪西准时的敲响了籍鸠办公室的大门,大门自动打开了,他走了进去,籍鸠刚刚站起来,旁边的安娜正在收拾文件。
“籍先生。”费迪西对他颔首。
“我们今天去看望元帅。”籍鸠走到他身前递过一个很小的盒子来,“这个是龙洗的赠礼。”
费迪西下意识的抬手接了过来,心里还有些发懵,龙洗的赠礼自然不是普通物品,籍鸠的意思是让他决定让不让帅元醒过来。
直到籍鸠走了出门费迪西才回过神来,他喉咙滚动了几下,说出的声音便有点僵硬和奇怪。
“……多谢。”
籍鸠继续走着自己的路没有回应他,费迪西在原地顿了一下才跟了上去,手心紧攥着盒子,籍鸠其实大可以不管元帅怎样,只要他这个皇室的血脉还在。费迪西在脑海中想了很多种籍鸠这样做的原因,总觉得每一样都不太合理。
摇了摇头,费迪西盯着眼前的背影,或许有时候他不应该计较太多,他大可以往好处想。
费迪西抬起手看了看光脑,说起来小白鼠费蒙尔起初还联系他说让他去见元帅有点难办,说着说着就没了音讯了,现在兴许是忘了。
籍鸠带着他们绕道而行,穿过俱乐部之后就已经换了一个装扮,来到首都星后籍鸠才和顾攀少将汇合。
顾攀少将望了他们几眼,现在的易容技术已经很先进,只要不仔细检查几乎能以假乱真,他颔首,“去到元帅府后请谨慎行事。”籍鸠承若过他会救醒元帅,他问过父亲,父亲也认为可以相信,现在元帅只剩下一口气了,再过一年也是死去的命运,他想他要搏一搏。
无论对帅元的恩情,还是对这个帝国的将来,近几年他发现帝国的暗处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在亲王、议会、军部以及贵族之间酝酿着什么,对外又有联邦虎视眈眈,虫族的新女王似乎也将要诞生,正值内忧外患,他们需要像元帅那样正真为了国家的人。
费迪西一直没出声,来到元帅府后抬头看了看,元帅府很大犹如一只庞然大物,但却是垂垂老矣的老龙,似乎下一秒就要命归黄泉。
胡须皆白的管家站在门口迎接他们,“欢迎顾攀少将,里面请。”
“有劳管家,最近元帅的情况怎样?”顾攀踏了进去,忽然旁边有两个人走出来拦截他们,“后面那几个人没有见过,需要登记。”
顾攀和管家的脸色也沉了沉,这些人就是帝王派来的人,顾攀不拘言笑的表情显得严肃而冷厉,“他们是我的部下。”
那人公事公办的说,“为了元帅的安全我们还是要搞清楚来人的身份,请顾少将体谅。”
“快点。”顾攀退了一步,“我们一会儿就要出征。”他确实是要出征,因为一些偏远星球发生了不大不小的暴.动,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他的主要目的是去查探虫王。
费迪西走过去拿出证明给他们看,在他们想扫描了一下他们的外貌特征和搜身的时候籍鸠动了一些手脚,让他们误以为他们已经搜过了。
“请进。”那人有些恍惚的说。
连进入元帅府都那么难,难怪费蒙尔千推万推,费迪西抬着头跟着顾攀走进去,住宅内的仆人还不到十个,管家走在前面说,“最近元帅的情况不太稳定……”他说着揉了揉眼角处的鼻梁,“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正在想办法。”
闻言,顾攀的脚步顿了一下,“元帅会吉人天相的。”
“但愿如此。”年老的管家低低笑了笑,来到一扇门前他缓缓推开,“元帅就在里面。”他站在旁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显然是想给他们留下时间。
费迪西一步一步走进去,里面摆满了仪器,那些跳动的线条显示着人还活着,他来到床边,看到的是一个皮包骨头的人,如果不说他是元帅恐怕没人会认得出来。气息微弱,仿佛明天就会倒下,可是他却仍然顽强的撑了二十几年。
看到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费迪西的内心竟然是平静的,他回头望了一眼,籍鸠没有走过来,他仍然站在门口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上,费迪西产生一种想要去抱一下他的冲动。
“怎样?”旁边的顾攀出声。
费迪西回过神来,再看籍鸠的时候他已经侧过头去,费迪西打开了盒子取出珠子,这里暂时被屏蔽了监控。
“如果幸运的话一年就能醒来,如果不太好的话还要睡几年。”费迪西说着便把珠子喂进元帅口中,珠子会入口化即。
顾攀微微蹙起眉,其实他还是有些怀疑的,仅凭一颗药丸就能治好元帅?
“我们不能留太久。”顾攀向元帅行了一个礼。
“那走吧。”费迪西最后望了一眼元帅,随后转身走了。
如果元帅恢复得好或许他就不需要恢复皇亲国戚的身份。
在回去的途中费迪西忽然想起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他侧头注视着坐在他旁边的籍鸠,如果没有籍鸠再过几天或许就是他的逃亡日子,被人上他是从来没有想过,即使面对的人是籍鸠他也只想拥抱他。
籍鸠无视了费迪西火热的视线闭上了眼睛,再次想起这个意料之外的人物打破了他一切的计划。
☆、第 19 章 偷渡
生日这一天费迪西给自己买了一个小蛋糕,这是他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给自己过生日,费迪西从快递员手中接过来的时候想,往年这个时候自己不是在抓紧时间休息就是在某个人的床.上,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他根本没时间去想,也没心情去买蛋糕。
费迪西拆开精美的包装,这是著名糕点商的黑白森林,外型完美又精致,网状的白巧克力和黑巧克力交织着结成一个心形花边把里面的主体森林团团围住,很像一个监.狱围城,就像爱情,里面是用同款巧克力网搭建起来的双色玫瑰花,花前方铺着几颗草莓。
费迪西看了一会儿拍了一个照片权当纪念,他对甜食没有太喜欢也不讨厌,他拿过刀小心的切开两半,把其中一半放到碟子上摆上叉子,觉得摆得很整齐之后他才弯起唇笑着拿起碟子去敲籍鸠的门。
现在是晚上十点过了一点,他是瞄准时间订的蛋糕,籍鸠的生活很有规律,他一到十点就回来,从不会勉强自己加班加点,现在上去敲门绝对不会遇到对方已经睡着了的无奈情况。
费迪西很有节奏的敲两下然后略微停顿再敲三下,他观察过安娜、文德以及赵中他们的敲门方式才定下这个方案,这样一来以后籍鸠一听就知道是他了。
过了一会儿门才被从里面打开,籍鸠仍旧穿着白色衬衫,但是纽扣开了两颗,或许他是想要去洗澡,费迪西盯着他的胸口看了两眼才笑着把碟子递过去,“今天是我的生日,订了蛋糕,籍先生赏个脸吗?”
籍鸠一言不发的望着他,却也没有立刻关门,费迪西脸上依然维持着笑容,有种不达到目的誓不休的坚持,两人就这么僵持在门口。
客厅中被费迪西添加上的金鱼缸里的大肚金鱼无聊的吐出一串泡泡。
“黑白森林还是很好吃的,就当作偶然换一种食物尝尝,或许你会发现很美味。”老半天后费迪西推荐着说,言语之间有些暗示意味。
籍鸠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几秒后又松开,他伸手接过碟子,转身,关门。
费迪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成功了,他扶着楼梯扶手走下餐厅解决自己那一份,一个小蛋糕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也就几口的事情,他很快就把蛋糕消灭掉,可能是添加了特殊巧克力的原因费迪西恍惚觉得自己身边都飘出粉红泡泡来。
对,这个黑白森林自然不是普通的蛋糕。
科学家说恋爱的愉.悦感和大脑中的多巴胺有关,就好像吸.毒一样,蛋糕里面的巧克力也是有同样的作用。
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的时候费迪西笑了笑,效果那么好也不枉他花了高价买回来。
——
在卧室中的籍鸠虽然接过了蛋糕但是他进门后就把蛋糕放到小桌上不闻不问了,他打开光脑关注了一下新闻,忽然看到一条角落处的小微博,籍鸠点开一看,那是一张费迪西的照片,文字中全部是子虚乌有的臆测,暗示着很像某人的私生子又暗示可怜的私生子被包.养。
他已经让安娜注意着媒体那一边了,想不到还有人敢私自发出来,他点了一下光脑把这条微博发给安娜看,安娜自然会知道还怎么做。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他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脱下了衬衫露出了里面蕴藏着力量的理肌,洗漱台上的镜子很大,把他的上.身映照得无所遁形。
籍鸠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身.上的疤痕没了,看着就像另外一个人,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打开花洒洗澡,温热的流水冲刷过身体的时候让敏.感的身体有点反应,但是他没有理会。
洗完澡籍鸠穿着严谨的睡衣出来,眼角瞥到孤零零放在小桌上的蛋糕,蛋糕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室内的气温控制得很好,即使外面是炎热的夏天。
籍鸠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拿起叉子吃了一半就微微敛起眉放下了,就好像真的是意思意思的赏个脸,他又转身回浴室漱了口才回来关灯睡觉。
睡了还不到十分钟籍鸠忽然坐起身来,他蹙着眉点开光脑查看黑白森林蛋糕,看到简介后眉头又皱了皱,却也没有更多的反应,然后他关了光脑才真正的睡了。
费迪西还不知道蛋糕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其实稍微对这些有关注的人都知道黑白森林蛋糕的特点,但是籍鸠显然是极为少数不关注的几个人,费迪西也有预料过会被籍鸠发现,但他觉得被发现了更能判断籍鸠对他的包容·忍耐极限。